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楼里抬出了一个担架,白布包裹着一个人形。
闻酌仗着居民看不?见自己,干脆走到担架旁将白布掀起一角——于是抬着担架尾巴的警察就惊悚地发?现?,死者旁边的白布一角突然掀起,一开始还以为是风吹的,可他却清晰看见了白布上的捏痕。
他不?由低呼一声,前面的同事闻声回头:“怎么了?”
话音刚落,他手一侧的白布轻飘飘地落回原地,看清了死者面容的闻酌回到了席问归身边,说:“陶盛‘死’了。”
但手机里,陶盛的名字并没有变成灰色,只?是san值降到了60以下,同样?在60以下的还有刘雅民。
“或许他和你是一样?的情况。”
“有可能。”
聂松曼家,她?带着些许疲色躺在沙发?上,旗袍上染了不?少血迹,脸上还有一道猩红的伤口,但这并没有破坏她?的美感,反而平添了一股脆弱的味道。
而本该在躺在担架上的“陶盛”死而复生,握着拳头站在沙发?一侧,愤怒极了。
闻酌:“怎么了?”
聂松曼简单说了一下昨晚的经过:“被我们瞧见了不?堪的样?子,想杀人灭口。”
当然刘雅民没讨得?好,他比聂松曼狼狈多了,可以说是丢了半条命。
“他跑了之后报警了,应该是想利用警察带走我们,还好我们走得?快,小区的监控又坏了,警察还没发?现?我去过那里……”
“但警察在那里发?现?了‘陶盛’的尸体。”聂松曼缓声道,“我们后面行动就要小心点了,别露出破绽被警察带走。”
果然,陶盛和自己是一样?的情况。
他们所?扮演的角色都已经死亡,成了当前副本原居民眼中的透明?人。
聂松曼勾了下唇,受伤了也依旧闲适:“小漂亮的心也很黑啊。”
闻酌语气淡淡:“什么?”
聂松曼轻轻地啊了声:“我以为,刘雅民的车票在你那里?”
昨晚陶盛险些死在刘雅民手里,还被逼问了车票在哪里,陶盛当然不?知道。
但聂松曼看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抽屉就猜到了大概,在刘雅民之前,只?有三个人碰过抽屉,她?没看到刘雅民的车票,陶盛不?是能憋的住事的人,那就只?能是闻酌拿走了。
闻酌没否认:“规则没有禁止拿别人的车票。”
他?并不想以车票挟持什么, 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找谁的车票。
但既然被他?碰到了,先捏在手里也不错——特别对于刘雅民这种笑里藏刀的人。
聂松曼悠悠一叹:“你们小心点,他?现在人在暗处, 随时都可?能阴其他?人。”
她抬手抹了下脸上的伤口, 饶有兴致地?盯了一会儿指腹的血迹, 看起?来?并不在意容貌的破损。
倒是席问归突然说:“他?再冲动一次, 就会面临监/禁。”
这话?来?得很无?厘头, 光听前半句陶盛还以为在说自己,可?紧接着他?便见聂松曼眉眼低垂,淡道:“我又?劝不到他?,你不是看见了, 他?不见我。”
他?是谁?
陶盛因刘雅民带来?的怒火慢慢散去, 听得云里雾里, 心?里有些不舒服, 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而席问归显然没有再多说的意思, 好像只?是言尽于此的劝一句。
闻酌瞥了他?一眼, 转身离开。
到了楼梯口,闻酌背对?着席问归停下:“什么时候认识的?”
明?明?刚下火车、副本乘客刚碰面的时候,席问归和聂松曼还看起?来?是一副互不相识的模样?。
但刚刚语气里微妙的熟络,甚至提到了共同认识的第三者, 显然他?们的关系并不陌生。
“……三年前。”
闻酌顿了顿,没再继续问下去。
该问的问题似乎太多了, 也就导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又?或者不用开始。
他?不需要知道那些过往,只?要把人留下来?就好……无?论是死是活。
小区里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警笛声, 19栋外依旧围着警戒线,凑过来?的居民越来?越多。
闻酌光明?正?大地?站在警戒线内, 观察着周围居民的表情。
眼神躲闪的老太太,焦躁不爽的男人,惶恐不安的女士,似乎每个人都有所异样?。
……也并不是每个人。
席问归站在人群里,微笑着注视他?。
两人隔着警戒线对?望,一时间有种奇妙的错觉,就好像他?还在现实里,正?在办某件案子,本想观察围观群众中有没有可?疑的人,却不经意一眼瞥见了十年前消失无?踪的人。
他?与席问归对?视片刻,绕过警戒线从花坛里走了出去,刻意避开了人群。
目前他?的存在应该不算作鬼,因为除了居民看不见他?以外,他?有着和人一样?的特征,有碰撞体积,会饿,需要吃喝拉撒。
贸然挤进人群,对?于不知情的人就像被空气撞了。
“发现什么了?”
“我个人倾向——”闻酌顿了顿,“是你杀死了陶盛。”
席问归没否认,但纠正?道:“是包子铺老板杀死了楼下的小变态。”
他?回忆了下,补充道:“他?叫汪含祺。”
闻酌还记得包子铺老板留给内|裤收集癖男同的纸条:我发现你了,小东西……
他?甚至鼓励小东西来?偷自己的衬衫,按照人设推测,看到纸条后的汪含祺变兴奋的可?能性更大。
汪含祺本就享受这种刺激带来?的快|感,第一次被人发现当然会慌乱,但紧接着便是更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如果他?去了会怎样??再次被抓住会迎来?惩罚吗?惩罚会是让警察带走他?,还是亲自‘教育’他??
光是想想,都会全身颤栗。
再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安耐不住地?潜入了包子铺老板张山的家。
他?的目标是张山允诺的衬衫,却又?不完全是衬衫。
可?他?不知道,从进门的那一刻起?,死神就已经候在了身旁。
“按照最简单的逻辑,应该就是你杀死了再次来?偷猎的陶盛。”闻酌现在要往二十栋方向去,找尹白?海情.人可?能遗落的手机,他?边走边说:“但这样?你和陶盛两人就无?法与副本主线联系起?来?,所以很大可?能,当时的陶盛目睹了你杀人的过程,你随即杀了他?——甚至你就是故意让陶盛目睹,享受他?人因你而惊慌恐惧的过程。”
“我没有。”席问归无?辜地?看着他?。
“……”闻酌放弃跟他?说话?了,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留给席问归一个冷漠的背影。
他?懒得刻意区分原角色和他?们这些扮演者的名字,没有太多意义,听的人能明?白?其中意思就好,但席问归偏偏就对?身份的划分格外在意。
二十栋很快到了,他?们并没有发现苏玫的身影。
她的san值依旧处于一个低迷的状态,极可?能已经失去了一到两个感官。
味觉嗅觉还无?所谓,但如果是视觉和听觉就太麻烦了。
在失去视力和听力的情况下,人的精神状态就更难稳定了,只?会越来?越糟,恶性循环。
秋香园的绿化真的很多,看得出来?开发商用心?了,跟附近的小区对?比应该算是中高?档了。
二十栋与二十一栋之间横着一个超大面积的花坛,贸然钻进去肯定引人注目,好在居民们都看不见闻酌,只?能瞧见灌木丛不断被拨动,发出哗啦的声音。
一个小朋友大喊:“爸爸,有猫!”
惊疑不定的大人放松下来?:“是猫啊……”
路过席问归时,小孩十分自来?熟地?问:“叔叔,你也在看猫吗?”
“哥哥在看……”席问归本想说在看鱼,顿了顿话?锋一转,“是我家猫钻进去了,哥哥得去抓住他?。”
闻酌没听见他?们的对?话?,他?已经翻了一半了,什么都没有找到,灌木丛里的蚊虫倒是不少,脚踝估计已经红了,他?皮肤一直敏.感。
以前……闻归就喜欢捏他?的手玩,看他?的皮肤从苍白?变得红润,再从红润回归苍白?,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晃神间,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手腕,席问归幼稚得像个孩子,贴近他?后背低语:“抓到你了。”
“别碍事。”闻酌甩开他?的手。
“我是来?陪你的。”席问归表示很冤枉。
剩下半个花坛也都翻了一遍,他?们并没有发现手机的影子。
至于草地?就更不可?能了,手机在草坪上放一个月早该被其它?居民发现了。
还是说,在二十栋里面?
闻酌正?想走楼梯上去看看,又?被席问归拉住了手腕。
席问归冲102住户家侧边的绿化丛扬扬下巴:“哝。”
他?们没有直接看见手机,但那处绿化丛明?显不对?劲,灌木丛的树枝有被压折的痕迹,周边的叶片也不算完整,里面有一个较大的通道,很符合死者钻进去躲起?来?的空间。
闻酌单膝跪地?,伸手往里面摸索了片刻——果然掏出了一部手机。
“没电了。”
一个月过去了,没电很正?常,得找个充电器。
尹白?海家暂时不要回去的好,席问归那边也不能去,警察已经封锁了十九栋,贸然回去很可?能会受到警察的盘问,万一被列为可?疑人员就麻烦了。
看来?还是得去聂松曼那一趟。
但经过十九栋的时候却发现,一群记者围在了楼栋前,争先抢后地?报导着这起?明?显是谋杀的案件。
“——死者的嘴里塞着一只?断手,警方推测还有其他?受害者!该男子究竟是被寻仇报复的恶人,还是可?怜的受害者,让我们敬请等待警方侦查结果!”
路过的闻酌眉头一皱,断手?
他?之前掀白?布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陶盛”尸体口中有断手,是警察拿出来?了?
他?的车票线索就是一只?断手,之前郑多乾走进湖里紧紧握住的那只?左手并不是他?的线索,那自然就只?能是死者的右手了。
除非还有别的被分尸的死者。
但现在情况有点不妙,这只?断掉的右手出现在了陶盛嘴里,而陶盛的尸体被警方接管了,一旦车票和断手被作为尸块证物带去警局,那他?就相当于困死在这个副本了。
……不对?,聂松曼和陶盛才是第一个见到尸体和断手的人,他?的车票极可?能在他?们那里。
闻酌垂眸思考着对?策,周围逐渐变得嘈杂,他?抬头一看,是住在这的居民和记者打了起?来?。
人太多了,警察拉架拉得极其费力:“都给我住手!”
挤在人群里的老头老太才不怕,仗着年纪大了一个劲地?往前冲:“两年前也是你们,瞎报导什么?都是你们害的!”
一个老太太脱下鞋子砸向一名捂着脑袋的记者:“嘴碎的害人玩意儿,还不赶紧滚!”
直到警察吼道:“全都跟我去警局!”
人群这才安静下来?,老头老太太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
偏偏他?们年纪大了,就算是警方也有所顾忌,无?可?奈何。
两年前又?发生了什么?
闻酌蹙了下眉,快速走向聂松曼的家。
但她家门窗紧闭,应该是出去了。
“现在去哪儿?”席问归问。
“你没自己的事做?”闻酌瞥了他?一眼。
“我要做的事就是陪你。”席问归想了想,“都做完了。”
“去快递站点。”闻酌走了两步,突然顿在了原地?。
他?反应过来?一个事,自己昨天去陶盛家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闻到一点尸臭味。
这种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味觉失灵了,二,昨天他?去的时候陶盛的尸体还不在房间里。
闻酌缓缓转身,看着席问归的眼睛:“我车票在你这里。”
他?甚至没用问句,直接肯定地?陈述了。
席问归坦诚地?嗯了声:“怎么了吗?”
“……”
“让‘小变态回家’是我的支线任务。”席问归轻轻笑了声,“尸体不适合再睡床上,于是我贴心?地?给他?放到了床底。”
为了不吓着小鱼崽,他?还特地?选择了小鱼崽侦查完陶盛家离开后的时间。
虽然小鱼崽未必会吓到。
阳光下, 席问归的笑容如沐春风,却不能细看?。
无论他说的话纯良或邪恶,那双蓝黑色的眼睛都始终无所波澜, 许是颜色太深。
闻酌没?要?车票, 冷淡地吐出四个字:“离我远点。”
席问归看?了眼两人之间的距离, 确实有些近了。于是他听话的后退一步, 再回以眼神示意?——够远了吧?
“……”
闻酌实在懒得搭理他, 他现在要?去?一趟快递站,昨天赵乔钟被带走的时候他观察过,这条商业街上的快递点负责了周边至少?三个小区。
快递点的队伍不长,只有六七个人。
闻酌下意?识排起?了队, 直到后面来人无视了他想往前面走, 却被“空气”撞了一下露出茫然的神色,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他将视线投以席问归。
席问归慢慢从阳光下走进快递站的阴影:“你刚刚还让我滚。”
闻酌心平气和地回忆:“我刚哪一个字说了滚?”
“字字不提滚, 字字不离滚。”
“3768。”闻酌懒得理他了, 言简意?赅地报了四个数字。
席问归虽然很多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对于他要?做的事、或简短语言下的为未尽之意?总能默契地领会。
他排在了队伍最后面,散漫地眯起?眼睛。
前面的人早就开始频频回首,欲言又止半天还是问:“哥们,你打电话吗?”
席问归:“跟鬼说话呢。”
前面的人尴尬地收回脑袋, 只当这人在开玩笑,不过这人耳朵里?好像没?戴无线耳机啊……现在无线耳机都这么迷你了吗?跟鬼说话似的……
前面的人一个个拿完了快递, 很快轮到了席问归,忙得浑身是汗的取件员头?也不抬:“手机尾号!”
席问归:“3768。”
原本坑着?头?的快递员听到这串数字愣了一下,随后确认什?么似的抬起?头?, 看?清席问归的脸时有些讶异。
这不是包子铺老板吗,怎么……
一旁的闻酌从他的反应就看?出来了, 自己来对地方了。
昨晚入睡前他就在想,一个十分忙碌的公司高管,发展外遇的方式无非两种方式,客户或者同事。
但出轨对象明显不是尹白海同事,因为备注小刘的那个账号不在任何工作群里?,虽然也不排除是小号的可能。
客户的话也不太像,因为昨晚他翻了一遍出.轨对象的某博,除了最新的那条“救命”,其余动态基本都是生活日常,也偶尔会提到她“今天又没?灵感?了”,“虽然到了更?新时间,但还不想动笔”,“瓶颈期真的好痛苦”等等。
不难看?出她应该从事于文字工作。
这样的她怎么会与工作忙碌的尹白海产生交际呢?总不能是网恋,这对两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来说太不切实际了。
联想被找‘刘雅民’养在小区里?的‘陶盛’,或许,他们会在平常一些生活琐事中产生交际。
比如这个小区的绝大部分都对包子铺老板有印象,会跟水果店老板聊得很嗨。
所以闻酌第一个来到菜鸟驿站,确认出.轨对象是不是也住在附近。
取件员惊讶道:“老板你跟江棠在一起?了?”
“没?……”
闻酌掐了下他腰:“应了他。”
席问归颇为委屈地点头?:“在一起?了。”
“老板牛啊!”取件员拿来两个件,惊叹中带着?一丝落寞:“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不知?道!她看?起?来就不好追,光在我这就看?见了不少?想加她微信的了。”
取件员把?快递递给席问归的时候,闻酌瞄见了上面的地址,江棠就住在隔壁小区,详细到楼栋甚至门牌号。
在当下这个没?有隐私的社会,想得到别人的详细信息和住址太简单了,一个手机号码就能暴露太多东西。
可惜作为乘客的闻酌去?不了江棠的家,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秋香园。
为了获取信息,被掐着?腰的席问归只能被迫继续听取件员唠嗑。
“除了上次那个……”取件员一边给下一个人取快递,一边回忆道,“啊想起?来了!尹先生!”
这两位都是快递点的常客,特?别是江棠,好像因为居家工作的缘故很少?出门,什?么东西都在网上买,每个月的快递特?别多,故而他印象深刻。
不过说完取件员就觉得不妥,怕席问归误会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不过他们不是搭讪加上好友的,那天刚拿完快递就下起?了暴雨,江棠没?带伞,尹先生把?伞借给了她。”
取件员对这个事印象很深,漂亮又静谧有气质的女孩总是会令单身人士心生旖念,他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工作能让他轻松获得江棠的联系方式,但他还是没?有勇气这么做,在江棠对自己没?什?么暧.昧好感?的情况下,贸然申请江棠的好友可能会令她恐慌。
他原先是不能理解女生的这些敏.感?情绪的,但家里?有个妹妹,从而才知?道不熟悉的异性?冒犯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令女生产生不安的感?觉。
所以尽管很有好感?,他却一直没?动静。
他看?到好几次试图加江棠好友的人,但都被拒绝了。
直到那次暴雨,江棠被堵在了快递点。
他也没?带伞,刚鼓起?勇气跟同事说了声,准备去?隔壁买把?伞给江棠,就见旁边一个刚取了快递的男人把?快递拆了开来,拿出里?面全新的伞递给了江棠。
他堪堪鼓起?的勇气瞬间退散。
江棠最初拒绝了,但男人说自己平时有带伞出门的习惯,不会淋着?,江棠犹豫过后这才接过,并加了联系方式说等雨停就归还。
除此之外,并无过多的交流了。
不过他还是在事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的快递名字,叫尹先生。
那之后,他再见到的江棠好像有种如沐春风、焕然一新的鲜活感?,他一度以为当时的缘分让江棠和那个尹先生在一起?了。
没?想到,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竟然是包子铺老板。
不过也还是般配,样貌都是个顶个的出色。
取件员尽力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谈恋爱就是耽误时间,怪不得她快一个月没?来取快递了,老板休业三天也是为了陪女朋友?”
这次席问归不依闻酌的胁迫了:“不是,为了陪我的鱼。”
取件员懵了一瞬,什?么鱼?
他有种不森*晚*整*理好的联想,鱼总不能是浴缸里?的鱼,这有什?么好陪的,那就只能是池塘里?的‘鱼’了……这包子铺老板不会是个海王吧!?
席问归才不管他怎么想,线索套完后就提着?快递走了出去?。
没?人能看?见的闻酌则皱了下眉头?,刚刚失策了。
席问归注意?到他的异样:“怎么了?”
“没?事。”闻酌顿了顿,“刚刚让你应声是江棠的男朋友可能会损伤她的名声。”
谈恋爱是件很正常的事,但跟多人暧.昧就不对劲了。
还好不是熟人,那个快递员也不像是会乱说的样子——
嗯……话还是挺多的,不过应该不会出言诋毁。
席问归疑惑地看?他:“江棠不出意?外已经?死了。”
名声还重要?吗?
“任何没?有违背法律的品行都不该成为一个人该死的理由,但无关者不会这么想。”闻酌冷淡道,“分尸这么严重的案子一旦被发现大概率会上热搜,引起?多方面的关注。”
到时候被评头?论足最多的人不会是凶手,而是身为受害者的江棠。
有些人天生柔软会与受害者共情,但有些人天生同理心就偏弱,会对受害者施以最大的恶意?加以揣测。
席问归没?说话,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闻酌。
和他们第一次在孤儿院门口、隔着?栏杆见面时的表情有些像,那种带有窥伺、疑惑,难以明了的情绪。
闻酌没?注意?他,已经?想起?了别的要?做的事,他向来不会太纠结已经?做过的事、已经?说过的话。
“去?小超市问问有没?有手机充电器卖。”
“我?”
“不然?”
刚刚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席问归用愉快的语调说:“还让我滚?你离不开我。”
“……”
其实闻酌完全可以仗着?别人看?不见自己去?小卖铺拿个充电线出来,但这就算是偷东西了,即便这是个副本,可对于副本中的人来说这就是真实的世?界,丢掉的商品也是真实的财产损失。
但听完席问归说的话,闻酌顶着?太阳开始思虑,到底是让席问归滚更?重要?,还是道德法律更?重要?。
还好席问归走得快,但不过一分钟,他又从小超市里?走了出来:“我没?有钱。”
闻酌:“……”
席问归从兜里?掏出充电器:“但还好超市老板认识我,让我下次再给钱。”
闻酌冷笑了声,这时候席问归倒是不纠结自己和包子铺老板的身份区分了。
“包子铺钥匙带了吗?”
席问归好像提前知?道了他想做什?么,修长的手指勾着?一圈钥匙,在半空晃了晃。
打开店铺进去?,闻酌顺势关上门,开始给江棠遗落的手机充电。
这一个月里?最好没?下过雨,否则江棠的手机十有八九已经?坏了。
幸好,等待了十几秒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显示充电中。
等待开机的过程闻酌顺便把?江棠的快递拆了,两个件都不大,一个拆开来是件漂亮修身的裙子,一个拆开来是一个精致的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对雅致的戒指。
闻酌用尹白海的手机搜了下,这对戒指价格不低,并不是普通的装饰品,它出自一个小众的牌子,打的招牌广告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情相悦,生则同衾,死则同椁。
但这对带有特?殊意?义的戒指在快递点放了一个月也没?有人来取,显然江棠就是一个月前的死者。
而取件员口中的“尹先生”,大概率就是指尹白海。
闻酌把玩着两个戒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围的风都变阴冷了。
四肢不由分说地开始僵硬,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席问归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包子铺里只剩下桌椅和孤零零的自己, 一片昏暗。
奇怪的雾气从门的缝隙钻进来, 一道虚虚的鬼影透着玻璃摇摇曳曳……
闻酌定定地看着那处, 却不曾想下一秒背上一沉, 一条纤细苍白的手臂垂在他胸口,手腕不断有鲜血从白纱布里渗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他腿上。
耳边传来一声阴凉的呜咽:“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