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酌蓦然注意到自己白天坐过的那张被翻新过的长凳,李得鹏或许就是在这里被人用利器捅穿了太阳穴,而且是从背后突袭,连反应都来不及就重重地跪在地上,因为试图回头看清凶手导致眼眶重重砸在长凳的一端而骨折,血液瞬间浸湿了木头……
如果是这样,地上也一定会留下痕迹。
乡村里不太可能有完善洗掉血迹的办法,水泥地没有装修找平会非常不平整,就算拿刷子刷也很难完全清理干净。
在手机微弱的光亮下,闻酌果然从细微的水泥颗粒里发现了一些不太明显的血点。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什么,只能说确实曾有人在这里杀死了村长的儿子。
闻酌推开他们昨晚睡过的通铺,没有烛火的照明此刻幽幽一片,屋外彻底被夜晚吞没,只有冰凉的风吹得木窗咯吱咯吱响,凉得人骨头都寒。
闻酌倏地又想起一个奇怪的地方——今天看到那些墓碑主人都姓李。
生命延续是阴阳结合的结果,李家村总不能一直自产自销,从不和外姓女人结婚,这样一来近亲结婚的概率可太高了,但他并没有在村民里看到一个畸形儿。
而且坟地里的女性墓碑也奇少,闻酌粗略看过,基本都是死于好几代前的老太太,近几代几乎没有女尸入葬。
“咚,咚……”堂屋里突然传来拐杖的声音,闻酌甚至都没发现村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毫不犹豫越出窗,又翻进了斜对面的柴房躲起来。
走路一轻一重的村长来通铺房里,看看烛台上突然消失的半截蜡烛,又面无表情地盯着半敞的窗户许久。
村长站了会儿,突然上前将木窗关上,扣下插拴。
一分钟后,闻酌舒了口气。
他侧眸打量着这间柴房,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柴火有点少,他甚至在柴火堆上摸出了一手灰尘。
他想打开手机照点光,却突然发现费允笙张咏杜苓三人的san值都在急速下降!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听到村长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一定是那几个外乡人带来了厄运!”
“还有两个没找到。”有人说。
“抓住他们!”这个闻酌听出来了,是村长的声音,“让他们留下来,做李家村的亡魂!”
他们的声音都出奇的僵硬,有种诡异的机械感,这让闻酌莫名想到活死人三个字。
这里不能多留了,趁他们还没进来搜,闻酌先一步从后门翻了出去,手里还拿着从村长家顺来的半截蜡烛。
蜡烛有一种奇异的香味,闻酌碾下一点碎末闻了闻,眼里落了些古怪。
将蜡烛放回兜里,他便顺着昨晚追鬼影的路线离开。
赵小薇失踪了,其他三人生死未卜,不知道有没有被村民抓到。闻酌并不在乎他人的存亡,不过——
急促的步伐猛得停下,忽然有森*晚*整*理只手扣住了他的脚踝!
闻酌低头一看,是一个太阳穴插着刀、血流不止的村民,令人震惊的是这种状态下村民竟然还有意识,还能死死扣住闻酌不让走,声音带着其他人如出一辙的僵硬:“留下来……留下来……”
闻酌一阵恍惚,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冷汗打湿了额头的发丝。
他强忍着不适,顺着村民来的巷子看去,地上有凌乱的血痕,应该是一路爬过来的。
巷子的尽头,一道黑影转瞬而逝。
他刚想追,可地上村民抓住他脚踝的力道大得出奇,很像尸体痉挛——即一种特殊类型的尸僵。
他只能弯腰将村民的手指一个个掰开,村民的致命伤就是太阳穴,那里插着一把闻酌再熟悉不过的器具——手术刀。
“松开。”
“在这里……”村民抬起涣散的灰白瞳孔,冷不丁地提高声音:“他在这里!”
背后顿时一凉,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房子里、巷口、黑洞洞的窗口……
抓脚踝的村民彻底没了声音,闻酌掰开最后一根手指,顺势带走了村民太阳穴的手术刀。目前的情况太奇怪了,必须留个自保的武器,他熟悉的手术刀再合适不过。
闻酌边走边擦拭着手术刀上的血,才发现这是医院常用的那种小头手术刀,他常用的解剖刀刀头要比这个大一圈。
虽然不习惯,但聊胜于无了。
锋利的刀尖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被修长的手指轻巧接住。
“抓住他。”耳边有无数道声音环绕,“抓住他!”
到处都是人,前方的巷口也出现了一个端着蜡烛的老头,脸上的褶子在烛火照耀下有些扭曲,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
闻酌毫不犹豫地转向左侧,巷子尽头正对一个敞开着的大门,是傍晚死去的村民李昆家。
此刻这里一个人没有,大门正对着堂屋里泛着幽幽红光的灵堂。
“抓住他!”
村民们越来越近了,闻酌立刻踏进门槛,李昆的尸体还躺在地上,看起来四十多岁,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臭味……这不是一具刚死尸体应有的味道。
仔细一看才发现李昆身上都是茅坑里的排泄物,他的死法与刚刚那个村民不同,他是掉进茅坑里淹死的。
这可比尸臭恶心多了。
闻酌皱了下眉,绕过李昆往堂屋里面的房间跑,抓他的村民已经聚集到了李昆家门口,他们像是被洗脑了一样:“抓住这个外乡人!让他成为李家村的亡魂!”
这样下去自保都难,更别说找人找车票了,得甩掉他们。
闻酌找了个有窗户的房间利落地翻出去,没想到对面就是白天费允笙说过的棺材铺。
棺材铺非常古旧,类似于古代那种木制的房子,与李家村格格不入。
“哇呜——”
闻酌一顿,也听到了“婴儿哭声”……不,应该是猫叫。
有些猫会在夜晚或发情时发出这样凄厉恐怖的声音,就像鬼婴在哭。
声音听起来来自棺材铺后面,村民们紧追不舍,闻酌不再停留,推开棺材铺的窗户一跃而进。
扑面而来的寒意。
他好像来错地方了,san值正一点一点地下降着,即便闻酌不算慌张,但周围阴冷的环境还是会影响他的状态。
他到退一步,下意识就想翻窗离开,却因外面巷子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村民不得不妥协。
里面的棺材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光是看看都头皮发麻,也许下一刻某个棺材板就会被掀开,从里面跳出一只披头散发的鬼来。
此外还有数不清的白色布条挂在横梁上,风一吹纷纷摇摆,层层布幔下好像藏着无数鬼影。
闻酌撩开白布往里走,这里空无一人,死静无声,棺材板都是阖上的,倒是正中央摆着一个供桌,上面燃着无数只白蜡烛,连光都是煞白的。
“呼……呼……”不知道是风声还是呼吸声。
闻酌走得谨慎,这里看起来只有一个大堂,没有后门,外面就是陷入诡异状态下的村民,一点声音都足以引来村民破门而入。
他将手里的半截红蜡烛拿出来,毫不避讳地借白蜡烛点火,淡淡的红色烛光一蹴而起。
可下一秒,像有只看不见的鬼吹了口气,摇曳的红色烛光瞬间熄灭。
“……”他又点了一次,并特意用身体挡住风口,还是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闻酌只能作罢,借着白蜡烛在夜里的幽幽白光细数蜡烛数量。
“一,二,三,四……”
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谁在一个恐怖灵异游戏里发出声音数蜡烛,又不是小孩子。
闻酌顿了顿,光洁的额头被细密的冷汗覆盖,继续在心里默数。
“五、六、七、八……”旁边的声音更清晰了,几乎和他的心声同步,仔细听还有种小孩子的清幽,就响在他的耳边,如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看不见的……鬼。
闻酌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层层布幔什么都没有,蓦然间,他对上窗口那边一双幽幽的眼睛。
一个举着红蜡烛的村民发现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方向。摇曳的烛光中,村民的脸上似乎多了些深色的痕迹。
不适的感觉更强烈了,胃里一阵翻涌,周围好像多了很多道声音在呐喊,阵阵凄厉的哭声,层层叠起的绝望几乎渗进了骨子里。
闻酌克制着难受,想靠近窗户看清楚村民脸上的东西,但腰间冷不丁多出了一只冰凉的手,闻酌心猛得一跳,反击不及就被对方捞进了旁边的棺材里,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咚”!
闻酌原以为是鬼,可他能摸到身上的人,尽管体温冰凉,却有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
这人甚至说话了,声音很凉:“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阖上耳朵,睡一觉就好……”
“……”闻酌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久远的画面,久远到他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发生过——
彼时也有个人抱着无法入睡的他说: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哥哥陪你。
是什么原因不得入睡?
闻酌记不起了。
他倏地扼住身上人的脖子,手术刀落在棺材板上,发出咚得一声。
对方丝毫不挣扎,声音就贴在他耳侧,却没有一点吐息的热度:“嘘……睡一觉。”
他不为所动地扼住对方冰冷的咽喉,只要再用点力,就可以——
身上人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想杀我?”
“那至少手不要抖。”他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只有将猎物一击毙命,自己才不会受伤。”
第11章 李家村
他们靠得很近,腿贴着腿,肌肤贴着肌肤,但闻酌却没有感受到一丝暖意,身体有种如坠冰窖的阴冷。
他感受不到身上人的体温,就好像对方并非活人。
“你死了。”夜色很好地掩饰了彼此的表情。
“那你可就碰不着我了。”对方握住他的手腕,再一次重复:“睡一觉,等天亮……”
话音落下,闻酌便感觉到一阵恍惚,意识昏昏沉沉地坠入黑暗,他厌恶这种无力掌控的感觉,刚刚就该第一时间下死手。
可是来不及了,他手指的力道越来越松,再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最后的意识里,他喃喃嘲讽道:“该叫你什么……”
一双手蒙住了他的耳朵,仿佛情.人在耳边低语:“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席问归……问君的问,归来的归。”
【叮——您已消耗一张睡美人票】
在闻酌看不见的地方,一张纸质的票湮灭在空气中,就像最开始寄给他的那封信,被无名的火苗点燃。
如果这时候他还醒着,就会发现棺材铺外已经围满了村民,一步一顿地逼近。
可当他们靠近棺材铺的那一瞬间,却又不约而同地停下,简易的门窗好像成了一道结界,迫使他们不再向前,只是直勾勾地望着里面层层摇摆的布幔。
“快跑!”
费允笙一个急转弯,本想去棺材铺躲一躲,却发现棺材铺门前围着数十个村民,像木偶一样直愣愣地站着不动。
他不敢惊动这些人,连忙回头扯过张咏:“走这边——”
“闻酌的san值没有下降了。”杜苓快速跟上,还抽空看了眼手机。
“那应该是脱离危险了。”费允笙试图开玩笑缓和气氛,“法医也是会害怕的——草!”
他们前进的方向又出现了三位村民,都是一手握着红蜡烛,一手铁铲或斧头,他们毫不怀疑被抓到的后果——死!
“进去!”杜苓把他们推进了一户人家,自己殿后不知道捣鼓了什么,费允笙担心地回头看去,杜苓已经跟上来了,但那些村民却像被定身了一样在门口禁止不动。
杜苓扬了扬手里的手电筒:“这是之前其它车站副本带出来特殊工具,在夜晚被它照到的副本npc会静止三秒。”
“我唯一的道具在上个副本里用掉了,一次性的。”虽然羡慕,但费允笙也没耽搁,他很快找到了这户人家的后门,“去后山吧,等天亮看看他们会不会变正常。”
张咏问:“胖子怎么办?”
杜苓:“他不对劲,先不管他。”
三人踏入夜色浓浓的森林,周围都是参天大树,一望无际重重树影看起来比村里还可怖。
他们没敢深入,躲到几颗较为粗壮的树后。
但村民们显然是看见他们过来了,却不清楚为什么停在了路口不再前进,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躲藏的方向。
费允笙莫名觉得这一幕和棺材铺前的那些村民很像。
白天他和张咏打探消息的时候也提到了后山,所有村民都有点忌讳莫深的感觉。
“你和鲁向南去过棺材铺了吗?”
“去了,里面全都是棺材,其它什么都没有。”杜苓蹙眉,“我本来想掀开棺材板看看,但鲁向南突然消失了,我一个人推不开。”
“又是突然消失……这胖子很有问题啊。”费允笙突然问,“你觉得他可能是罪者吗?”
“你不是一直觉得那个席问归是罪者?”
“没见到人,我们也不能盲推,万一席问归不是,那我们投了他岂不是要替真正的罪者去坐牢?合理怀疑还是有必要的。”费允笙觉得奇怪,“这应该属于高难度副本了吧,怎么会拉进来三个新人?”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即便杜苓也不过才经历第四站而已,都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老乘客,列车上很多隐秘的规则她依旧不了解。
一向话多的张咏都开始沉默,杜苓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始终抱着胳膊东张西望,身体抖得厉害。
瞟了眼手机,却发现张咏的san值在急速下降,几乎每几秒就会跳一个数字,闻酌的san值稳定在了83,甚至有缓缓回升,而那个一直没露面的席问归精神状态依旧是满值。
费允笙同样发现了他的异常:“别怕,他们应该不会进来,我们等天亮就行。”
张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额头冒起细密的汗珠。
“这种树能长这么粗大还真少见。”杜苓打量着周围,突然说。
费允笙不懂树,但也觉得也怪异,每棵树的粗细好像都差不多,非常浓密。
张咏听不进他们在聊什么,突然感觉肩上一沉,他下意识地回头问:“你拍我干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杜苓仍然坐在树下,而闻言回头的费允笙离他有两三米远:“没啊,我没拍你。”
“……”san瞬间掉了七个数字,黑色的手机屏幕亮起几个鲜红的大字——警告!您的san已跌破50,请保持冷静!!
张咏控制不住地发抖:“费老师,我能跟你靠着背吗?”
“……好。”费允笙很久没听人叫自己老师了,他主动走过去,只当张咏太紧张:“没事的,等天亮他们还没走我们就绕个路回村子。”
杜苓打量了张咏好几眼才移开目光:“我车票找到了。”
费允笙:“这么快?什么时候找到的?”
“白天我跟鲁向南去了趟棺材铺,铺子中央有张供桌,上面点着很多白蜡烛,我的车票就藏在香火坛里。”
“我的线索是井,周围是一个院子,虽然看到很多口井了,但都不是我线索对应的那口。”费允笙苦笑了声,问身后的人,“张咏你呢?下张车票线索是什么?”
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回声,他疑惑地又喊一句:“张咏?”
彻骨的冷。
张咏不敢把背面留给森林,费允笙答应背靠背的时候他还苦中作乐地在心里夸自己聪明,他听着费允笙和杜苓的聊天有些得意——没想到吧,我也找到车票了,就在昨晚把他吓摔倒的狗骷髅头里。
白天听闻那个骷髅头是狗他就又跑去了一趟,因为自己的车票线索就是个狗骷髅头。
紧接着张咏就听到费允笙喊他,似乎在问什么。
他毫无防备的回头,直直对上一张惨白的鬼脸,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寒意渗进了骨子里。
这是一张女人的脸。
它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最后嘴巴张张合合说了几个字……
“不……”
大脑像是被冻结了来不及思考,双手已经先身体一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死……给我死!
他甚至都没余力想自己为什么能掐住鬼的脖子,只知道往死里用力。
鬼好像不止一只,身后也有东西在拉他,张咏一把甩开……
突然,他后脑一阵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
最后恍惚的意识里,他看见费允笙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脸憋得通红。
“咳咳……死了?”
“还有呼吸,晕了。”
闻酌难得睡了一个没有梦的觉。
他猛得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棺材里,棺材外是数不清的棺材,四下无人,还有飘飘荡荡的白布条……
是棺材铺。
记忆开始回笼——昨晚他进来不久就被人拉进了棺材里,还让他睡一觉,等天亮就好……对方自我介绍说是席问归,是那个一直没露面的玩家。
闻酌抚了抚手腕,抬眸的瞬间眼神比鬼还阴冷。
棺材铺里已经没人了,窗外依旧一片灰暗,只是看时间应该快天亮了。
闻酌刚翻出棺材,就看到昨晚窗外的那个村民还在,蜡烛红光下的诡异面孔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闻酌转了下手术刀,他克制着躁意:“滚。”
村民与竟然真的转过身去了,身体有如尸体一样僵硬木讷。
现在早上五点半,天亮了,灰蒙蒙的光落了进来。
他走到窗口,窗外还有数十个村民,在天亮的这一刻齐刷刷吹灭了手里的蜡烛。
他们像是突然回魂一样四面八方地散开,各回各家。
“……”没了村民的包围显然安全很多,被他们抓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至于身后的棺材铺依旧是昨晚的样子,唯独他睡过的那个棺材是打开的,其他棺材都闭得很严实。
他随手推开最近的一个棺材,看清里面的情况时眉头紧皱。
紧接着他又推开第二个、第三个……
一共一百五十八口棺材,但供桌上的蜡烛却只有一百五十七支。
而每尊棺材中间都燃着一根蜡烛,先不说完全封闭空气难以流通的棺材里蜡烛怎么燃烧——蜡烛对面摆放的黑白遗照就更让人毛骨悚然了。
【叮——】
【乘客闻酌发现‘棺材里的遗照’,积分+80】
这次的积分奖励比之前都高,闻酌连着检查了六口棺材,其中有两张遗照的脸他见过,一个是昨天掉进茅房淹死的李昆,一个是村长李耀城。
可明明村长天亮前还守在棺材铺外试图追杀他,刚刚才堪堪离去。
谁会没事给自己弄个遗照摆在棺材里头?
其余的棺材没法一口一口地打开查看,耗时间又耗耗体力,但大概率也是同样的场景。
还有某位一直没露面的乘客,或许就藏在某条白幔后看着他,又或许躺在某个棺材里躲着……
闻酌深深看了眼阴森的棺材铺,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就算躲得了一晚,两晚,三晚……副本结束的那一刻,他们终要在车站前见面。
第12章 李家村
闻酌状似平静地走在巷子里,周围村民都恢复了正常,虽然目光依旧会随着他的路过移动,却不会在追出来攻击他。
他本想去李昆家求证一件事,却发现很多户人家门口都挂上了白布白灯笼——这在村里意味着有丧事,死了很多人。
他随手拦住一个人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侧头,眉毛上一道被刀划破的缺口让闻酌认出他也是昨晚追逐自己的村民之一,可此刻,这位村民好像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木讷地看着他。
“死了好多人……都会死的……”村民倏地转头,用尽全力从喉咙里发出低哑的诅咒:“你们也会死!”
“……”
闻酌寻着记忆里的方向往李昆家方向去,一路上至少看到了十几户挂着白色布条的人家,一夜之间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死者的亲属们头戴白布,哭得悲怮无比,可看见闻酌的下一秒就会立刻收回哭声,直勾勾地盯着他。
白天的村民虽然奇怪,但似乎没有攻击性,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可怕的。
有几户人家的死者还没来得及盖上白布,被走近的闻酌窥了个正着——各个死状惨烈,几乎都是因为太阳穴被利器捅穿而死,和最开始的李得鹏一样。
或许……这个副本里的鬼攻击目标不是玩家,而是这些村民。
除了不明情况的鲁向南以外,他们五个人都没被鬼攻击过,最多恐吓。
按照时间线,村长的儿子李鹏应该是第一个死的人……中间应该没有多出的死者了,因为坟墓并没有增加,鬼为什么会隔一周才攻击第二个死者李昆?
而且这个死法是否太像人为了……鬼会用手术刀杀人吗?
闻酌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副本想要栽赃他,才用手术刀这么特殊的凶器。
李昆家再拐个弯就到了,门口没什么人,十分冷清。他们看起来也不打算大办丧事,毕竟村里一次性死了这么多人,办也办不过来。
闻酌无视了一直盯他的家属,进了灵堂,李昆仍旧躺在地上,身上盖着白布,只有发青的双脚露在外面。
他身上依旧散发着浓浓恶臭,竟然没引来苍蝇围绕。
“吱嘎”一声,堂屋旁边的门开了,走出一个女人。
这是目前为止他们在村里看到的唯一一个年轻女人,也就是昨天在河边攻击赵小薇的那位哑女,原来她是李昆的妻子。
她像是没看见家里来了陌生人,直接擦肩而过。
闻酌回首:“杀死李昆的是人还是鬼?”
女人身体一颤,她不像是想回答的样子,麻木地看着他。
闻酌心里一动,问了一个很可能只有村长才知道的问题:“这个村子里一共有多少人?”
女人僵直地站了半天,垂在身侧的手才猛得抓住闻酌的手腕,粗糙的老茧布满掌心。
闻酌差一点就甩开了,他强行忍耐住,等待女人在他手背写下三个数字——157。
她给出了一个及其准确的答案。
一共一百五十七位村民,其实这个数量对于农村来说并不多,甚至有些偏少了。不过村民的数量却比棺材铺的棺材数量少一位,恰巧对应白色蜡烛的数量。
那么,多出来的应该就是他昨晚睡过的那尊,它对应的是谁?
闻酌又问:“你们村长叫什么名字?”
女人一抖,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在他掌心写下三个字——李耀城。
闻酌感受着手心的比划,眉头越蹙越深,和他在坟地看到的名字一样。
他弯下腰,一把掀开李昆身上的白布——
“闻酌!”
闻酌回头看去,杜苓和费允笙突然出现在门口,他们本来还想去棺材铺看看,却在路过李昆家时看见了闻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