“受体激动剂?”谢遇知无所谓道,“那种东西顺其自然就好。还有别的问题吗?”
宗忻说:“这个事情有点荒谬。我是说,我们这样,两个男的谈婚论嫁,挺荒谬的。”
谢遇知缓缓深吸口气,端正坐好,“基于生物学分析来看,只有人类会把性别划分的这么明显。要知道在自然界中,很多生物雌雄同体,他们的繁衍不需要必须异性参与,人类的进化不够完美,才需要两个性别不同的人结合来繁衍后代,但爱情这种东西不被性别束缚,雄性大多都是视觉动物,对好看的东西很容易一见钟情,这个好看的东西包括事物、女人,也包括男人。”
没错,直白的说,他就是见色起意。
宗忻质疑:“你这个论调,不太像一名刑警。”他起身,裹裹浴袍抓起桌子上的冰红茶提步往卧室走去,推门的刹那,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又看向谢遇知,问道,“谢副支队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了吧?第一次还在吗?”
谢遇知:……
“哦,谢副支队别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在意这个吗?”
谢遇知脸色不是很好看的挑挑眉。
宗忻喝口冰红茶,半仰着头想了会儿,下颌线一路到锁骨反衬着灯光,让他的表情看着朦胧,有些不太真实。
“不知道。”
“你是京台本地人,一出生就在罗马,品学兼优的公大生,人人口中说的天之骄子,从警也是为了信仰和梦想。我跟你不一样,地震几乎摧毁了整个城市,死亡两万多人,被埋一万多人,我的父母为了能让我活下来,扒开黑暗的废墟用满是污血的双手将我高高举起,等救援的武警官兵赶到,我已经被他们僵硬的身体举在废墟上两天。”
“你体会过一个人等死的感觉吗?”
宗忻看向谢遇知,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谢遇知看着他,不知怎么有些心疼,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一个人等死的感觉,他怎么不能感同身受呢?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了。
宗忻很平静的继续道:“我怕黑,怕安静的密闭环境,怕周围没有人,从警很多年执行过各种危险任务都没能治愈,而且,有情感障碍。”
“可能在意吧,会希望喜欢我的人付出更多一点。”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劫后余生,两个人都平安走出了地龙村的原因,宗忻话说的有点多。
“在。”谢遇知几乎是咬着牙回答的他。
毕竟活了三十多年,没碰过女人就算了,但是连撸都没撸过说出来真的需要很大勇气。
宗忻不敢置信,半是认真半是怀疑:“你不会是……五姑娘都没上过吧?”
谢遇知那张斯文矜贵的脸,已经像开了染布房一样五颜六色了。
“禁毒是什么警种?高强压工作,吃饭喝水都要时刻防备着会不会被人盯上干掉,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还有心情撸?”
“那你岂不是没体验过多巴胺带来的快乐?”宗忻有一瞬间对谢遇知萌生出敬佩和可怜两种情绪,再次对他竖起大拇指:“谢副队,你真是男德楷模!”
男德楷模谢遇知的脸色,已经比刚才更难看。
宗忻眼见着某人情绪就快压不住了,赶紧战术性撤退,“我困了,谢副支队也早点休息吧。”
卧室门在关上的瞬间,被谢遇知用脚抵住,他直接推开门捉住宗忻的手往床上带,“这么说,你的第一次交给了谁?左手还是右手?还是外边那些野女人?”
谢遇知足足比宗忻高半个头,又是肩背宽阔厚实的类型,常年训练过的肌肉紧实有力,手劲很足,如果宗忻不是在815爆炸案受过很严重的烧伤,抵抗他的钳制不成问题,但现在,只能由着谢遇知将双手压在头顶,轻轻松松按倒在床上。
“没……”宗忻求饶。
但被他激怒的谢遇知根本不听他的求饶,单膝抵在他双腿之间,一手死死按着他的双手手腕,另一只去解白衬衫领口的扣子。
厚实的肩背沟壑隔着白衬衫若隐若现,每一束肌肉都像雕刻出来的好看,谢遇知领口半敞,袖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卷到手臂中间,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宗忻被他摁着动弹不得,脸涨得通红。
“别,谢副支队,你冷静一下!”
宗忻眉头深锁,咬着嘴唇回看谢遇知。
由于谢遇知过于生气,已经完全不顾及他羸弱的身体,导致撕扯间宗忻穿在身上的浴袍已经松垮,而被谢遇知钳制住的手腕,也也有些发青发紫,宗忻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谢遇知!手疼!”
谢遇知微不可闻的骂了句脏,他贴着他,牙齿咬在他耳垂上,语气恶劣:“你还知道手疼?忍忍就过去了!”
宗忻心想,完了!他玩过火了了
“谢副支队,你还没洗澡呢。”把人惹毛的罪魁祸首宗·怂怂·忻意图转移战火。
“不洗。”谢遇知不为所动,恨得牙痒痒,“你惹的火,你自己灭。”
客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谢遇知和宗忻皆是一怔,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的意思,谢遇知松开了对宗忻的禁锢,起身整理好衬衫走出卧室。
“开门!警察查房!”
宗忻已经换下自己的常服,穿的整整齐齐跟出来,问谢遇知:“警察?扫黄大队的吧?”
谢遇知没好气睨他一眼,径直走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看了看,走廊里确实站着一帮警察。
谢遇知打开门,立刻涌进来七八个人。
打头的警察胖胖的,进来先是看了谢遇知一眼,又看向坐在桌边淡定喝着冰红茶的宗忻,问谢遇知:“几个人住?”
“两个。”
“身份证拿出来看一下。”
谢遇知提步走到衣架处从外套内兜里掏出证件递过去。
警察接过身份证看了看,又撩起眼皮看看谢遇知的脸,“京台的,到酆陵来干什么来了?”
“进货,快到春节了,进点烟花炮竹。”
“进货?”警察明显不相信,“有烟花爆竹经营许可证吗?拿出来我看看。”
谢遇知听完眉头一皱。
来酆陵之前各种手续局里虽然已经全部给他们准备好了,但那些蒙混过关的证件全都在黄子扬手里,他和宗忻刚落脚,还没和黄子扬联系,根本拿不出来经营许可证。
那个胖胖的警察把他的身份证交给身后警员,脸上表情仿佛看穿一切的沼跃鱼,“不配合检查,查查他的身份信息,看看是不是逃犯。”
谢遇知的脸已经难看到极点。
“有,我们有烟花爆竹经营许可证。”一直坐着闷声不吭的宗忻忽然插话,从口袋里掏了一阵,把身份证和一张折叠成半个巴掌大小的硬纸块拿过来,“领导,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我们的烟花爆竹经营许可证。”
警察接过去,不由自主目光在宗忻脸上多逗留了几秒钟,心里暗暗感叹: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等看过身份证,性别那栏填的还真是男。
“检查一下。”胖警察随手交给身后的警员,问宗忻:“你们俩什么关系?”
宗忻堆笑,给胖警察递烟,“领导,他是我老板,富二代不懂什么进货流程,您抽根烟?”
胖警察摆摆手,态度比刚才好了不少,“执行任务,不吸烟。”
警员把身份证和营业执照都查了一遍递过来,“队长,没有问题。”
有了结果,胖警察把证件都交还给宗忻,“行,没事了,你们早点休息,没事别乱开门,注意安全。”
“哎,麻烦领导了。”宗忻笑着把人送出去,“领导辛苦,领导慢走。”
谢遇知全程盯着他,眉头越皱越深,等宗忻关上门回身,就看见谢遇知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你怎么了?跟别人欠你八万吊钱一样。”宗忻把身份证塞给他,“这些地方上的警察都是这样,半夜三更被喊起来排查酒店扫黄,你以为他们想出勤啊?”
“你以前在小地方派出所上班?”
“嗯,小地方,县级市。”
“怪不得。”谢遇知把身份证塞进上衣口袋,转身去了卧室。
这理所当然的口气,听的宗忻心里有点不得劲,跟着他走到卧室门门口抱膀子质问:“怪不得?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你刚才的样子那么谄媚,一副巴结领导的嘴脸!”
被扫黄大队警察一搅和,什么气氛都没有了,从来不觉得累的谢副支队,竟然难得露出丝疲惫之色。
第23章
谢遇知脱下衬衫随手一扔, 极其削瘦精悍的背部线条暴露出来,一览无遗的腰腹,肌肉愤张紧实有力, 裹在白衬衫里的力量感释放出来,简直雄性荷尔蒙爆棚。
宗忻垂目想了想,谄媚、巴结……他摇摇头,撩起眼皮刚要说什么,看到谢遇知的肩背,突然顿住。
谢遇知窄腰一侧有道近十厘米长的伤痕,肩胛骨处也有块很明显的圆孔状疤, 其余不太明显的疤痕,大大小小加起来大概有七八处,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觉得很疼的地步。
但那都是陈年旧伤, 谢遇知已经不太记得这么伤疤的来历, 见宗忻看着自己发呆, 微微蹙眉问他:“怎么了?”
宗忻回神, 摇摇头:“没事, 你说的对, 小县城就这样,会拍马屁就是工作的基石,人情世故大于个人能力, 逢人见面嘴甜三分, 跟领导打好关系才有机会露个脸,我能去思安分局做水警,全靠所长极力推荐。小地方有小地方的生存规则, 不像深夏京台这种大地方,可以凭自己本事打拼, 谄媚巴结有时候挺好使的,比如刚才那些扫黄大队的同行,你客气点他们也会对你客气。”
谢遇知说:“谁跟他们是同行?我是他们的上级领导。”
“是是是,领导,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得马不停蹄赶回京台。”宗忻抬手捂着嘴慵懒的打个哈欠,“我也回去睡了。”
“等下。”
宗忻刚转身还没走两步,蓦地被谢遇知叫住,回头:“干嘛?”
“什么叫我明天还得马不停蹄赶回京台?你呢!”
谢遇知语气不由加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宗忻随意说出来的一句无关痛痒的客套陈词,却那么刺耳,好像遗言似的,仿佛说了这句话,明天宗忻就会彻底消失。
“我?”
宗忻抬手抵在唇上轻轻咳嗽下。
“我是带着任务过来的,815爆炸案还没有最终结果,我不能和你一起行动。况且我跟你坦白自己是卧底这件事局里还不知道,也不能让局里知道,在地龙村告诉是因为当时情况复杂,万一我暴露被发现很可能会死在那里,搜集到的证据只能交给你带回去。”
谢遇知强硬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继续卧底!等回到京台,我先去找李副局,让他给你安排到文职部门养病,这种危险任务,让他找别人去做!”
宗忻就那么看着他,神色很平淡,但是深讳的眼睛里却带着丝冷漠和说不出的幽讽。
谢遇知的心跟着他的目光缓缓下沉,脑子里浮现出不好的念头。
良久,宗忻才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你什么都不知道。”提步缓缓走向卧房轻轻关上了门。
那一刻,谢遇知看着宗忻关上的房门,心跌落到谷底。
宗忻那双眼睛里,藏着很深的东西,他看不透,走不进去,他觉得自己像大海抛弃的砂砾,被拒绝了探索深海的权利。
客厅的灯开了整夜,卧房的灯也开了整夜。
谢遇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他就是觉得宗忻有很多事情瞒着他,感觉非常强烈,像黑暗中织了一张大网,他看不到收网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撒网的人是谁。
如同一块巨石压着胸口,他憋得难受,在床上躺了会儿,实在躺不下去了,干脆坐起来暴躁的拿过手机,给陈林打了个电话。
陈林带着整个刑侦支队,加班加点校对815案迄今为止搜集到的所有证据,才刚空出点时间喘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手机铃声一响,水都没来得及往嘴里送立刻接起。
“喂,谢副队。”
谢遇知扣着床单瘪着眉头问他:“小陈,你帮我查一下三花这个人在内网里的档案,他除了在协助调查815爆炸案,身上还有没有带着其他任务之类的。”
陈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什……”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他赶紧捂着手机,四下看看确认没人后重新躲进茶水间,压低嗓子回谢遇知,“什么?你没事查三花干嘛?他是跟李副局单线对接的,关于他的所有资料都在李副局手里,没有李副局的入网密码,谁都查不了。”
电话另一边,谢遇知迟迟没有说话。
陈林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觉得肯定有问题,警察胡思乱想起来都是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严重程度,他试探着又喊了声:“谢副队?”
谢遇知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陈林拍拍心口,他妈的把他给吓死了。
“你为什么突然要查三花啊?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谢遇知咔嚓,把电话挂了。
通话突然中断,陈林瞬间打个激灵,这是怎么了?出了趟任务回来,居然要查自己人?
谢遇知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搞得他心里慌慌的,陈林也没心情喝水了,干脆把杯子里的水泼掉,调头就去了信息科。
“小陈。”
网安陈洁剪着一头干练的短发,正全神贯注检测电子信号,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蓦地回头,“哟,大林,刑侦科不是正在校对证据嘛?你怎么偷偷溜我们网安科了?”
陈林扯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现在能接一下盛副吗?”
“接不上。”陈洁摘掉头戴式耳机喝口茶润润嗓子,“一直是盛副支队单线和我们联系,我们不能进行主动接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现在接他的话,万一他身边有什么人,这不是添乱嘛?会捅大篓子的。”
陈林愁容满面,“刚才,谢副支队给我打电话,让我查三花。”
“什么?”陈洁听完,表情比他还夸张,“怎么了?怎么还自己人调查自己人呢?出事了??”
“不知道。”
“那这事要不要跟李副局汇报?”
“暂时别吧,这件事如果捅上去,性质就变了,反正规定不能违反,我告诉谢副支队查不了三花,如果他还是想查,就直接去找李副局。”
“也对,原则性错误咱们守住底线,也不能转头就去领导那里卖人,同志情谊深如海嘛。”
陈洁伸手和陈林击了个掌。
京台市公安局灯火通明,各科室仍旧在加班加点,酆陵五星级酒店,812客房也灯火通明。
谢遇知双手交叠枕在后脑勺,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外面漆黑的天色浮出蓝幽幽的晨曦,谢遇知才短暂的打了个盹儿。
但这个盹儿一打,再睁开眼他就悔的肠子都青了。
推开隔壁卧房,发现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宗忻已经没了影子,谢遇知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多想抓起外套匆匆下楼。
“哦,一小时前人就离开了。”前台小姑娘细声细气的回答,“那位先生还特地交代说您睡的晚,让我们工作人员等八点后再喊您起床吃早餐。”
“他往什么方向去了?”谢遇知眉头深锁,他竟然没看住宗忻,让人悄无声息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小姑娘看他满脸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只得尽量安抚,“先生您先不要着急,我马上给您调监控看一下。”
五星级酒店就是豪横,挂在门外的监控能看到整条街的场景,天色尚早,外面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宗忻出了酒店就搭上一辆本地出租车往北去了。
谢遇知闭目揉着眉心,把酆陵市地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既然是卧底,而且也不愿意跟自己回市局,那很可能是去找昨天从地龙村出来的那两个人去了。
刘怀和朱七,他们带着800公斤八硝基立方烷,如果要返回京台的话,就得找货车或是货船,货车、货船……
托运公司!
谢遇知立刻起身,穿上外套拔腿就走,刚走到酒店大厅,就被狼狈赶过来的黄子扬和黄萌瑞拦住了。
“老板!老板,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黄子扬见到谢遇知率先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往谢遇知定制西装上蹭,“老板,你没事吧?胳膊腿儿还全乎吧?有没有受伤啊?我看看。”
他身上那身皮也不知道在哪个泥坑里打了滚,脏兮兮的,有几处还被刮烂了,后面跟着的黄萌瑞也潦草的一批,虽然衣服没破,但领口处洇着块黑红印子,右侧脖颈处有一道不是很深的伤痕。
谢遇知扒拉开抱着自己胳膊的黄子扬,抬抬下颌,“你们俩这是怎么了?”
黄萌瑞说:“别提了,都怪黄子扬,我说不要跟的太近,他说没事,结果被一个躲在草堆里撒尿的村民给发现了,追着我们满山林一通乱跑,还掉进了个风洞,要不是碰上上山捡柴的小女孩把我们俩带出来,我们俩就光荣牺牲了。”
怪不得他和宗忻轻轻松松就跑出了地龙村,原来是黄子扬吸引了村民的注意力。
黄子扬撩起谢遇知的袖子擦脸:“老板,我快饿死了,快搞点吃的吧。”
大黄是个好大黄,情商高会来事,知道露破绽故意吸引村民的火力,给领导制造安全脱身的机会,事后还不着痕迹掩饰真相,坚决不给自己邀功。
顶多跟老板要一顿好吃的。
但很快谢遇知就反应过来,这顿饭是不能再酆陵吃了!
黄子扬一暴露只怕马上就会引起地龙村的警惕,本来腾纾德可能过十天半个月才会发现货单被偷的事,现在说不好已经知道了,正在想办法找他们灭口。
酆陵已经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必须马上离开。
可是宗忻那边……
十分钟后,黄子扬和黄萌瑞被谢遇知打包塞进了越野车。
“立刻回京台,到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黄子扬:“……我真的服气,我差点把命扔大横山里,就为了让你和你那朵小娇花能顺利脱身,现在好了,小娇花人不见了,你还……”
“帮我给李副局带个话,就说,我跟他要了小花这个人。”谢遇知单手搭在开着的车窗上,抬抬下巴。
“小花?”黄子扬整个人还是懵的,“谁?”
“你一说李副局就知道。行了,快走吧,等腾纾德反应过来就危险了。”谢遇知拍拍车门,“别忘了给我报个平安。”
来的时候,谢遇知就考虑到任务完成后,凭黄子扬那辆破三手面包车,出了问题准跑不掉,现去4S店提了辆马力强劲的哈弗大狗,这就派上用场了。
前脚黄子扬和黄萌瑞一走,谢遇知就带上手套和黑色墨镜,上了辆出租车。
“师傅,麻烦白水湾码头。”
刘怀和朱七在白水湾码头蹲了一天一夜,都没等待宗忻的半个人影子,本来约好的碰面时间是三天,三天后如果宗忻还没来,他们就先带着货回京台,但早上接到了程华的电话,让他们直接乘最早一趟货船,往滇缅线方向去。
刘怀犹犹豫豫的,猫在货船上跟朱七打商量。
“要不咱俩留下个人在码头上等小宗?”
朱七摇头,“老板要的那张单子根本不可能拿到手,我听说这个德叔很有背景,黑|白|两|道|通|吃,以前在大毒贩手底下做过事,是个狠角色,咱们俩得罪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姓宗的想逞英雄借这件事在老板面前得脸我管不着,反正我不想死。”
刘怀对宗忻挺有好感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宗忻长那么好看,他看着也喜欢,但一听到涉及生死,刘怀也有些怂,毕竟他一个普通人,还没有为了个仅仅只是有点好感的人,就不要自己命了的觉悟。
“那行吧。”
刘怀起身去拉纤绳,口中念念有词:“小宗兄弟,不是我不想等你,这批货老囤在码头就是个不定时炸药,出了事儿我和朱七俩人谁也担不起责任,等把货送到老板说的地方,我们俩回来的时候再走原路回来接你,你可千万别有事哈。”
穿梭行驶的驳船在江面上只有一点模糊的黑影子,帆樯林立舳舻相接,喧哗市声夹杂着响亮的轮船汽笛把江面撑开,浮光跃金雾消鸥现。
宗忻穿行在拥挤嘈杂的人群中,目光略过一艘艘抛锚的船只,并没有找到刘怀说的那艘。
忽然,人群中闪过一个高挑悍利的身形,眨眼挡在宗忻面前。
毫不起眼的集装箱狭缝内仅容得下两个人并肩站立, 人群喧哗和轮船汽笛都被隔绝在很远的江面上。
宗忻平静点上根烟,问谢遇知:“为什么跟过来?”
他的语气刻意压制着,但还是透出些烦躁。
“身为领导,我有必要对你的生命安全负责。”谢遇知面对面看着宗忻,伸出食指戳了戳他心口。
宗忻怔了下,旋即掐灭刚点燃的烟,已经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的烦躁。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们深夏市局出来的人, 是不是都仗着自己很厉害,身上背着一等功二等功,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谢遇知, 这是任务, 不是在过家家扮演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他的义正言辞, 戛然而止在谢遇知看着他微笑的眼神里。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现在这样子就像那种在公园里流浪的三花猫, 浑身是伤但只要有人接近, 就奶凶奶凶的冲别人哈气。”
谢遇知本身长相就是那种又刚猛又斯文的类型, 一笑起来简直帅的人神魂颠倒。
宗忻抬头瞥他一眼,想怼回去,但忽然发现对方太华丽了, 天降铲屎官, 神职就是拯救流浪三花,只要从了这个人,往后肯定不缺吃穿从此走上猫生巅峰, 继而语塞。
谢遇知在宗忻肩上轻轻拍了下:“行了,说正经的, 昨晚我给陈林通过电话,他说三花和李副局单线联系,所以,过来的路上我特地叨扰了李副局,他的意思很明确,要我们想办法阻止刘怀和朱七手里那批货流回京台。”
宗忻默了默,“我觉得,可能拦不住了,约定好的地方没有见到刘怀和朱七,也没有见到那些货。”
“嗯。”谢遇知收起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或许已经走了,如果真的已经离开码头,是好事。”
“为什么?”宗忻不解。
谢遇知扯着宗忻胳膊,把他拉到集装箱的间隙之间,往外指了指:“你看那边的几个人。”
宗忻顺着谢遇知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几个模样鬼鬼祟祟的人,正觑着眼睛到处张望。
谢遇知说:“眼熟吗?之前跟腾纾德出现在地龙村祠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