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问归:“……”
他当?然信。
“我和007约好的,会?永远信任彼此,即便成为罪者也会?和对方?站在一边……如果不幸被票决,剩下的那个?人也要努力回家,带着对方?的希望一起过上正常日子。”
“不过我的运气不错,我们那次队伍中的正常人挺多……我以4:2票数被赦免了?。”
“我没有瞒她,她也不会?骗我。”柳卿笑了?笑,犹豫了?下道,“就像你和闻酌一样。”
“我们不一样。”席问归对她前面的话不置可否,只道。
柳卿一顿,不知道席问归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和闻酌并没有做到彼此信任,还是不相信她和许之?涟的感情?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席问归已经?打?开房门,准备前往三楼了?。
然而刚踏出卧室,走廊上却赫然发生诡异的一幕。
无数破旧的报纸突然凭空出现,随后没过一会?儿就燃烧起来?,化为灰烬,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就像在屋内下了?场银灰色的雪。
柳卿震惊片刻,眼疾手快地抓住一张还没来?得及自燃的报纸,看着上面的报导喃喃道:“前些日子杀害一家数口的欧文医生没死,不仅如此,还将幸存的小女儿拖拽回古堡,并放了?一把火将所?有的罪证都湮灭在了?古堡之?中,包括可怜的小女儿……”
话音刚落,手里的报纸就自燃起来?,烫得柳卿一哆嗦。
席问归突然道:“去浴室!”
“啊?”柳卿搓手的动?作一顿,只见在她读完报导后,报纸没有再消失,反而燃烧着飘到各个?地方?,火星子点燃了?周围的家具、壁画、桌布——
肉眼可及的一切都开始燃烧,空气很快变得灼热起来?,连着呼吸都滚烫无比。
他们飞快地冲去还没被波及的三楼,随意闯进一间卧室躲进卫生间,并打?开水龙头放了?一浴缸的水,拿着旁边的帕子打?湿捂住口鼻。
外面不断有家具被烧塌的响动?,火光倒映在柳卿眼底,她紧紧抓着浴缸边沿,惊惶慢慢在心里放大。
“我们不森*晚*整*理会?被烧死吧!”
“说不好。”席问归没什么表情。
他倒是不至于会?死……但如果突然从这个?副本消失,闻酌找不到他估计会?很生气,指不定要和他冷战多久。
就像十几年前,他每次在现实世界消失再回去的时候,小鱼崽都不爱搭理他。
滚滚浓烟争先?恐后地朝着窗户方?向飘去,柳卿被呛得咳嗽不止,却也没其他办法?。这场火灾燃起的速度太快了?,不到五分钟整座古堡都烧了?起来?。
这场火是寓意着报导中欧文医生最后放的那把火吗?
柳卿不知道欧文医生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变化,才忍心杀害全家人、毁掉这个?温馨的家。
这场大火持续了?很久,热浪一波接着一波,置身卫生间的他们几乎有种被烫化的感觉,每一次都好像离死亡更近了?,但死神迟迟未来?。
“好像……灭了??”
“嗯。”
席问归站起身,刚握住门把手,整个?卫生间门就都塌了?。他们之?前看到的一切宁温馨美好的布置都在大火中化为乌有,只剩下破败的墙壁与变成黑炭的家具,墙上的油画一团漆黑,摇摇欲坠。
窗帘也早已烧成焦布,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沉下来?,隐约能听见乌鸦的干嚎,透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更强烈了?,柳卿带着不安问:“已经?晚上了?,你还要找钥匙吗?”
席问归没说话,而是将烧得黑黢黢的衣柜推倒在门口,然后掸了?掸墙上的油画,灰烬掉落后,赫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柳卿惊恐地发现,镜子里照出了?席问归的影子——
准确来?说,是出现了?一个?和席问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用冷漠的语气说:“我知道钥匙在哪了?——你那边的医生办公室油画里。”
席问归还想说什么,那边顶着他身体的闻酌就走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愉悦。
他转身,又发现第?一晚就直接昏迷被夺舍、没经?历过“捉迷藏”游戏的柳卿看他的眼神跟看鬼一样。
“……”
第120章 山间疗养院
闻酌是在“自己”接受问诊结束之后、偷偷潜入的办公室, 他本意是想找一下档案。
以前因为某人的原因,加上局里觉得他心?理不?是很健康,因此也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诊疗。
记得没错的话?, 每个人都是有独立档案的。
他倒是想知道, 下午这个接受诊疗的“自己”到底是谁, 又是在以谁的名义成为病人。
不?过档案没找到, 倒是让他发现卧室墙上的油画变了。
虽然只是个细节,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油画第一天是反着?挂的,欧文医生被刘雅民杀了以后,他们就摘下画看过,当时?闻酌虽然没有视力, 但席问归也在, 没人提到画里有钥匙。
但此?刻他再摘下这幅画, 发现画中女主人抱着?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他仔细按了下画, 这把钥匙确确实实是画上去的。
而他们已经打扫了三?天的卫生了, 目前所在的古堡完全没有钥匙的痕迹, 那么大概率是在镜中世界了。
在欧文发现之前,他将油画挂了回去。
将消息传递席问归后,他就有些?厌烦地靠在了三?楼卧室窗口,看着?窗外树梢上的乌鸦鸣叫。
他的身体还在被人占用。
虽然已经晚上了, 他很想第一时?间拿回身体,但席问归还想在里面找钥匙, 如果他现在进入镜中世界,席问归的身体就无主了……容易被鬼魂占用。
这会比他自己的身体被占用还要让他烦躁。
大概属于以后再也不?想碰的地步。
他面无表情,与树梢上黑漆漆的豆眼对?视片刻, 乌鸦顿时?受惊似的飞走了。
外面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响,片刻后, 一声?惊叫传来,闻酌下意识锁住窗户并走到门口,考虑反锁房门的时?候,他顿了顿,还是打开门走了出去。
无聊的夜晚总要来点乐子。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就见?“刘雅民”和?“柳卿”一前一后从他身边擦过,表情是少有的慌乱,刘雅民病号服下的脚踝还有一个黑手?印。
闻酌被撞得一晃,他瞥了眼二楼,只见?原本挂在008病房前的油画掉了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跪着?从里面爬出来,不?是季账是谁。
他的模样很是可怖,眼球像是被人生生掏了出来,现在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窟窿,黑红色的血液顺着?眼睑流下来,嘴巴也被扯得很大,能看见?猩红色的口腔肉,舌头?似乎还不?见?了。
一眨眼,他已经到了楼梯上,瞬闪似的。
不?过虽然移动速度很快,但是他的腿跟尸体一样,小腿被人生生扯断了,血肉就挂在撕烂的病号服上,每过一处都会拖拽出一些?血痕以及模糊的肉丝。
“……”
这样子,真的很让人想解剖一下到底怎么死?的。
闻酌眯起眼,考虑着?自己把变成鬼的季账拖到地下室,然后借用一下欧文医生解剖工具的成功可能性有多大。
站点里的大部?分npc都是绝对?碾压玩家的,而他的票和?道具都在一楼更衣间,看这情况,是绕不?过季账了。
一念之间,季账又靠近了些?许,闻酌很想知道自己能不?能碰到这个状态的季账,于是在他季账睁着?两个血窟窿抬手?抓向自己脚踝的瞬间先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猛得往后一折。
“季账”:“……”
破败不?堪的“季账”顿了片刻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鬼叫,倒不?像是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空灵的四周闯入了闻酌的大脑,每根神经都在刺痛。
他忍着?酸软的膝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拎起季账从楼梯上扔了下去。
“砰”得一声?!!
他探头?往下看了眼,路过的聂松曼与他对?视一眼,表面微妙。
砸到人了。
只见?季账身下还压着?一具身体,被砸的人试图撑起上身,努力半天却无法动弹,最后放弃地归于平静。
——今天没被患者?杀死?的欧文医生,貌似可能大概被闻酌给砸、死?、了。
“……”第一次失手?杀人的闻酌凌乱了一秒。
而季账倒是还活着?,只是更为破败了,就像一个被玩坏了的丑娃娃,不?仅没有小腿,两条胳膊也扭曲怪异地别到了背上,靠着?上半身蠕动继续坚持不?懈地往楼梯上爬。
“季账”放着?旁边的聂松曼不?管,血窟窿直勾勾地盯着?闻酌的方向,显然记恨已深。
当然,闻酌也没好过,他直接触碰到鬼的两只手?掌已经被灼伤到开始脱皮,几乎是血肉模糊,痛感强到难以忍受。
事已至此?,闻酌只能忽略奄奄一息的欧文医生,毫不?犹豫地转身进入之前待过的卧室,直接将门反锁,随后立刻痛得一缩手?。
也不?知道这鬼能不?能穿门,还是说——
身后传来了一些?响动。
闻酌回首一看,季账竟然从这个房间油画后的镜子里爬了出来!深渊一样的血窟窿死?死?看着?他,大概是要把他刻在心?里。
“……”闻酌心?平气和?道:“平心?而论,你第一天就死?了也不?是我的问题,刚刚我虽然折了你的手?,但我也没讨着?好,扯平了不?是吗?”
季账朝他猛冲过来。
席问归这边也有些?麻烦,主要是柳卿麻烦。
今晚的捉迷藏规则似乎又有变化,明明昨晚闻酌还能毫发无伤地活在镜中世界,但今天的他们就不?能被镜中的鬼看见?了。
倒不?至于说看到即死?,但它们对?玩家很有敌意,而且伤害性很强,作为乘客确实不?怎么能对?得过。
晚上一到,镜中的古堡全都是鬼。
而柳卿在目睹两个“席问归”后好半天才理清游戏规则,看席问归的眼神总算正常了。
“它们攻击我们可能是因为每有一个乘客的鬼魂死?亡,就少一个人和?它们争夺身体……”柳卿都不?敢往外面看,当真百鬼夜行,“现在怎么办?”
“去找回你自己的身体,或者?找个封闭的地方躲起来。”席问归顿了顿,在打开门之前回首道,“不?许动004的身体,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他还不?知道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柳卿:“……”
席问归出去,并关上了门。
柳卿踮脚,透过门上的小百叶窗朝外看去,面目骇然。只见?席问归穿梭在可怖的鬼群中,却没有一个鬼攻击他。
如果这可以用票来解释,但那些?鬼竟然会在看到席问归颇为畏惧地躲开,自动地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就实在叫人惊疑不?定了。
柳卿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一双猩红的眼睛冷不?丁地出现在外面,几乎零距离地看着?她!
她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猛得摔坐在地上,一阵阴风吹过,柳卿猛得侧头?,她明明记得原来的窗户是紧闭的,却不?知道何时?松了些?,露出了一条缝。
鬼会从窗户进来。
这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柳卿一个侧身就近滚进床底,顾不?得太多了。
这个房间没多少能躲的地方,她只能相信席问归说的“躲起来”是有用的,不?知道床下算不?算躲。
有床幔遮挡,到底也是个封闭空间。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柳卿屏住呼吸,侧躺在角落死?死?地盯住床两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松懈,以为没鬼进来只是自己多想了的时?候,一缕黑色突然悄无声?息地从床幔与地面的缝隙里钻了进来。
夜色很暗,她本看不?清的,但是当时?精神恍惚地感觉那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于是便屏住呼吸地定神一看,确实是一缕头?发。
一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
如同僵硬的木偶,完全不?敢动弹,也不?敢掀开床幔去看头?发那端是什么东西,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停滞,心?跳声?在耳边狂跳,重到都怕被鬼听到。
很快,两边都有头?发渗透进床底,像是有生命一般四处寻觅。
柳卿惊恐地捂住嘴巴,就怕发出一点声?音。
席问归来?到了这个空间属于医生卧室的地方。
在起火前, 这里应该就是整栋房子?的主卧。一场大火给周围的一切都渡上了黑色,明明火刚灭,却闻不到多少焦灰味, 反而一股浓重的灰尘气。
或许刚刚那场大火, 只是过去时间线上的一个剪影。
随着?夜色越来?越深, 外面已经看不到多少鬼了。
毕竟时间有限, 与其追杀镜子?内部的“乘客”, 不如早点出?去占据他们的身?体……不对。
如果只是为?了占据身?体再次以乘客的身?份回到列车世界,那其实只要养精蓄锐在捉迷藏游戏的最后一晚奋力一搏足以,这些鬼不至于提前这么久行动。
或者更理想点,他们完全可以像上个学校站点一样, 制定好规则, 所?有人一起抹杀新?进来?的乘客, 然后按照顺序排列、排队占据身?体脱离这个副本。
这样一来?, 一直没有新?的滞留的乘客, 又不断有鬼出?去, 这个副本迟早会被清空的。
当然,副本也会随着?鬼的清空而降低难度等级。
思考这些的时候,席问归下意?识把自己放在了旁观者的角度,既没有觉得?乘客活该, 也不会因鬼的所?为?而愤慨。
游戏规则如此,能被钻空子?是规则的问题, 与其他无关?。
不过这些鬼显然没什么排队意?识,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也不遑多让。
也许除了没有排队意?识外, 还有别的原因……席问归想到那两间迟迟未打开的阁楼,眸色微闪。
说不定, 这个副本有着?和校园副本相同的“媒介”。
通往现实空间的媒介。
席问归跨过倒在地上的木梁,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巨大油画框。
他试图踩在床框上去取,然而脚刚碰到床,就听到“砰”得?一声?。
席问归慢吞吞地放下抬起的腿——床塌了。
他摊摊手,只能踩着?坍塌的木床去够油画。
碰到油画的一瞬间,蒙在油画表层的黑灰就尽数散落,席问归捂住口?鼻咳了几声?,将油画摘下来?,赫然发现这幅油画既没有在夜晚变成镜子?,也没有被烧毁,画面几乎和镜外古堡的那幅一模一样,清晰度都没减少。
明明没有任何防火措施,却没有一处被大火撩伤。
不过,也只是“几乎”和之?前那幅一模一样。除了闻酌说的小男孩手中多了把钥匙以外,画中的欧文医生也不见了。
他的位置空在了那里,隔开了两边的人物,显得?有些违和怪异。
席问归低头摩挲着?画面,在钥匙处按了按,里面看起来?不像是有隔层的样子?。他直接暴力撕开了画的背板,果然,什么都没有。
看来?小鱼崽判断失误了。
他勾勾嘴角,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这个消息。
然而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一点微妙的动静,席问归眉头一凛就要回首反击,却在看到闻酌面庞的瞬间堪堪收手。
“你怎么来?了。”
席问归倒没有质问的意?思,陈述完就搂住了闻酌,微微垂眸亲上了闻酌薄红的唇。只是一天没见到闻酌本人的脸,竟然分外想念。
闻酌也没推开,托着?席问归后颈亲了会儿才道?:“你出?去吧。”
“我来?找钥匙。”
“你失策了。”席问归愉悦道?,“钥匙不在画里。”
“那就在别的地方。”闻酌说,“我会找到的。”
他推了席问归一把:“去吧。”
席问归感觉有点不对劲,但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闻酌见他迟迟不动,甚至还捞过他脖子?补偿性地吻了下:“快去,你要是被人用了,以后就都别碰我。”
席问归一秒迈开步伐,问身?体的位置:“它在哪?”
“床底。”
刚见面又要分开,席问归不是很满意?地揽过闻酌的腰,强硬地压吻了会儿才松开离去。
柳卿已经满头冷汗了。
床两边都被头发透了进来?,遮挡了所?有可见光。现在她肉眼可及的一切都是黑色的,分不清头发与地板的界限。
她完全不敢乱动,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因屏息太久而不得?不发出?的喘息也要用手捂住,就怕惊动周围的发丝。
它们就像活的一样,四处蠕动着?。
柳卿感觉自己要死在这了。
虽然经历过很多次站点,也拿到了回家?的车票,但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或者说,列车世界的大多数都不是多么厉害的人。
能在现实犯下罪恶,都不过是趁了时机,有所?暗算。
而在危机四伏的站点里,他们所?有人都只是蝼蚁,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才能活下去,有些人会选择舍弃一些人性,有些人还需要一点运气。
她想到了许之?涟。
虽然之?前说好,不论谁先死,另一个都要好好的活下去,正视离别。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还是感到不甘。
脚踝有点痒,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下,前两天被狗咬伤的地方已经奇迹般地痊愈了,许之?涟给她用了张很珍稀的票,她当时觉得?没必要,但许之?涟认为?副本里处处是危险,高效的行动力很有必要。
可惜还是浪费了一张票……
脚踝处突然多了一股拖力,低头一看正是一缕头发,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一股热烈的灼烧感,痛到她根本抑制不住地惨叫一声?!
紧接着?那缕头发就把她猛拖出?去——
柳卿面朝上,出?床底的瞬间就对上一张可怖的鬼脸,直接大脑一片空白。然而不过一秒,那张鬼脸就消失了。
周边的所?有头发也如潮水般散去,仿佛大梦一场,只有她被灼伤的身?体在反应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柳卿偏头,看到了一双穿着?病号服的小腿,往上看去,正是席问归的脸。
她扯了扯嘴角,脱力地瘫在地上:“当时来?不及躲柜子?了。”
席问归指了指打开的房门,问:“你刚刚没听到有人从这里出?去吗?”
柳卿脸色微变:“没有……出?去?房间除了我还有谁……”
她看到了墙上那张变成镜框的油画框,意?识到是有其他人进来?了。
得?到答案的席问归转身?离开,眸色暗沉。闻酌就是从这间卧室出?去的,但他既没有救柳卿,见面后也没和他提到这个房间的鬼,就好像没看到一样。
没看到床底的柳卿可以理解,毕竟她没出?声?,但趴在床上四肢扭曲的女鬼也没看见?
席问归带着?疑问跨越镜子?,回到了镜外的时间。
他钻进床底,回到自己的躯壳再滚出?来?时,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了。
他站起身?,摊开自己面目全非的手掌,完全不知道?闻酌用他的身?体干嘛了。不只是手掌,还有手臂、大.腿,到处都是灼伤,病号服到处都是破洞。
钻心的疼痛传入大脑,难怪闻酌不乐意?继续待在他身?体里。
闻酌注视着?席问归离开,看了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眼底多了丝隐晦的笑意?,但转瞬而逝,很快归于冷淡。
他注意?到,被席问归随手放置的油画里少了个欧文医生,空荡的位置看起来?格外惹眼。
不过很快,他就将目光移到小男孩手中的钥匙上,思索片刻便准备离开。
这时,余光却瞥见焦黑木床下的一张照片,照片大概是因为?夹在玻璃相框里,所?以幸免于大火的吞噬,只是四周还是难免被火星子?撩得?残破不堪,画面也被熏得?发黄。
他弯腰捡起,在照片中看到了一对夫妻,左边的是个戴着?婚纱头纱的女人,右边正是欧文医生,而反面写着?一个日期,1956.12.13。
这个日期结合女人的头纱来?看,是结婚的时间?
闻酌皱了下眉,他记得?之?前看到的解剖书上有一页备注是1960年。
也就是说,医生在结婚四年后开始研究解剖学的。
他收好照片,一出?门就看到了惊魂未定的柳卿。
“你怎么不回去?”
闻酌并不意?外柳卿在这里,柳卿的壳子?底下换人了已成事?实。失踪的许之?涟大概率也在这,其他被占用了壳子?的人一样。
“这边的鬼都不见了,感觉这边还要安全点,我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没看到007?”
柳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007在这边?不、不可能……我和001在白天的时候把楼上下都搜了一遍,除了三?楼的个别房间……”
“白天没有危险,我们说话?声?音也不小,她不至于躲着?不出?来?……”
柳卿慌了神:“你看了手机吗,她……”
“她活着?。”闻酌道?,“也许是被困在这里的某处了。”
他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烧焦的黑炭,窗外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外面找过吗?”
“没有。”柳卿捋了把头发,有点急了,“我们白天出?不去,会被太阳烧伤。”
但急也没用。
她看到了席问归手里的照片,问:“我能看看吗?”
闻酌递了过去。
柳卿接过,正反两面都看了看:“1956.12.13,结婚纪念日?不对啊,我看到的报纸上说他有四个孩子?,最大的两个都成年了,怎么会是1956年结婚?”
闻酌反问:“你知道?我们现在什么日子??”
“不知道?。”柳卿道?,“但欧文防火烧家?是1960年的事?,那时候他最大的两个孩子?就已经成年了。”
闻酌:“可能大的两个孩子?是和前妻生的。”
柳卿表示赞同,她犹豫道?:“你不会也是进来?找钥匙的吧?”
“嗯。”闻酌道?,“你有看到和小男孩有关?的东西吗?”
“楼下倒是有个男孩房间,不过001找过里面了,没有钥匙。”柳卿转身?,“我要出?去看看了,你要一起吗?”
闻酌想了想,同意?了。
如果古堡外只有晚上能去,那就要抓紧了,外面的范围还很大,需要更多的搜寻时间。
“你看到的报纸上还有什么?”
柳卿将自己知道?的尽数吐露,没有隐瞒。
闻酌眸色微动:“既然在火灾之?前,欧文一家?就已经被他自己杀了,警察来?了后怎么处理他们尸体的?”
柳卿一愣,隐约好像记得?看到过:“说是埋在了森林西边,距离古堡不到两百米的位置……”
“诶,你不是现在要去吧!”
“我去看看,你随意?。”如果小男孩的尸体也在那儿的话?,那么钥匙也大概率在那,只是不知道?是在镜中的墓地还是在镜外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