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尔这会儿本来已经重新坐了起来, 他抓着方书昼肩膀的衣服一抬头，和面前的龙头距离不超过五厘米，波尔甚至觉得只要这会儿这只霸道的银龙喷出一口气，就能把自己从方书昼身上吹下去。
他和银龙对视了几秒，犹豫了一下, 又重新趴下身子埋头自闭去了。
方书昼的手在霍恩背上一下又一下地顺着, 想要把他的怒气抚平, 他经过这几次也算是发现了, 霍恩只要一变回小龙崽的样子, 连行为方式都会变得比平时更像小孩，再加上他这和布莱克差不多大小的体型，方书昼简直要把他当成小朋友一样对待了。
对于可爱的幼崽，方书昼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霍恩把眼神从波尔身上移开，把头搭在方书昼的另一边的肩膀上，听方书昼温声问他：“会不会是刚才不小心掉在那个白房间里了？”
“或者是来的路上不小心甩掉了？”
霍恩“呜”了一声，没回答这话，实际上他现在总是疑心，是他在变成银龙的时候把那串贝壳项链给撑坏了，毕竟那只是一串再普通不过的、没有任何魔力的项链。
他越想越懊恼，又气自己的粗心，又气那串项链的脆弱，最后，他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在了巫师族身上，尤其是拉莫斯和那些莫名其妙的长老，要不是他们找事，自己的项链怎么会不见！
霍恩在方书昼的肩膀上蹭了蹭脸，气得身上的鳞片都变得更加坚硬了一些。
“原来你们在这里。”熟悉的温和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书昼扭头，一连笑容的拉莫斯朝着他们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冷着脸的大长老和面色担忧的若金。
“刚才听见一阵好大的动静，吓了我一跳。”拉莫斯笑了笑，“几位没有受伤吧？”
方书昼微微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霍恩就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落到地上变回人形，从腰间抽出魔杖，什么也没说，先甩了个火球术过去。
拉莫斯能当上巫师族的族长也不是好对付的，但他站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巨大的火球却在飞到他面前时突然消失了。
“西尔弗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拉莫斯表情不变，语气里也连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好像是在问霍恩“吃饭了吗”一样。
霍恩的表情管理也很到位，他微微抬起下巴，没有起伏道：“不好意思，刚才我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己动起来了。”
方书昼：“......”
很好的理由，如果他是傻子的话，肯定就相信了。
拉莫斯当然不是傻子，但是他只是笑笑，配合道：“这可真是太可怕了，不如就让我来帮你检查一下吧，西尔弗先生。”
他话音刚落下，整个人气势一变，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过来。
“等等，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方书昼见情况不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霍恩身前。
拉莫斯不接他的话，虽然动作不快，脚下却不停，朝着霍恩伸出手。
突然，一只白色的折纸小鸟从天上落了下来，慢悠悠停在了拉莫斯的手上。
拉莫斯动作一顿，接着手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整个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完全失去了平时那副从容的样子。
折纸小鸟被他从手上甩掉，自己在半空中飞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方书昼面前，在方书昼伸出手之后，稳稳落在了他的小臂上。
“拉莫斯，好久不见。”折纸小鸟张开嘴，传出维奈的声音。
拉莫斯很快收敛脸上的表情，回应道：“原来是维奈大人，失礼了。”
折纸小鸟的嘴还没闭上，接着道：“听说我们学校的那几个孩子先去了巫师族的王城，怎么样，事情都已经顺利解决了吧？”
拉莫斯抿着嘴，没有说话。
“算算时间，就算是孩子们在那边玩了几天，现在也应该已经出发去下一个地方了，对吧？”
拉莫斯当然知道维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呼出一口气，没有从正面回答，而是道：“维奈大人，这可是巫师族最重要的信物。”
“当然，这当然很重要，不过你放心，我早就已经嘱咐过他们了，他们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维奈笑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人说话，主动问了一句：“怎么，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拉莫斯低下头，声音很小，“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维奈大人。”
维奈“嗯”了一声：“希望你们最后的给出的结果，可以让我满意。”
这两人说话简直像是在打哑谜，方书昼听了半天，越听越不明白，折纸小鸟在传达完维奈的最后一句话后就不再动了，软塌塌地倒在方书昼的胳膊上，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白纸。
拉莫斯脸上惯常带着的笑容这会儿已经不见了，他盯着方书昼手里那个小鸟看了一会儿，随后把目光转向方书昼，淡声开口：“巫师族会把信物交给你们，不过，还需要你们在这里等两天。”
他说完，不等方书昼反应就转身离开了，大长老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他冷哼一声，跟在拉莫斯身后走远了。
若金的动作有些犹豫，似乎想要和方书昼说些什么，谁知拉莫斯突然停下了步子，头也没回地叫了若金一声，若金身子颤了一下，急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方书昼耸了耸肩，随手把折纸小鸟塞进了布莱克手里让他拿着玩，扭头看霍恩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笑了一声，安抚道：“别生气了，咱们现在就去找贝壳项链，好吗？”
霍恩抿着嘴点点头，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
鉴于巴迪已经饿得快要没力气了，三人一龙决定兵分两路，让巴迪和布莱克去吃东西补充体力，方书昼和霍恩两个人则按原路返回寻找项链。
本来已经快要站不住的巴迪一听这话立马精神起来，带着布莱克飞快往巫师族城内跑，看起来可跟刚才虚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方书昼笑了一声，转身走上了和巴迪不同的路。
刚才飞过来时没感觉，现在按照原路返回他们才发现这条路有多么难走。
狭窄的道路完全被两旁树木的茂盛树叶遮住了光，只能勉强看清一点路况，还时不时会突然冒出一大团乱七八糟的树枝挡在路前，让人难以前行。
方书昼叹了口气，刚刚把面前的一团树枝劈开，一抬头，突然看到前方一棵树下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格里戈尔？”
他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头戴黑色兜帽的人猛地转身看向他们，似乎有些慌乱。
方书昼这下终于确定这就是他们消失了很多天的同伴，他抬步往那边走，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什么事。”格里戈尔连连摇头，“什么事也没有。”
第85章
格里戈尔的状态说不上好, 但也没有他们之前以为的那么差，方书昼提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一点，关切问道：“你这两天去哪了？”
“没有, 我哪都没去。”格里戈尔顿了一下，补充道, “我就是，在房间里待得太闷了，所以在森林里多转了一会儿。”
这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最起码方书昼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的“转一会儿”，是在外面待上好几天的。
他看出格里戈尔不想说，也就没再多问，毕竟谁都有秘密, 何况是一向最为神秘的鸦族。
格里戈尔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问题, 他抿了抿嘴, 急忙转移话题：“你们呢？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方书昼给格里戈尔说了贝壳项链丢失的事, 格里戈尔想了想, 主动提议道：“不如我来帮你们找找吧, 我们鸦族很擅长找这些东西。”
他细细问了方书昼路线, 率先往前走去，步子有些慌张，似乎是想要逃离什么。
不过他能逃离什么呢？这里除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大树外，什么也没有。
方书昼朝着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 正要叫着霍恩跟上去, 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块有些松的土堆里, 冒出了一小根黑色的羽毛。
他不自觉地走近, 蹲下身去将那一片土堆挖开了一小块, 里面赫然是一堆支离破碎的黑色羽毛。
方书昼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心脏跳得飞快。
他只是挖开了一点，就看到了这么多的羽毛，他简直不敢想象没被他挖开的土里还埋着多少。
格里戈尔似是发现他们没跟上，远远地叫了一声，方书昼慌慌张张地用脚把土盖了回去，检查都没来得及检查一下就拉着霍恩追了上去。
“你们怎么这么慢？”格里戈尔随口说道。
方书昼眨眨眼睛，想都没想就把这事推给了霍恩：“没什么，等着霍恩摘了几朵花吃，他说他们族就爱吃那个。”
格里戈尔有些奇怪地看了霍恩一眼，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了。
方书昼松了一口气，跟在格里戈尔身后一边走一边偷偷地打量他。
“你刚才看见了吗？”方书昼表情不变，偷偷跟霍恩传音。
霍恩怕格里戈尔发现，也不敢说话，只能点了点头，听着方书昼继续在他脑子里自顾自说话。
“那些都是格里戈尔的羽毛吗？或者还有别人？”
“真的只有鸦族长着黑色的羽毛吗？别的种族都没有？”
“会不会还有一个鸦族，格里戈尔就是为了救他的同族才在这里待那么久的？”
方书昼一连提出了好几个可能性，说一个霍恩点一次头，方书昼越说越觉得有可能，选出了他觉得最有可能的一个，贴心总结道：“应该就是为了帮助同族，所以才耽搁那么久的，为了同族的安危隐瞒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霍恩插不上话，只好再次点点头，表示自己对方书昼推断的认可。
又往前走了一小段路，霍恩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凑到方书昼耳边小声问道：“你们那里的人都可以这么说话吗？”
“嗯？”方书昼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像这样。”霍恩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方书昼的脑袋，“你们那边的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方书昼想了想：“也不全是，只有修仙界的人是，普通的凡人是不会这种术法的。”
霍恩点了点头，不知道脑子里都想了点什么，突然问：“那你们那个修仙界会不会很安静啊？”
方书昼：“？”
“大家都不说话，想想只要在脑子里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霍恩认真道，“这个我可以学吗？”
修仙术和魔法实在不是一套体系的东西，如果非要说的话，人族去学习修仙之术会更加顺利一些，像龙族这种魔法传承刻在基因里的种族，是很难改掉深入骨髓的习惯的。
不过方书昼也没把话说绝，他沉吟了一下，勉强道：“看你有没有慧根吧。”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之前他们离开的地方。
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坍塌成一片废墟的白房子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片突兀的空地。
格里戈尔看着两人的表情，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道：“就是这里？”
方书昼点点头，扭头去看霍恩。
霍恩的表情很阴沉，刚才在路上还能和方书昼有说有笑，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已经基本上认定了项链就是掉在了这里。
但现在什么都消失了，不管是白色的废墟，还是他心心念念的珍贵的项链。
霍恩抿起嘴，眼眶都红了一圈。
方书昼急得去拉霍恩的手臂，嘴上安慰着：“没关系的，那个就是我师兄随便给我买的，丢了就丢了，我还有一串，可以送给你。”
“不要。”霍恩嘴巴抿得很紧，“不要给我了，剩下的那一串你就好好保管吧。”
方书昼还从来没见过霍恩这样，他挠了挠头，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安慰人的方法，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哎，你们看看这个是不是项链上的东西？”格里戈尔的声音传来。
方书昼扭头看去，发现在他绞尽脑汁安慰霍恩的功夫，格里戈尔已经跑进空地里了。
灰白色的贝壳和灰白色的地面放在一起，实在是不好区分，当格里戈尔举起手里那片已经缺了个小口子的贝壳时，简直就像个英雄一样。
霍恩眼睛亮了亮，跑过去双手接过贝壳，放在手心里轻轻抚摸了两下。
一整串的贝壳项链，就只剩下这一小片贝壳了。
这片贝壳颜色缺了个小口子，身上还有几道裂痕，但是霍恩还是仔仔细细地把它放在了自己胸前的小口袋里，还费了点魔力给它加上了一层保护罩。
方书昼看着霍恩的心情肉眼可见的由阴转晴，还是有点担心他会不会因为别的贝壳伤心，试探道：“我们还找吗？”
霍恩摇摇头：“不找了，有这一片就够了。”
方书昼点点头，笑道：“好，等回去之后我给你一串更好看的，你肯定会很喜欢的。”
想到这里莫名消失的废墟，几人也不敢再过多停留，急急忙忙想要往回走，等到终于踏上草地后，心里这才稍微踏实下来。
方书昼呼出一口气，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什么砸了一下。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迎面就砸下来一堆东西。
方书昼下意识拔出坤灵剑，一剑就将那些东西打了出去，然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
霍恩也有点愣，看着地上那堆已经被打得彻底碎掉的贝壳，慢慢转头和方书昼对视。
方书昼：“......”
他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道：“你刚才说有那一片就行了，应该还算数吧？”
霍恩：“......”
第86章
霍恩在这短短半分钟之内体验到了什么叫大起大落, 他看了看方书昼，又看了看前方地上被剑气拢成一堆的贝壳碎片，微微抿了抿嘴。
方书昼收回坤灵剑, 一步一步小步挪到了霍恩身边，讨好似的戳了戳霍恩的胳膊：“别生我气, 等回去以后，我肯定有更好的礼物送你，你想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真的？”霍恩扭头看向方书昼, “我想要什么就给我什么？”
方书昼拍拍胸脯，就差对天发誓了：“对，你想要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霍恩点点头：“那好吧，先欠着, 等我想到了就告诉你。”
总算是把这事圆了过去, 方书昼松了口气, 浑然不知自己许出去了一个多大的愿望, 还兀自高兴自己没有惹得霍恩不理自己, 走路都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等三人重新回到城内的大街上时, 天色已经暗了, 街道上的店面已经关了将近一半，还没关门的那些店面也基本上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方书昼肚子还饿着，一时之间有些着急，就近走到一家面包店门口，叫住店主问道：“怎么今天关门这么早？”
那店主看了方书昼一眼, 似乎是认出了他, “你们这几天没过来玩, 所以不知道, 这几天都是这个点关门的, 我今天还比前两天晚了一点呢。”
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可那店家只愿意说这么多，剩下的任方书昼再怎么问也不肯多说了。
方书昼没办法，只好买了这家店剩下的所有面包，提着一个大袋子往回走。
霍恩这会儿心情好了，也就感觉到饿了，他从袋子里拿出两块面包，一块塞进嘴里，另一块递到了方书昼的嘴边。
方书昼张开嘴，一口咬住面包，又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面包来递给格里戈尔。
“不用了。”格里戈尔摆摆手，“我没有胃口。”
跟之前相比，格里戈尔明显变得和他们亲近了很多，具体体现为，现在格里戈尔并不是把自己全部隐藏了衣物之下，如果细心看的话，能透过兜帽一闪而过的缝隙里看到格里戈尔的眼睛。
方书昼就从这一闪而过的机会中看到了格里戈尔看中的真诚，他点了点头，看霍恩已经吃完了上一块面包，顺手把这块又塞进了他的嘴里。
霍恩对此显然接受良好，甚至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几人回到屋子的时候很好遇到准备出门的巴迪，跟他们完全相反，巴迪一副恍惚的表情，看起来很没精神。
“怎么了？”方书昼按住巴迪的肩膀，让这小卷毛抬头看自己。
巴迪似是才看到他们，哭丧着脸，声音有些虚弱：“我好饿啊，方......”
方书昼笑了一声，在巴迪的嘴边还没合上的时候眼疾手快塞了一块面包进去。
巴迪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几下就把面包咽下去腾空了嘴，没说话，只是再次张开了嘴，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方书昼觉得好笑，顺着他的意思又给他塞了一小块面包，随后推着他往屋子里走：“怎么饿了，你们不是早早就说要回来吃饭吗？”
“我们是回来的挺早的。”巴迪皱着一张脸，“我把馅饼店的所有馅饼都买完了，好大一袋，我本来还说要给你们留一点的，谁知道我买没吃两个，布莱克就把所有馅饼都吃完了！”
能让巴迪说出要给他们留一点的分量可不算少，方书昼皱了皱眉，布莱克的食量是远远没有这么大的。
他想起之前霍恩说的关于生长期的问题，虚心请教了霍恩，霍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正常来说，处于生长期的龙族除了嗜睡之外，是没有其他任何变化的，像这样食量的改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方书昼又给巴迪嘴里塞了一块面包，没接话，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先进去看看情况。
客厅的沙发上，布莱克正睁着眼睛仰躺在上面，眼神有些呆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布莱克。”方书昼叫了他一声，把小黑龙叫得回了神。
布莱克有些费力地坐起来，看见方书昼时眼睛亮了一下，语气欢快道：“你们找到项链了吗？”
方书昼：“......”
他当没听见，坐到布莱克身边摸了摸他的肚子：“听巴迪说你把所有馅饼都吃完了？”
布莱克睁大眼睛看了巴迪一眼，随后低下头，语气有点委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说要留给你们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吃完了。”
“不是嫌你吃得多。”方书昼敲了敲布莱克的脑袋，“我是问你突然吃那么多肚子有没有不舒服。”
看小黑龙摇头方书昼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几人被关在白色房子中，基本上没怎么休息，格里戈尔也一副虚弱的样子，所以晚上大家都没再出门，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半夜，方书昼刚睡下没多久，突然隐隐约约听到窗户被什么东西敲响的声音。
这声音断断续续，又很轻，正常来说是很难被人听到的。
方书昼翻身下床，一把拉开了窗户。
窗外正蹲着一个戴着兜帽的白袍人，似乎是被窗户突然打开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慢慢抬起头来。
“若金？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若金站起来，方书昼这才看清他的脸。
白天分开时还完好的脸这会儿多了一些青紫的痕迹，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不少。
“我吵醒你了吗？”若金的身子绷得很紧，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在忍耐着什么。
方书昼摇摇头，问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若金抿着嘴，好半天都不说话。
方书昼看出他心里正在纠结，也就没有催促，看他穿得薄，还从房间里拿出了一个小毯子披在了若金的身上。
这毯子还很新，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青草想起。
若金深吸了一口气，鼻尖都充盈着这股气息，他的情绪一下子被这股气息安抚了，背在身后紧紧攥着的手松开了一点，露出一朵已经完全失去水分的小花。
“你们现在立马离开吧。”若金突然抬起头说道。
方书昼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还不等他问，手里就被塞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我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这是巫师族的信物，你们现在必须得立马拿着它离开这里。”若金的声音还有些发抖，但表情却很坚定，“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87章
若金的话一下子搅乱了方书昼所有的思路, 他来不及细想，叫醒另外的几人后跟着若金偷偷出了森林。
巫师族人似乎都不怎么喜欢在夜里出门，一到晚上, 路上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
方书昼手里捧着霍恩的夜明珠，跟在若金身后朝着背离王城大门的一条小路上走去。
夜明珠的光芒不算太亮, 刚好够照亮前方的路，又不会太过引人注意。这是他在霍恩的一堆宝石里挑了好一会儿才挑出来最小的那个。
晚上的风很凉，一下子把睡眼惺忪的巴迪吹清醒了, 他吸了吸鼻子，裹紧了套在身上的黑色长袍。
“我们现在要往哪走？”方书昼看这路越走越偏，几乎已经是一片荒芜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若金知道方书昼在问什么, 解释道：“这里有一个小出口, 是我之前无意中发现的, 可以离开王城到森林里去, 我已经把你们的马车送到那里了。走城门太危险了, 那里时刻都有人把守, 我们要是从那里出去, 很容易会惊动拉莫斯大人。”
“可是为什么要偷偷溜走啊？”布莱克实在是想不明白，“之前不是说好会把信物跟我们吗？这可是那个拉莫斯亲口答应维奈校长的！”
若金抿了抿唇，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我离开的时候，大长老正在劝说拉莫斯大人杀了你们。”
“要杀了我们？”方书昼皱起眉，“为什么？有什么原因吗？”
若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他们说话时不让我进去, 我守在门外, 只能模模糊糊听见一点。”
方书昼抿抿唇, 突然发现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大长老的样子了, 记忆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穿着白色的长袍，手上拿着一根长长的拐棍，其他的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里一向很好，尤其是像大长老这样跟他有过正面接触的人，更应该记得清清楚楚，实在是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你们那个大长老，长什么样子？”
若金听见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就张口回答：“满头白发，穿着一身长袍，手里拿着一根法杖，然后......”
他“然后”了半天也再没说出什么来，方书昼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若金说的那道小出口，跟王城华丽的大门不同，这里实在是太荒凉了，别说是建筑物，就是连一棵树、一根杂草也没有，围墙上的那个洞突兀地出现在那里，切口处很不平整，简直就像是......被什么人特意砸开似的。
若金的脚步渐渐慢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