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燃轻蔑地嗤了一声:“张石鸣的一个保镖罢了。知道我不仅活着,日子过的还比他们好,嫉妒了,派人来杀我了,嘁,心眼真小。”
“只是这样么?”
“当然了。”
庄燃的语气很夸张:“张石鸣那人睚眦必报,现在说不定就在计划下一次暗杀。这样吧,你们把我放出去,省得他们再来河州塔搞破坏……”
话还没说完,莫存已经不想听了,按着他的头把人丢给医生,不顾这人的叫喊,侧头吩咐手下:“联系霍临深。”
他看着房间中央被炸弹扎黑凹陷下去的那块。
“就跟他说,我这有个合作,问他感不感兴趣。”
“你要出差?”
“嗯。”霍临深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情看上去还不错,“出差。”
沈知忱挑眉,靠在沙发上,带着疑惑和探究开口:“活见鬼了,巴不得世界毁灭工作消失的摸鱼狂魔,居然主动申请出差,还是第二次。”
霍临深竖起一根手指:“你有句话说错了。”
沈知忱看向他。
“我的愿望清单里没有毁灭世界这一条。”
咔哒,文件夹扣上,霍临深拉开椅子坐下:“不要冤枉好人。”
沈知忱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得了吧,之前喝多了在那里吼要毁灭世界的不是你了?”
霍临深:“新时代刚建立的事儿拿出来说,有意思吗?”
沈知忱:“特别有意思。”
他起身,踹了一脚好友:“起开,这是我的位置。”
黑足猫跳上窗台,拨弄着窗台上那盆花。
猫咪的尾巴甩来甩去,似是觉得无趣,打了个哈欠,趴下来,黄色的眼睛盯着沙发上的两人。
那位长发男人和沈知忱聊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什么,起身,走到门边,离开前又回过身。
黑足猫抬起毛绒绒的脑袋,耳尖抖动,跳下窗台,脚步轻快窜到沈知忱脚边,蹲坐在地上。
“喵。”
两人同时低头。
“难得听到你的猫叫。”霍临深俯身挠了挠黑足猫的下巴。
他起身:“走了。”
门锁发出轻微的落锁声。
猫顺着裤脚爬到他肩上,沈知忱扛着只猫,手里拿着霍临深递给他的文件袋。
那人临走前,让他注意休息。
“圣所不缺人手,偶尔休息一下也没什么。”
“况且,”霍临深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门外的监控,“程会长几天前不是送了几个新人过来么?好好栽培一下,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说着,递过来一只厚厚的文件袋。
“出差期间的工作就麻烦你了。”
这很不对劲。
沈知忱拉开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打开那只文件袋。
就算和霍临深关系再好,那人也不会轻易就将渝州塔的工作交给他处理。
文件袋里的东西被沈知忱倒出来,纸张乱七八糟地掉在办公桌上,他拿起几张翻看。
全是白纸。
他愣了下,放在桌上的光脑不合时宜地响起。
接着,通讯界面弹出:“沈老师?”
齐汶迟的声音。
“是汶迟啊,”沈知忱继续翻看着其他纸张,想找出不一样的地方,“找我有事吗?”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传来齐汶迟不解的声音:“刚刚……不是您打过来的电话吗?”
翻找纸张的指尖顿在上方,镜片后的双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闪过一丝阴翳,重复了一遍齐汶迟的话:“刚刚?”
“啊,我看一下……三分钟前,您给我拨了一个电话,因为信号突然中断,我没能接上。”
“汶迟。”沈知忱的语气严肃起来,“你身边现在是谁?”
齐汶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原本和队友一起,陪着齐煦训练的队长抬眼环顾了一圈,借着其他分队的掩护闪身藏进了训练场外围的一间储物室。
他后背抵着门,回答沈知忱:“现在只有我了。”
他听见沈知忱像是松了口气。
“沈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沈知忱张嘴,还来不及说话。
——轰!!!!
爆炸声从窗外传到对面光脑,在齐汶迟耳边炸开。
齐汶迟瞳孔收缩,猛然起身,身后的门板“嘎吱”一下被拉开,他快步朝渝州塔大门方向走去,一边叫着沈知忱:“沈老师?沈老师?沈老师!”
齐汶迟的叫喊被爆炸声掩盖,沈知忱推开面前的一堆杂乱纸张,来到窗边。
离圣所五百米远的地方凭空出现一朵火花,火焰吞噬了大半车身,浓浓黑烟冒出。
被爆炸声惊到的学生从圣所走出,试图查看是什么情况,被安保人员拦下。
沈知忱木然地看着朝那辆烧了一半的车赶去支援的安保人员,光脑那头,齐汶迟的声音愈发急切:“沈老师!”
“……汶迟。”好半天,沈知忱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事了。”
齐汶迟明显不信:“您那边有爆炸声,是遭遇了袭击么?需要渝州塔的支援吗?”
“没事。”沈知忱回到办公桌后,层层交叠的白纸,有一张四角折叠的纸张被掩盖在牛皮纸袋下。
他似有预感地拿起那张纸,翻过来。
纸张右下角折叠起来的三角区,印刷着一串编号。
AN4771。
通讯信号在齐汶迟的询问里掐断,沈知忱调出面板,输入这串编号。
编号的所在地为,联盟北部,自由活动区。
那是霍临深这次出差的地方。
被炸毁的那辆车上面,是霍临深。
安保人员的呼喊声透过玻璃传来,将他从愣神中拉回。
沈知忱后退几步,跌坐在办公椅里。
黑足猫受到惊吓,躲到沙发底下藏起来,发出微弱的猫叫声。
墙上的钟表走向了整点。
沈知忱闭上眼,他知道霍临深想做什么了。
“通知联盟。”
他重新接入通讯信号,没联系齐汶迟,打给了部下。
沈知忱两指夹着印有编号的拿张白纸,拿过一旁的打火机。
如吞噬车身一样,火焰顺着纸张一角燃烧,吞没编号缩在的三角区。
沈知忱松手,任由灰烬落下。
“霍临深在出差途中,不幸发生意外,当场身亡。”
两个月后,入春,夜晚。
昏暗的小巷仅有一盏路灯立在巷口,不甚明亮的灯光照着半截巷子,高跟鞋和皮鞋的鞋尖露出,叠在一起。
身着华丽长裙的女人被男人护在怀里,头发挽起,仰起脸,痴痴地看着男人。
“你真好看,”女人抬手抚上男人的侧脸,喃喃,“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英俊的人。”
男人嘴角噙着笑,手揽着怀里女人的腰,将人抵在角落,弯下腰。
呼吸逐渐加重,双唇即将触碰——啪嗒。
突然的声响惊动了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一对佳人,女人看着男人侧过去的头,眼底滑过杀意。
人是从里面那堵墙上摔下的,齐汶迟单膝着地,起身拍了拍衣袖沾上的灰,看了一眼面前警惕的一男一女。
他瞬间背过身去,淡定地攀上墙根堆着的杂物,几步越上墙头。
“打扰了。”他丢下这句话,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男人呆愣在原地,直到女人不满地扯住他的领口才回神,抱歉地看向怀里的美人。
女人艳丽的唇主动送了上去,男人立刻将刚才的插曲抛之脑后,有些着急地拥紧她,急不可耐地覆上去。
双唇的距离越发靠近。
方才还一脸痴迷的女人变了脸色,手里的匕首亮出,准备刺进男人颈侧。
腹部的剧痛令她瞪大双眼,低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腹部的血洞。
女人张嘴,腥甜的血液从嘴角溢出:“你……”
话音未落,她就倒在了地上。
男人手里的枪口还冒着白烟,哼笑一声,态度极为嚣张:“这就是十七塔最强的哨兵?”
他瞧着地上被鲜血浸泡着的娇小身躯。
“也不过如此。”
他收回枪,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布料,正准备抬腿离开,脚踝处靠上来一片温热。
女人下半张脸全是从口腔里冒出的鲜血,吃力地抓着男人的脚踝。
男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腿将气息微弱的女人踹开,半蹲下,揪起女人的头发。
“本来不想杀你的,”男人叹息一声,语气里全是惋惜,“死一个美人太可惜了。”
他打量着女人的胸部,目光露骨。
女人厌恶地转过头,闭上眼等待死亡。
预想中的情况并未出现,死亡是来临了,却不是对她。
她听见男人闷哼一声,接着身旁有重物倒下。
女人睁眼,先前离去的那人折回,手枪上装了消音器,在男人看不见的背后,那颗子弹子弹击中了后脑。
男人抽搐着,渐渐没了动静。
女人错愕地对上来人的双眼。
她这才注意到这人的着装。
黑色的作战服完美融入黑暗中,短靴踩在男人尸体上将其翻过来,头发有些长,掉在额前,随着弯腰的动作晃来晃去。
错愕只是一瞬间的事,女人冷静下来,支起半边身子,不动声色地向后靠,拉出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齐汶迟好像没注意到她,自顾自地在男人身上摸索着,大概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起身,跨过尸体就要离开。
女人松了口气,却见齐汶迟走出去两三步又停下,回头,扫过地上的男人,又撇过靠在墙角的她。
女人张了张嘴,声音模糊,艰难吐出几个字:“你是谁?”
齐汶迟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过身继续朝巷口走去。
一团坚硬的东西丢到了女人怀里,女人拿起来,借着微弱的路灯看清了这是个什么。
一只便携式通讯器。
她愣了愣,那人没回头,淡淡开口:“联系你的队友,让他们来接你吧。”
不过几个呼吸,齐汶迟的身影再度没入黑暗中,留给女人最后的记忆,是灯光下修长的双腿和挺直的腰背。
耳边别着的通讯器重新接上信号,传来查西轻快的声音:“齐哥,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找到了。”齐汶迟指尖夹着那管药剂,听着通讯器那头的伙伴汇报情况。
齐煦应该还在宴会厅,身边有些吵闹。
做了伪装换上侍者服饰的人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齐煦伸手,将窃听器粘入路过的长桌底下,动作自然地扯了扯歪斜的领带,声音压得极低:“资料上那位黄总在二楼左边走廊尽头的休息室,门外有人守着,酒水送不进去,无法安装窃听器。”
几条巷子之后,就是亮着灯的城区,城区中央的大楼宴会厅正在举办一场晚宴。
齐汶迟的越野停在巷子口外。
车轮打转,冲出黑暗,驶入斑驳的夜灯里。
齐汶迟单手掌着方向盘,听完齐煦的汇报,切到下一个人:“惊雨那边情况如何?”
宴会厅外不远处,一座喷上鲜红“拆”字的危楼矗立,林惊雨架在枪守在楼顶,瞄准镜里,装潢豪华的休息室塞着一堆保镖。
再往里看,那位黄总瘫在沙发上,端着酒杯和身旁的陪酒女嬉笑。
林惊雨按着通讯器:“目标在可射击范围内。”
“查西和严哥那边呢?”
“放心。”
高档礼服上身,查西收敛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难得正经起来,语气里依然是雀跃和自信:“一切正常。”
严飞辰在大楼的操作室里。
“我这边也一切正常。”他脚边是被打晕的保安,捆了扔在一边,所有的监控画面投射在面前的屏幕上,“他们的人都被我打晕了。”
一切准备就绪。
越野嘎吱一声停在大楼外几百米的马路边,齐汶迟脱下作战服,套上事先准备好的礼服。
“开始行动。”
“黄总。”
门被推开,保镖快步走来,附在黄钟耳边:“对方的代表来了。”
黄钟咽下嘴里的红酒,抬起下巴示意带人进来。
查西经过两个保镖的搜身和盘问,提着密码箱踏入休息室,和黄钟目光对上。
黄总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上前朝查西伸出手,语气谄媚:“查理先生。”
“黄总。”查西握住黄钟的手,两秒后松开,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久仰大名。”
两人寒暄几句,在沙发上落座。
黄钟挥挥手,几个陪酒女郎十分有眼力见地离开。
黄钟看了一眼扎堆的保镖,思索一阵:“你们也出去。”
屋子很快被清空,只剩下黄钟和查西两人。
黄钟换上一个讨好的笑容,身子前倾,搓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开口:“查理先生,最近的情况你也了解,上头管的严,我们呢,也尽力了,二十支,全在这里。”
他拍拍脚边的箱子,将其拿起放在茶几上,与查西带进来的密码箱并排放在一起。
他看向查西:“您看……”
查西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时刻谨记这次的人设,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筹码,双腿交叠放在茶几上。
配上他那张脸,倒还真有几分自大狂妄不法分子的样子。
“黄总,”查西声音拉长,拐了个弯,笑嘻嘻地看着黄钟,“行不行可不是我说了算。”
他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要我们老大点头同意,这次生意才能继续。”
“对对,得张首领同意才行,是我太着急了。”黄钟忙不迭地点头附和,“还请查理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查西挑眉,状似惊讶道:“黄总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埋怨我吗?”
黄钟一听这话吓得冷汗直冒:“不不不,查理先生,鄙人不是这个意思!”
黄钟赔着笑,打开了自己那只箱子。
“查理先生,您先别生气呀……”
箱子完全打开,一管管淡青色药剂躺在黑色绒布里,灯光下泛着诡异而美丽的光泽。
黄钟拿起一支试管晃了晃,液体与杯壁碰撞,泛起层层涟漪。
他颇具暗示意味地将药剂递到查西手边:“您要不,先验验货?”
查西收了笑容,不情不愿地接过药剂,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这次的任务是追捕和D组织进行非法交易的一队叛军,几个月前,这队叛军出现在渝州塔管辖区域内,重伤了他们一支队伍。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袭击,却不想顺藤摸瓜查出了有关分化诱导素的交易。
情报上写的是“擅长借助宴会进行药物交易,危险程度为B+”。
眼前这人怎看怎不像情报上写的那个重度危险分子,查西不敢有分毫松懈,一边观察着手里的药剂,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垂下来,在黄钟看不见的地方快速做了几个手势。
楼顶的狙击手将情况尽收眼底。
“齐哥,”林惊雨问,“查西已经潜入休息室,要动手吗?”
邀请函递给了宴会厅门口的服务生。
年轻男人认真看完邀请函后,拉开门,冲齐汶迟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欢迎您,文先生。”
抬腿踏入宴会厅,白色西装掩盖了身上的戾气,齐汶迟端过一杯酒,与身旁擦肩而过的齐煦有片刻的对视。
他将酒杯送到唇边,干裂的唇被酒水润湿。
“动手。”
另一边的休息室,查西放下药剂,似笑非笑地盯着黄钟。
黄钟紧张地等待他的反应。
看见查西抬手打开那只箱子,黄钟放下心来,眼底满是贪婪和庆幸。
“黄总,”查西开口,“做生意要讲究诚信啊。”
咔哒,箱子合上,药剂也被扔到了地上。
玻璃碎了一地。
黄钟还没反应过来,一时间惊怒交加,噌一下起身,忍着怒火问他:“查理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查西晃着腿,歪头:“意思是,诚信经营,才能做长久嘛。”
他笑起来,笑意不达眼底。
子弹穿过玻璃,休息室陷入一片黑暗。
操作室内,严飞辰按下电闸,锁上了门。
第58章
突然的停电让整个宴会厅陷入慌乱,长裙和皮鞋踩在一起,惊呼声和叫嚷声充斥着整个大厅。
林惊雨开枪和严飞辰拉下电闸同步进行,子弹击穿玻璃的瞬间进入黄钟身体,头顶的灯熄灭,黑暗中剩下黄钟的惨叫。
子弹打中了他的肩膀,查西从沙发上站起,动作迅速地将对面的人按倒在地上,膝盖抵住后背,蹙眉接上通讯器的信号。
“惊雨?”
没人回答。
齐汶迟也察觉到了不对,穿过不安焦躁的人群,来到后花园。
“出什么事了?”
“齐哥,”林惊雨半跪在地上,单手撑地,一手摸上后腰衣摆下的手枪和刀,满脸警惕地看着来人,“有人袭击。”
半分钟前。
林惊雨在接收到命令那一刻,瞄准镜对准了黄钟的眉心,按照原本的计划,子弹会击中目标,任务顺利完成。
如果不是某个偷袭者的到来,那一枪不会打偏。
被撞飞的林惊雨抽出手枪,咔哒一声上了膛。
来人很熟悉,那只将她撞飞的鹿也很熟悉。
是在北部居住区清剿叛军时,他们领头人的精神体。
秦肃手下抚摸着鹿的角,眼睛却看向林惊雨的狙击枪。
他似乎笑了一声:“渝州塔倒是舍得下血本。”
林惊雨握紧了枪,猜测秦肃多半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目的,不再藏着掖着,按住通讯器快速汇报情况。
“是秦肃,之前在驻扎北部居住区的叛军首领。”
齐汶迟和齐煦脸色皆是一变。
齐煦丢了托盘,也不管砸到了谁,在那人尖锐的叫骂里穿过宴会厅就要去找林惊雨。
“齐煦回去。”齐汶迟制止了他的脚步。
齐煦还在犹豫:“可是……”
“严哥那边有人过去了。”严飞辰那边传来脚步声,还有砸门的声音。
后花园里的花香很浓郁,熏得齐汶迟快要吐,他冷下脸迅速下达指令:“去操作室,找严飞辰会和。”
黄钟还在哀哀地叫,查西不敢有任何松懈,听着齐汶迟的下一个指令:“查西,带上黄钟和药剂离开休息室,去大楼外,我们的车停在那里。你们已经暴露,注意安全。”
“惊雨,拖住他。”
最后一条指令下达,林惊雨借力蹬出去,枪对准秦肃,眼里不含任何情绪地扣下扳机。
子弹擦着秦肃的脸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秦肃不甚在意地抬手抹去,甩甩手,一抬头,人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一对一的近身打斗。
鹿被林惊雨放出的耳廓狐吸引了注意力,前蹄微曲,两只有力的鹿角冲着耳廓狐扎去。
狐狸灵活地躲开,引导着鹿远离正在打斗的二人,不时嘶叫两声。
林惊雨的近身格斗在渝州塔排不上号,秦肃的实力她尚且不清楚,不过就现在看来,这人的格斗技巧绝对在她之上。
能接下她的每一招,甚至还有闲心指出林惊雨动作里的错误。
林惊雨抿着唇,抓住机会踹上秦肃腹部。
对面的人表情微妙,等她反应过来脚踝已被抓住挣脱不得。
“都说了,速度太慢了。”秦肃加大力气,看样子是要直接折断她的骨头。
林惊雨咬牙,正准备强行挣脱,耳边刮过去一阵风,下一秒,腿部禁锢她的力道消失。
“这样的速度呢?”
齐汶迟一拳揍在秦肃腹部,眼神冰冷,将人扔出去几米,回身时揪住跑过来的耳廓狐的后颈皮,扔给踉跄退后的林惊雨。
秦肃被踹出去,碰到了一旁架着的枪。
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秦肃靠在顶楼低矮的水泥墙上,鹿低头,顶了顶他的下巴。
林惊雨抱着耳廓狐退到了楼梯处,齐汶迟背对着她,视线紧盯着爬起来的秦肃。
“惊雨,”他开口,用命令的语气,“下楼,去开车接应查西他们。”
林惊雨一声不吭,转身撑着栏杆跃下,脚步声很快消失。
秦肃摸了摸精神体的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同自己对峙的人。
“又见面了,齐队长。”
他没急着动手,围着齐汶迟慢悠悠地走了两步。
“我听说了一件趣事,”秦肃说,“你们渝州塔的霍长官在出差途中出了意外,连尸体都没找到。齐队长,这是真的吗?”
秦肃略带惋惜地,从后面靠近齐汶迟,距离挨得很近,在他耳边继续说:“真是太可惜了,确立关系没多久的爱人尸骨无存,所属塔还禁止一切搜查工作,连自己都还没有完全复职。”
“舌头太长的话,可以切断拿去扔掉。”
齐汶迟并未如他想象那样突然暴起对他动手,他只是冷着一张俊脸,往前跨了几步,远离了秦肃:“离我远点。”
秦肃一脸惊讶:“都是哨兵你怕什么?”
齐汶迟只是瞥了他一眼。
秦肃抬起胳膊,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捏了捏自己的脸:“不臭啊……齐队长,我长的也不丑吧?”没到一看就让人恶心的程度吧?
齐汶迟在颜值这方面一向很坦诚:“你确实不丑。”
秦肃还要说些什么,齐汶迟就打断他:“但也不好看。”
秦肃:“我明白了。”
齐汶迟:“你明白什么了?”
秦肃:“你不喜欢我这款。”
秦肃极其自信:“你喜欢的是霍长官那款。”
齐汶迟没反驳。
他还真说对了。
“节哀。”秦肃怜悯地上下打量他一番,“我知道,寡夫一个人生活很难,但你要坚强,万一就有新人出现了呢?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齐汶迟凉飕飕地开口:“秦监管。”
“嗯?”
“我也听说一件事。”
齐汶迟挂着假笑:“两个月前,您被关在河州塔的弟弟遭遇了你们组织的暗杀,据说胳膊都断了一条,还得靠河州塔的医生救。”
他学着秦肃的语气:“不过别太伤心,胳膊没了还可以再装一条机械的,弟弟没了也可以认个新的,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齐汶迟刻意加重了“弟弟”两个字,说完,恶趣味地等着秦肃的反应。
秦肃黑着脸,纠正他的话:“庄燃的胳膊没有断。”
“没有断吗?”齐汶迟恍然大悟,“那就是我记错了。”
“居然直接就死了吗?真可怜。”
秦肃的脸更黑了,指节都捏得嘎吱作响。
这些话是他刚才故意对齐汶迟说的,现在这人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自己,甚至还是用开玩笑的态度。
“齐队长,随便咒别人死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按年龄算,你也可以叫他弟弟。”
齐汶迟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我今年二十一。”
自己马上奔三,弟弟快要二十四的某人噎住,张嘴,手抬起又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