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 by瑜飒飒

作者:瑜飒飒  录入:05-10

一大早的,她给儿子煮了八粒猪肉馄饨,每个都比牛眼睛大,里面的馅儿全都实在成了肉丸,柴而无味那种。
秦冬阳吃不下去,又舍不得打击清晨六点就开始忙活的老妈,坐在桌边磨磨蹭蹭,一个没有看住就听见她给秦大沛打电话了,不由暗叹自己又是流年不利的一天,起早就领了这么个出力不讨好的任务,老天保佑他哥不要迁怒,知道罪在其婶,与管跑道的弟弟无关。
秦大沛提着精神情绪敷衍完了他婶倒头继续睡了,秦冬阳从家到拐末时已是四十分钟之后,上楼看见四个没形没状的大男人随处乱横,先被吓了一跳。
马上去瞅林巍,见其襟前一片污黄酒渍,老大个子窝在两个合并起来的豆袋沙发里面,看着局促而不协调,挺有型的头发也因狼狈姿势狂野起来,完全没了精英模样,活脱脱地丢了皇权的亡国之君。
秦冬阳不免有些心疼,暗说怎么工作也要喝酒休息也要喝酒,甚至喝得没节制了?
他把馄饨盒子放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提了一提林巍脚上已经快脱落的袜子。
林巍随即就睁开眼,声音含糊地说,“听着你哥打电话了。我车在外面呢,帮忙取套能换的衣服过来。”说着他就摸摸索索地掏钥匙。
秦冬阳往外走时又看见了睡在地垫上的常在峰,不由多瞅两眼。
林天野醉在这里并不稀奇,常在峰也能,真挺值得惊讶。
但他并不预备打扰到谁,下楼梯的时候脚步仍轻。
常在峰却也醒了,鲤鱼打挺般地坐了起来,一脚蹬在林天野的身上。
“啧!”他的脚劲很大,林天野被他踹得喊了一声,“干啥呢?”
常在峰伸手揉揉鼻子,“不是故意的。你咋睡在这儿呢?”
林天野缓缓抻了个腰,角度足到开龙脊般,“自己下来的。那破沙发好像是装狗的,能睡觉吗?”
林巍本来还在假寐,听见这话立刻就开口骂,“你他妈的会说话吗?”
林天野回眼看看兀自窝在豆袋里的林巍,噗嗤乐了。
贪觉的秦大沛听三个人都已醒了,自己不好继续装死,只得出声,“在这儿吃我婶包的馄饨呗?一颗能顶一天那种。”
常在峰单纯客气,“不用了!刚闹一宿别再折腾,我就先回去了。”
林天野则是害怕,不久之前他曾领教过林家婶婶的铁砂包,闻言利落跃起,“我也回去了啊!你们哥俩吃吧!”

第60章 并不算亏
秦大沛还没怎么清醒过来三人已经去了二人,只剩林巍一个瞅着终于歪头扭脸地坐起身的秦大沛说,“我是等衣服穿!你要胆敢给我煮啥馄饨,我就去小飞燕那儿造谣说你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秦大沛被他给气乐了,“艹!我婶儿的手艺就那么吓人?还能毒死你啊?怕吃你不早点儿滚呢?野子身上也都是酒,美发店的老板形象不比你重要吗?照样那么回去!就你穷讲究的,支支嘴就使唤我弟!”
“那有什么办法?”林巍起身晃动脖子,“谁让咱有可以使唤的人?他等着谁?又臭又硬的常在峰吗?”
“刚谈好了联手合作,”秦大沛先笑后道,“转身就寒碜人!巍子你啊!不过你别说哈,这两个人……”
林巍素来懒得讨论没谱的事儿,转身就往卫生间走。
秦大沛则是不八卦就难受的性格,不放林巍好好尿尿,晃着细长身子跟到卫生间的门口,“你说野子会不会弯了啊?那样我可真就觉得被孤立了!以前还有信心自己才是大多数呢!这是什么际遇?跟谁来往谁就有猫腻呢?哎我说你们这种取向是不是也传染啊?”
林巍管自哗哗完了,略显不悦地瞥他一眼,“我们是谁?难为秦老板这正常人类总跟我们少数分子打交道啊,可惜了的。”
“我是那个意思?”秦大沛也进卫生间里防水,边尿边不老实地说,“就是有点儿纳闷!你说野子都是结过婚的,有可能吗?”
林巍又回沙发里去,“那谁知道?可能单纯就是哥们感情,你非腐眼看人基。”
“我眼睛腐还不怪你?”秦大沛也出来了,找揍地说,“浩子以前坦白过没有?他刚上大学那会儿以为你神经病呢!说明哥几个都没啥心眼儿,就是你非腐蚀我们。”
以前确实讨论过类似话题,林巍还曾恼羞成怒地暴踹了秦大沛一顿,让这哥们连连喊屈,说他舍不得收拾对象却舍得欺负朋友。
今天倒没激起什么反应。
林巍没有听到似的。
秦大沛的嘴贱没能收到预期效果,略感失望,用脚拨弄拨弄林巍的腿,“消极抵抗了呢?”
林巍皱了一下眉头,“喝一宿了,也没睡好,累!”
这个解释说得过去,秦大沛闻言便道,“那你接着睡呗!冬阳回来我拦着他,不让吵你!”
林巍却又摇了摇头,往浆巴巴的衣服上面拍了拍说,“穿着这睡不舒服,换衣服回家,洗个澡好好睡。”
秦大沛也没反对,“那也捯饬捯饬头发,成鸡窝了!”
秦冬阳拿着衣服回来的时候秦大沛已经站在吧台前面跟小张经理说话了,看见了他只扬一扬下颌,示意林巍上面等着。
秦冬阳快步上楼,把衣服捧到林巍面前。
林巍伸手接着,当着秦冬阳的面脱下脏衣服来,浑身只剩一个裤头,那些似不怎么刻意锻炼但却始终资本熬人的男性曲线光明正大地袒露着。
秦冬阳不由歪了歪脸,心说老天对他真是深情厚谊,又想这是当真不一样了,从前的林律从来都没如此不讲究过。
林巍拿眼扫他,“我就一宿没有洗澡,用不着嫌弃成那样!”
秦冬阳只好转回脸来,无言看他。
林巍三下五除二地穿上干净衣服,将脏掉的随手撇在沙发边上。
秦冬阳过去捡起,简单折折,打算替他送洗。
林巍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天经地义般的服务,抬腿下楼。
“走了!”路过秦大沛的身边,他随口交代了句。
“嗯!”秦大沛也随口应,而后又道,“冬阳你干啥去?”
“啊?”秦冬阳手里抱着林巍衣服,微微顿了下道,“我也走了啊!哥有事儿啊?”
“没事儿!”秦大沛上下打量打量他说,“伺候你的林律去吧!”
秦冬阳如蒙大赦了般跟出门去。
小张经理抻着脖子往外面望,笑嘻嘻地对秦大沛说,“咱们冬阳还那么乖,当了律师也不咋变!老板你这护短性子,咋舍得让弟弟伺候别人呢?”
“巍子是别人吗?”秦大沛想起夜来林巍不让秦冬阳掺和周案的话,满满都是信赖之情,“弟弟就跟儿子一样,得换人教。这你不懂!”
林巍本意想让秦冬阳把手上的脏衣服递给自己,所以站在车边等了一等,不想这人竟然抱着衣服坐到后面去了,只好上车打火。
未久到了小区楼下,林巍再次想要衣服,秦冬阳却又直接下车,熟门熟路地去了干洗店。
林巍立在原处想了一想,觉得肚里发空,走到旁边的早餐店里要了一碗豆腐脑。
秦冬阳很神奇地找了过来,坐在林巍对面看着他吃。
早餐店的服务员过来问他要点儿什么,秦冬阳见林巍吃得挺香,就说,“也来一碗豆腐脑。”
服务员转身去了。
林巍问道,“没吃早饭?”
“吃了!”秦冬阳老实地说,“就那馄饨,特别难吃。”
林巍立刻笑了起来,毫不掩饰幸灾乐祸。
秦冬阳特别愿意看他这种发自内心的笑,痴痴瞧着。
豆腐脑端上来他也没动勺子。
林巍就又皱皱眉头,“瞅啥?没洗脸呢!”
“看不出来!”秦冬阳说,“挺精神的。”
林巍闻言便又瞅他一眼,似随口问,“今天咋安排的?”
秦冬阳本来要说没啥安排,话将出口想起隋萌那些指点,临时改了,“去林律家。”
林巍又皱起眉,“去我家干啥?”
秦冬阳想想才说,“待着。”
以为林巍肯定会说“不准去”、“赶紧回家”之类拒绝的话,他却伸出铁勺磕磕秦冬阳那碗豆腐脑,“那就快吃!”
秦冬阳大感意外,心脏立刻砰砰急跳起来,豆腐脑倒是吃得干净,咸淡适宜与否,嫩滑与否都没分辨出来。
而后跟随脚步如风的人上了居民楼的电梯,接着走进毛坯房的大门,眼见林巍脱了鞋后就脱衣服,秦冬阳的心脏几乎蹦到嗓子眼去。
“等一会儿!”林巍看也不看他的样子,“我先洗个澡的。”
秦冬阳的心跳越发平不下去,林巍大概洗了二十分钟,秦冬阳全程心猿意马神动魂摇,一下设想一下回想,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之前的经历并不美好,可他还是盼望。
即便需要忍受忍耐,到底可以真切感受,秦冬阳觉得自己迫切需要肌肤相接血肉交融来再次确认二人关系已经质变。
那是一种验证。
会令他的情感有安放处。
进不了对方的心就进身体。
不对,是让他进入自己。
不管怎么都是得到。
有实据的。
林巍的精致从来要靠心情,此刻就不耐烦认真打理,洗干净了身体却懒得擦,滴着水就裹上睡袍,满身湿气地走出来,老章程地灌了一瓶矿泉水喝,然后才瞅了眼敛眉敛眼的秦冬阳,没有太多温情地说,“之前没啥心情讨论,今天没事儿,唠一唠吧!”
秦冬阳抬起上睑瞄瞄林巍,不知他要唠啥。
“你死心眼儿!”林巍继续说道,“长这么大也没跟谁当真好过,最近咱俩的矛盾又有点儿多,全不顺着得做仇吧?”
秦冬阳心头发震,不知怎么理解这个“顺着”。
“就这点儿事,也试过了。”林巍仍旧说,“我也凡人一个,没啥好的。你的瘾头过没过呢?”
“瘾头?”秦东阳有些羞怒地道。
这是贬低他啊还是贬低自己?
“昨儿你哥唠你唠得深情无限,吃碗面条都想喊着!”林巍似不在意他的反应,话却说得刺心,“秦东阳,林律应该帮着哥们照顾你的,现在这样……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秦冬阳又是感动又是难过,感动哥真疼他,疼得林巍都得承认,难过则是即便已经有了实质关系,林巍认真考虑两个人的问题还是为了秦大沛的缘故。
还觉得说不过去。
“才睡一次您就想断?”他闷闷说,“不行!”
林巍听了有些啼笑皆非,“这事儿是按睡的次数来计算的吗?”
“不按这个您说‘瘾头’?”秦冬阳反击回去。因为信服,他似中了隋萌的毒,努力禁止羞惭耽误表达,进而阻挡他的前进,“反正我没过呢!林律不能单方面毁约。”
林巍想起他们之间的“约”,忍不住问,“秦冬阳,你要和我彻底绝交,能躲去哪儿?”
“不知道。”秦冬阳非常认真地说,“我可能走不了,因为离不开家和哥,所以肯定离不开H市!那咱们也能死不相见。您和沈律不也少碰面了?我和您又不是一个师父,肯定能比他更彻底一些!即便还在法律界混,也绝不当林律困扰!
困扰……
林巍实在没有睡好,有些头疼,眯眯眼说,“又威胁人!”
“真话!”秦冬阳道,“我不擅长威胁人的!”
林巍盯着他瞧几秒,“可是我们到底没有感情基础,没有可能长久,你非在我这里过这口瘾,只能瞒着别人。为了睡个觉的破事让你哥来跟我翻脸好吗?”
说到底还是在意他哥。
“不好!”秦冬阳努力不去在意“睡个觉的破事”,声音听着没大波澜,“所以我没不打算告诉别人。”
“地下情人不好当啊!”林巍又提醒说,“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不图钱不图利的,林律替你亏得慌!”
“不亏!”秦冬阳摇摇头说,“我得着了你的身子。

半天之后林巍才再开口,似喟似叹,“你还真是长大了!”
“我都二十六了。”秦冬阳宣告什么地说,“早长大了。您没正视过我而已。”
林巍静了片刻点了点头,而后口吻命令地道,“过来!”
秦冬阳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抬眼看他的脸。
就那几公分的身高差距,便需仰视,永远无法平等。
林巍也在垂眼看他,声音沉沉如磁,“我的身子好吗?”
“好!”秦冬阳仍很认真地答。
于是林巍不再忍耐。
既然推不开去,干脆就享用吧!
他已反复提醒说明过了,足够开诚布公,足够直言相告。
应该可以问心无愧。
饿者面前摆碗热气腾腾的肉,不吃违背人性!
秦冬阳闭眼体会林巍那个掐颈搂腰的吻,心里感激这人总归肯亲亲的。
明陈不爱,直奔主题地做,却要如何说服自己坦然面对?
只是馋他身子?
馋的是他整个人啊!
意乱神迷在那强有力的钳制里面,秦冬阳全无防范之力地被林巍推到床垫上去,尽情地吻。
裤带将开之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一丝理智突然刺醒了人,秦东阳如有神助一般推开了林巍。
林巍歪在旁边看他。
秦冬阳却不看他,反而慌慌张张地望落地窗外。
垫子挨着明晃晃的玻璃摆放,大上午的,再豁出去也不能给人欣赏活色生香!
林巍看懂了秦冬阳的心思,竟然笑了,坐起身去拍了他已经裸露出的后背一把,“有心没胆儿?行了,我没睡好,得补个觉!你回家吧!”
秦冬阳怎么甘心回家?
他略呆坐了会儿,突然对又躺回去的林巍说道,“您先起来!”
“嗯?“林巍有点儿奇怪。
“先起来!“秦东阳坚持地说。
林巍瞅了瞅他,缓缓站起了身,想看这人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秦冬阳只把裤带系上就去拖拽床垫。
东侧那间朝南的房有堵挺宽的墙,完全可以挡住这张床垫,之前他已打量过了。
林巍第一时间明白了秦冬阳的意图,但却没有帮忙意思,只好笑地抱着双臂,静静欣赏秦冬阳的努力。
秦冬阳也没要求林巍帮手,只管库库库地使着傻劲儿。
到底不是十分强壮的人,终于把那质量过好所以非常沉重的床垫弄到南屋去时秦冬阳的头上已经浮起一层细汗。
林巍甚是可恶地说,“白忙活。你都臭了,林律不要。”
秦冬阳立刻就往外走,“我洗澡去。”
林巍伸手捉住了他,眼眸随之深邃起来,“秦冬阳,为求个炮你下这么大的力气?”
身上出汗,秦冬阳不敢太往他面前凑,只紧张道,“您疲倦了就先休息,我也可以只陪您睡一会儿……”
林巍扯住他的胳膊把人抖进怀里,再次狠吻住了。
哪儿就臭了?
一层薄汗,湿乎乎的,甚至更没力气了些,滋味儿正好。
有了墙的遮挡秦冬阳就放松多了,胸口都被吻过之后他也无暇再去介意自己什么味道,软着肢体顺从本能。
林巍并不因为缺觉疲倦,他是怪异个体,与沈浩澄分手之后的八个多月清心寡欲得不像三十几岁的人,倒似耄耋暇龄欲念已去,可从得了秦冬阳这个可食之物胃口又大开了。
秦冬阳长相算不算好见仁见智,得爱清淡挂的才肯欣赏,身体却真漂亮,是男人中很少有的骨肉匀亭,不仅上下肢的比例十分恰当,腰臀线条也极流畅。
第二次了,林巍似乎是柔和了些耐心了些,中间甚至生出兴致停下动作观赏这个太主动的年下之人,心里略有一丝惊喜。
此前没有发现他隐藏的性感。
秦冬阳非常怕看,他对自己太没自信,徒劳伸手,想去遮挡林巍眼睛。
林巍攥着那手按在旁边床垫上面,认认真真地瞧那幅那因为紧张局促鼓动不已的腹,瞧那微显蜜色但极柔腻的肤,于刹那间明白一个事实,这样的秦冬阳不像是会娶妻生子的人,好似天生应该被领略的。
天生的吗?
林巍觉得心里某种芥蒂化散了些,突然之间性趣大增。
秦冬阳受苦地哼一声。
林巍这里似个逃难之所,连片床架都没有的,更加不会准备别的琐碎用品,所以即使是再次,秦冬阳的感受不比T市那间顶楼更美妙些,需靠意念撑住。
可他的熬反而取悦了人,林巍明显激动起来,秦冬阳能够清楚感到他的身体出了许多细微同时又很明晰的变化,包括更突出的血管和更急促的呼吸,还有一些无法描述出的触觉。
这些变化自然而然地令秦冬阳体会到林巍的投入,越发放松了些,某些获得占有类的心理暗示更强烈了,而后苦痛渐去,松弛更深。
原来什么什么都能适应。
安静下来已经是中午了。
林巍侧着身体睡了一觉。
秦冬阳从头到尾贴在他的背上,像只小一码的树懒。
林巍没有纵容自己睡上太久,怕打乱了作息工作日里精神难复,醒过来时动肩耸耸赤在后背上的秦冬阳,“别贴!”
“贴一会儿!”秦冬阳之前没睡,人家醒了反而生困,声音粘稠地央求。
林巍没有硬甩,只是说道,“一碗豆腐脑你让我挺多久?起来点午餐吃!”
“十分钟。”秦冬阳仍求他说,“再挺十分钟。”
毫无深意的话,林巍却被勾了心魂,猛然转了个身,果断登堂。
秦冬阳没有想到竟会那么痛快,吃惊极了,磕巴两下才道,“不是要起来吗?”
“让你适应适应。”林巍的音调有一些坏。
面对着面,秦冬阳忍不住就脸红,他没抗拒,只是微微低下一点儿额头。
“秦冬阳,”林巍认真看着他的样子,“你敢这么不管不顾地往上扑,还会不好意思?”
秦冬阳任凭他在,也不介意这种性质羞辱的质问,只央求说,“冬阳。”
“嗯?”林巍没有明白。
“至少这样时候?”秦冬阳有些委屈地说,“别喊全名行吗?”
林巍如被什么东西狠狠捏了心房,他忘了饿,重新翻上,要看一个秦大沛也不曾见过的秦冬阳。
再睡醒时都傍晚了,林巍这次毫不犹豫,直接就从床垫上跳起身去,一边利索地穿衣服,一边用光脚踹秦冬阳的屁股,“起来,叫东西,吃完了回家。”
秦冬阳睡得晕头转向,揉着眼睛钻出被来,没注意到身上遍布红痕,只懵然应,“林律吃啥?”
林巍把眼瞧了瞧他,又改口说,“我点吧!你起来就行。”
秦冬阳周身酸痛,半点儿都不想动,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站在地中间缓神。
林巍嫌他动作太慢,快速点完吃的之后警告地说,“你磨蹭也没用。咱俩约法三章,不能随便往我这儿跑,让你来你才能来,而且坚决不准过夜,听到没有?”
秦冬阳彻底醒了过来,绕在身周那层旖意随着活动逐渐消散,很听话地答应,“知道。”
林巍不知为何跟上一句,“咱们谁都不要放掉随时抽身而退的主动权,别把局面弄得太糟,这样大家都好。”
秦冬阳没有什么食欲,却也不急着走,等到外卖来了,看着林巍大口大口地吃,试探地问,“那您准备多久让我来一次啊?”
“没有计划!”林巍好像知道他会问般,想也不想地答,“标准之内可以弹性执行,用不着你操心,等着就是。”
等着就是。
等于就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等于就是服从命令别瞎指望。
秦冬阳面色没变。
岁月还是给了他出息,早学会了悄悄疼痛。
明知这里不是一泓救命的水,而是夺命的火,仍旧如饥似渴地投身进来,他便需如隋萌所言,不怕它烧,不怕它炼。
能作我就能受,他默默想,那句歌词怎么唱的?敢给我就敢心碎啊!
秦冬阳妈终日无所事事,左等不见儿子回来,右等没有孩子进门,前后打了十来通电话,秦冬阳始终不接。
他静音了。
秦冬阳妈自然惦记,就又给秦大沛打电话。
秦大沛大包大揽地说,“肯定是跟他林律干活去了,不方便接。我看着他俩一起走的。没事儿啊婶,我那哥们特别靠谱,保证能把冬阳护得周周全全,咱都不用操心。这两人就是工作狂,休息日也不好好休息,回头我批评他们啊!”
他若知道自己哥们和乖弟弟此时在干啥活,会不会因为那么笃定的“周周全全”扇自己的耳光?还能假意地说“批评”不了?
好在他婶特别信赖这个侄子,挂了电话就把儿子丢脑后了,自己去找姐们逛街喝茶享受人生。
秦冬阳在林巍那儿没吃什么东西,出门打车又觉得饿,胃也不太舒服,人更没有劲儿,进了家门想找他妈讨口热粥,他妈不在,撑着精神再找一找,爸也没在,有心自己煮碗方便面吃,挪到厨房觉得浑身发软,索性放弃,扎进卧室就睡下了。

第62章 实习学生
秦冬阳妈在广场上混到晚上七点多钟才回家来,看见儿子的鞋就扬声问,“你吃饭没?”
不听回答,当妈的人有些恨恼地嘟囔着说,“把家当旅馆呢?”而后故意恶声恶气地推开儿子房门,“出去就没信儿了,让你送个馄饨,接茬儿跑外卖了?”嚷嚷完后看见儿子睡得脸颊绯红,似乎香甜不已的觉硬被自己给吵醒了,又有一些歉然,再怎么心粗也是当妈的人,她就有不好意思地笑,“妈是怕你饿着。这么早就睡了?你是不是加班去了累着了?”
秦冬阳也不解释,“还真饿了,给我煮包方便面吧!”
秦冬阳妈赶紧洗手忙活,同时喊他,“那你起来。小睡一下得了,十点多再睡,要不生物钟就乱了。”
方便面几分钟就好了,秦冬阳妈自己在放牌局的姐们家蹭了饭吃,就坐在儿子对面瞅他秃噜,同时又念叨说,“你干的这是啥活?休息不给好好休息,又被抓走加班,看把我儿子累得……”说着她就“咦”了一声,“冬阳,你脖子咋啦?”
“嗯?”秦冬阳有些茫然。
他妈却已兴奋起来,神情鬼兮兮地往他身边凑凑,“儿子你是加班去了吗?谈恋爱瞒着妈吧?啊?当你妈傻?这脖子上都带着印儿呢!”
秦冬阳的脸颊腾地涨了,他没得着林巍提醒,并不知道身上挂花,被妈一说好似给人按了现形一般紧张无措,下意识地伸手摸住脖子。
他妈伸手打他胳膊一下,“才捂?跟妈装啥?你也不小孩儿呢!二十六了处个对象还不正常?谁还能数落你啊?偷着藏着的。好好处哈,处稳定了赶紧带回家来给妈看看。咱们是不咋富,给你张罗个小房子结个婚的还不特别困难。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啥不好意思说?你哥也早给我透了底儿了,说他样样都管。当哥的是好样儿,你也到底有爹有妈,咋能都让人管?以后在哥面前也不硬气,我和你爸早都打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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