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医生说话,闻酌就在右手边第二个座位坐了下来。
医生直勾勾地看?着他?,闻酌毫无反应,直到挂钟分针秒针都指向了12,才慢条斯理道:“七点了,医生。”
“都坐下。”医生坐到主位上,双手交叉合上,抵住下巴,“先做饭前祷告。”
餐厅的墙面也是深红色的,像血一样。
正中?间的墙上挂着一副长方形油画,画上有张长方形桌子,看?起来就是这张桌子,桌上摆了十一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装了一种……食物。
不过这个医生要开始祷告了,现?在聊这件事?显然?不太?合适。
闻酌这一侧只坐了三个人,季账已经死了,自然?无法入座。
好看?的人做什么姿势都会赏心悦目,就比如在场这些人,如果忽略诡异的环境,倒像是场俊男美女的聚会。
闻酌双手交叉,抵着唇,眼睛却没闭上,看?向了主位医生对面的座位。
那里明明没有人坐,却依然?摆上了餐盘和椅子,明明季账的位置都是空的。
副主位盘子里的食物也和他?们不同,是一些切片的、看?起来还能闻到血腥气的肉类。
祷告结束,医生宣布可以开始用餐了。
“作为?你们的主治医生,我再次介绍一遍,我叫欧文。”
离近了看?,才发现?欧文医生的脸长得有些奇怪,面部凹陷得厉害,皮肤褶子也很深,一笑就有种阴柔怪诞的感觉。
“永远不要违背我院的规则,你们不会想知道后果的——只有通过标准,你们才能出院。”
“什么标准?”
“我自会定?夺。”欧文敲敲桌子,“那么,开始享用美食吧。”
众人:“……”
他?们面前的盘子里,摆着一小碗红色的腌制生肉,不知道是不是调料也发红的原因?,它?看?起来血淋淋的,很难让人升起食欲。
万幸的是旁边有吐司,应该是夹着腌制肉吃的。
欧文看?众人不动,突然?说:“这可是我为?了迎接你们,花了一番功夫腌制的上好生肉呢,不喜欢吗?”
一众的沉默中?,有道格格不入的冷淡声音:“喜欢。”
闻酌夹起几丝薄薄的肉条,均匀地压进吐司里,平静地咬了一口,赞许道:“腌制得很不错。”
欧文愉悦了几分:“谢谢。”
“……”
除去聂松曼和席问归,其他?四个人看?闻酌的表情基本跟看?鬼似的,一言难尽。
柳卿实在没胃口,特别是墙中?间还挂着这么一副怪诞的画,便只咬起吐司,没打算吃肉丝的意思。
“这画上餐盘里的是什么,也是我们吃的这些东西?”
“不是。”闻酌淡道:“是人切片后的十一种脏器,心脏,肝脏,脾脏,肺,大肠,小肠,肾脏,胃,胰腺,舌……最后一个是大脑。”
话音未落,众人就齐齐看?向主位对面的无人座森*晚*整*理位,餐盘里摆着的切片食物和画中?某个盘子里的一模一样。
刚尝试吃了一口肉丝的刘雅民直接吐了,脸色差得要命,活像被?谁吸了阳气。
他?擦完嘴巴一抬头,就对上欧文医生冷冰冰的视线。
只有闻酌慢慢悠悠地吃完了,显然?是真的觉得味道不错。
柳卿沉默了会儿:“我听说,人肉的味道最美味。”
吕想沉默了会儿:“不是说人肉是酸的?”
闻酌:“人肉是酸的这个说法没有任何?依据。”
刘雅民嘲讽一笑:“那它?是美味的就有根据了?你不会是亲自尝过吧?”
闻酌掀唇一笑:“说不定?呢?”
刘雅民顿时脸色一白,克制不住地干呕了声,黄水配合着他?刚咽下去的那块红肉吐进了盘子里,但干呕仍然?没有停止的架势。
再看?欧文医生的脸色,更冷了。
吕想皱了下眉,半开玩笑道:“你别是怀了吧?吐这么厉害。”
刘雅民阴着脸:“滚你大爷。”
欧文医生沉着脸色,拿起手帕擦擦嘴角,起身?离开:“记得收拾干净。”
他?走后,柳卿才泄了力地吐槽:“我们这哪是病人,是仆人吧。看?入院规则,九点到十一点还要搞卫生。”
吕想:“谁洗碗呢?”
许之涟:“七天时间,一人洗一天也够了。”
吕想:“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活到最后?万一刚洗完碗就死了,多亏心啊,死前还帮人干了活。”
“干脆两人一组,一餐一换吧,多出的那个人负责三餐收拾桌子。”聂松曼不在意地说,“我可以做多出的那个人。”
这个安排众人都没意见,就算要死,大概率也是晚上死,劳务安排十分公平。
至于?剩余的六个人怎么组队,已经一目了然?了。
闻酌主动道:“这餐我们洗吧。”
“行,我和雅民去看?看?其它?地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线索。”
一般来说罪者都和副本故事?有很大联系,他?们最好还是了解一下这家疗养院发生过什么事?。
“等一下,想问问你们,昨晚季账做了什么?”聂松曼有条有序道,“他?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死的,我们那么多人医生不抓,偏偏就抓了他??”
“具体我们也不知道,昨晚翻进院子被?狗发现?后……我们就分开了。”
吕想刘雅民做了和闻酌一样的事?,借着狼狗被?季账吸引了注意力的空隙,偷偷溜进了疗养院。
“我们是从狗屋的地道入口进来,那里通地下室,我们在地下室绕了很久,一进来就看?见了被?按在手术台上的季账。”
“我们拉了他?一把,一起跑上来了,再然?后你们就知道了,季账还是没逃掉。”
闻酌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等所有人走完,他?才指挥道:“洗碗。”
席问归不太?熟练地收起盘子:“你对厨房有什么怀疑?”
“没有。”闻酌靠着椅子,很放松的感觉,“我是体贴你,理论上早餐的餐盘最少,最好洗。”
又冷淡,又理直气壮。
偏偏席问归气不起来,还觉得这样的小鱼崽儿很可爱。
厨房还贴心地准备了围裙,席问归回首道:“帮我系一下。”
闻酌这才起身?,给?席问归后颈后腰都系了个蝴蝶结。
席问归顺势拉过闻酌手腕,将其抵在厨房岛台前,禁锢着不许挣的同时又认真道:“我好像对亲密接触上瘾了。”
闻酌掀起眼皮:“你终于?发现?了。”
“但只想和你亲密接触。”
席问归并不以此为?耻,边笑边亲上来。他?接吻越来越熟练了,只要闻酌不刻意争抢,席问归基本能引导全部节奏,侵略性越来越强。
席问归哑声道:“想看?你系围裙的样子……”
闻酌:“我不洗碗。”
席问归:“不洗,只穿围裙。”
闻酌从席问归着重的字眼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我昏迷的时候,你到底看?了什么些电影?”
席问归很无辜:“在地下二层的市场买的,什么都有。”
闻酌:“我还想看?你穿情/趣服装呢,你穿吗?”
席问归想了想,问:“什么样的?”
“西装。”闻酌本来是随口敷衍,但说着说着,倒多了几分感觉,“白色衬衫,西裤,衬衫袜子固定?夹,皮质肩带,横跨在胸大肌下方——”
席问归没见过这种东西,听得认真。
闻酌话锋一转,掀了下唇:“如果紧绷的西装裤后,能撕个口子,装个大尾巴就更完美了。”
“……”
席问归还是输给?了理论知识丰富的小鱼崽,被?闻酌施施然?推开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窗外路过的柳卿敲敲窗户:“别秀了,这边有血,我们分不出来是人血还是什么。”
草地上,血液大片大片的淋,附近的草叶上也滴了血,一路延升到狗窝的位置,但周围没找到任何?人或狗的尸体。
柳卿:“你俩是不是忘了, ‘禁止发展病友恋情?’。”
闻酌和席问归都无动于衷,上个副本还不许师生恋呢。
主要是恋情?这种东西,难道不接触就没有了?倒也不尽然。
而?且这条规则并不是贴在大堂的, 而?是更衣室, 感觉与其说是不许发展恋情?, 倒更像是禁止做/爱的意思。
“好好洗碗。”
闻酌本想从正门绕出去, 但意外发现厨房侧面有个后门, 旁边还有个小阳台。
白天来看?,这座别野的阴森气息也?依旧没散去,天色阴得很,却又看?不到多少云, 既没有拨云散雾的预兆, 也?没有山雨欲来的压抑, 只让人?觉得很闷, 很不真实。
闻酌推门出去, 蹲在?草地上碾起?一点血看?了看?:“……狗的血。”
柳卿一愣:“你确定?血迹到狗窝这就戛然而?止了, 没看?到狗的尸体?。”
闻酌走到狗窝附近,说是窝并?不准确,而?是一座必须弯腰才?能进去的小木屋,也?是狗的房子。
他皱了下眉。
“怎么了?”
“味道太干净了。”
“什么?”
闻酌:“每个地方都会有生物的味道, 森林里的植物最多,所以有植物的味道, 房子里生活的人?最多,所以有人?味,如果养猫的话, 还会多一股猫味。”
许之涟吸吸鼻子:“这里没有狗味?”
柳卿大?为不解,好笑?道:“你看?那么大?的古堡, 不还是干干净净,只能说明医生有洁癖搞得很干净呗。”
闻酌在?最里面看?到了吕想说的地下室入口,一块厚重的木门。
他伸手拎了拎,但只听到一阵铁链的碰撞声。
他说:“里面被锁上了。”
但狗的血迹到狗屋外面就戛然而?止了,尸体?也?不太可能在?地下室。
闻酌走了出来,阴凉的自然光落在?他身?上。
他抬头看?向这座由无数砖头砌成的别野,像一座小小的城堡,一道黑影从最左边的阁楼窗户旁一晃而?过。
闻酌收回视线,眼神?最终定格在?厨房里洗碗的席问归身?上。
席问归洗得很不熟练,慢腾腾的,有点笨拙的感觉。
他突然有些想不起?,在?现实世界和席问归相处的那十年,碗碟都是怎么解决的了。
柳卿还是不信:“你确实这不是季……008的血吗?”
本来想直接叫名字,但想起?入院规则写的,不要直呼名字,她还是改口了。
闻酌嗯了声:“我回去了,洗碗时间。”
不过很奇怪,他一个小时前起?床的时候,明明看?见医生在?给狼狗喂食,看?草丛上的血液凝固程度,应该至少有好几个小时了。
柳卿:“……”
闻酌倚在?岛台一侧,席问归洗好一个,他就顺手冲干净摆好,如果忽略外面正在?搜寻线索的乘客、和身?后阴冷的注视感,倒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闻酌走出去,厨房外,走廊上空无一人?。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接过席问归递来的盘子,突然说:“入院规则第三条:这里除了病人?就只有一个医生,如果觉得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你,那一定是你的病情?加重了,产生了错觉。”
席问归:“你觉得有人?在?看?你?”
闻酌:“嗯,你觉得会是什么?”
“不是人?就是鬼了,怪物,恶魔,总归是常识不能解决的存在?。”
闻酌点头:“洗好了吗?”
席问归擦干手上的水渍:“好了。”
闻酌看?了会儿,突然勾过他的脖子亲了下。席问归刚搂住闻酌的腰,又被无情?推开?。
“我想看?看?008号病房。”
“……好。”
季账的病房就在?闻酌这一侧,门是实心的,没有小窗,看?不见里面有什么。
转了下门把手,没打开?,锁住了。
藏在?袖子里铁丝滑到手上,闻酌很顺利地打开?了。
季账的病房出乎意料,不是满目血腥,也?并?非整洁得一尘不染。
床上也?乱,看?得出来是被躺过的,也?就是说季账昨晚应该回到了房间。
但薄薄的被褥却在?窗边的角落,那是离门最远的位置。
闻酌仿佛看?到季账逃过医生的追捕,躲回自己的房间,刚闭眼不久,病房的门却吱嘎一声,打开?了。
门口可能没有人?,也?可能站着面目不一样?的医生,又或许是其它更恐怖的东西。
对方步步紧逼,季账抓起?被褥,连滚带爬地摔下床尾,一步步后退,抵在?墙角,然后声嘶力?竭地尖叫,也?许直接没叫出来,惊恐到失声了。
可能还尝试过跳窗,窗台上有不少木屑,视线上移,窗杆上错落着乱糟糟的抓痕。
“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聂松曼走过来,靠在?门口。
“你怕什么东西?”闻酌问。
“嗯……小时候,家里老宅有过一些传闻,说是曾祖母在?曾经在?我睡的那个房间自杀了,会闹鬼,所以我小时候睡觉特别怕。”
“会怕到吓死吗?”
“谁知道。”聂松曼捋了下头发,“单说见鬼这件事?,小时候的怕和长大?了的怕还是不一样?的,小时候是纯粹对未知的恐惧,长大?后,是那种你什么都知道了,但本不该出现在?你面前的东西突然出现了,颠覆了你的世界观,超出了你的掌控,恐惧占据了全身?,而?你无能为力?。”
闻酌点点头,似乎在?表示理解。
但事?实上,他不是很能理解。
他的情?绪一直很淡,不论是愉悦还是恐惧,都不够浓烈。
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很淡。
但现在?再面对席问归,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血液再赢愉悦而?流动。
或是源于掌控欲得到了满足,又或是源于喜欢,再或者,是因为掌控住了喜欢的东西。
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季账能在?主城定居,经历过的副本应该不下两位数,会被鬼吓死吗?”
“也?许他特别怕鬼。”聂松曼问,“这么说,你确定他是被死的?”
“不确定,真要确定死因,得解剖才?行。”闻酌淡道,“但我不打算在?副本里重操旧业。”
“好吧。”
“但就算不是吓死的,也?应该被吓晕过,他被吊死的尸体?没有挣扎痕迹,除了吊灯下面,其它地方都没有大?量血迹,说明他是吊着被断腿的。”
闻酌走出病房。
宽大?的病服显得闻酌有些单薄,虽然知道事?实不是这样?,但难免会这样?想,特别是配合着闻酌苍白的肤色。
唇色的红润并?不会给闻酌增添气色,反倒是衬得更苍白了。
他下楼,来到季账尸体?侧下方,大?摊的血迹凝聚在?下方,但并?没有朝任何一个方向流动。
这其实不太科学,任何地面都不可能完全平整,总会有一个倾斜面,而?液体?就会朝着倾斜的方向流动。
闻酌抬眸,发现了什么:“把柜子上的灰尘掸子拿给我。”
席问归顺手递了过来,闻酌握住满是毛毛的那一边,用?是棍子那一端挑起?了季账的裤腿。
病号服是长裤,但季账的裤腿和他的小腿一起?消失了,所以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认为季账的腿是被砍断或据断的。
但挑起?断掉的裤脚,露出季账膝盖完整的切割面就会发现,季账大?.腿和小腿的骨骼是完美分开?的,软骨和筋膜有明显的撕裂迹象。
皮肉组织也?一样?,没有锯断和割断的锯齿感,反而?是沿着纤维组织的走向……就像被按着大?.腿,生生扯断了小腿一样?。
左边走廊传来声音,是搜寻回来的吕想和刘雅民。
刘雅民远远落在?后面,和吕想保持了一大?截距离——因为吕想手上抓着两截血淋淋的小腿骨。
吕想深吸一口气:“虽然地毯的颜色和血很接近,但我还是分辨了出来,顺着滴落的血找过去,就发现了这些小腿骨头……”
聂松曼:“在?哪发现的?”
“狗食盆旁边,肉好像都被吃了……”吕想显然也?心有戚戚,拿进来就连忙把这玩意儿放下了。
也?许在?座的各位都是人?渣,但并?不都是变态杀人?魔,面对这种血腥的场面真的很难平静。
“往好处想,最起?码这个医生没把肉给我们吃。”刘雅民站得远远的,哑声问,“这个医生真的是人?吗?”
人?能把一个成年男人?小腿完全扯断吗?真不是一般的难。
就算做饭的时候拿刀切猪肉,想切断猪肉的肌腱结缔组织都有些困难,何况徒手撕扯。
医生从三楼走了下来。
他站在?楼梯口,俯视众人?:“你们该去做卫生了,004旁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有卫生区域图,不要走在?一起?,不要进我的卧室。”
“还有,不要移动008号。”阴凉地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说完就回了三楼。
“……”吕想有些不适,“大?堂是我们的必经之路,难道要我们每天看?着尸体??”
闻酌转过身?,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除了卫生间区域地图之外,还有几支蜡烛。
拿开?这些东西,抽屉底面有三行红字:禁止开?灯,禁止同行,禁止越界。
卫生区域图已经分化好了,不多不少,刚好七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他们的编号——季账就这样?被排除了。
闻酌仔细看?了看?区域图,医生的卧室在?三楼,但是被画了红×,同时这张图上没有地下室和阁楼。
“要分开?搞卫生吗……”
“白天应该不会出事?。”
闻酌拿上抹布和蜡烛,走向楼梯。
他的卫生区域在?三楼,除去医生卧室外的其它所有地方。
脚下木板咯吱咯吱响,他踏上三楼的那一刻,他看?见医生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并?没有回到房间。
闻酌没跟过去,而?是确定了一下自己的卫生区域。
三楼除去医生房间,还有一条长廊,一个书房,一个活动室,另一个无人?居住的卧室。
闻酌走向最近的书房,厚重的窗帘将自然光尽数遮住,显得屋内十分昏暗。
哗啦一声,他拉开?了窗帘,身?后再次传来那种诡谲的注视感。
回首看?去,书架整齐有序地排在?身?后,并?没有什么人?。但闻酌却朝着角落看?去,那里有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东西,有棱有角,远远瞧着,就像是一个人?藏在?了白布下。
“砰——!”
书房的门突然关上了。
闻酌走过去,一把掀开?那块白布。
“南希喜欢洋娃娃,
艾米总是笑?哈哈,
足球滚下了楼梯,
圆圆的月亮升起?来,
恶魔扮成爸爸,
开?始吃小孩啦……”
白布掀开?,原来是一个红色绸缎铺成的椅子,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坐在?上面,一动不动地看?着闻酌,嘴巴张张合合,唱着清脆的童谣。
“呜呜……”
注视他的东西好像绕到了身?后,发出呜咽的哭声。
第101章 山间疗养院
刘雅民的卫生面积在二楼左侧, 除了四个病房外,还有两个房间,一个是活动室, 一个是是摆满杂物的杂物间。
刚走?进杂物间, 他的余光就瞥见一道白色的裙摆, 他心口?一跳, 猛得?后退一步——这才发现那只是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模特人偶。
人偶是少女形态, 最多也就十一二岁。
裙子?全?身雪白,吊带交叉绑在人偶脖颈后,裙子?很短,约莫只能遮到臀下, 裙摆飞扬, 看?着很像芭蕾舞群。
一个精神病院里为什么要摆这种东西?
刘雅民皱了下眉, 越过它直接走?进去。
活动室很干净, 没什么家具, 看?着很空。他打算随便糊弄下就离开, 毕竟又不是真来搞卫生的。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窗外所有的光,又不允许开灯,白天点蜡烛未免太?诡异了,他干脆拉开窗帘, 却发现卫生区域是室外的许之涟被柳卿送出来,分开之前?柳卿还搂过许之涟的腰亲了下对方。
“恶心。”
话音刚落, 他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僵住了。
后腰突然一空,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伸进去捏了一把。
薄薄的布料拱出手指曲起的形状,刘雅民并没有露出惊恐, 只有忍耐与厌恶,仿佛早知道会有这种局面。
就当被狗摸了。
他这么想着。
可那只无形的手这次却没打算这么轻易离开, 又越到前?面,伸进衣摆,往上揉去。
刘雅民咬牙切齿,仿佛在自言自语:“你够了!”
耳边响起了一声?轻笑:“这可怎么够?原本你多想留在这个世界啊,现在为了摆脱我,都在找毁掉这个世界的办法了……我当然要在消失之前?,吃个够本呐。”
刘雅民气得?头晕:“现在是白天,我还要把卫生区域打扫干净。”
“脏了才需要打扫干净,可在我看?来,你比这所房子?脏多了。”耳边的声?音说,“让我把你打扫干净,不好吗?”
刘雅民知道反抗不了,他闭了闭眼:“你让我把门?锁上。”
“别怕,不是说了吗,不能同行打扫卫生——”裤腰一松,薄薄的病号服落在地?上。
刘雅民耻辱地?闭上眼睛,却因身体起伏不得?不撑住窗台。
他拼命祈祷,在室外搞卫生间的许之涟别抬头——只要抬头,就能看?见他撑着窗台,上半身的衣服在没人碰的情况捋到了胸口?,那两点又红又肿。
被外人看?到不堪的一目,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嘴这么硬,身体却很诚实。”
“……”刘雅民咬紧牙关。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叫声?老公?,我告诉你一个关于这所疗养院的秘密。”
“滚。”
“真让人伤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怎么也?做了月余的夫妻了。”
刘雅民简直不愿意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经历。
自从秋香园那个副本——自从那个副本!
这个在现实里已经被杀杀死的变态又缠上了他,甚至变本加厉。
现实里明明还只有偶尔的肢体接触,或经常找他聊天——可在秋香园后来的副本,他差点死掉,不得?不和已经变成鬼的死变态签订契约,他无法反抗对方想对他做的任何事。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委身于另一个男人身下。
令人作呕。
身后看?不见的死变态又笑了声?:“看?在cao你让我心情愉悦的份上,还是告诉你一个有关疗养院的秘密好了,其实这间活动室里不止我们两个。”
“……”刘雅民猛得?回首,可什么都没看?见。
身后空荡荡一片,明明就只有他一个人……还有身后那只能碰到他的鬼。
“哎呀,能毁掉主城和列车的副本总是有点特殊的。”看?不见的冰凉嘴唇咬过他耳朵,“所有死在这个副本的乘客们其实都以鬼魂的形式被困在了这里呢,你瞧,你的身后有那么多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