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眼墓碑上的名单,看见了一个名字,父——李耀城。
赵小薇喃喃:“村长全名李耀城?他儿子最多三四十吧,这么年轻就死了,有点怪……”
“所以挖出来,给他做个尸检。”闻酌的语气就和说因为天气有点热、所以中午喝碗绿豆汤一样平淡。
【叮——乘客闻酌、赵小薇发现村长之子‘李得鹏’之死,积分+10】
第8章 李家村
这已经是费允笙和张咏碰壁的第四个人了,从天南地北聊到出去帮忙给李家村附近搞开发,做旅游区修大路,牛逼吹了一通又一通,但这里的人似乎都油盐不进,嘴巴闭得一个比一个紧。
“越是不说越说明有秘密。”
张咏有点怕:“这些人怪瘆得慌。”
费允笙没放弃,前面有个比较破旧的泥瓦房,前面用东倒西歪的木栅栏围了个院子,房子黑洞洞的门口坐着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婆婆,正出神地看天。
这人年纪大,应该能知道点什么。
费允笙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和笔——这就是他之前做老师的习惯。
“老人家您好,我跟朋友们来这边爬山结果走丢了,近两天村子里有没有来过一个过陌生男人?”
席问归,这个名字应该是男的。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没出声,浑浊的眼神没有虚焦,过了半晌才沙哑道:“没见过。”
费允笙有些失望,但不忘打听李家村的往事:“老人家,其实我们是一个电影团队,想拍一部关于乡村的鬼片,所以来这深山野营收集点素材,您在这生活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鬼或是什么奇怪的事?”
老婆婆干涸的嘴唇嗫喏了几下,随后突然扯出一抹诡异的笑,用乡音说了句什么。
费允笙没听懂,旁边的张咏哆嗦了下:“她说,‘没有人能活着离开李家村……最奇怪的就是你们这些外乡人’。”
“……你听得懂?”费允笙疑惑。
“我老家也是农村的,农村话大差不差。”张咏眼神微闪。
费允笙皱了下眉,不知道老婆婆口中的外乡人指的是他们几个突然出现的人,还是指曾经可能来过的一批批乘客。
他之前从一个收集到很多车票的老乘客那里了解到,有些列车站点是一次性的,下过一批乘客就会关闭,但有些站点却会循环使用。
这世上犯罪的人数远比人们已知的要多的多,有重复的罪恶也不奇怪。
费允笙还想问点什么,却听到不远处的巷口传来阵阵嘈杂,还有悲怮的痛哭:“呜……”
“李昆死了!”有村民用乡音大喊,他像是在通知什么极为重要的告示:“李昆死了!!”
泥瓦房门前的老婆婆看都没看一眼,依旧望着灰蒙蒙的天。
老婆婆用蹩脚的普通话叹息:“好久没见过太阳了……”
费允笙疑惑地看了眼天空。
老婆婆像是一个干瘪的稻草人,有种僵硬又诡异的麻木:“都会死的,所有人都该死。”
费允笙注意到,她说的是所有人都“该”死。
挖坟是个体力活,幸好李得鹏下葬的时间不久,泥土还算松软,没有板实。
增加的十积分闻酌和赵小薇都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增加有增加,说明这条线索是有用的,没找错方向。
两人一起挖了两个多小时,浑身是汗。
“谢谢。”即便是道谢闻酌的语气也毫无波澜,“农村通常三到七天才会让尸体下葬,这么炎热的天苍蝇有足够时间产卵,现在棺材里或许已经爬满了蛆——建议你走远点。”
“……”赵小薇被说得有点恶心,“你要给他解剖?”
“不用,尸体死这么久且没有冷冻保存,解剖没有任何意义。”
十分钟后棺材全貌终于露了出来,就是普通的棺材模样。
如果赵小薇此刻在闻酌的正面就会发现,棺材板掀开的那一瞬间,闻酌眼里划过了几丝微不可查的异样。
随着“轰”得一声,里面的尸体终于重见天日,铺面而来的腥臭味简直令人做呕。
而闻酌只是捂住口鼻,眉眼微松,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在见一具尸骸前微微提起的心——没见到真容之前他都会想,即将解剖的这具尸体会不会是十年前大火里突然消失的那个人。
十年前他还是孤僻阴暗的高中生,大家都在当他在发疯,没人愿意多此一举去他家里采集DNA,况且大部分痕迹都被一把火烧没了。
时间久了,闻酌偶尔也会觉得,真的是自己疯了。
又或者是年少的境遇让他产生了第二个人格,那场大火并没有让谁消失,只是烧死了另一个他自己。
赵小薇疑惑地看着李得鹏的坟包,闻酌背对着她站在土坑里久久未动,莫名有点孤冷的寂寥。
法医性格都这么怪的?
半晌,闻酌弯腰在棺材里摆弄了会儿,紧接着扔给赵小薇一样东西:“车票。”
“……”车票竟然在棺材里,手机又是叮得一声,但响得只有赵小薇,闻酌手机没有动静。
赵小薇复述了一遍:“说我第二个找到车票,奖励30积分。”
竟然是第二个,这倒是让人没想到,副本才开始第一个白天。
但望着车票上隐隐蠕动的那玩意儿,赵小薇有一瞬间觉得永远留在李家村也不是不行。
“我们过来的第一个岔路口有水声,可以到那里清洗。”
“谢谢。”赵小薇认真道了谢,如果不是闻酌,她大概率会拖到最后几天才会考虑挖坟。
李得鹏的尸体腐烂度很高,皮/肉里隐隐蠕动的蛆虫就不说了,闻酌没有上手去碰的打算,而是用树枝挑开了李得鹏眼眶附近残余的肉。
大致看了眼尸体外表,闻酌就确认了死因。
“帮忙抬一下棺材板。”
闻酌用残余不多的良心给人重新盖上棺材板,又把坟包堆了回去。
“他怎么死的?”赵小薇擦了把汗。
“身上没有多余外伤,眼眶撞击过硬物或被硬物撞击过导致了骨折。”闻酌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挥:“被利器刺穿的太阳穴应该是致命伤。”
“竟然是被杀死的……”赵小薇本以为会是灵异一点的死法,“还要挖其它坟吗?”
“不用。”闻酌的手离身体很远,刚刚赵小薇的车票在尸体手上,拿车票就不可避免与尸体皮肤发生了接触,这会儿极度不适。
赵小薇能看出来,昨晚一晚上闻酌就掉了两点san,刚刚这一会儿掉四点了。
赵小薇难得看到他表情这么生动:“是我欠你一个人情,虽然可能帮不到你什么,但有需要随时说。”
“不用。”
赵小薇没在意闻酌的冷淡,以后遇到能帮的帮帮就是了。
他们又花了半个小时回到第一个岔路口,沿着狭窄的小路进去没多久就看见一条溪流,说是小溪其实更像河,但水看起来又没河水那么深。
闻酌单膝跪在岸边,水里倒映着他冷淡的面容,眼下的那颗红痣红得似血。
手上的水滴进水面,掀起一阵阵涟漪,原本属于闻酌的清晰面容不在,变成了另一张模糊又熟悉的脸。
他没忍住伸手去摸,可指尖碰上水面的一刹,那张脸荡起了一道道弯曲的线条,开始扭曲变形,直到彻底湮没。
十年的时间,没有照片,没有画像,没有视频,足以让记忆里的那张脸彻底模糊,唯一清晰记得的只有那双黑色的、在光下会泛起点点冰蓝的眼睛。
单是对视,就忍不住在心里升起虔诚的信仰。
但被十年的执念晕染,信仰早就变了味道,化成了更疯狂的恶欲。
如果是因为这个被拉进游戏……
闻酌认罪,但永不服罪。
他缓缓起身,五指蜷在身侧化成了一个克制的拳头。
一侧的赵小薇没注意他的异样,沉默地注视着清晰干净的车票,上面的信息依旧简洁:
【乘客:赵小薇】
【下一站:都江】
【下车时间:8月22日00:00分】
这个副本九号结束,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活着离开,将可以休息整整十一天多,才会进入到下一站。
但这十一天她会在哪呢?一直在那辆诡异的列车上?没有食物,没有水……
不知道这场列车之旅什么时候能结束……又或许永远没有尽头。
多思无益,赵小薇仔细检查了一遍车票,上面并没有“罪”的字样,说明自己下一站的罪者另有其人。
她松了口气,和闻酌一起坐在溪梗边休息了会儿。知道闻酌是在无声关照她的体力,便休息了十分钟就站起身:“下游好像有人在洗衣服,去看看?”
远处的溪面上隐约有个影子。
“嗯。”
两人沿着溪边往下走,远处横跨溪水的洗衣跳板上确实蹲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正机械似的捶打衣服,放到水里漂洗,再重复捶打、漂洗的动作。
同性更容易让同性放松警惕,赵小薇率先上前打招呼道:“你好,请问你是住李家村吗?”
女人一开始没说话,直到赵小薇重复了一遍问话,她才抬起空洞麻木的眼睛,缓缓点头。
“是这样,我们来这边野营,但有个朋友失踪了,想问你有没有见过,是个短头发的女孩,瘦瘦的,皮肤很白——”
女人一直没说话,用那种能把人吸进去的空洞眼神紧紧盯着她。
赵小薇忍住后退的想法继续问:“您见过吗?”
闻酌突然感觉不对:“回——”
刚说完第一个字,原本蹲在石板上的女人突然起身扑向赵小薇,骑在她身上死死掐住脖子,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嘶哑的低吼。
“放,放开……呜……”赵小薇只有腰部横在石板上,腿与头部都已经无限贴近水面,窒息的痛苦铺面而来。
她试图掰开女人的手,但对方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她涨红了脸也没能挣脱。
“z…走!”女人掐得极为用力,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两个破碎的字,“鬼!走——”
“我不是……”
“咕噜噜……”
赵小薇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按进了水里,大量的溪水顺着耳道口鼻鱼贯而入,她下意识闭紧双眼,几近窒息。
濒死前脑子里最后一个画面,竟然是双手染血的那天。
她以为自己问心无愧。
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为那天犯下的罪给自己戴上枷锁。
可此刻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用尽全力刺进血肉的一刀又刀,像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拼命发泄自己的兽/欲……她知道的,从拿起刀的那一刻,她就变成了自己最憎恶的那种人。
但她不后悔。
那一日的淋漓痛快至今都还有残余,光是想想全身都为之颤栗。
如果这就是她收到车票进入044次列车的理由,如果是要她为了那一日的痛快赎罪——她妄想再回到那一天,再多刺几刀。
哪怕赎罪的时间是无期徒刑,是余生的日日夜夜。
“噗通!!”赵小薇整个人都陷进了水里,意识模糊间,她隐约透过水面看到原本站在岸边的闻酌跳了下来。
她恍惚地想,也不是每一次……都没人救自己。
呛水窒息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但仍有濒临死亡的绝望,原来客死他乡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都没死在这种古怪的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的地方。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搀着臂弯将自己拉出水面,她才有机会咳出呛入咽喉的溪水。
赵小薇一边不适应陌生男性的触碰,一边又心思恍惚地想,原来想法医的手也是热的。
“咳,咳咳……”
结果闻酌比她还不适,救完人就直直盯着自己的手,看那表情这会儿要有香皂,估计都能搓个十分钟。
察觉赵小薇的眼神,闻酌垂手冷淡地解释一句:“我不喜欢触碰有体温的生物。”
“…………”很好,这很法医。
而刚刚还情绪激烈、袭击赵小薇的女人,这会儿像被抽空了所有活力的木偶,麻木地看着干呕的赵小薇。
片刻后她移开目光,看向被打翻的洗衣盆,以及飘满水面的衣服。
第9章 李家村
赵小薇不知道她突然攻击自己的理由,脖子红了一大片,为了套出线索还帮女人把衣服捡了起来,只是这次保持了足够安全的距离。
“你看清楚,我是人。”赵小薇缓了口气,“你刚刚说鬼,你见过吗?”
“……”女人不为所动。
“不用问了,她是哑巴。”闻酌微微摇头,转身欲要离开。
赵小薇一愣,默默跟上闻酌的脚步,却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
她不想放弃:“她肯定知道什么。”
闻酌说:“她是后天的哑巴。”
说不出完整的话,却能吐出一两个字,尽管有点破音但能证明女人曾经是会说话的,听力也没问题。
两人的手机同时一声响:
【乘客闻酌、赵小薇已解锁支线任务3:哑女(5%)】
看来是个关键人物,只是任务标题什么都没写,只有哑女两个字,到底是要他们做什么?后面的百分比应该是指任务进度。
不知道是只有他们俩有这个支线任务,还是一经开启就会共享给其他人。
赵小薇有所联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弄哑了她,让她保守村子的秘密?”
“或许。”闻酌在想另一件事,“她刚刚洗的那些衣服不只是一户人家。”
“什么意思?”赵小薇没懂。
“成人、老人男衣女衣都有分别有七/八件,夏天不太可能几天衣服堆在一起洗,每两三件衣服的缝补工艺都不一样,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可能她家里人多?”赵小薇不明白这有什么。
闻酌不置可否。
虽然是夏天,但这个小村庄格外的清凉,浑身湿透的赵小薇不由打了个哆嗦。
她一时有些庆幸组队的人是闻酌,换作鲁向南和张咏这会儿应该已经开始偷瞄了,尽管她不怵这种人,但被猥琐的目光扫描时还是难免觉得作呕。
“回去吗?”赵小薇敛下思绪。
“你这样回去?”
“那能怎么办?早知道这列车会带我来这种地方,我怎么也要打包一些生活用品来。”赵小薇叹了口气。
“不,早知道会来你就不会来。”
赵小薇跟听绕口令似的,哭笑不得:“不怪张咏觉得你不像人,说话语气跟我手机的AI似的。”
类似的话闻酌听过很多,十八岁之前,他的世界里只有那个人,十八岁之后他算真正开始接触人群。
从单纯的大学同学到警局的同事,再到复杂又情绪化的家属,骂他没心的人有很多。
觉得自己工作十分神圣的郑多乾就常对他说:“我们习以为常的陌生尸骸对家属来说是最至亲至爱的人,所以哪怕你完全不为所动也要多谅解,更要尽最大努力为尸体保证完整的体面。”
后来,工作至上的郑多乾为了妻女回归家庭,冷冰冰的解剖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里温度太低,衣服很难干。”闻酌想起凌晨看见的那栋废弃小楼,淡淡询问:“去吗?里面可能有旧衣服,也可能有鬼。”
“去。”赵小薇迟疑了一秒。
不是她没有警惕心,但面前的异性真要做什么、真能做什么,这荒郊野岭的跟废弃小楼也没区别,都很难反抗。
废弃楼房里没有想象的恐怖,院子里爬满了藤蔓杂草,门口有一张竹编的摇椅,屋里空荡荡的没有家具,墙面地面都是原装的水泥,门窗也都没装,看起来应该刚建房还没来得及装修房子就废了。
“这里应该是没衣服了。”
“嗯。”闻酌重新走回院子,捡了些干树枝和不那么有活力的草叶递给赵小薇,“用火烤。”
赵小薇兜里还剩小半盒抽烟用的火柴,刚好能生火。
她选择了房子靠山那一面的窗边烤衣服,这样就算燃起浓烟也不容易被村民发现。
闻酌看她弄好火就离开了:“我去周围转转。”
赵小薇松了口气。
她知道闻酌大概率不会有别的心思,大大方方露点腿和腰也没什么,但她有不想被人看见的东西。
闻酌刚从废弃小楼里出来就看见了一只黑猫,它猫在狭窄的墙头,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闻酌。
闻酌上一张车票的背后也是只黑猫,这很可能就是他的车票线索。
黑猫见有人靠近,便灵巧地跳向下一个墙头,闻酌毫不犹豫跟了过去,这只猫像是在溜人,一直保持着人能跟上的速度跳跃,还时不时回头看看。
闻酌跟着它绕过一个个巷子,村里的路错综复杂,但他还是认出昨晚来过这附近,他发现墙上的那些狗骷髅头少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拿下来了。
再一次转弯时,闻酌不经意的余光里闪过一道颀长身影,那人似乎侧看了他一眼,流畅的轮廓线透露着熟悉的味道。
只是一个背影,一个眼神而已。
闻酌甚至没看清对方的眸色,就全身僵麻地停下原地。
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狂恶念瞬间如野草般生长,不过几秒的时间就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树蔓滋养着一具尸体,鲜红的血液比酒醉人,光滑的皮肉是最鲜美的养分,血肉包裹下的骨骼冲他伸出双手——只有用刀划开皮肉,斩断筋膜,才能剥出虚假肉/体下最真实的骨。
墙头的黑猫几下见身后的人突然停下,等了会儿见人没反应就跳走了,或许是觉得无趣。
它不知道,这个刚刚追他的人此刻心里泛起了多高的黑色海浪。
那根修长的中指轻车熟路地勾起同侧手腕的橡皮筋,狠狠一弹,疼痛使他的手指都不自觉地蜷缩了。
——不是幻觉。
过去三千多个日夜里,闻酌无数次在夜深人静时醒来,或见窗帘后有个模糊的影子,或觉得身侧还留有另一个人冰凉的体温。
但他清晰地知道那是假的,是他从破碎的记忆里抠出的一点幻影。
体验过虚假的滋味,所以他才会更确信十年前家里真的存在过另外一个人,回忆里的那种感觉太过真实。
闻酌驻足在原地没有追,白皙皮肤下是不断升温的血。
他手横在腹部紧绷地等待着,等沸腾的血慢慢冷却。
心里的喜悦不多,更多的是猎人蹲守了多年终于等到猎物的极致快/感,身体的每条神经都在亢奋,让他止不住地想——
“闻酌!?”
远处,费允笙和张咏飞奔而来:“你听见刚刚村民说有人死了吗?”
“没注意。”转角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闻酌收回视线,“谁死了?”
“好像是一个叫李昆的人,我们刚听到声儿就赶过来了。”费允笙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跟旁边的张咏不约而同地想到同一件事,“赵小薇呢?”
不会是死了吧?
张咏眼神躲闪,发现了闻酌湿了一大半的裤子,他想得更为恶劣——或许是这个变态法医见色起意,做完该做的事就杀人灭口了。
反正到了这种地方,也没有法律可约束他们。
“她有事。”闻酌没提赵小薇衣服湿透的事。
费允笙倒没多想,也许是有三急,之前张咏也找茅坑找了半小时,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在小树林里找地方解决的。
“奇怪,刚刚还有人在哭,这会儿怎么这么安静?”
他们在附近转了一圈,才找到有人去世的那户村民。
不过一会儿时间,墙上就已经挂伤了白灯笼,门上系着白布条,村民大多聚集在这里。
他们以一种奇怪的规律均匀站着,看向里面躺在大堂里已死去的李昆。
像是感觉到他们这些外乡人靠近,所有村民突然齐刷刷地回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有点不对劲……”张咏不由后退一步,被什么东西硌了下后脑,回头一看才发现是昨晚吓惨他的狗骷髅头。
白天和费允笙转了一圈,别的线索没有,倒是发现狗骷髅头比昨晚少了一些。
闻酌抬眸看了眼天色,才发现已经到傍晚了,原本雾蒙蒙的天空逐渐被昏暗笼罩。
时间过得好快,他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傍晚5:43分。
眨眼间,分针又跳了一下,现在是5:44。
“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费允笙凝重地后退一步,上百个村民的目光齐齐跟着他的后退移动,始终面无表情,像被操控的稻草人,又像麻木空洞的死尸。
“走!”闻酌毫不犹豫地转身,“你们找杜苓汇合,我去找赵小薇,村口见!”
这里的时间不太对劲,具体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太快了,有种只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就过完了一天的感觉。
此刻村民应该都在李昆家门口,其他房子里空无一人,里面好像一点光亮没有,黑洞洞的门窗诡异地矗立,好像有无数双眼睛站在那黑暗里盯着他们。
闻酌辗转回到废弃小楼,屋檐下白天还静止的摇椅此刻又咿咿呀呀地摇摆起来,他大步跨进屋里——赵小薇果然不见了。
地上还有残余的零星火光,枯枝树叶都没烧完,显然刚离开不久。
赵小薇不是冲动的性格,应该是遭遇了不太好的事。
火堆旁边明显空了一大片灰尘,隐约能看出人栽倒的痕迹,像是被人敲晕带走了。
之所以确信‘人’带走的,是因为屋里多了一组脚印。
目测性别男,43码,波浪纹路的鞋底,左脚比右脚使力轻,穿得是应该那种扁平的干活常穿的解/放布鞋。
闻酌瞬间就想到一个人,刚刚在李昆家门口确实没看到对方。
他不再逗留,门外屋檐下的竹椅还在轻轻晃动,真就跟有鬼躺在上面似的。
闻酌忽然调转脚步,握住竹椅扶手给它翻了个面,倒扣在地上。
“继续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没听见一分钟后废弃楼房里传来的星点笑意。
好久不见,小鱼崽。
第10章 李家村
赵小薇被带到哪里去了是个问题,她必然没死,但手机主页的san值已经降到了49,是个相对危险的数值。
而昨晚失踪又突然回归的鲁向南san值依旧很不稳定,在40前后乱窜,数字一秒一个样,跟出bug了似的。
闻酌很快来到目的地——正是他们昨晚留宿过的村长家。
这里院门大敞,里面没有一点光亮,静悄悄的令人心悸,费允笙他们也没有回来这里。
趁当下没人,闻酌刚好可以搜寻,除了找赵小薇外也找找村长家的线索——一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被他漏掉了。
这是一场游戏,不论这个村子是否真实存在都应该有个完整的故事核心,可一天过去了,他们对于李家村发生过什么都还是云里雾里的状态。
赵小薇的失踪或许是一个突破口,还有死去的村长儿子李得鹏,溪边洗衣服的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