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是扫过的,床铺是新换的,连门口的花瓶都重新插上了鲜花。
玫瑰散落一地,沾染在颈侧,沁出鲜红花汁。
霍临深指腹重重蹭过齐汶迟颈侧的玫瑰花汁,呼吸比平日粗重几分,哑着嗓子开口:“齐汶迟。”
齐汶迟抬眼,拽过他脑后的长发。
“害怕吗?”
齐汶迟轻笑,故意凑到他脸前,呼吸扫过霍临深鼻尖。
“来吧。”
年轻哨兵没那么多顾虑,被压在沙发上的时候呆滞了一会儿,错愕地望着霍临深:“你做什么?”
霍临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禁锢着他的动作,一只膝盖跪在齐汶迟身侧,微笑着吐出了让齐汶迟瞬间汗毛倒竖的一个字。
“做。”
“等等——”未说完的话被封住咽回了肚子里,霍临深按着他,一手扯着领口,不紧不慢地开始拽上身的衣物。
“放松一点。”
霍临深咬着他的锁骨,几颗汗蹭在齐汶迟脸侧。
粘腻的感觉并不好受。
齐汶迟眼神涣散,脑子成了一团浆糊,黏黏糊糊的,人早就不清醒,轻微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拽着长发的力度加大。
他咬着牙:“你能不能……”
“不能。”
霍临深亲着他颤抖的鼻尖,低笑着拒绝了爱人的请求。
他好心提醒:“汶汶,今晚的烟花表演,有五场。”
齐汶迟动了动指尖,艰难地抬起头,张了张嘴,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霍临深毫不介意,抱着人翻了个身。
“现在是第二场。”
他眼底沉着占有欲和爱意。
“好可怜哦汶汶。”
齐汶迟掐住霍临深的脖子,在快感里分出一点意识,让他闭嘴。
回应他的是铺天盖地落下的吻。
烟花从地面冲入,炸开在空中,绽放出极为漂亮的图案。
新年的第一天早晨,齐汶迟趴在床上,看着别墅外的几颗大树,铁门后是早起奔波的居民。
“霍临深。”他喊。
身后覆上一只手,替他揉着腰。
霍临深眼睛都没睁开,低头先亲了亲怀里人的脖子,餍足地叹了口气,同齐汶迟道早安:“早上好,汶汶。”
齐汶迟麻木着,任由霍临深亲来亲去。
他记得他的生理课是满分。
也记得老师曾说过,哨兵可以支配向导。
还记得哨兵有结合热。
唯独不记得,向导也可以支配哨兵。
丢脸,太丢脸了。
齐汶迟闭着眼,感受着霍临深的呼吸,开口:“你早就安排好了?”
“如果你说的是提前打扫房间这件事,那确实是我安排的,但要说正式结合,那是你先提出来的。”
霍临深得了便宜还卖乖:“本来是想看完极光带你回来休息,谁知道汶汶那么有精力。”
齐汶迟冷笑,睁开眼,凉飕飕地盯着他:“我?有精力?”
昨天晚上是谁拽着他不放?是谁哄着他说快结束了?
摸着身上的牙印和指痕,齐汶迟觉得,不要脸已经不能够形容霍临深了。
这是超级不要脸。
满足了的男人抱着爱人不撒手,叽叽歪歪半天,最后是齐汶迟忍无可忍揍了他一拳,霍临深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他,放人去找衣服穿。
衣柜里放着几件居家服,齐汶迟套上后对着镜子看了看。
霍临深还算有点良心,没在脖子那儿咬。
无名指上的戒指被二人的体温捂的温热,一个晚上后,内侧凸起的字母印在肌肤上,留下浅浅的压痕。
该说不说,哨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好,胡闹一晚上,第二天依旧活蹦乱跳。
洗漱完从二楼的卧室下来,霍临深已经在厨房准备早餐。
抱着双臂,齐汶迟倚靠在门框上,盯着霍临深面前的那口锅。
长发扎成低马尾,有几缕垂在脸侧,霍临深拿着锅铲,正往锅里倒盐。
——盐?!
齐汶迟站直了,后退几步,表情扭曲。
黄油煎的面包片上面可以加盐吗?
他转头,一旁的豆浆机嗡嗡运作,散发出豆浆特有的香味。
——闻起来像烤糊的白粥。
为了生命安全,齐汶迟硬着头皮走过去,试图拿过齐汶迟手里的锅铲。
霍临深听话地将锅铲交给他,明显误解了他的意思:“你想试试做早餐吗?”
沉默了一会儿,齐汶迟扔掉锅铲:“我不想。”
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
“我们为什么不去外面吃?”
豆浆机里糊掉的不明液体被齐汶迟倒进了下水道,面包片勉强还能抢救。
他一边嚼着咸口的黄油烤面包,一边勾着霍临深的手指。
两人并排站在厨房的水槽前,看着锅里翻滚的饺子。
霍临深吃完面包片,擦干净手,举起齐汶迟的一只手把玩。
“新年的第一顿饭,还是在家里吃比较有仪式感。”
他手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光。
嘴里的面包咽下去,齐汶迟拉开橱柜,找出两只碗。
饺子是从外面买的,馅料正常,蘸料正常,买家也正常。
齐汶迟夹起一个饺子正要往嘴里送,余光瞥见霍临深在橱柜里翻找。
饺子放回碗里,齐汶迟拖着椅子后退,一手搭在椅背上,眼瞧着霍临深翻出了一袋白糖和番茄酱。
齐汶迟:“……把白糖放下。”
蘸料也不正常。
一顿早饭吃得很混乱,最后下肚的不止有饺子和面包片,还有霍临深泡的芝麻糊,冻在冰箱不知道多久的果酱。
以及精神体的毛。
可能是主人结合的原因,雪豹今天格外兴奋,冲过来扑到齐汶迟身上,毛疯狂往他脸上和衣服上飞。
齐汶迟别过脸,吐出几根毛,手上摸着雪豹。
霍临深收拾好碗筷,从厨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齐汶迟坐在沙发上,一手一只精神体,暖色的家居服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柔软。
捻着手指,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平日里果断可靠的哨兵缩在他怀里,红着脸,一边骂他,一边又忍不住发抖。
后背上还留着抓痕,手腕那儿也有几个牙印。
脑子完全迷糊过去的哨兵似乎忘记了,昨晚被留下痕迹的不止是他,他自己也抓着霍临深的手腕,虎牙叼着那一块的皮肉,磨出几个牙印。
霍临深眼神暗了几分,走过去,抬起齐汶迟的下巴,在他不明所以的注视下咬上了他的下唇。
松开后,那里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霍临深很满意,低下头,鼻尖萦绕着彼此的气息,混合着早饭的香味和昨日的橙花香。
“想好今天去哪里玩了吗?”
他这么一说,齐汶迟倒是想起来了,他的假期还没结束,还有大把时间够他玩。
“东部的度假区?还是去北部堆雪人?”
霍临深黏黏糊糊地抱住齐汶迟。
“或者,我们去河州塔的北部海峡看他们捕鱼?”
“想回塔里,还是去圣所?”
“要不要回去看看爸爸妈妈?”霍临深推开赖在齐汶迟腿上不走的雪狼,“我也该去拜访一下他们。”
“让我爸知道,他儿子分化成了哨兵,还找了个首席向导当对象……”
齐汶迟躺在沙发上,把玩着霍临深的发尾。
“他能高兴地把隔壁叔叔叫起来喝三天,顺便嘲笑人家孩子奔三了还没对象。”
霍临深被他逗笑了:“那妈妈呢?”
“妈妈?”齐汶迟想了想,“她大概会问我,分化后的日子累不累,找的男朋友对我好不好,完了又要说,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哨兵就欺负人家,和对象吵架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霍临深笑得肩膀都在抖,忍不住抱住齐汶迟,自言自语了一句:“还真是……很有趣的家庭。”
“是吧?我也觉得我家很有意思。”
齐汶迟晃着手,去勾霍临深的无名指。
“爸爸当年是因为唱歌好听才追到了妈妈,不过据隔壁叔叔讲,爸爸是因为厚脸皮才让妈妈同意和他在一起。”
“小时候,妈妈还带着我跳舞,不过后来她放弃了。”
齐汶迟摸摸鼻子:“因为我把她最喜欢的一双高跟鞋踩坏了。”
说完,他有些无奈地戳了戳霍临深的胳膊:“不要笑了。”
“抱歉。”霍临深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我只是觉得,那个时候的你很可爱。”
“换一个形容词。”
“你想用哪个?”
“帅气。”
霍临深点头:“好,那就是帅气的汶汶。”
过了一会儿,他问:“还会难过么?”
齐汶迟侧过脸,埋在霍临深腹部。
“会想念。”
这没什么不好的,比起难过,爸爸妈妈更希望他能快乐。
逝去的亲人不会被遗忘,孩子的思念会让他们再次重逢。
齐汶迟抱紧了霍临深,闭上眼:“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霍临深低头,与他交换了一个吻。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十五个新年。
他没告诉齐汶迟,昨晚看烟火的时候,他偷偷许了愿。
希望齐汶迟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希望齐汶迟能一直喜欢我。
希望齐汶迟能一直往前走。
希望……
希望我和他,能在下一个冬天接吻。
作者有话说:没试过饺子蘸白糖,但冰淇淋蘸辣椒面还不错
雪豹趴在草坪上,眯着眼惬意地打了个哈欠,翻身躲过查西伸过来的手。
查西不死心,顶着讨好的笑容又跟过去:“别生气嘛,让我摸一下……就一下……不要咬我屁股啊!”
“他怎么了?”
严飞辰抱着一叠资料从训练场的草坪前路过,正好撞见雪豹伸长脖子去咬查西屁股。
齐汶迟蹲在一旁和齐煦林惊雨整理枪支,头也不抬地回答他:“刚才比试,他的秃鹫扯下了雪豹的一撮毛。”
严飞辰了然,这是在报仇。
大猫力气不小,查西的裤子都快被扯下来,慌得一边鬼叫一边在草坪上乱跑,见到严飞辰如同见到了救星。
“严哥——”严飞辰放下资料,帮着查西安抚雪豹。
后果是被雪豹糊了一身毛。
齐煦发出嘲笑。
很大声的那种。
林惊雨在雪豹朝他们扑过来的前一刻躲开。
现在多了一位浑身是毛的队友。
一阵鸡飞狗跳后,以雪豹拔了根秃鹫的羽毛结束。
大猫昂起头,叼着那根羽毛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小碎步,蹭到来人腿边,一边咕噜咕噜叫,一边要霍临深摸。
“这是怎么了?”霍临深挠了挠雪豹的下巴,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几个长毛人。
查西吐出嘴里的动物毛:“霍长官好。”
雪狼从身后钻出来,贴到雪豹身边,替它舔着有些凌乱的毛。
齐汶迟的头上也有毛,是刚才的混战里不小心沾上的。
他低着头,五指抓着头发,扯下来的不止有雪豹的毛。
“再乱抓就要秃了。”
耳边传来霍临深无奈的声音,齐汶迟只感觉有一只手搭上自己的头,动作细致地替他梳理着头发,拿下来不少灰白色长毛。
秃鹫被拔了羽毛,吱哇乱叫着绕着查西头顶飞,被主人揪下来塞回精神图景。
开玩笑,他可不想再被雪豹咬屁股。
齐煦坐在草坪上,露水打湿了裤脚,他不在意,支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查西安顿好精神体,见他那样起了玩心,悄咪咪走过去,双手“啪”一下放在齐煦肩上,刚准备说话。
手腕忽的一疼,查西整个人被翻了过来,天旋地转间,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齐煦反剪着双手按在地上。
齐煦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干嘛?”
查西动了动,艰难侧过头:“你小子……手劲怎么这么大?”
齐煦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反而加大了力气。
查西惨叫一声:“疼疼疼疼!!”
齐汶迟在一旁表扬:“齐煦的近身格斗练得不错。”
查西愤怒:“重点是这个吗!”
“谁让你先偷袭我的。”
身后的重量消失,齐煦松开了他。
查西一个翻身坐起,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齐煦凉飕飕地看他:“我没打你那儿。”
查西:“你刚膝盖压我屁股上了。”
齐煦比了个中指。
新年假期过得很快,第五分队的队员们在东部度假区疯玩了半个多月,回了渝州塔心还没收回来。
其他几个是还想玩,至于齐煦……
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一巴掌,齐汶迟的雪豹绕到他脚边,在他面前蹲下。
齐汶迟抬抬下巴:“要摸么?”
几步外,霍临深的目光像要吃人。
齐煦在两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快速摸了一把雪豹的脑袋,完事后“噌”的一下蹦出几米远:“我摸完了!”
被薅了一把脑袋毛的雪豹一脸懵地看向他。
齐煦看起来很紧张,迎着几个人的注视。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了?”
“齐煦。”
查西搭上他的肩膀,一手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看不出来啊,你居然还害怕齐哥的精神体?”
齐煦拍开那只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手:“说的好像你不害怕一样。”
“我那是……尊敬!小屁孩不懂别乱说!”
“你说谁小屁孩?!”
“我们分队年纪最小的就是你,你不是小屁孩谁是。”
“你年纪大也没见你有多厉害。”
“我靠?”
严飞辰黑着脸上前劝阻:“不要打架。”
林惊雨退开几步,给他们留出足够的空间。
霍临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两只精神体去了训练场另一边。
草坪上只剩下齐汶迟和林惊雨。
“齐哥,”林惊雨突然开口,“齐煦不是害怕雪豹。”
齐汶迟点头:“他是想要一只自己的精神体。”
尽管掩饰得再好,训练时看见其他向导与他们精神体的默契配合,少年的眼底总会闪过一丝羡慕和失落。
到底还是小孩子,情绪都挂在脸上。
齐汶迟记得,齐煦和他说过,他的精神体是在成为黑暗向导后消失的,具体是什么动物,齐煦没说。
看齐煦的样子,分化时间应该是在十三岁那年,陪伴了几年的精神体在一瞬间消散,任谁都无法接受。
林惊雨问:“他的精神体能回来么?”
查西和齐煦还在打架,严飞辰劝不住,干脆蹲在一旁逗弄起自己的蝴蝶来。
齐汶迟脚尖点着地面:“很难。”
D组织改造的黑暗向导精神图景几乎都被封闭,没有图景精神体很难生存。
齐煦的图景还残留了一小部分,瑞恩给他检查过,大致还原出原本的景象。
是一片茂密的热带雨林。
新的第五分队经过几个月的磨合,默契度直线上升,更别提原来就已经是队友的三人。
敏锐的向导只需多看几眼就能猜到队伍里的队长在想什么,林惊雨瞥了一眼齐汶迟若有所思的表情:“齐哥想帮齐煦吗?”
“不止是我吧?”齐汶迟意有所指地看向查西和齐煦,那两位可不笨。
“长了嘴就要用来说话,”齐汶迟说,“闷着头做事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林惊雨说:“查西只是嘴巴毒。”
齐汶迟头疼:“我倒宁愿他是个哑巴。”
“我听见了!”正在打架的人扯着嗓子叫,“齐哥你不能这样——齐煦你打我脸干什么?!”
带着精神体遛了两圈回来的霍临深望着面前打打闹闹的五个人,欣慰地摸了摸雪豹和雪狼的脑袋。
年轻就是好啊。
庄燃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疤痕。
在河州塔养了几个月,断掉的手腕算是养好了,偶尔阴雨天的时候会有些疼。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几个月前,他任务失败被抓进了河州塔,本以为那个姓莫的家伙会对自己严刑拷打,问出D组织的下落。
可能是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庄燃的中毒打乱了他的计划,莫存不得不搁置,先把庄燃的命抢救回来。
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痊愈,留下和手腕处一样淡粉色的疤痕。
那么猛的毒,疼痛让庄燃以为自己会交代在这儿。
倒是让他捡回一条命。
张石鸣……
庄燃烦躁地翻了个身,他早就该猜到那人不会那么好心。
不知道他哥现在怎么样了。
河州塔监狱的配置不错,在这儿住了几个月,庄燃从一开始的警惕到现在的适应,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和门外的守卫,或者是经过的莫存和袁晴亮聊上两句。
袁晴亮试图从他嘴里套话,被庄燃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年轻的哨兵好糊弄,旁边那位就没那么容易了。
莫存阴沉着脸,警告他不要乱来。
“我随时可以把你交给联盟。”莫存之前这样威胁他。
庄燃兴奋起来:“也就是说我可以和我哥见面了?莫长官你真是个大好人!”
莫存看着自言自语的庄燃,觉得他脑子多半有病。
我就是有病啊,庄燃嗤笑,D组织出来的人哪个精神是正常的?
叛逃的D782稍微好点。
听说那小子已经加入渝州塔了。
就是那个长发向导和能高速移动的哨兵的归属塔。
庄燃再次翻身,胳膊枕在脑袋下,“嘁”了声:“运气还挺好……”
窗户外的风停了。
新年是在河州塔过的,用庄燃的话来说,在敌人的阵营里过新年,十分有安全感和保障。
快要入春了,河州塔的雪还没融化。
他侧头,看向上锁的窗户。
看着看着,庄燃坐起了身,原本漫不经心地表情收了起来,又过了几秒,他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试探性地打开锁。
伴随开锁声的,还有一道极微弱的“嘀嘀”声。
蛛网般的裂痕爬上玻璃窗,庄燃迅速后退,还是被飞溅过来的碎玻璃割破了脸。
窗户向内打开,有人踩着一地的碎玻璃走到了他面前。
动静不小,一直在门外守着的守卫立刻拍打起门板来:“庄燃?庄燃!是你打碎的玻璃吗?庄燃!……”
庄燃紧盯着靠近的人,手腕翻转,银光闪过,下一刻,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了来人,却在半路被人劫下。
庄燃不松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风亓。”
被叫做风亓的男人有着一双下三白眼,神色疲倦,看上去像熬了几个大夜,没来得及休息就被首领踹过来执行任务的烦躁打工人。
“难为你还记得我。”风亓的手钳制着庄燃的手腕,另一只手做掌拍上他的麻筋,眼疾手快地接住掉落的匕首,试了试重量放进自己兜里。
他放开庄燃,后者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背靠着墙,警惕地盯着他。
门外的喊声还在继续,庄燃却无暇顾及。
他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张石鸣让你过来的?他想做什么?我哥是不是在他那儿?”
“直呼首领大名可不是个好习惯。”
风亓摸出腰间的手枪,上膛,枪口指着庄燃,语气冷淡:“你要是在基地也这么叫,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看见他的举动,庄燃心下了然,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搭上门把,用了点力,往下压出些弧度。
三白眼转了转,风亓开口:“想逃跑么?”
庄燃对上他的双眼。
“看来,你是好日子过的太久,忘记组织里的同伴的真实能力了。”风亓掀起眼皮,“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
他扣下扳机。
子弹没有打中庄燃,在门板上留下一个弹坑。
风亓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枪换了个方向,连开几枪。
他听到了庄燃的闷哼。
左肩涌出的血打湿了半边衬衫,粘腻的液体从五指间溢出,庄燃额上冒出汗,半跪在地上。
膝盖被子弹嵌入,碎玻璃渣刺进肉里,庄燃抬头,咬牙对上风亓的枪口。
黑漆漆的伤口飘着白烟,风亓看着庄燃:“首领让我转告你,秦肃先生一切安好。”
“还有,晚安,庄燃先生。”
第三枪打偏了。
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本已闭上眼的庄燃被推开倒在地上。
来人踹在风亓腹部,手里的枪跟着被踹飞,在地上打了几个转,滑进床底。
莫存提起庄燃一只胳膊,拎鸡仔儿似的把人扔到门外的守卫身后。
“躲到后面去。”
莫存沉着脸,直起身,与风亓视线对上。
风亓被他那一脚踹到窗边,半开的窗户大开,风呼啦一下吹进来,吹得莫存的外套都在空中翻飞。
“莫长官。”风亓没了枪也不慌,慢腾腾地扶着窗框,瞥了一眼被守卫挡在后面的庄燃。
他开口:“莫长官还真是心善,敌对组织的成员都能收留那么久。”
莫存掏出腰后别着的手枪,不跟他废话,几发子弹打出,被风亓灵活地躲开。
“D组织的人跑到河州塔来撒野,胆子倒是不小。”
最后一发子弹击中风亓的大腿,莫存放下枪,踢开射击过程中掉落的杂物,朝窗边那人走去。
他一边说着:“怎么?来给河州塔送奖金了?”
被子弹打中的地方流着血,风亓像感受不到疼似的,抬手按着耳边的通讯器,对方应该下达了什么指令。
下一刻,风亓放下手,撑着窗框跳下去。
一道黑影从空中俯冲而下,以极快的速度抓住风亓的衣领,带着他重新向上飞去。
莫存看着那只巨大的鹰。
风亓回头,嘴唇动了动,一个圆形物体被他从口袋里拿出抛进房间里。
爆炸声响起,精神体猎鹰抓着主人的衣领,扇动翅膀离开了河州塔。
烟雾散去,庄燃咳嗽着,睁开被灰尘糊住的一只眼睛,视线落在窗口前的莫存身上。
身后传来脚步声,庄燃捂着受伤的半边肩膀,来到莫存身边。
两人看着空中离去的那个黑点,沉默半晌,庄燃先开口:“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莫存睨他一眼。
D组织的人还会道歉?
“你那是什么眼神?”庄燃不满地嚷嚷起来,“好歹也住了几个月,不算朋友勉强也算舍友吧?”
莫存没理他,转头吩咐手下加强巡逻,又让人喊来医生,做完这一切,他才舍得分几个眼神给身旁站着不动的庄燃。
“子弹不取出来吗?”
“你说这个啊。”庄燃掐着肩膀上血肉模糊的那一块,毫不在意地挥挥手,“多大的事儿,一会儿再处理。”
要不是手指在抖,莫存就相信了他的话。
他转移了话题:“袭击你的那个人,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