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男生弯着唇,将筷子轻轻往下一放,“吧嗒”一声。
迟茸紧跟着一个激灵。
“好茸茸。”江枝惑亲亲他耳后,“吃饱喝足了?”
迟茸:“……”
吃饱喝足可以宰了?
迟茸绷着身体,耳后温热呼吸拂过,艰难点点头,“……嗯。”
“乖。”江枝惑轻笑,“刚刚这段时间,有想到迟行堰和画室么?”
迟茸:“???”
迟茸老实摇摇头,“没有。”
他要被江枝惑那个悬而不决的“想要什么”给折磨到不行了,巴巴的瞧着他,眨眨眼。
江枝惑笑意愈发柔和了,眸子里墨色深重,嗓音沉稳,“好,不错。”
迟茸茫然,被男生亲了亲唇畔。
江枝惑淡然出声,带着温和可怖的笑,“我知道那是心结,没那么快放下,这样,我给茸茸每天半个小时去想这些,爱怎么想怎么想,但不可以超时,一旦超时……”
他顿了顿,弯出个异常柔和的笑,盯着少年。
迟茸一个激灵,懵了几秒,“可你怎么知道我想没想?”
有时候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思维陷进了过往里面。
江枝惑淡淡呵一声,弯唇,捏起少年下巴,垂眸直视他眼睛,黝黑的眸子,仿佛是能一路看进他心脏灵魂里。
“我分辨得出来。”
他淡淡看眼时间,“今天从零点到我出现,我没见到崽崽,便全都算你在想那些过往,一共……十九个小时三十六分钟,超时十九个小时零六分。”
迟茸:“??!”
什么?!
迟茸张大眼。
耳垂被男生碰了碰,低沉声音清晰落进耳朵,“超一罚三,那都是属于我的时间,崽崽要赔给我。”
迟茸:“??!!!”
“唔……”
耳垂被咬了一口,又痛又麻,迟茸一个激灵,浑身血液流速都快了几分,本能蹿起来想逃,惊慌失措,“哥哥,唔!”
他被猝不及防拎起来,一把摁到床上,整个人重重陷进去,被严密箍住。
迟茸眼前发昏,哼哼着望向男生,试图缓和,“一比三是不是有点多,哥哥,哥——”
“之前的我还没算呢,这只是今天的账。”江枝惑温柔勾唇,眼底的疯狂狠厉却怎么也压不住,握住迟茸手腕的手用力到让他发痛,生怕他再跑再消失一回似的。
迟茸:“……”
迟茸慌得一批,又觉得有点心疼。
他只想着自己冷静,想着缓过来再和大尾巴狐狸好好的谈恋爱,但他已经消失过一次了,江枝惑受不了了。
哥哥,他的哥哥。
怎么这么好,又这么让人心疼啊。
迟茸指尖颤了颤,摸上男生脸颊,仰头用力亲上去。
“那来吧。”
他轻轻出声。
迟茸不是第一回和江枝惑在一起了,知道是时间一赔三,倒也还好,至少比之前温温柔柔的吊着他要好。
但很快,他发现他错了。
迟茸眼尾满是潮红濡湿,哭唧唧的蜷着身想往远处跑,“……哥哥。”
江枝惑,好凶。
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枝惑瞧出少年意思,淡淡笑一声,斯文握住少年脚踝拖回来,“以前顾及崽崽身体不好,多有克制,可崽崽精力多到能偷偷跑出来,看起来也不用我克制了。”
他捉回少年,迟茸惊恐闷哼一声。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茸茸崽哭的眼睛湿漉漉,“哥哥,能把你的九条尾巴分崽崽几条嘛?”
大尾巴·九尾·狐狸,挑挑眉,“崽崽要尾巴做什么?”
茸茸崽哇的哭了,“多几条尾巴多几条命,崽崽怕自己死掉惹,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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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茸听见他话语,打了个哆嗦, 喉咙哑的不像样,“……哥哥……”
江枝惑轻轻笑着, 眼底一片幽暗, 带着始终不散的凉气,温柔旖旎,“崽崽都能抛下我自己跑了,应该很有活力的吧。”
迟茸:“……”呜。
夜色浓厚,少年最后几乎是昏睡过去的, 江枝惑定定瞧着他,确定睡着了, 轻扯扯嘴角,将人抱去洗漱。
时间好像在这个房间里停止了, 迟茸不确定他和江枝惑在这里呆了多久, 但每每睁眼,近处总是男生的眉眼。
三天,整整三天, 房间的门终于被敲响。
其实之前也有人来送吃的, 但迟茸睡得意识昏沉,一次也没听见过。
江枝惑开门, 把外面备好的餐食拿进来。
迟茸刚醒两个小时, 他早上醒过一次, 吃了早饭就又睡过去,一直睡到现在,差不多下午四点。
迟茸撑着酸软的腰站在一边,瞧着男生慢条斯理的把东西摆到桌上,回头望过来,眉眼乌黑,笑意清浅,一点看不出这几天的狠劲,斯斯文文的朝他伸出手。
“好茸茸,过来。”
轻缓嗓音落进耳朵,少年下意识一个哆嗦,浑身酸痛,咬咬唇,一双澄澈的圆眼巴巴的瞧向男生,慢吞吞过去。
少年走的很慢,多少有那么点畏惧不愿意的模样,江枝惑坐在桌边,握住少年纤细手腕,似有似无的把玩,弯弯唇,直勾勾的盯过去,语调低缓,“怎么,怕我?”
害怕他?逃离他?
江枝惑眼底愈发暗下去。
迟茸:“……”
妈耶,救命!
江枝惑已经疯好几天了,戾气始终没有完全平息,可能是因为他之前消失过一年半,再来一次,多少有些受刺激。
迟茸指尖颤了颤,瞧着男生,有些心疼,还有点腰疼。
唉,愁啊。
少年没说话,有些走神的模样,江枝惑唇角笑意淡了淡,握住少年腕骨的手愈发收紧,像是恨不得把骨头捏进他骨头里。
漆黑双眸宛如锁定了猎物的野兽,死死盯着,声音却依然温柔的离谱,笑吟吟轻语。
“好茸茸,怎么不说话,这么怕我?”
迟茸抖了抖,被男生把玩的手腕仿佛被烈火擦过,烫的厉害,呼吸急促几分,垂眼瞧着男生眉眼,坦诚点点头,嗓音绵软。
“怕。”
江枝惑眼底微寒,指骨收紧,下一瞬,少年慢慢挪了挪,往前一步,软乎乎坐到他腿上,往他怀里一挤。
“唔……哥哥,轻点抱。”
动作幅度有点大,少年腰酸,皱巴着脸一阵呲牙咧嘴。
江枝惑下意识把人箍紧,眼底幽沉,“不是怕我,怎么还坐上来0”
迟茸:“……”
大尾巴狐狸有些不安啊。
迟茸轻轻叹气,软乎乎的,睁着双干净的眼瞧他,耳朵有点红。
“……我是怕你、怕你弄我,又不是怕你这个人。”
江枝惑:“……”
江枝惑挑眉。
迟茸耳朵微烫,往男生怀里缩了缩,贴着他侧脸轻蹭,“哥哥,我没跑,也不消失,你别担心。”
少年带着温度的身体蹭在怀里,亲密绵软,没什么抵触,江枝惑顿了顿,神色微缓。
江枝惑抱着人吃饭,全然不撒手,等吃完,开门把东西递出去的时候,门打开条缝,迟茸正好在不太远的地方,不经意抬眼。
外面站着个模样惊艳的女人,正有些担心的往里瞧,“枝惑,茸茸他……”
……妈妈?
迟茸怔了两秒。
他好几天没出门了,手机也没功夫看,完全不知道妈妈也在这,还有旁边的乐哥。
她们什么时候来的?
迟茸呆了两秒,从视线死角走出扬起声,“妈妈。”
虞渔看见他,眼睛一亮,瞬间露出笑来。
虞渔把少年拉倒楼道角落,握着他手仔仔细细的瞧。老实说,这是迟茸这三天第一次出门。
“茸茸,你怎么一个人就跑出来了,还带着伤呢。”虞渔面色担心,“腿怎么样了,枝惑那孩子也是,三天也……”
她顿住,一旁的虞山乐面色也颇为不好说。
迟茸:“……?!”
这表情什么意思啊?!
不会吧不会吧?!妈妈和乐哥不会和江枝惑一块来的吧?!
迟茸耳朵倏地热起来。
两人目光探照灯一样落过来,后面还有个虎视眈眈紧盯着的江枝惑,迟茸磕巴一下,整张脸都有点发烫,“没事,江枝惑给我换了好几次药,已经在恢复了。”
虽然他完全不知道大尾巴狐狸什么时候给他换的。
虞渔拉着他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什么事,两个人又说了说话。迟茸是出来散心的,但他一个人,还带着伤,虞渔和虞山乐不放心,这才一道找过来。
虽然没明说,但虞渔清楚,茸茸出来散心的原因肯定是和迟行堰脱不了干系。
犹豫一会儿,虞渔瞧着少年。
“茸茸,迟行堰要出狱了,就这几天的事。”
迟茸:“?!!”
迟行堰,出狱?
迟茸猝不及防愣几秒,目光有一瞬间茫然,“他怎么能——”
“你别急。”虞渔安抚的拍拍他手,动作温柔。
她简单讲了迟行堰精神病的事,又说了她和江枝惑在这件事上的推力。
虞渔脸上带着寒意,“出狱也好,监狱生活太便宜他了。”
这消息太突然,迟茸有些没回过神。
是,好像是如此,迟行堰满手血腥,还想借精神病判个无罪释放,单纯的牢狱生活是太便宜他了。
但他当时为了把迟行堰送进去,花了小半年时间,猝然听见他要出狱,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虞渔安抚他几句,江枝惑又将少年带回房间里。
迟茸走神,江枝惑看眼时间,唇角微勾。
“从五分钟前开始算,半个小时,我给崽崽计时。”
迟茸:“……?!”
连续三天的恐怖记忆倏地窜进脑海。
“哥哥。”
迟茸头大,扑过去往他身上一挂,被男生握住腰抱起来,扁嘴哼唧,“我没想画室那些过的事,我就是在想迟行堰出狱的事。”
江枝惑抱着少年,微微勾唇,温文尔雅,“我不管这些,和迟行堰相关的通通都算在半小时里。”
他低头看眼时间,笑容轻和,“崽崽还有十五分钟,最好抓紧,别被我发现超时。”
迟茸:“!!!”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人的脑袋哪是这么听话的啊。
不过被大尾巴狐狸这么一搅和,迟茸脑袋里关于迟行堰的事还真淡了不少,扁扁嘴,抱住男生脖子,一口啃咬在他下巴上,闷声唔唔。
“嘁,臭狐狸,好凶。”
少年咬着下巴,没用力,只磨牙似的叼着,柔软滚烫的舌尖不经意扫过,带来清晰的酥痒,江枝惑抱着人的手收紧,眸子里暗色浓郁,不急不慢。
“这就算凶了?”
低哑的语调,熟悉的滚烫温度从男生身上传递过来,迟茸懵了两秒,“唔……”
一阵天旋地转,少年毫无预备的被一把摁进柔软被褥里,面前男生浅浅弯唇,揉捏少年耳垂,漫不经心道:“那为了不让我更凶,我帮崽崽把脑袋里快超时的脏东西弄出去吧。”
迟茸:“?!!”
还来啊?!
迟茸懵逼,本能唔唔一声,想跑,又被男生牢牢按在怀里。
漫长的两天。
迟茸感觉自己走路都腿软,有气无力。
不过好在,长时间的二人独处空间让江枝惑满心的占有欲得到几分满足,对于少年偷跑的戾气渐平,终于看得不那么严了。
房间里,江枝惑在洗澡。
迟茸窝在客厅沙发上,浑身没力气,懒散的窝成一团,手里捏着枚白色的圆圆小药丸,啧啧打量。
这玩意……
迟茸深吸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吧唧往嘴巴里一送。
“啪——”
手腕猛的被握住,可怖力道捏的他骨头都有点疼,少年茫然睁眼。
“这是什么?”江枝惑声音微冷,身上还带着浴室里的水汽。
他刚洗完澡出来,一眼就瞧见少年拿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正要往嘴里塞。
崽崽以前被迟行堰下了很多药,是和这个有些相似白色药片,如今又出现在少年手里,江枝惑眸光微寒,紧紧握住少年手腕,“这是什么东西?”
迟茸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拇指和食指还捏着小药丸,眨巴眨巴眼,无端有点支吾,眼神飘了飘,耳朵发烫,“放心,不是……药。”
少年声音轻软,磕磕巴巴的,但江枝惑不喜欢少年瞒他,微微蹙眉,捏捏少年下巴,“老实一点,说清楚。”
迟茸:“……”
男生不安心,迟茸咬了下唇瓣,长睫轻颤,水润眸子带着丝不明了的潋滟,嘟嘟囔囔,“……就是,一个唔……补药嘛。”
江枝惑:“……”
江枝惑:“???”
完全出乎预料的回答,江枝惑稍顿,意味不明的瞧着他,“好端端的,补什么?而且这药哪来的?”
迟茸:“……”
非要问这么仔细嘛?
迟茸眼神更飘了,带着股羞耻的热乎劲。
江枝惑:“???”
“说。”
下巴被抬起,被迫对上男生视线,迟茸心脏跳的有些快,瞧他一眼,再瞧他一眼,耳根绯色弥漫。
“乐哥给的,用来……的。”
少年声音细细小小,江枝惑没听清,“用来做什么?”
迟茸:“……”啊啊啊啊啊啊。
迟茸咬牙,扁着嘴扬起声,又羞耻又气,呲溜拽下男生指尖用力啃一口,“用来补肾的,补肾的!乐哥怕我被你弄死给的保健品,听清了没呀,嗷。”
刚才乐哥过来,意味深长的给了他这个。
江枝惑:“……”
江枝惑:“……??”
少年脸上红扑扑的,凶巴巴咬他,江枝惑停顿两秒,轻啧一声,任由少年咬着,空余的一手把那药丸捏出来,反手丢进垃圾桶,声音很低。
“不用,我有数。”
迟茸:“……”
真的吗?他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少年一脸怀疑,纯粹的眸子里写满了不信任。
江枝惑:“……”
男生低啧,轻轻弯出个笑,在少年泛红的脸蛋上碰了碰,语调低缓,“放心,崽崽的身体限度我清楚的很,不然崽崽以为我学医做什么的?”
迟茸:“???”
做什么的?
说实话,一般大尾巴狐狸这种顶级继承人,甚至于已经不是继承人,早已有了自己公司势力的人,他也挺奇怪对方会学医的。
而且大尾巴狐狸是双学位,学医更奇怪。
少年眼带迷茫,江枝惑把人抱起来搁在腿上,用力大了点,少年腰身一阵酸软,苦兮兮嘶了一声,“别捏。”
温热的身子窝在怀里,江枝惑神情缓和几分,把怀里少年当团子似的揉搓一遍,轻笑,“两年前你身体素质差,被我捡走还怕被迟行堰发现,总生病还不爱去医院,那会儿就动了学医的心思。”
“现在看看,学医范围太广,应该学营养学之类的。”江枝惑笑笑,“不过也有用,至少我能确定茸茸现在不需要补肾。”
迟茸:“……”
迟茸:“…………”
你好,能不提补肾了嘛?
迟茸耳朵染上抹红色,眼睫眨了几下,呲溜挤进男生肩窝,闷头胡乱蹭蹭。
“……哥哥。”
片刻,轻轻的声音从被蹭的热乎乎的肩窝里飘出来。
“谢谢哥哥。”
惦记他那么多。
迟茸本来是打算一个人出来散散心的,但没多久就被逮住,原本打算回去,但江枝惑和虞渔商量过后,一直认为还是在外面多逗留一段时间。
前一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迟行堰那个疯子本身就伤害迟茸良多,在监狱里也琢磨着给人添堵。
连番刺激,在外面散散心倒也挺好。
他们去了迟茸第一次歇脚的那个偏僻旅游景点,人不多,但景色很好,郁郁葱葱的树木屹立四周,翠绿华盖撑开一把把天然大伞。
空气都是带着草木香的。
迟茸走在林间小路上,一旁江枝惑握住少年手,坦然十指相扣,引来虞山乐的频频注视,欲言又止。
迟茸:“……”
迟茸有点不好意思,耳尖微微发烫,但还是没松,反手握紧了。
江枝惑满意微笑。
虞山乐:“……”
虞山乐扭过头去,折腾这么多天还没腻歪够,等着吧,那补肾药早晚用的上。
虞渔带着个宽大休闲的遮阳帽,心情不错的左右瞧瞧,“茸茸,这环境还不错,不过能逛的少,一两天就逛完了,等你们放暑假了,我们去旅游吧。”
迟茸:“?”
迟茸呆了几秒,“好啊。”
虞渔深吸口清新的口气,笑意温软,“妈妈以前陪茸茸太少,以后要多陪茸茸。”
她摸摸儿子发丝,“妈妈在,妈妈不会再让茸茸受伤害了。”
迟茸心尖发软,阳光微撒在身上,带着暖,弯起眼睛笑了笑,“好。”
“茸茸提前想想要去哪玩。”
“好!”
被握着的手突然紧了几分,被身侧人牢牢攥着,迟茸侧目,看见男生同样歪着头看他,一挑眉,眼底意思清晰——
那我呢?
迟茸笑笑,“哥哥肯定跟我一起啊。”
江枝惑唇角弧度扬起一点,这才稍露出点笑。
虞山乐:“……啧。”
牙酸,没眼看。
虞山乐往一旁扭头,懒得搭理。
虞渔看着他们三个年轻人,柔和笑起来,“都去,肯定都去,乐乐把阿颜叫上,我们一起出去玩。”
说到萧颜……
迟茸突然想到什么,拉着江枝惑往虞山乐边上靠了靠。
虞渔在前面拿着手机高兴拍照,迟茸悄咪咪瞧一眼妈妈,见她没发现,凑到虞山乐边上,压低声音,“乐哥,问你个事呀。”
虞山乐疑惑,“啥呀?”
少年和虞山乐挨得很近,不过看在迟茸拉着他过来的份上,江枝惑唇角弯着弧度,没把人拉开,只不经意将少年往自己身边靠了靠。
迟茸对江枝惑的贴近太过熟悉,没感觉,随着他去,神神秘秘的打量虞山乐,一脸好奇,眨巴眨巴眼,声音极低,“乐哥,你那个药,补那个的药……哪儿来的啊?”
嫂子去国外上学已经走了好一阵子了,虞山乐自己一个人,按说也……用不上啊。
虞山乐:“……”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抛开沉重过往,在山清水秀的小路间露出点少年人的纯然笑意与好奇来。
还有点八卦。
江枝惑望过来一眼,打量打量虞山乐,也等着他的答案。
虞山乐:“……”
虞山乐握拳在唇前,清清嗓子,“你嫂子要离开那段时间用的。”
迟茸了然点点小脑袋,一脸我懂的表情。
小别胜新婚,小别前也一样。
不过……
“那怎么嫂子没带走啊?”迟茸眨眨眼,歪了下脑袋,“那好像是中药制的,国外不好买吧。”
虞山乐:“……”
弟弟,你问太多了。
虞山乐头皮一紧,咬咬牙,“啪”的把弟弟肩膀揽过来,语重心长,“茸茸。“
迟茸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竖起耳朵仔细听,紧跟着就听他乐哥咂舌,冷漠无情,“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迟茸:“……”
江枝惑抬手把少年捞回来,慢条斯理的拍拍刚刚被碰到的地方,抱在自己跟前,不让虞山乐碰了。
迟茸上半身还在朝虞山乐方向探出去,好奇心熊熊燃烧,“乐哥,说说嘛。”
虞山乐头皮发麻,“说什么说,和你男朋友玩去。”
迟茸:“???”
很难说嘛?
越遮掩越奇怪,越奇怪他就越好奇哎。
少年一脸的求知若渴,眸子里的光亮闪闪的,来回打量。江枝惑瞧着他活泼不少,弯唇轻笑。
少年腿上伤没好,不好走太多路,已经逛了不短时间,江枝惑抬手把人抱起来,一手握着少年后颈,把他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来。
“乖,不管他,至少崽崽你现在不用补。”
迟茸:“……”
他们在小镇呆了几天,慢慢悠悠把景点都逛遍了,权当是专门出来休憩的,等都逛的差不多便启程回了京市。
出去散心的确是缓解压力的大好方法,迟茸回去后,恍然觉得脑袋都空了不少,之前那些,不受控制的塞在他脑袋里怎么也甩不掉的画面甚至都有些淡了。
当然,也可能是江枝惑那个黑心大尾巴狐狸,卡死了半个小时,超时一分钟就摁着他折腾。
很要人命。
京市,迟行堰的医院鉴定报告确认有效,他确实患有精神病,在江枝惑和虞渔的推动下,迟行堰被释放,但需要家人强制治疗。【注】
江枝惑安排人进了家设备齐全的精神病院,看管密不透风。
商量过后,迟茸跟着江枝惑去到了这里。
迟茸其实不太想来,他不想见迟行堰,但江枝惑想让他来。
善恶有报,曾经年幼的少年在黑暗里蜷缩挣扎,但恶人终会有他自己的报应。
他想让他的崽崽看看,曾经那个在他心头烙下阴影的人,其实已不能再伤害他分毫。
精神病院安保十分严密,病人的病房更是看管的一层又一层,迟茸缓步踏上楼梯,隔着门窗朝里面望去。
迟行堰躺在特制床上,身上裹着束缚带,正疯狂的挣动尖叫,瞪着眼看向四周。
“啊啊啊,别过来!别咬我!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
病房密密麻麻贴满了画。
迟行堰自己的画。
鲜红、狰狞,粘稠的颜色几乎要从画里流淌出来。
曾经迟行堰最喜欢,最得意的画作贴了一墙,日以夜继的陪伴着他。
迟行堰像是在发疯,面色惨白的盯着画,一贯的儒雅消失无踪,“猫头鹰啄我,滚!滚!畜生!我弄死你!”
“茸茸。”
江枝惑低头瞧向身侧少年,握着他手拢了拢。
迟茸看着里面那个发疯的人影,片刻,呵了一声。
不敬生命,杀害那么多生灵,活该。
江枝惑两手托着少年两颊,把他脸抬起来,掌心贴着柔软皮肤,轻贴了贴,声音低沉。
“崽崽,你看见了,那些生灵不是因你而死,迟行堰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自己做了恶心虚,又不愿在心里担责任,便强推给你。”
“那些本与你无关。”
迟茸心脏狠狠缩了一下。
江枝惑垂眼注视少年,看着那双纯纯澈的圆眸,一字一顿,“我的崽崽很好,很受小动物喜欢,没有谁会因为你受伤,更没有谁会因为你丢命。”
那些昏暗的,嘈杂狰狞的记忆在脑袋里盘旋,少年蜷缩在画室的角落,低缓有力的声音却不知从何而起,不断回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