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没事。”
“村子里死了好多人……”费允笙看了眼地上散发着恶臭的李昆,顿时后退两步捂住鼻子,“这么臭!掉茅坑里去了?”
闻酌嗯了声:“在里面淹死的,不过不是昨天淹死的。”
看到李昆脸的一瞬间,闻酌就模糊猜到了答案。
“什么意思?”杜苓感觉到了不对劲。
“棺材铺的棺材铺里,分别放着村民们的遗照,村长也在其中。”
一瞬间,仿佛有条蛇爬上了三人的脊椎,身后冒着深深寒意,门外那些村民直勾勾的目光变得更为诡异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这些村民真的还活着吗?
闻酌也终于在混乱的记忆里,捕捉到昨晚棺材铺外那张村民的脸,在烛光照映下村民脸上多出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尸斑。
费允笙瞠目结舌:“我们这两天接触的难不成都是活死人?”
李昆的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闻酌俯视着李昆的尸体,不带多少感情地说:“他身上有两种臭味,分别是人类排泄物的臭味和尸臭味。”
“……这也能闻出来?”
“我昨晚来过这里,当时距离他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足四小时,李家村的平均气温在十八度左右,正常来说那个时间段不应该产生过于浓厚的尸臭。”
只不过尸臭和排泄物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寻常人不容易分清。
“身上也不该产生这样的尸斑。”闻酌继续说。
他对这个村子发生过什么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测,不过还需要更多线索去证实。
“你们还记得副本介绍吗?”闻酌冷淡地复述着,“小明和朋友们来爬山,小红却突然失踪了。当天晚上小明梦到小红站在李家村的村民哭着对他说:‘救救我,这里有鬼!死了好多人,好多人’。”
费允笙不合时宜地想笑,他清咳了声:“有什么问题?”
杜苓捕捉到那个关键的点了:“昨天之前这个村子并没有死人,大多数都是昨晚死的。”
闻酌对此更有话语权:“我和赵小薇去过坟地,最近的一个墓是一周前挖的,死的是村长儿子,在往前的坟堆是半年前,也没几处墓主人是集中死的——所以,这不符合副本介绍里小红说的‘死了好多人’。”
费允笙突然想到一个点:“很多鬼片里都有这么一个说法,死去的人怨气过重,就会一直被困在原地重复着死亡之前的场景……”
“如果这个副本介绍不是敷衍我们的产物,那我们代表的就是小明一方,按照时间线来推,我们来爬山,小红失踪,她在李家村目睹了很多人死去,随后我们来找她,可第一天李家村没有大量死人……”闻酌看向费允笙,“就像你说的,这个村子很可能陷入了一个循环。”
闻酌莫名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列车的每个站点都会重复投放给乘客使用,那么在他们走后,‘李家村’这个站就必须要重置回他们刚来时的模样,这其实就是一种循环。
死去的人被一直困在这里,重复着生前七天所做的事情,不得解脱,不入轮回。
费允笙:“所以,小红的失踪是副本故事的前提,她见到的是真实时间线上村民们的死亡,而我们只是踏入了亡魂的循环里——一个循环周期就是七天?”
闻酌:“嗯……所以夜晚的村民会变得不正常,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杜苓皱眉:“按照你说的,李家村有一百五十七口人,棺材铺有一百五十八口棺材,那也就是说,李家村曾经被人…或者是鬼屠村了,这得多大仇?”
“我更倾向于是被‘人’屠了村。”费允笙回头看去,李昆家对面的那户人家也挂上了白灯笼,“我一路走过来发现那些死去的村民,基本都是被利器捅穿太阳穴死的……”
杜苓虽然因为臭味眉头皱得很深,但一直有捂住口鼻观察李昆尸体。
她突然有了发现:“闻酌,你看李昆的下/身。”
好像少了点什么。
闻酌将白布拉开了些:“……没有生zhi器。”
“这种很像目的性极强的报复性杀人……是女鬼吗?”费允笙犹疑了下,“但可能是我对鬼片的固有印象,总觉得鬼不会这么杀人。”
既用手术刀捅人,又割下某处进行侮辱,倒更像是活人所为。
闻酌又嗯了声:“凶器在我这。”
费允笙:“哈!?”
闻酌拿出了一把染血的手术刀,要不是当初亲眼看见闻酌把自己那把丢下了火车,费允笙都要怀疑是他杀死了这些村民了。
“这把手术刀昨晚插在一个村民的太阳穴上,应该就是当初屠村的那把。它上面的血迹有好几重,最底下的那层已经形成了血锈。”
即便如此,它依旧出乎意料的锋利。
闻酌突然想到了什么,昨晚抓住他脚踝的那个村民裤/裆处也有血迹,当时他以为是村民受伤后爬行导致的,没有多在意。
杀掉每个村民后,都会这么做吗?
可他和赵小薇昨天挖出来尸检的李得鹏,身体却是完好的。
他的脑海里删选关键词,村长儿子,眼眶骨折,割下生zhi器,手术刀……还有李昆的妻子在他手心里写下的那三个字。
闻酌不清楚这个副本的具体背景设定,一个落后的村落会让女性学习识字的可能性有多大。
【叮——】
【李家村副本还原度12%,请再接再厉哟!】
第13章 李家村
“我们……”费允笙刚欲言又止地说了两个字,就听杜苓对闻酌说,“如果你能活到最后,记得把它带回火车站。”
闻酌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手里的手术刀:“不是不能携带违禁品上车?”
“确实不能带,但每个副本都存在一些特殊物品,会在副本结束时转化为其它形式上车,你可以理解为游戏道具。但在副本结束前我们都无法确定它到底是特殊物品,还只是一把普通的手术刀。”
费允笙没想到杜苓会对新人这么坦诚。
他仍记得自己到了第二个副本才知道特殊物品的事,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一位老乘客给坑走了。
他轻吐口气:“曾有其他乘客和我说过,攻击类物品最罕见,大部分都是辅助型,一个副本能爆一个特殊物品就很强了,还未必会被乘客发现。”
“……”按照这个说法,这把手术刀如果真的是特殊物品,那出现得是不是太轻易了些?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都没有用,当前最重要的还是破解李家村的谜团。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残忍地屠戮一整个村子,杀死足足一百五十七口人?
李昆实在太臭了,杜苓有些受不了:“出去聊,行不?”
“走走走。”费允笙早就受不了了,主要是闻酌看起来太平静,他也不好意思太讲究。
本来他和杜苓要去棺材铺的,可闻酌已经说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好像就没再去的必要了,一时间他有些无处下脚,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闻酌把手术刀放在兜里,蓦然一顿。
费允笙回头:“怎么了?”
“……没事。”兜里的手指蜷了蜷,掌心除了他昨晚从村长家拿的蜡烛外,还多出了一个袋装的长条物状。
他借着日光侧看了眼,是一袋巧克力。
昨晚之前,兜里绝对没有这样东西。
顿了片刻,闻酌恍若无事地问:“张咏呢?”
费允笙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别提了,他昨晚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想掐死我,力气还出奇的大,要不是杜苓我可能就栽了。”
“给他扔西边树林里了,现在或许醒了。”杜苓当时打晕了张咏。
“他攻击你也是在树林里?”闻酌眸色微动。
“对。昨晚被村民们追,村头走不通,我们就躲进了小树林。”
“村民没追进去?”
“没,一直守在林子外。”
那就有些奇怪了。
闻酌想到了昨晚的棺材铺,村民也是围在外面,却不进来,像是在忌惮什么。
他顿了片刻后问:“有打听到第七位乘客的消息吗?”
“没有。”费允笙叹气,“他跟隐形了似的,都说除了我们没别的外乡人,难不成这个席问归这两晚都是在林子里过夜的?”
先不说林子铁定有问题,从昨晚张咏的怪状就能看出来,而且一直待在里面吃什么?
说到吃的,费允笙肚子顿时咕咕了声。
他头疼道:“还有五天多,我们吃饭怎么解决?”
闻酌没说自己昨晚已经见过了席问归,不过上一顿饭还是村长招待他们端来的馍馍,又硬又难吃,当时费允笙还以为是村长不欢迎他们故意的。
现在一想,这个村子里都是死人,怎么可能还会开火烧饭,馍馍估计都是好久之前的了,也不怪梆硬。
除了鲁向南外,他们昨天都没吃几口,这会儿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闻酌要好一点,至少他昨晚睡得不错:“你们有过其他副本的经验,为什么不带吃的进来?”
费允笙无奈摊手:“等你结束这个副本就知道了,吃的太贵,维持在列车上的一日两餐就非常不容易了。”
杜苓:“主要是没想到会在这里待七天,我之前遇到最长的一个副本也才两天。”
从种种情况来看,这个副本的难度不低。
闻酌不怎么打游戏,但也知道游戏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通常新人最开始会进入新手村,而不是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副本。
他若有所思:“找到一个人,吃的就不愁了。”
“谁……席问归!”费允笙恍然大悟,“他有钱买换乘票,肯定也不缺钱买吃的,一定带够了食物!”
“……不是他,就算他带够了食物也不够我们这么多人分。”闻酌没卖关子,“这个村子里还有一个活人——李昆老婆。”
费允笙顿时想起来了:“是刚刚我进来看到的那个女人!?”
“嗯。”
“你怎么确定她是活人?”
“她有体温。”说到体温这两个森*晚*整*理字的时候,闻酌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秒,随后才继续说,“昨晚我碰过一个濒死的村民,他的身体是僵冷的。”
虽然是濒死的状态,但体温不可能流失那么快,只能说明在副本的设定里这些村民不仅本身就是活死人,身体也符合死人僵冷的特征。
而二十分钟前他特意拦住了哑女,她的手和寻常人一样温热。
还有一点可以说明她和其他村民的不同,其他村民都不会在白天攻击他们这些外来者,但哑女却攻击了只是靠近的赵小薇,虽然不清楚具体意图。
闻酌特地提了一遍这个女人是哑巴,杜苓和费允笙的表情都没什么异样,看来哑女这个支线任务只有他和赵小薇开启了。
三人迅速检查了一遍李昆家,厨房落满了灰尘,灶门前也没有柴火,橱柜更是一片空空,只有几个碎碗零零散散地放着。
“家里不生火?”费允笙蹙眉,“她如果真的是活人,不可能不吃饭吧?”
费允笙还是比较相信闻酌的判断,按照他之前的经验,每个副本站点都有对应的生路,但李家村要耗七天时间,身体差一点的人七天不吃饭都得嗝屁了,不可能一点活路都没有。
“说不定那硬邦邦的馒头就是我们的活路。”杜苓耸耸肩,“我体质还行,只要不断水,七天死不了。”
哑女消失得很彻底,他们找遍了附近也没发现踪迹,问了村民也都阴恻恻地说不知道。
好像经过昨晚真面目被拆穿后,村民们连装都懒得装了。
费允笙嘶了声:“看来除了解决吃的问题,我们还得在晚上找个安全屋。”
树林也不安全,虽然村民不会进来,但张咏昨晚却像产生幻觉一样认不出他们了,谁也不知道再过去今晚会轮到谁。
加上他们需要睡觉恢复体力,树林显然不是一个好选择。
至于棺材铺……
闻酌确信里面有鬼,自己昨晚安然无恙究竟是因为棺材铺安全还是因为席问归……他无从知道。
“先去村长家,把馍馍偷…拿出来。”闻酌面无表情,“烧点水泡泡也能吃。”
“……”偷这个字就用得很妙。
三人都是第一次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不是很熟练。
他们顺着小路回到了村长家后门,费允笙殿后,他刚进来把木门关上,却发现身后的脚步声没了。
一转身,村长站在墙边冷冷地看着他们。
“……”
既然都被发现了,闻酌也不想做偷鸡摸狗这种违法犯罪的事,他径直越过村长,十分礼貌:“借锅灶一用,谢谢。”
十分钟后,闻酌劈够了木头,费允笙和杜苓从溪那边拎回了一桶水,他们在村长阴冷的目光下,坦然自若地烧起灶台煮热水。
费允笙感叹:“要是有大米就更好了——村长,您家馍馍放哪儿了?”
村长闭口不言,站在厨房门口堵住了外面的光,脸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
“那我自己找了。”
馍馍不难找,就在橱柜里被罩子罩着,奇异的是放了这么久时间竟然没有被蚊虫啃食过。
烧热水的期间,杜苓把村长家到处搜了一遍,因为从闻酌那听说了赵小薇被村长带走,废弃楼房里一深一浅的脚印刚好与拄拐杖的村长匹配。
屋子里空荡荡的,她转了两遍才回到厨房,摇摇头:“没有。”
费允笙叹了口气,闻酌继续往灶门里扔劈碎的木头,从始至终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死活。
水很快烧开了,虽然馍馍难以入口,但用热水泡软点也勉强能吃,总算是恢复了些体力。
走之前,他们还把剩余的馍馍都搜刮走了,万一明天再回来村长下毒怎么办。
“谢谢招待。”闻酌再次越过门口村长,礼貌告别。
“……”村长面无表情地转身,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站在外面,杜苓望着灰蒙蒙的天:“下午了,我们时间不多了。”
“胖子不知道去哪儿了,赵小薇san值一直在降,不知道怎么样了……”
费允笙没什么头绪,更要命的是他车票还没找到。
他左思右想:“我还是觉得屠村的可能是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昨晚就是那个哑女在杀人?”
闻酌不置可否:“也许。”
费允笙叹了口气,也觉得这个推测没什么根据:“接下来做什么,继续找她?”
“不,找地下室。”闻酌突然说,“或许称之为地窖更合适。”
地窖这个词让闻酌皱了下眉头,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孤儿院里的日子,昏暗、饥饿、疼痛……
其实他的记忆并不全面,虽然平时不会觉得记忆有缺失,但偶尔回想某一年的时候,他会完全记不起那一年发生过什么。
可对于孤儿院的记忆却格外清晰,他更清晰地记得,八岁那年,一个黑发,眼里泛着点点蓝光的男人来到孤儿院门口,对站在栏杆里朝外看的他说:“你手里抱的什么?”
“鱼缸。”
“抱着他做什么?”
“它要死了。”他在院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这条濒死的鱼,便执拗地想把它放回河里,这样或许就不会死了。
可孤儿院的如监狱围墙异样的铁栏杆太高大,他出不去,也找不到钥匙。
来人看了他很久,尽管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看的。
对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表情:“想跟我走吗?小鱼崽。”
他没说话,面无表情地想,妈妈说,不能跟陌生人走。
但他想离开这里了,于是伸出了稚嫩的、脏兮兮的手。
村子里有地窖是件很正常的事,按理来说储物用的地窖入口通常就在村民家里,可翻了好几户人家都没发现异常。
即将走出一户院子的时候,杜苓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样东西:“枯井!”
之前他们先入为主地以为,村子里那么多枯井是因为村民不需要用水,但井水是否干涸跟被不被需要其实没什么关系,何况村长家的井是有水的。
这户人家院子里也是一口枯井,井口虽然狭窄,但能容纳一个成年男人垂直下去,只是看起来深不可测。
三人都没说话,没人主动提出下去探一探,谁也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而后又要怎么上来。
他们不信任彼此。
就在气氛僵化时,院外门传来喇叭声:“迎新娘,抬花轿——”
他们往外一看,发现原本家家户户门口的白灯笼都被换成了喜庆的红色灯笼。
昨晚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今天竟然还有心情办喜事?
手表的秒针嗒嗒地转着,时针已经指向了五。
天要黑了。
第14章 李家村
晚上迎新娘基本是鬼片里才会出现的剧情,竟然被他们撞上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天色逐渐昏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怎么办?”
晚上下井不是个好主意,但村子里显然也不安全。
费允笙下了决定:“今晚先留在村子里看看会发生什么,明天我下井,你们在上面望风。”
见闻酌看了自己一眼,费允笙解释道:“我的车票线索跟井有关。”
其余两人自然没有意见,杜苓则在想:“那个席问归会不会藏在地窖?”
“……”不,更可能在某个棺材里躺着。
外面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了,他们穿着朴素的布衣,脸上毫无喜悦之情。
三人往回退了一步,小心地将院门关上。
木门关不严实,还能从门缝隐隐约约看见外面的景象。
一个穿着红服戴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从巷子尽头的一户人家走了出来,随之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古旧的婚轿,上面遍布喜庆的红色绸缎。
“现在是要去接新娘?”费允笙侧头问,“要不要跟上去?”
“再等等,等村民走完,我们跟后面。”杜苓说。
费允笙应允,回过头想继续看看外面的景象,却倏然发现门缝处一片漆黑,“怎么看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门缝处的漆黑晃了晃,往后移了些。
费允笙这才发现——是一张脸紧贴着门缝!他刚刚就和对方四目相对,却浑然不觉!
【警告!您的san值正在持续下降!!】
下意识而后倒的身体被闻酌托了一把,费允笙才僵硬地抑制发出声音的恐惧。
门外的村民没发现他们,似乎只是窥伺一下里面有没有人,他在门口转悠一圈就离开了。
虽然是办喜事,但村民们一点都不喜庆,他们安安静静的,只有敲锣打鼓的声音独自热闹。
“咚咚、锵……”
一片锣鼓声掩盖了闻酌的声音:“分头行动,我跟他们走,你们去李昆家看看哑女有没有回来,最后在新郎家汇合。”
不论村民们现在去哪接新娘,最终都还是要回到新郎家的,接新娘的空档中新郎家应该没几个人,是最好找线索的时候。
“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但闻酌并没有商量的意思,只是通知,说完就从侧边围墙翻进了毫无光亮的巷子。
闻酌绕了好几个弯,终于在浓浓夜色中接近了婚轿,婚轿侧面的村民都面对着戴面具的新郎,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闻酌趁机掀开轿帘,堂而皇之地坐进去。
闻酌走了,费允笙和杜苓只能依照他的安排去做,他们先是来到侧边逼仄狭窄的巷子,隐在黑暗里窥视着外面的红光。
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横着经过,和昨晚一样,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一支红蜡烛。
红色烛光的照映下,所有人都面无表情,过分肃静。
“等等——”费允笙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婚轿里是不是有人?”
“嗯……这人刚刚还跟我们站在一起。”
“新郎知道他迎娶新娘的婚轿里已经坐了个男人吗……”
就离谱,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等迎亲队伍慢慢远去,两人才放心大胆的走出来,村路坎坷,他们顺着石阶爬了好一阵才来到新郎家门口,门头上挂着红色绸缎,以三朵红缎织成的花定点。
下面贴着一张横批:金玉良缘。
两边都是红色婚联: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长天。
门外挂着不少红灯笼,但院子里却黑洞洞的,没有村民倒是更恐怖了,未知才是恐惧最大的来源。
费允笙深吸一口气,踏入门槛,杜苓紧跟其后。
婚轿十分颠簸,闻酌撩开帘子往外看了眼,这是去村口的路。
通常接新娘应该是去新娘家接,怎么会往村外走?不过这两天确实没在村子里看到适婚女性。
就在刚刚他溜进婚轿时,手机里又多了一条支线提示——
【乘客闻酌已解锁支线任务4:解救新娘(15%)】
这条任务的指向性倒是十分明显,不过他才刚启动任务,怎么就有15%的进度了?
还有这条支线任务编号是4,哑女的任务编号是3,后面有没有5不知道,但前面一定有支线任务一和二。
或许已经被其他人开启了,或许还没被人发现。
这个副本的支线任务显然不像网游里那样脱离主线,反而与主线息息相关,能全部开启最好不过。
就算完不成也没关系,毕竟活着出去的标准只是找到车票,抓住罪者,而之前做的一系列事情都是为了后者做铺垫。
过了好一会儿婚轿才停下,顺着帘缝往外看,村长老李就站在村口,旁边还有一位朝外伸展四肢、无比僵硬的新娘。
新娘穿着婚服,头戴红纱,身形极高。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应该是被竹子固定住了四肢,因入门前新娘的脚不方便落地,于是绑在她腿后的竹子硬生生将她拔高了一截。
她自己是无法保证平衡的,一举一动都要靠村民握住竹竿牵引。
闻酌莫名想到了有趣精妙的皮影戏,但转为真人版就极其诡异荒诞了。
这有点不好办。
新娘这样显然是无法自己进轿子的,是不是活人还不得知。一旦村民把新娘扶进来,势必会发现躲在里面的他。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童声——
“胡同传来了锣鼓声,皮影戏里的新娘忠诚,他戴着面具,她顶着头纱,看见他就变得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
闻酌一惊,但外面的村民好像都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跟那晚有声音在他耳边和他一起数蜡烛的数量一样,童声清脆又诡异,好像身边真有个看不见的小鬼。
新娘被村民牵引到了轿边,新郎竟然没伸手接。
闻酌握着手术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离开。
耳边的歌谣还在继续:“他戴着面具,她顶着头纱,看见他就变得羞答答,篝火旁的村民笑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