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发现目标, 一辆牧马人JK黑武士,临时车牌号酆A67978,正在往滇四线急速行驶, 预计大概15分钟到达拦截区。”观察员提醒:“注意拦截。”
高磊第一个跳下特警车,季杨随后。
谢遇知老远就看见拦在公路中间的人,觉得身形眼熟,开到面前才发现是高磊和季杨。
这哪是眼熟?简直烧成灰都能认得出来的程度。
但聪明如他,瞬间就明白高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谢遇知刹车,摘掉手套拉开车门,径直走过去。
高磊正正帽子, 也提步迎上来,一见面就用食指戳谢遇知心口,“你小子被上面重点照顾了知道吗?”
谢遇知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上面的安排?”
高磊:“昂。”
“我以为李副局会从京台安排人, 没想到他……”谢遇知忽然想起李勇从警三十多年, 从来没有一次牵头联合执法, 跨省调用其他警力不太像他的作风, 继而意识到, 这应该是秦展的提议。
既然是秦展的安排, 那就说明吊弄之行大概率会很危险。
“行,我知道了。”谢遇知拍拍高磊肩膀,提步往路边走, “叫你的人把车都往边上挪挪, 说说任务安排吧。”
高磊跟在他身后,直言不讳:“按兵不动,等对方的第二次电话, 我们带了信息员和定位设备,既然对方说是通过外网服务器给你打的电话, 那只要在通话过程中,对同时段|翻|墙|设备进行检测排查就可以,到时候你尽量拖时间,剩下的交给网警。”
谢遇知点头,“净边行动结束之后,你们深夏对漏网犯罪嫌疑人的追踪工作做的怎么样?”
“还行。”高磊点上根烟,半倚着警车车门,“这一年陆陆续续抓了大概有二十多人,不过都是虾兵蟹将,落网后戴罪立功相互检举告发,滇缅线这片儿基本清的差不多了。”
谢遇知颔首,冲高磊使个眼色,“晚上摸进村?”
“偷偷地。”两人心有灵犀,高磊递给谢遇知一根烟,“抽一个?”
谢遇知接过去,借着高磊的火把烟点燃,“吊弄辖两个村民小组,113家农户524口人,主要种植甘蔗,没什么存在感的小村子,虽然毗邻浑水,一根竹竿两头挑就能做跨境买卖,但是从没有出过任何走私生意,连毒|贩|都看不上这地方。”
“还不是因为对面没几户人家?”高磊叼着烟,吐个烟圈,“往南往北挨着沿边高速的村子,可没一个清白过。”
谢遇知短促的笑了声,弹掉烟灰,“李副局怎么给蔡局说的?”
“说你一个人单枪匹马往吊弄跑,条子是他眼花批的,拦不住你,让蔡局先增派两个警力过来支援。”高磊晃晃剪刀手,“蔡局当场二话没说,直接就支了一队二队,50多号人全给你打副手来了。”
“蔡局器重我。”谢遇知笑道。
“能不器重你嘛?当时他可是哭着喊着求领导把你留在深夏,结果厅局干的什么事?病刚好就把你偷走了,蔡局赶去医院的时候,你影子都没了,你是没看到蔡局当时的脸色,跟开了染缸似的。”高磊唏嘘,“本来我们都以为你肯定要进省厅,过了大半年突然说,出任京台公安局刑侦副支队长了,我们还在想,你这一等功,职位怎么不升反降?”
“工作需要。”谢遇知看看撤到路边的几辆特警车,无所谓道,“再说,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官|场,那些白衬衫给学院派的穿吧,他们善于人际周旋,我就喜欢在一线流血拼杀的感觉。”
高磊竖个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走,找个开阔的地儿咱们俩比划比划。”
“高队,勾腿啊,操没赶上,出拳出拳!”
“好可惜,就差一点点,哎————快躲啊,挡臂挡臂啊!完了完了高队完蛋了————”
有人已经不忍的捂上了眼睛,可又忍不住想看比试结果,撇开手指偷偷露出一只眼睛。
旁边干警激动握拳:“滑跪剪刀腿锁喉,卧槽,这动作绝了绝了,干净利落帅,谢队yyds啊!”
高磊整个人仰躺在地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大口喘气。
谢遇知伸手,把他拽起来,“怎么样?还来吗?”
高磊扶着腰摆手,“不来了不来了,你这格斗都是从哪学的?怎么每个招式都不按路子来啊?完全招架不住。”
“野路子招式,跟那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动起手来可比正规散打管用多了。”谢遇知扫扫眉梢,“他们可没有钱去报什么散打格斗,真干起架来招式全出其不意。”
“你说这个我信。”高磊接过季杨递的水猛灌两口,“看来我还得苦练,争取明年跟你再打一场,且一定打赢。”
谢遇知噙笑,拿过自己的外套穿上,回他:“行,等我婚礼上,再跟你打。”
“噗——”高磊刚喝的一口矿泉水直接喷出来,“婚婚……婚啥?婚礼?!你你你万年老铁树开花,突然红鸾星动了?”
“缘分这种东西,砸砸钱就有了。”谢遇知点点头,非常赞同自己的这套理论,“顺便一提,是美人型的,颜值很高特别好看。”
高磊捏着下巴想了想,怀疑的看着他,“就你这直男审美,我咋觉得怎么不靠谱呢?美人型的……那种不爱浓妆艳抹,说话声音温柔,性格内敛很容易脸红害羞那种?”
“不是。”谢遇知自豪道,“身体不太好,但身高一米七九,鼻尖有颗很小的痣,手感好,浑身上下香嫩软糯的,很能打。”
“很能打?”高磊把塑料瓶往车头一怼,抱臂回他,“那是同行吧?京台市公安局的女警?咱们深夏这么多美女你都没看上眼,果然还是京台的女警条件好。”
“嗯,可能吧。”谢遇知也没反驳,“改天介绍给你认识,他特别懂礼貌。”
“那感情好,回头我给弟媳封个包做见面礼。”高磊信誓旦旦。
谢遇知坦然接受,“封大点的,他穷。”
高磊:……
天幕阴灰,看不清路边上站的是人还是灌木。
两个马仔揣着手在村头溜达一圈,又调头去村尾,空旷的大街上没什么人,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让人头皮发麻的猫头鹰笑声。
“这鬼地方,也太他妈瘆人了。”其中一个马仔打个激灵,“吓得老子尿意都出来了。哎,你等我下,我去放个水。”
另一个马仔停下来,有些不耐烦,“行行行,赶紧的,溜达完这圈没事就回去睡觉了。”
马仔拎着裤腰带走到路边一颗树后面去了,另一个马仔守在旁边望风,顺便点了根烟。
一分钟后,那个放水的马仔才不疾不徐提上裤子回来,两人并肩逛着往村尾去了。
谢遇知和高磊从砖瓦墙后面绕出来,互相递个眼色,跟上两个马仔。
两个马仔巡视完村头村尾,打着哈欠往回走。
“阿亮,我媳妇下个月就得生了,等着用钱,你欠我的那三千过两天还我吧?”
“行行行,过两天我就还给你,正好明天去556国道替老板接货,等这批货一到手大概能得个两三万,到时候你老婆生孩子要是不够用,我再多给你点。”
“这么好?要是我媳妇生个大胖小子,我得让他给你叫一声干爹。”
“算了吧,我这个人最讨厌小孩了,光棍一个人无牵无挂多好。”
“那怎么行呢?男人还是得结婚生孩子传宗接代的。”
“以后再说吧,整天躲条子硬都|硬|不起来了,哪儿有闲工夫结婚生孩子。”阿亮搓着手推开吊脚楼的木门,唯唯诺诺走进去,“老板,我们回来了。”
吊脚楼内部布局很讲究,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的家,客厅宽敞,置办着很现代化的木制家具,知道是自己住的,不知道得以为是民宿。
被阿亮喊老板的是个有些年纪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竹编藤椅上悠闲煮茶,香樟木根雕刻的茶海上,一只暹罗鳄憨憨的张着嘴巴,享受着茶水的洗礼,听到动静迅速扭头。
正在往茶宠暹罗鳄身上浇着茶水的年轻男人,抬头看了阿亮一眼,缓缓收回目光,“巧爷这么晚还喊人出去巡村?”
冯巧,人到中年,儒雅内敛,五官深邃,斯斯文文一中年文化大叔形象,波澜不惊捏着壶柄,将煮沸的茶水倒入填满茶叶的茶杯,盖盏。
“例行而已。”冯巧推给程昊一盏刚闷好的新茶,语气平淡, “季后最爱喝滇桂的黑茶,你也尝尝看,别有陈香泛上心头。”
“我喝不惯这种东西,潘哥从小和陈程渡在一起,有那份文化人熏陶,我大老粗一个,您拿这么好的东西招待我,不是牛嚼牡丹吗?还不如拎两扎啤酒烤几个串来的实在。”
冯巧微笑着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慢条斯理看向阿亮,“还安静吧?”
“和平时一样。”阿亮规规矩矩鞠个躬,“村头的电子眼开着,村尾的也没问题。”
“回去睡觉吧,明天一早去贡站接货。”冯巧摆摆手,阿亮立刻会意,鞠个躬退两步,转身就出去了。
房间又恢复安静,只有茶壶盖子在沸水的□□中,时不时发出咔嚓的碰撞声。
冯巧给自己倒了杯茶,放在鼻尖闻香,片刻后才轻抿一口深褐色茶汤,微微蹙眉。
“这批货我不想插手管,本来就是秃头和赵乐国俩人勾搭的买卖,我之前就给他们说过,国内往境外倒卖军|火|是赔本的买卖,而且很容易出问题。这几年海关专门成立了缉私部门,绕关还是通关都有很大风险,他们找到的那两名学生是人才,什么合成式写不出来?八硝基立方烷、T|N|T|,结构式往暗网一挂,随随便便几个亿的交易,可惜年轻气盛,看着几千万还想再赚几个亿,不听我的建议,最后动静搞那么大收不了场了,去杀人灭口,到现在还想把那几百万的八硝基立方烷搞到境外去。我要不是看在之前季后在缅北救过我,这浑水我一点都不想趟。”
“合成式是万嘉豪和闫玉珧两个人一起写出来的,闫玉珧知道赵乐国拿到八硝基立方烷的合成式后,去找过赵乐国,他以毁掉合成式要挟赵乐国放弃生产八硝基立方烷,但赵乐国没有听。”程昊坐在板凳上,双腿分的很开,十指交叉微微向前倾身,他沉思片刻,郑重道,“因为当时程华已经和缅北毒狼签订了合同,三千万的酬金赵乐国四六开,赵乐国六,他四。赵乐国为了能顺利把货生产出来安全运往缅北,人为的制造了红山化工厂爆炸案。”
“这些内幕,你是怎么知道的?”冯巧一动不动盯着程昊,郑重问道。
“赵乐国死了,那这笔合同签的三千万,就全是程华一个人的了,他迫不及待想要尽快出手,京台市公安局的条子很可能已经盯上了他,为了自保他已经动手干掉了万嘉豪,但手法太粗糙,条子全面彻查,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不然,他也不会听我的,让取货的人直接把800公斤八硝基立方烷送到吊弄来。”
“哦。”冯巧点点头,重新饮下一口浓茶,“那说说你的目的,冒着可能会被枪|杀|的危险,亲自跑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是我的私人恩怨,我想自己解决一下,跟巧爷你借个地方,不知道巧爷愿不愿意成全?”程昊坐直身体,态度诚恳。
“借我这个地方?吊弄这个村子可从没涉毒涉黑啊,你借地方看在季后的面子上,我是愿意借的,但是呢,你得保证村子的安全,不开|枪、不杀人,不伤及无辜。”
“巧爷放心,你说的这几点,我保证都能做到。另外,既然巧爷不想趟这批货的浑水,这批货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也好。”冯巧轻轻放下茶杯,“正好我女儿打电话让我去三亚待几天,地方给你折腾,希望个把月我回来,吊弄还是清清白白的吊弄,甘蔗生意仍旧是甘蔗生意。”
乌漆墨黑中,谢遇知拍了高磊肩膀一下,双指一点,那是个撤退的手势。
高磊颔首示意知道,悄无声息迅速撤了出去。
十几公里外漆黑的树林里,季杨带人扎守,听到动静立刻拾起望远镜往远处看过去。
确定过来的人是谢遇知和高磊,他才打着手电迎上去。
“谢队高队,怎么样?”
高磊拍拍身上沾的枯树叶和杂草种子,“村头村尾有两个24小时监视的电子眼,晚上有人巡村,其他的没什么,挺正常的。”
“那就是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季杨总结。
谢遇知没有说话,冷脸走到特警车前,单手抵着下巴,眉头紧锁。
那个吊脚楼足足安装了六七个小型电子眼,一般农户家庭,根本不可能安装那么多的监控,这不合常理。
“谢队,怎么了?”
高磊提步跟过来,开口问了句。
“没什么。”谢遇知放下手,揣进兜里,“让大家都好好休息吧,等明天看看那个未知号码会不会再联系我。”
宗忻在服务区加过油,买了一扎纯净水和几个面包丢上车,翻开手机看了眼短信。
发件人陈林。
短信内容:盛副队,程华已经逮捕归案,但他非常不配合审问,暂时我们还没有从他身上问出任何有用的证词。
第27章
宗忻摩挲手机片刻, 简单编辑几个字回过去:审815爆炸案相关。随手关上车门,挂挡启动引擎开上了滇缅线,
“刘哥, 我是小宗。”
“小宗?”车载蓝牙里刘怀的声音又惊又喜,“你从地龙村跑出来了?怎么样,老板让拿的那张清单,到手没有?”
“到手了。”
“小宗,你这……你这太厉害了!没有被发现吧?”刘怀的声音有些担忧,“我听朱七说,德叔以前跟滇缅线的大毒枭手底下干过, 不是善茬,万一被他发现,你可能会有危险……”
宗忻现在没有耐心和他扯别的, 直接打断了刘怀的话, “腾纾德应该是发现了。你和七哥现在在哪?我去码头没找到你们, 是已经回京台了吗?”
“没有, 我和朱七现在正往吊弄方向, 老板说, 吊弄有人接货。”
“到了吗?”
“还没有,正在中转站,之后这些货要挪到货车, 走556国道, 今晚暂时在船上休息。”
“好,我知道了。你们明天大概什么时间出发?”
刘怀略一琢磨,“联系我们的人说, 明天一早,六点钟左右。”
宗忻点个头, “那就到吊弄碰面。”
挂掉电话,宗忻瞥了眼手机通讯录里谢遇知的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拨了过去。
高磊端着盒饭,找块石头擦干净坐下,招呼谢遇知:“老谢,过来,这边有地方坐。”
谢遇知把盒饭放在牧马人引擎盖上,随手掏出手机,以为是李副局劈头盖脸的问候,还措辞了会儿要怎么回答,眼睛落到来电号码上的瞬间,谢遇知下意识搓了搓手。
“你……”
“你……”
电话接通的刹那,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谢遇知唇角不自觉上扬,“你先说。”
“你先说吧。”宗忻视线往手机屏飞快一瞟,“我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
“你到京台了吗?”谢遇知提步走到高磊旁边,单手扶上树干,“有没有好好休息一下?去医院找裴裴女士挂号没有?做检查了吗?结果怎么样?”
“你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你哪个?”宗忻有些好笑,“已经休息过了,还没有去医院挂号,也没有诊断,所以结果怎么样不知道。倒是你,现在到哪里了?”
谢遇知毫无意识的抠掉一块皴干的树皮碎屑,“你怎么这么不拿身体当回事?你这个病我查过了,是因为长期吸入有害粉尘颗粒或有害气体导致的,发病时会全身无力,低烧,食欲不振,伴有咳嗽,胸闷气短,你现在只是早期,积极治疗还是可以消除治愈的,拖得越久越难治好……”
“你现在到哪了?”宗忻蓦地笑起来,打断他,“给我报个平安。”
又一块树皮木屑悄无声息从谢遇知手指尖掉落,“安乐镇。你放心吧,李副局已经联络深夏这边给我增派了两个警力,有五十人正在配合我的行动。”
“那就好。”宗忻放心的点点头,“那边海拔高,夜里穿暖和点。”
“高磊有带过来的军大衣,都裹着呢。”谢遇知扫了眼在旁边坐着的高磊,高磊此时正在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着他,谢遇知没搭理他,继续道,“你现在不在家?我听见有车声。”
“嗯。”宗忻揉揉眉心,开始撒谎,“江雯出来逛街,我和她一起。”
谢遇知一听登时不乐意了,但又不能明着吃醋,显得自己小肚鸡肠,想了半天想了个相当蹩脚的理由,不满道:“这个女人,她知不知道照顾病号啊?你把手机给她,我来跟她沟通!”
“她……”宗忻想了想,回道,“她去卫生间了。”
谢遇知:“!!!”
江雯这个女人,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吗?光明正大勾搭别人老婆!
“那个,她出来了,正在叫我,我先挂了。”宗忻怕再说一会儿就要露馅,赶紧找个理由挂断了通话。
谢遇知:……啊?喂?
高磊看着谢遇知,试探着拍拍自己坐的石头,问:“老谢,坐会儿?”
谢遇知拧着眉毛没好气回他,“坐什么坐?不坐!”手机往裤袋一揣,提步就往车子那边走,忽然被高磊从后面拽了一下,回头刚要说话,高磊无声指了下旁边那棵树,“瞅瞅,多光滑啊。”
谢遇知顺着高磊手指看过去,皴裂的树皮已经全都被抠掉了,现在的树皮没有皴裂的木屑,十分光滑。
高磊冲他比个大拇指:“早前就听说,跟女朋友打电话的时候,能薅秃噜一片草坪,我还觉得夸张形容,现在看来,应该是写实没错了。”
谢遇知:……
“吃你的盒饭吧!”
回到车里,谢遇知放下椅背枕着手臂躺下来,脑子里乱哄哄的,浮现出的全是江雯挽着宗忻胳膊跟路人秀恩爱的画面,一忍再忍还是没忍住,把电话打给了黄子扬。
黄子扬正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玩宋经的短寸,接过电话吊郎当喊了声老板。
“老板什么老板?下班了吗?给你安排个任务。”
“有,领导吩咐。”黄子扬立刻松开宋经立正站好,“什么任务?查谁?”
“帮我带点吃的去看看宗忻。”谢遇知想了想,“算了,还是去医院找裴裴女士开点汉防己甲素片和N-乙酰半胱氨酸带过去吧。”
黄子扬挠挠头,“那是……什么啊?”
“祛痰药。”
“知哥,你家小娇花感冒咳嗽了?”黄子扬冲宋经吐吐舌头,用口型陈述,“是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小娇花。”
宋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宗·一朵需要精心呵护的小娇花·忻,此时还开着车在滇缅线上疾驰,窗外是一道道闪过的绿化树、村庄、山丘,他全神贯注握着方向盘,脑子里筹划着之后的行动。
“大雾橙色预警,据安阳市气象局28日预报,预计未来6小时内,罄县安乐、吊弄、556国道中段及窝县大部分地区,可能出现能见度小于200的大雾,局部地区能见度小于50米,会对交通造成严重影响,各有关部门和单位按照职责做好防雾工作,高速公路、轮渡码头等单位加强调度指挥。”
刘怀从早间六点半插播的天气预报画面收回目光,起身走到外面,看看白茫茫的码头,啧了一声,喊朱七:“老七,这么大的雾,回头怎么找人啊?”
朱七不慌不忙漱完口,把漱口水倒进河水里,“等会儿天大亮雾会散一点,不是说了会有人来接咱们嘛,找不到肯定会给咱打电话。”
“我着急,昨晚小宗说了,等咱们到吊弄碰头,这么大的雾耽误出行,我怕再有什么变故。”
刘怀话音刚落,船头出现了几个人,由于浓雾可见度低,也不知道这几个人站在这里多久了,打头的人率先上船,问了句:“兄弟,巧爷的货,是咱们这艘船上的吧?”
刘怀点点头,“对,我们老板说,接货的人叫冯巧。”
“行。”打头的高个子对着身后的十几个人一挥手,“过来,都过来,把东西抬上货车。”
“等,等等,你们几个人等等。”刘怀张开手臂把他们拦住,急道,“我们交了货,得有个凭据,好给老板说一声,你们就这么上来搬哪?这不是抢吗这?”
“什么抢?你们现在就给你们老板通电话,告诉他货被接走了。”大高个黑着脸,没好气的催刘怀:“赶紧的,我们还赶时间。”
刘怀和朱七面面相觑,心神不定的给程华拨电话。
结果忙音,一直无人接听。
俩人顿时六神无主,心跳如擂鼓。
这是怎么回事?货送到了,老板失踪了?
刘怀接二连三的又给程华拨了十几个电话,无一例外都是无人接听,这下俩人彻底蒙圈了。
大高个嗤之以鼻拍给刘怀一张单据,“这个是回执,我们老板说,字据还是要给你们留下的,省得到时候没凭证。”说完一挥手,利索道:“走,都抬走!”
眼睁睁看着货被人抬走,刘怀和朱七过了好半天才回神。
“老七,我心里怎么总觉得不踏实呢?”刘怀蹲在甲板上,表情颓丧。
朱七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足足沉默了近二十分钟,才撩起眼皮看了刘怀一眼,“刘哥,单子你给我拿着吧,我知道的比你多,万一出了事儿,我扛。我觉得老板肯定是出事了,你也别回京台了,我得摸进吊弄村看看出了啥事。”
“到底是啥事啊?”刘怀懵逼的看着朱七,“这批货到底是啥货?别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老七。”
刘怀跟程华干了那么多年,新海城搞擦边做声色交易他是知道,但那都是谋生的手段,查到最多也就是治安管理处罚,但这次,刘怀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搞不好是什么大罪。
朱七耙耙头发,“你别问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黑白两道都不会放过你。你回头跟那个小白脸碰个面,把人一起带走,他刚进来干这一票,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值当把命搭进来。”说完,朱七夺过刘怀手里那张单子,头也不回的上了码头,消失在浓雾里。
刘怀在船上傻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拍拍屁股,也上了岸。
村外,山坡上一间废弃吊脚楼前,几个强壮有力的男人把两个木条钉死的长箱放了进去。
“昊哥,按照你说的,东西都放好了。”马仔颠颠跑过来,指了指身后的吊脚楼,“等人来了,就直接引爆吗?”
程昊瞥他一眼,“直接引爆?”
“哎,昊哥不是说那个条子骗了你,不把他粉身碎骨不能解心头之恨吗?我想着把人引到这里,点燃这些炸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