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拿过资料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漫不经心的说:“不是津尾彻,你不是查出那个身份是假的了吗,我后来继续查,发现这人是个代号‘绅士’的杀手。”
孔时雨的表情一刹变得很古怪,他重复:“绅士?”
禅院甚尔:“嗯。”
孔时雨:“还是个杀手。”
禅院甚尔:“嗯。”
孔时雨:“是不是刚出道没多久,经手任务只有两个。”
禅院甚尔抬头,嗤笑,“怎么?你认识?”
孔时雨:“……我可能还真认识,我是他的中介人。”
禅院甚尔手中的资料掉了。
白色的纸片纷纷扬扬,落到地上的动静让禅院甚尔感觉自己好像被平白无故打了一巴掌。
他幽幽的看向孔时雨。
孔时雨摊手,“不是我不帮你,是你查到一半嫌我效率低,找别人接着查了——我现在也就知道津尾彻是个假身份,而且‘绅士’这个人,行事就很神秘,我也只知道他的代号而已。”
禅院甚尔深吸一口气:“我还以为这种菜鸟只是在暗网上接散活的,根本没有中介人,不然怎么会出道好几个月才做了两个小任务。”
孔时雨笑着纠正:“他可不是什么菜鸟,我一直觉得他的任务效率和你有的一拼,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突然就忙了起来,直接在暗网上销声匿迹了,如果不是听你提起,我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和他联系了。”
禅院甚尔尽力勾起嘴角,仍旧挡不住语气中咬牙切齿的意味:“那你现在跟他联系吧。”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类似于绕了一圈结果发现目标是自己邻居的事?
禅院甚尔拿起刚才抽到一半就被摁灭的烟,再度点燃抽了一口。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去庙里拜拜。
虽然孔时雨明确说了禅院甚尔最近在查他的身份。
户川彻最终还是答应了禅院甚尔见面的请求,并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不为什么,主要就是为了“禅院”这两个字。
禅院,御三家之一。
禅院甚尔和家族间的龃龉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户川彻同样将矛头对准包括禅院家在内的所有咒术上层。
硬要说的话,禅院甚尔也算是个可以拉拢的潜力股。
户川彻就想着先接触一下试试——他真的相当认真的在践行森鸥外的教诲。
聚餐那天,户川彻起了个大早。
在衣柜里的一堆衣服面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规整的西装衬衫。
——和上级吃饭就这么连随意着装的自由都失去了。
户川彻当了几个月的职场人士,现在开始平等的憎恨任每一个占据假期进行团建的上司。
聚餐的地方很豪华。
就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保守的打扮,一个个穿的像卖保险的,往那儿一站,像是一道由相同的砖垒起来的城墙。
在进场三十分钟后,户川彻就已经把窃听器散的差不多了,往往是错身而过,肩膀相触的那一刻,户川彻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窃听器贴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这个手法,户川彻觉得自己哪一天转行当怪盗也没问题。
做完这一切后,户川彻不再端着餐盘以拿吃的为借口乱逛,而是专注的待在一个角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路过某个放甜点的桌子时,户川彻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转手就发给了五条悟。
五条悟秒回。
用更大更漂亮的的蛋糕照片填满了户川彻的手机屏幕。
还发来了几张寿喜烧咕嘟咕嘟冒泡泡的照片,一看就是在和夏油杰他们吃饭。
——颇有一种“你吃的是什么玩意儿我们这儿好东西更多的”抱怨和炫耀之感。
户川彻没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一位辅助监督见状颇为暧昧的笑道:“女朋友?”
“当然不是,”户川彻无奈,“一个小我好多岁的朋友。”
这位辅助监督叫峰沢晴美,母亲与咒术界沾点边,但自身依旧在普通人的社会中成长,两人偶尔聊几句,在骂上层的同仇敌忾中,莫名发展出了不错的友情。
她此刻听了户川彻的话,只是笑。
户川彻:“是男的。”
峰沢晴美顿时没了兴趣。
手机另一头的五条悟见户川彻久久没回,没忍住发过来一条信息。
【五条悟:你那儿一看就很无聊。】
户川彻从善如流。
【户川彻:是的,真的很无聊。】
【五条悟:你后悔了吗?】
【户川彻:我好后悔。】
【户川彻:人又多,西装穿着也不舒服。】
户川彻说的是实话,西装这种一开始就是为了谈判而生的正装,一旦场合正式一点,穿的西装必然如同铁箍一般紧紧将人的身体箍住,力求将穿着者的一举一动都限制在一个优雅的范围内。
电影中那种特工穿着西装大杀四方的场面在现实中基本不存在,户川彻反正没见过,他只知道某个特工片男主演在拍电影时,因为动作戏幅度太大,连续扯裂了十五条西裤。
他一点也不想步这个后尘。
五条悟很干脆。
【五条悟:脱了。】
那就脱了吧。
反正他是小虾米也没人注意。
户川彻将外套挂在臂弯松了口气,肩膀忽然被峰沢晴美捅了一下,一转头,看见她正指着入口处小声道:“你看。”
户川彻看去,发现清水哲姗姗来迟。
峰沢晴美感叹:“听说清水家提高了家传术式的攻击力,能对诅咒师使用了,其他家族对他们重视起来,现在他迟到了也没对他摆脸色,啧啧啧。”
户川彻想起了自己昨夜窃听到的内容,神色变得幽深起来。
以防万一,他需要在清水哲身上放一个窃听器,当然清水慎一郎更好,只是家主没这么容易见到。
但是清水哲今天的衣服面料看上去有些滑,窃听器恐怕不是那么好固定……
户川彻低头啜了口酒,锁定目标后,端着酒杯装若无意的走过去,与清水哲擦肩的瞬间,装作不慎撞了他一下。
酒液泼洒而出,绝大部分沾湿了户川彻的衣袖,零星几滴溅到了清水哲的西装。
“抱歉,你没事吧?”
户川彻忙到,借着擦拭的动作,将窃听器卡到了清水哲的某个纽扣后面。
“你小心一点。”
清水哲抿紧唇神情不是很好看,他想要离去,然而眼神无意间的一瞥却让他顷刻间止住脚步。
清水哲一把抓住了户川彻的手腕,视线落在户川彻因为被酒液沾湿而显得透明的衬衫上,眼底像是有什么在沸腾。
“酒沾到手上了,去洗手间洗一下吧。”
“呃……好。”户川彻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过去。
总不会被发现了吧?
户川彻想,解开袖口的纽扣,将袖子撩起,用清水泼洒左臂——聚餐的地方空调开的很热,穿西装衣服又不好穿的太臃肿,所以衬衫下就没有穿打底,此刻皮肤黏糊糊的确实不是很舒服。
清水哲的视线幽幽的落在他左手手肘的伤疤上。
甚至连呼吸都因为过于激动而急促起来。
不会错的。
那个监控视频他看了几百遍,伤疤的形状已经完全印在了脑子里。
所以绝对不会错的,户川彻就是监控中那个疑似复活的人!
千辛万苦寻找的人就在身边。
清水哲扶眼睛的手在微微颤抖。
难道就连上苍也眷顾他们吗?
“清水先生,您的西装不要紧吧?”
户川彻洗完手后,歉意的说道。
“不用,”清水哲微笑,“说起来,户川君似乎基本不穿短袖。”
“因为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户川彻笑容淡淡,实际理由是身上伤疤太多,露出来回头率太高了。
“是么……”清水哲双眸晦涩。
两人又礼貌性的聊了几句,户川彻离开后,清水哲看着户川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彻底淡了下来,黑黢黢的眼中像是藏着两汪深渊,
他拿出手机给清水慎一郎发消息的手有点抖。
不能确定,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但是无所谓。
不是能复活吗?
那就用死亡来试探好了!
清水哲终于将消息发送完毕,紧跟着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打通了禅院甚尔的电话。
“禅院,人你不用继续找了。”
“什么?!”兜了一圈刚约好和户川彻见面的禅院甚尔猛地站了起来。
清水哲一字一顿,“我说不用继续了。”
说罢挂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另一头规律的忙音,禅院甚尔保持着姿势站了好久,片刻后一把将手机扔桌上,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要不他真的找个庙去拜拜吧。
“不见面了?那好吧。”
户川彻接到禅院甚尔见面取消的通知时,刚巧把车开进小区,他挂了电话,一抬头,老远就看见五条悟站在门口。
今天天上落了细雪,五条悟看的出来仗着年轻没带伞一路过来,白发上因为落了雪粒愈显蓬松,被出来的太阳一照又显出细碎的光芒。
户川彻开车的引擎声响起的刹那五条悟便看了过来,苍蓝色的眼睛像是冰湖,倒映着蓝天白云更显清澈和辽阔。
“怎么不进去?待在外面不冷吗?”
户川彻停好车后一路小跑过来,站在门前抬起头后一愣,这才发觉,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抽条似的拔高,现在身高竟然已经比他高了些许。
“不冷,刚到没多久。”
五条悟插兜说道,侧头遥遥看向户川彻来时的那条路,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过,但是泥泞的路上车辆开过后仍旧能留下车辙的印痕,这些印痕很凌乱,但是五条悟仍旧能一眼认出户川彻的。
等待其实是一件很磨人的事,但是等待户川彻不会。
因为户川彻从来不食言,他说几点到,那就只有早到,从来没有晚到的道理。
于是等待就成了一件能感受到喜悦的事情。
待在屋内当然好,但是五条悟没说的是,相较于待在屋内,等待着在户川彻开门进来时那一刹那的喜悦,他更喜欢站在屋外,看着户川彻的车在道路尽头出现,然后一点点接近,由小变大的过程——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却能令这种喜悦无限拉长。
五条悟不明白这种喜悦来自于何处,只知道与见到夏油杰或是硝子时的那种高兴不同。
但他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想不明白就不去纠结。
今天下午是前往温泉山庄泡温泉的日子,难得的假期大家都很兴奋,五条悟从户川彻手中接过昨夜整理好的行李箱,然后遵从本心的与户川彻站在一处,手背贴着手背,热量在皮肤之间传递,乍一看过去像是在亲密的牵手。
因为这次温泉之旅还叫上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就找了辆大车,由五条家的司机载着他们前往温泉山庄。
户川彻这儿是接人的最后一站,夏油杰坐在副驾驶,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这一幕,眉心一跳,忽然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然而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五条悟突然转头,瞪了他一眼。
是那种“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但是你既然看了我就要瞪回来的”那么一眼。
夏油杰:……
行吧,觉得不对劲的他就是个傻子。
毕竟从现实层面来讲,明显是他更受异性欢迎一点。
不为什么。
只因为他是个智商、性格均正常的十六岁即将十七岁的DK,而五条悟是个只有脸能看,内里五岁都嫌多的未成年小鬼。
顶着夏油杰骤然变得怜悯的眼神,五条悟莫名奇妙的拽着户川彻做到后座,“杰,你长针眼了?让硝子给你治一下?”
家入硝子:“抱歉,反转术式应该不管这个。”
夏油杰更干脆:“滚蛋。”
一行人吵吵闹闹前往温泉山庄,因为路途有点远,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山庄老板娘见户川彻是这一行人中唯一的成年人,很自然的上前和他攀谈。
“这位客人,山庄内的设施你们可以随意使用,但最好不要去后山,白天晚上都不要去,”说到这儿老板娘像是有点尴尬,“主要是后山上的基础设施还没建好,而且山路又很陡,经常有登山客或者试胆的年轻人上山,结果摔伤的不在少数。”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其实摔死的也有,总之最好不要上去。”
“我知道了,多谢。”
“请跟我来,你们的房间在这里。”老板娘微微颔首,带着户川彻一行人往走廊而去。
这间旅馆是五条悟多方打听后才定下的,据说环境好、服务棒、温泉也非常的舒适、
户川彻一路走来发现确实如此,整座山庄古色古香,仿佛让人眨眼间穿越回江户时代,但是又不像咒术上层的那些古宅那般透露着一种死板老朽的气息,这儿的采光很好,走廊里放着装饰用的插花,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的确是个疗养的好去处。
唯有一样东西格格不入。
“咦?你们这儿还挂捕梦网吗?”家入硝子勾起了挂在墙壁上一个捕梦网,发现几乎每个房间都有,颇为好奇的问道。
“确实有点格格不入,”老板娘捂嘴笑,“只是听说捕梦网有过滤噩梦、捕捉好梦的寓意,所以特地挂上了,这儿是疗养身心的地方,希望来这儿的客人能忘却一切烦恼,做个好梦吧。”
老板娘正说着,二楼忽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身影,她立刻有些惊慌的朝二楼的楼梯看去,“里奈,太危险了!不要在这么高的地方乱跑!摔下来怎么办?”
说罢她慌乱的对户川彻他们道了歉,提起衣摆急匆匆的朝二楼而去。
从户川彻的角度,隐约可以看见老板娘正抱着什么絮叨,但是如果看阳光投在地上的人影的话,可以发现老板娘抱着的人的头颅正以一个非常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
户川彻皱眉,正欲细看时,云层忽然遮住了太阳,阳光顿时消失不见,二楼只剩下了一片黑黢黢的阴影,仿佛刚才的惊鸿一瞥只是错觉。
“彻。”五条悟忽然扯了扯户川彻的衣袖,猫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走,我们去泡温泉!”
户川彻被拽走了,他最后看了一眼二楼拐角,什么都没看见,只有指尖大小的蜘蛛自楼梯缝隙间疏忽而过,快的像是一道残影。
五条悟大手笔,直接给每个人都订了一间房,但是泡温泉的时候是在两个汤池泡的。
家入硝子独享一个温泉愉快的很,一屏风之隔的另一个温泉中吵吵嚷嚷的,间或传来几声鬼叫,然后突然一声重物落水的声响——像是有人拽人不成,反被踹了下去。
家入硝子托腮:“让我猜猜,是不是悟想把彻拽下去,失败了。”
另一面传来了夏油杰幸灾乐祸的声音:“硝子,你猜错了,是悟试图把彻的和服扒下来,结果失败被彻推水里了。”
家入硝子:“……你是流氓吗?五条悟”
七海建人:“他是。”
五条悟在水中咕嘟咕嘟冒泡泡,闻言猛地从水中起身,把头发一把撸了上去,没了墨镜遮掩更显漂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户川彻:“哪有人来温泉山庄不泡温泉的?要泡温泉当然要脱衣服啊!”
“我记得来的路上说过吧?我不会和你们一起泡的。”户川彻靠坐在墙边,端着酒杯自斟自饮,他身上的和服因为五条悟刚才的动作有些乱了,显出几分洒脱不羁的样子,像是古代的浪人。
五条悟盯着看,忽然就不说话了。
“再说了,你们谁要是泡晕了,我还得负责把你们带回去。”
五条悟又看向户川彻手中的酒杯,“难道不是在我们晕之前你先喝醉?”
户川彻垂眸浅笑,因为喝了酒面色有些红,但神智确实清醒,“我不是你。”
五条悟哑然,又忍不住强调:“酒量这种事可以练的。”
户川彻瞥过去一眼,“你未成年。”
夏油杰没忍住笑出了声,灰原雄提议,“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五条悟闻言顿时精神一阵,连声答应:“可以!玩!”一双眼睛却直直的落在户川彻身上,想的事情一看就知道。
户川彻浅浅喝了口酒,他本来不打算答应的,可是转念一想本来就是出来玩的,这也没什么,于是改口:“可以啊,你们打算玩什么游戏?”
七海建人很善良,直觉户川彻要被五条悟针对,直接把主动权交给了他,“户川你想要玩什么?”
户川彻:“射击。”
五条悟:“驳回。”
户川彻:“猜拳?”
夏油杰:“太简单了。”
最后七海建人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用骰子猜大小吧,谁猜出来的数字差的最多,谁输,由数字差的最少的人给与惩罚”
游戏一共进行了十轮。
前几轮在温泉里进行,结果玩着玩着泡的时间长了,灰原雄眼看着晕乎乎的,户川彻一把将人捞上来后,众人转战室内。
户川彻猜的数字一直属于一个中不溜的水平,前几把反倒是灰原雄输的最多,但因为赢得人不是家入硝子就是七海建人,灰原雄无论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都意外的没有受到什么太过破廉耻的惩罚。
五条悟觉得这个游戏失去了精髓。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泡了温泉的关系,今天他们困的特别早,游戏玩到第五轮的时候,玩的人就只剩下三个了,第八轮的时候夏油杰回房睡觉,房间内只剩下了五条悟和户川彻两人。
第九轮,五条悟赢,户川彻选择真心话。
此刻月色皎洁,五条悟沐浴在月色之下恍惚间给人一种神像般的肃穆疏离,可是看向户川彻的眼睛却像是水波,一下子灵动起来,像是突然坠入人间。
五条悟托腮想了想,很自然的问道:“那么彻,你对我有什么企图吗?”
该说是六眼的敏锐吗?
户川彻在心中感叹,又觉得也许是自己太过不擅长遮掩自己的目的,或者是五条悟对他太过了解,那在森鸥外的指导下在心中逐渐成形的计划已经明显到能一眼看出的地步。
只是五条悟的眼中没有任何的责怪或是厌恶,只是单纯的好奇。
于是户川彻也平静的回答:“有的。”
“诶?”五条悟眨眼,身体微微前倾,一双眼睛紧紧的锁定在户川彻脸上,“是脸蛋?还是地位?”
户川彻被他说的很无奈,首先申明,“不是脸蛋。”
“我来当辅助监督另有目的,这事你知道吧?”
五条悟点头,“我知道。”
户川彻喝了口酒,又抬头看向五条悟,“我想要推翻咒术上层,确切的说,是建立一个更加高效清明的组织架构,来管理咒术界,将术师的损耗压缩到最小,尽最大可能来压制咒灵的生成,我需要一个盟友,而你——”
户川彻顿了顿,“是五条家的少主。”
五条悟神情有些怔愣,像是被户川彻过于宏伟的目标给震住了,“我虽然有想过把那些老橘子踢走,但还没想的这么具体……”
但很快他恍然,“所以是身份啊。”
户川彻无奈,“对,是身份。”
五条悟没忍住勾唇,他凑的更近,目光如笔一般描绘着户川彻的眉眼,“彻那你可真不会遮掩,想的什么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么庞大的目标你一个人可以吗?”
“坦白说不可以,所以我需要你,”户川彻看着五条悟的神情很认真,“如果我们目标一致,我可以成为你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帮你。”
他瞥了一眼,说到:“最后一轮,猜吧。”
两人各说了一个数字,五条悟移开袖子,勾唇,“我又赢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户川彻垂眸看他,叹气:“你今天是不是铁了心要把我衣服扒了,然后踹温泉里去?”
五条悟没说话,只是托腮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最后户川彻向后一靠,妥协般的说道:“大冒险。”
五条悟笑的像只志得意满的猫。
他轻轻靠过去,户川彻或许是因为喝多了酒,有些惫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垂眸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因为酒气显得有些湿润。
五条悟伸手扯松了他的腰带,两人已经近到鼻息相闻的地步。
五条悟抽了抽鼻子,嗅到了户川彻唇齿间的酒香。
“啊,是清酒……”
他轻声道,侧过头靠在户川彻的肩上,呼出的热气铺洒在户川彻的脖颈,惹得他瑟缩了一下。
五条悟伸手去摸户川彻的后脖颈,摸到了一块伤疤,另一只手从户川彻宽大的衣袖探进去,摸到了他手肘上的疤痕。
户川彻没有说话,他沉默的像一片湖,却瑟缩的更厉害了,细微的喘息在黑暗中像是被无限放大。
“你……”
五条悟抬头看去。
户川彻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月光轻笼,显得他像是一柄淬了火的刀,漂亮的刀身在月色下带着水汽泛着冷光。
是危险的、锐利的、带着血气的。
却也是清亮的、安静的、让人忍不住想触碰的。
五条悟的手微微左移,转而放在他的颈侧,血管在手下突突跳动,五条悟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柄刀的刀柄。
户川彻没有动,就好像无论五条悟做什么他都是这样。
表达出一种无声的纵容。
所以无论做什么都——
五条悟凑近,就在嘴唇快要碰到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
五条悟突然拉开距离,抬眸看着他。
很不对。
就在不久前他还因为相同的举动被眼前这人推到温泉里。
户川彻从来没有这么顺从过。
而眼前这副安静到宛若人偶一般的样子,怎么看都有点——崩人设了啊。
五条悟盯着他,忽然有点小心又有点紧张的问道:“可以亲吗?”
“户川彻”安静的笑,忽然抬手抚上他的后脑,半垂着眼凑上去。
“可以。”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的距离彻底归零。
五条悟犹豫着抬手搂住了户川彻腰,感受着对方唇齿间清酒的香气,又用舌尖轻轻的舔。
然而这一刻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
这大概率不是现实。
现实户川彻绝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所以果然是梦吧。
五条悟一边心脏跳的快跃出胸膛,一边理智又绝望的想着。
就在他产生这个想法的刹那,周遭的景象如玻璃般破碎。
五条悟猛地张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仰躺在自己的房间中,窗外天光大亮。
五条悟转头看见了门上挂着的捕梦网,鬼使神差想起了昨天老板娘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