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生俱来的罪?
为什么盖盖毯子扶一下头的体贴非得要带情欲色彩?
换了秦大沛就会直接把人骂醒,“能不能他妈的注意点儿啊?”
那不好吗?
连血连肉的父母为什么就不给给类似温存?他若始终不缺,或者就不在意。
外婆若是活着……
火车即将经停,林巍抵书抵得脖子酸了,假意地在缓速里面醒了。
秦冬阳立刻察觉,提醒地说,“厕所肯定关了。”
林巍被那细心弄皱了眉,“真能操心。”
秦冬阳立刻闭嘴,也作睡觉样子。
少交流,少冲突。
打不过就躲着吧!
林巍却用手肘捅人,“不暖和。挺着点儿,别感冒了!”
哪有这样家伙?
人家碰他总得像碰阎王一样胆战心惊,还说不准会不会碰炸了,他则想搡就搡想捅就捅,完全不懂什么叫做换位思考。
秦冬阳只好张望四周。
过道对面的前排座里,一个与秦冬阳年纪相仿的男子正跟身边的人有说有笑,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女孩儿中上之姿妆容精致,面颊微微凑住男朋友的肩膀,满脸都是幸福的光。
看着让人羡慕。
秦冬阳从来没有那种时刻。
他没学会喜欢女孩子。
女孩子啊,多美妙的生命?
第一次见到嫂子肖非艳时秦冬阳心想真好,和和气气漂漂亮亮,多衬哥啊!
可他就是不懂向往。
或许他的向往早早就被闯进心的林巍给吸走了。
都说红颜祸水,太好看的蓝颜也是祸害。
林巍是个祸害头子。
十几岁前非常吸引小女孩子,十几岁后高调出柜,甚至大张旗鼓地追求起沈浩澄,林帅哥也没少收获边路插进来的表白。
秦大沛老说都要怪他太过醒目。
一八七的身高,现实生活里既不过分也很够打,关键是比例还特别好,不仅腿长腰细,胸肌腹肌也很明显,穿衣服极其有型,套上西装一派道貌岸然,换了运动款荷尔蒙气息就浓得掩不住,是丛林里外表炫目的那种雄性动物。
他眉眼深,下颌不宽不窄,英气得无可挑剔,却不是典型的国字脸,长了一张修长面颊,即便是最仇视他的人也没办法否认这种相貌优势,忍不住要骂娘,还不能轻贱其为“小白脸子。”
实打实的天生丽质。
H市人杰地灵,靓仔却都挤到秦冬阳的跟前来了——林巍,沈浩澄,秦大沛,如今又加上个能当明星的池跃。
好在对面那个男子没太过分,好在小景或者别的同事也都没太过分。秦冬阳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暗说老天爷啊留条活路,都是普通人么,都是爹生娘养,别太厚此薄彼。好看的家伙好看就算了,为啥还要能力强呢?
谁在行业沉浮十来年后都能成为中流砥柱?
他秦冬阳已经到诺正工作三年了,不还是个律助?
如果再次投放回市场竞争,重新应聘重新选择岗位,他这种的,可以去哪儿找位置呢?
“给我弄瓶水!”火车又提速了,林巍说道。
秦冬阳立刻回神,从包里摸出瓶260毫升的果味苏打水来递过去。
林巍乘坐长途交通工具喜欢喝点儿带味道的,苏打水对身体好。
林巍捏过水去,拧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半,眼睛却瞄瞄秦冬阳搂在怀里的包。
秦冬阳只当没有感觉,心说你就只管使劲儿看不上吧!男人就不能带个包吗?你怎么不当不吃不喝的神仙呢?现买总是不如提前预备好了方便,食品车半天也不过来一趟,还得忍受你的臭脾气!
林巍不瞅人了,掏出手机来划。
秦冬阳没有一般年轻人那么喜欢玩手机,尤其坐车时候,看多一点儿就会恶心晕乎不太舒服。
只不过无聊地熬时间真的让人觉得困倦,他又慢慢闭上了眼。
眼瞅着秦冬阳的脑袋歪了过来,林巍怀疑他是故意的,心说这就得寸进尺了?秘密守不住就干脆破罐子破摔?险些就要使劲儿去推,手抬起来视线却被那张微微张开的嘴给勾住了。
秦冬阳长相普通,从小到大都是平凡的人,但他其实很耐看,若把五官拆开来单独瞧都没出错之处,尤其那张不厚不薄不大不小的嘴,特别像个未随年纪改变形状的小孩子,可爱而嫩。
也许是主人真的睡着了,失了管束的器官微微张了条缝,气息在那裂隙里面进进出出地跑,催动一点内唇跟着起起伏伏地颤。
红红的,软软的,好像某种味道鲜美价格昂贵的鱼生。
林巍没来由地想起有次和秦大沛一起在外面吃火锅,记不得沈浩澄在没在场,反正秦冬阳是在的。
人跟着去,打头就不怎么动筷,秦大沛自然骂弟弟,“装什么优雅?不吃干啥来了?”
“没装!”秦冬阳苦着脸说,“嘴坏了。”说着他就可怜巴巴地翻开下唇,求同情地让林巍查看自己,“林哥瞅瞅,是不是长泡了?”
那时他还读高中呢!
林巍对个小孩儿没有芥蒂,随意瞄了一眼,竟然发现那张嘴巴挺好看的,马上神色平淡地转开眼睛,“是有一个。上什么火?”
“政治总是得不着高分。”秦冬阳的样子越发委屈了些,“我都背得熟熟的,每次考试都写得满满登登,就不拿分!地理本来就不是我强项,政治再低,总分咋上去啊?”
林巍从来不是同情谁的性子,很不放在心上地笑,“咋那么笨?”
“就是,咋那么笨?”他们吃的重庆火锅,秦大沛马上舀来一个脑花,“以形补形,吃。”
秦冬阳可吓坏了,“哎呀我不要!我不吃这玩意儿!”
“什么不要?”秦大沛瞪眼逼迫,“猪脑子也比没脑子强!快吃!要不揍你啊!”
秦冬阳吓得双眼水盈盈地,不敢再惹他哥,却真畏惧那块猪脑,简直要哭了般,求助地看向林巍。
林巍也不吃啥脑花,伸筷就给拨到桌上去了,“以形补形个屁?我要天天吞个猪心,就能成比干了?”
“浪费!”秦大沛马上就冲他去,“哥们都穷啥样了还带你们改善伙食,能不能珍惜点儿啊?我就不该瞎热心,力气都用在小飞燕身上就对了。”
林巍明显想开玩笑,记起秦冬阳是个孩子,生忍住了。
后面都说了些什么他忘记了,时间太久远了。林巍好像只在心里偷偷琢磨了下自己并不是个惜幼怜弱的人,秦冬阳也不是亲弟弟,怎么就不好荼毒了呢?
他就没将那片诱人的唇放进心里。
今天怎么回事?
车内响了广播,温柔女声缓缓提醒T市将到,林巍使劲儿一推秦冬阳的脑袋,“精神精神!”
秦冬阳被动坐直,有些茫然地望望车窗,看到外面乡野即尽,城郊景象迅速掠出。
再瞧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从早起到现在只喝了盒牛奶,他的肚皮好像贴住了脊梁骨。
T市车站又新又大,秦冬阳拽着行李背着包,快步跟在林巍身后,顺着人流往站外走。
他出门的经验不多,且有少许方向不清的路痴症状,即便到处都是指示箭头,即使能走的路除了天桥就是地下通道,还是怕在什么分叉地方走错,紧紧追着绝对不肯等等自己的林巍,不教人群冲散他们。
两人身高相差近十公分,腿长得差七八厘米,以此推算,步长大概也得少上这些,再加上林巍迈腿的频率极快,要跟住他真是很累的事。
秦冬阳拼力气赶,同时有点儿怨恨,心想你最好是把我丢了,咱们谁也找不着谁!
第31章 还给你了
大白天的弄丢成年男子这种事情也不怎么容易发生,先后出了站口,林巍在停在路边看着汹涌人流,不急叫车,反而问秦冬阳,“饿吗?”
当然饿啊!
林巍却不等他回答,“能坚持就坚持坚持,去市中心吃。车站附近的东西味道非常一般。”
到市中心去至少还得三四十分钟。
秦冬阳饿得挺难受的,却没养成痛快表达需求的习惯,只闷闷说,“您定。”
林巍还就真定,他立在路边慢慢抽了颗烟,等得叫车的人都走差不多了才唤来辆出租,一边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一边问道,“定了哪儿啊?”
“啊?”秦冬阳先是一愣,心跳随即没了秩序。
坏了,林巍总不带他出门,当助理的不够熟悉流程。既是出差,自然得定住的地方,秦冬阳却把这茬儿忘得干干净净,脚掌已经踩着异乡土地也没想起。
“没定?”林巍斜目瞅他。
秦冬阳不敢应声,使劲儿垂着脑袋,同时绷紧身上皮肉,做出挨揍的准备。
林巍转身上了出租,对司机说了要去的区,“估计哪家酒店能有房间就把我们放在哪里,标间别过五百那种。”
秦冬阳灰溜溜地钻上后座,万分心虚地听司机跟林巍搭话,“那可有段路呢!现在从网上订么!还是网上订划算。不是旅游旺季,都能有地方。”
瞄着林巍掏出手机点开预定软件,秦冬阳连抢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够挨一顿臭骂的了!再让林大律师逮着机会,这趟车还怎么坐啊?
果然好找地方,随便选了一家酒店,领门卡去房间,林巍全程都没搭理秦冬阳,直到把皮箱塞到床边才拿眼睛扫一扫人,“还你了!”
“什么?”秦冬阳没听明白,询问起来都没底气。
“那天我不该发火,”林巍缓缓地,但却自然不过地说,“今天应该发吧?但我没发,所以还给你了!”
秦冬阳张口结舌地看他,不明白世间的账还能如此的算。
“吃饭!”林巍转身就走,“这儿有好海鱼。”
下午时间没剩多少,秦冬阳快步跟着,“吃完了还能去哪儿啊?不都得下班了?咱还是先……”
“先什么?不是你定的好时间吗?”林巍截住他的话头,总算表现出了不满,“当不当正不正!去哪儿不是快下班了?吃饭!”
二斤重的红烧白鳞和素什锦摆上桌来,林巍立即捉筷子吃,同时掏出手机打字。
秦冬阳虽然饿得狠了,还是担心林巍吃饭不够专心会被鱼刺卡着,忙忙拨出一大块鱼肚子,拿没用过的筷子检查检查,放在林巍面前,同时又将鱼盘拽向自己。
“啧!”林巍毫不领情,“这还有意思吗?过的就是舌头筛刺的瘾。”
说着就把鱼盘拽了回去。
秦冬阳弄不明白舌头筛刺是什么瘾,怔怔看他。
“傻兮兮的!”林巍却没正眼瞅他,仍皱眉道,“瞅什么?吃饭。”
明显不过的嫌弃压住了秦冬阳的食欲,突然觉得不太饿了,但他没说什么,只慢慢吃。
电话响了。
林巍接起来,脸上挂了一层难得的笑意,“反应快啊?”
桌子不大,秦冬阳听到他的话筒里面嗡嗡嗡的,是个男人讲话,但没分辨出来具体音节。
“刚下车,吃饭呢!”林巍情绪不错地说,“你慢慢安排。我把地址发你,忙完了过来接我。”
秦冬阳知道他在T市认识些人,却是第一次跟他来这儿,不知道都是什么人,没敢乱问。
林巍把电话挂断了,认真吃了会儿饭,终于抬眼看了秦冬阳一下,“你怎么着?吃点儿东西这么费劲?出不了差?”
秦冬阳赶紧好好地吃,“怎么出不了?不都来了……”
“打起精神!”林巍语气不太和善,“干活就是干活!”
“嗯!”秦冬阳声音不高地应,“挺精神的。”
二斤的鱼不大不小,林巍嘴里叫人好好吃饭,下筷子却不谦让,鱼多进了他的肚子。
秦冬阳只怕两双筷尖狭路相逢打起架来,专门往素什锦的盘子里夹,林巍吃饭速度很快,把鱼嗦得只剩骨头和汤之后一推饭碗,同时也把秦冬阳提前择好那块鱼腹推回他的面前,“光盘!挺贵的东西,差旅费都是咱们自己承担,别浪费。”
秦冬阳将那鱼腹拨到自己碗上,偷着腹诽:你跟律所分大头,差旅费还不自己承担?咱什么们?我就只挣死薪好吗?
只敢在肚子里嘀咕,脸上没露任何表情。
林巍一下一下地捏矿泉水瓶玩,“晚上过来的人名叫瞿梁,原来是我同校师兄,现在是中纬集团的高级法务,人精。你好好留神他都怎么说话,学学风格,总这么木,去哪儿能顺溜啊?”
秦冬阳前面还很认真地听,后来却被那句“去哪儿”弄走了神。
看来合同到期便即分道扬镳已经成了他和林巍之间的共识,开始做铺垫了。
此前的林大律师不会这样叮嘱,留神什么学习什么都是助理自己的事,他对秦冬阳的态度非常随意,教与不教全看心情,大部分时间是听任自生自灭。
也算一种情谊?
分手不出恶声,反而见赠良言。
秦冬阳立刻又在心里耻笑自己。
“聋了?”林巍再次不满,“你现在厉害得不行啊?说话都不应个声了!”
“听见了!”秦冬阳闷闷地答,“瞿梁,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中纬集团高级法务,人中龙凤,好好学习。”
林巍懒得瞅他,起身去结账了。
放在以前秦冬阳绝对不会出现林巍吃完饭半天自己还在磨磨蹭蹭数米粒的情况,即便慢了一星半点儿也会赶紧扒拉进嘴或者干脆就不吃了,总会尽可能快地撵上他的脚步,今天偏就拖延起来。
大律师惯着呢,多难得的体验?过这村没这店了,好好感受。
林巍站在餐馆外面的人行道上,又点颗烟,饶有兴致地看着非机动车道上的电动车和自行车,似在领略这里与H市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
秦冬阳以为林巍会直接回酒店去,出来见他竟然等着自己,微诧了下,之前那点儿任性马上消散,取而代之地升起了丝愧疚。
一前一后地回了房间,林巍脱掉外衣外裤窝进靠窗的床休息,秦冬阳在车上睡了一大阵,不困,点开电脑仔细熟悉这桩利用未公开信息交易罪的细节。
感觉此次林巍会一反常态地严厉,不肯像以前那样容忍自己工作上的过失,秦冬阳觉得只能多多努力,相信勤能补拙,避免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大约歇了两个小时左右,林巍的电话又响起来,他起身接,精神好得不像才睡醒来,“……慢慢开,不着急……下午吃得晚,没消化呢……艹,真能放屁,你他妈的才总猴急呢……”
秦冬阳知道那位瞿梁要过来了,关了电脑站起身,稍微整理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
林巍去了趟卫生间,上了厕所洗漱洗漱,出来看见秦冬阳站在窗前观赏夕阳,跟着张望一眼,顺口地说,“比H市的好看?”
“不知道。”秦冬阳老实地道,“也没看过H市的。”
林巍便把目光收了回去,对着空气整理自己衬衣,又顺口说,“年轻人看什么夕阳?要看也该看日出啊!”
秦冬阳略僵了僵,没有搭话。
他读大二时的某一天,秦大沛肖非艳和林巍沈浩澄这两对情侣凑在“基地”起腻,秦冬阳赖在里面当电灯泡,眼看着秦大沛时不时地偷亲女朋友一口,林巍也硬揽着不怎么愿意当着外人面前热乎的沈浩澄,觉得人间若有神仙眷侣必须是哥和嫂子,若有比翼双飞莫过于林哥和沈律。
而论最没用最见不得光的痴心,谁也比不上自己。
为什么就乐在其中?找慰藉的同时找虐,像个味蕾最最敏感的人偏要嗜辣尝苦,肉体抗拒,心瘾难除。
“找天去爬山啊?”沈浩澄建议说,“咱们选点儿健康活动。累一身汗,傍晚举着面包看看夕阳,多好?”
“你是面包虫吗?”林巍宠溺地捏着沈浩澄的脖子,声音又懒又柔,“爬山就爬山,出汗就出汗,上到峰顶还吃面包?从我认识你就爱啃那干东西,总没够啊?再说年轻人看什么夕阳?要看也该看日出啊!干脆就半夜爬,”说着他似来了劲头,“大沛,小飞燕,咱们反其道行之呗?”
秦大沛和小飞燕一起鄙薄他,“你干什么都想与众不同。”
林巍嘿嘿笑了,手掌仍旧揉捏着沈浩澄的脖子,眼睛却往秦冬阳的身上转去,“冬阳支持林哥不?与众不同怎么了?林哥带你看朝阳去!”
“支持!”秦冬阳毫不犹豫地说。
林哥说什么他都支持,他愿意和他一起去看任何东西。
可是这四个人后来真的半夜去爬山了,却没带上秦冬阳。因为选定的日子正好在他期末考试期间,大家甚至都没征询征询秦东阳的意见,自动就把小孩儿给放弃了。
“林哥带你看朝阳去”不过就是随口一说,除了秦冬阳谁也没有当真,秦冬阳自己也觉得没怎么在意,毕竟考试更重要些,哥哥们没有做错。
此时这句无心而又似曾相识的话却如一柄带倒刺的钢锥扎进他的心房里面,瞬间勾出许多失望许多不甘。
看日出还是看夕阳都无所谓,林哥说过带他,为啥那么随便就给忘了?
奉命学习优秀的人,秦冬阳观察瞿梁观察得非常仔细。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却因清瘦而文气毕现的人,看着不该太小,精气神足,不像那种被工作磋磨得毫无生活热情的人,很年轻态,脸庞平整度也好,五官的存在感却远远不如神采里的风趣醒目。
“嘿!”见面就像捶什么负心人似地捶了林巍一下,带着事业有成气息的瞿梁满是顽皮亲热地道,“我可都听老虎说了,前一段忙忙慌慌地跑来,都不见我就回去了!今儿怎么记起来了?情谊啊还是单纯有时间呐?”
“好耳报神!”林巍也很亲热地勾住他的肩膀,“那天是真着急。时间富余能不揩你大法务的油去?今儿我就没找他,给你补上。”
“屁!”瞿梁半点儿不信,“你是知道他没在……”两人已经行到车边,瞿梁这才想起林巍身边还带着人,往跟着他们的秦冬阳脸上望望,换了客气态度,“这位是……”
“我的助理律师,”林巍松开勾住瞿梁的手,介绍地说,“秦冬阳。”
“徒弟?”瞿梁站在车边,又问了句。
林巍果断摇头,“什么徒弟?你个大法务怎么老记着传帮带那套旧东西,助理就是助理。”
瞿梁闻言又对秦冬阳展开一个客气笑容,“助理也不错。跟这家伙总能学点儿东西。”
秦冬阳也回一个客气笑容,心说精明的人滴水不漏,怎么都能圆住话的。
“上车上车!”瞿梁让说,“边走边聊。”
林巍自然而然地坐到副驾驶去,“跟夫人请好假没有?”
“她去外地办事。”瞿梁回答,“不用请假。”
“都是事业型的怎么办啊?”林巍不甚在意地叹,“所谓重利轻别离,咱们是重利吗?完全就是生活所迫!”
“感慨为谁而发?”瞿梁笑道,“下午刚到就想你的浩澄了吗?”
后座里的秦冬阳心中一凛。
林巍过了片刻才接这话,“忘了告诉你,我和沈浩澄已经分开了。”
“啊?”车子走得好好,既无红灯也没其他临时情况,瞿梁竟然下意识地点了一脚刹车,而后赶快又改回去,语气特别吃惊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去年!”林巍语气平淡,“八个多月了。”
瞿梁大概是怕注意力分散出问题,先观察一遍前后左右的路况才再开口,“别开玩笑,老虎说你上次过来就是为了浩澄的事!”
“也没成仇人呢!”林巍就说,“是真的。他都找着人了。”
瞿梁脸上的笑终于消隐下去。
秦冬阳面无表情地瞧着坐在前边的两个人,心说一段长达十几年的炽烈情感,有几个见证也不奇怪。
“没想到!”瞿梁倒不左右言他,“太震惊了!世事无常。也可能是我的记忆还停留在读书阶段。”
“拉倒吧!”林巍又笑起来,“只是对我的记忆还留在读书阶段,弟弟今天让你耳目一新。”
瞿梁闻言也便跟着笑了起来,“这是下战书啊?说吧,吃什么喝什么,瞿哥奉陪。”
“来瓶水晶剑吧?”林巍好像真的馋了,“上学那会儿根本不敢寻思什么茅台五粮液的,隔壁桌喝这东西我都忍不住瞅半天,后来你请过一回,我记着呢!”
“天生就是酒仙儿!”瞿梁更笑,“专门知道琢磨好东西。舍不得祸害沈浩澄和肖非艳就打我的主意,非说什么教授过生日来瓶好的,明知道我老师根本不能喝!”
“嘿嘿!”林巍开心起来,“我们都是本科生,就你一个硕士,有钱,不祸害你祸害谁啊?快选地方,两三点钟吃了一肚子鱼,半点儿没饿,但我酒虫动了!”
瞿梁基本就是本地人了,做主选了个既实惠又有档次的地方,落座先要一瓶38度水晶剑。林巍讥讽地说,“怎么着啊?养肝还是养肾?要不就是和秦大沛一样开始备孕了?度数直线下降呢?”
瞿梁闻言甚有兴致地问,“肖非艳打算要孩子了?”
“创意阶段。”林巍咧着嘴说,“秦大沛正在接受组织考察。”
瞿梁哈哈乐了,举着菜单问秦冬阳,“喜欢什么?山珍还是海鲜?”
“家常菜就好。”秦冬阳很有分寸地说,“瞿哥不用特意照顾我。”
“客气!”瞿梁说道,“跟着林巍多长时间了?没听他提过我啊?”
“啊……”秦冬阳不知怎么回话。
“性格好。”林巍自然地接了过去,“不像咱几个这么皮。给我当三年助理了,总这样,就是个客气性子。”
“三年?”瞿梁有些惊讶,“那可真是自己人了。之前也没跟他来过,多遗憾……我这一段胃不太好,还寻思找空检查检查,万一是快穿孔了什么的,两杯烈的下去就倒在这儿,多扫兴啊?度数低点儿慢慢喝么!”
秦冬阳听瞿梁自然而然地答了前话,没放过多精力在自己身上,略微松弛了些。
三年就算自己人了?他跟林巍都认识十余年了,当真没有听其提过瞿梁。
神态如此亲热,应该不是不放心上,单纯觉得自己不值得知道而已,如同之前出差也总不必带着自己。
所谓遗憾只是瞿法务的客气话。
果然,点完了菜,两位校友的话又绕回旧人旧事上去。
“咋闹分了?”瞿梁给林巍倒酒,“我总认为你俩肯定天长地久,什么人架得住林大帅哥那通缠呢?”
“也许是我懒惰了吧?”林巍与他磕杯,先抿一口,赞叹之意非常明显地哈了口气,语调平淡地说,“不像那些年一样好好表现了。爱情这东西本质上都是走下坡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挺正常的。”
瞿梁闻言倒似若有所思,“沈浩澄确实有点儿被动,但是我看他对你也是真的好,并非不肯付出,也不是没完没了要求人的……林巍,你是不是太要强了?不准学弟的成就超过你啊?当时转所挂牌我就劝过你吧?什么一山不容二虎的话都是胡说八道,人家也没要求你谦让啊,市场那么大,各凭本事干么!非得保持距离,这回真距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