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听到的消息是张石鸣被关在地下一层最里面的那间禁闭室,看守最严位置最偏,空气潮湿还容易感冒。
门外看守的两人脊背挺直,不敢有分毫松懈。
张石鸣被拷住双手,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坐在床上,后背靠着墙,心情愉悦地哼着歌。
铁门不隔音,张石鸣不成调的歌声听得门外两人头皮发麻。
就这么过了得有半个小时,张石鸣还在自娱自乐,其中一个看守受不了了,用电击棍狠狠敲了敲铁门,厉声警告:“安静!”
禁闭室里的声音骤然消失,看守只觉得背上的鸡皮疙瘩又起了一层,警惕地掀开铁门上被遮住的玻璃,从缝隙中看了一眼。
张石鸣依旧靠着墙,晃着腿,没说话,只是打了个哈欠,看上去有些困倦。
看守警惕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禁闭室里的人真的只是想睡觉后才放下玻璃盖。
另外的一位看守则是一脸不赞成:“我说你,不要乱发脾气啊。”
他将声音压了又压,在无人的走廊里被放大,传进同伴耳朵里:“上面的人说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任务,你这么对他,不怕他突然冲出来对你开一枪?”
看守已经后悔了,又被同伴这番话搞得提心吊胆,嘴上还在逞能:“怕什么,这是在联盟,会长和几个首领都在这,就算要动手,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出去。”
“说的也是。”
门内,张石鸣半阖着眼。
门外那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被他听了进去,他顿了顿,在现在就动手和过后再说之间选择了后者。
风亓快过来了吧?
不出他所料,没过多久门外就响起枪声,混杂着那两个看守的哀叫,猩红的液体从门下的缝隙涌入,门锁被人暴力破坏,咔哒一声掉落在地。
“首领。”风亓打开门,站在一旁,恭敬地叫了张石鸣一声。
手腕处的金属镣铐被张石鸣自行解开扔在地上,他哼着歌走在风亓前面。
“效率不错。”他夸赞。
风亓低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做的吗……”张石鸣若有所思地重复一遍,正要说些什么,走廊上的灯毫无预兆地熄灭。
张石鸣挑眉,低低笑了下。
联盟今天还有其他客人啊。
“什么情况?”
“怎么突然停电了?”
突然的意外让会议室内的众人陷入疑惑,趁着这个机会,袁晴亮拔腿就往门外跑,在莫存的有意阻拦下,他顺利来到总操作室门外。
房间里的人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断电被困住,叫嚷着让人来帮忙。
袁晴亮活动了下脖子,黑狼从身后拐出。
一人一狼对视一眼,袁晴亮抬腿踢上了紧闭的大门。
他提高音量,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退后,我要强行破门了。”
最后一叠纸袋掉落在地,旁边已经堆起几座小山包,在弄翻第五个架子后,齐煦和查西终于找到了那份编号为HZG0441的档案袋。
两人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电房里,林惊雨拉下了总电闸,跟着脑海里地图的路线,前往档案室与另外两名队友会合。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齐汶迟和严飞辰来找她,但齐队长中途改了主意,让他们三个先行会合。
“齐哥,”林惊雨一边往档案室赶去,一边接通与齐汶迟的通讯器信号,“出什么事了吗?”
通讯器那头,齐汶迟的语气听上去还算正常:“一点小状况,别担心,很快就能解决。”
“那……”
话只说了一半,信号就被掐断,林惊雨心下一紧,试着重新连接。
通讯器传来几声电流滋啦声,信号并未重新接通。
她确定了,齐汶迟那边遇上了麻烦。
来不及多想,只能尽快和查西他们碰面。
经过楼梯时,林惊雨停下脚步,偏头,盯着黑漆漆的楼道口。
她往前走了几步,没等看清黑暗里究竟是什么,那人的拳头就挥了上来。
两人过了几招,林惊雨耳边的通讯器被他打飞,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彼此的脸庞。
通讯器落地,仅一秒的时间足够林惊雨看清来人。
是姚三频。
姚三频显然也认出了她,挥出去的拳头收回,垂在身侧。
他有些惊讶:“林惊雨?你怎么会在这里?齐汶迟带你来的?”
“前辈,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林惊雨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们需要先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黑暗里,林惊雨看不太清姚三频的脸,无法辨别面前前辈的情绪。
响起刚才被打飞的东西,林惊雨蹲下身在地上摸索半天,将通讯器捡回手中。
她起身,姚三频侧头,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沉吟片刻,带着林惊雨往另一条通道走。
“跟我来。”
林惊雨跟着他,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在前面带路的姚三频还是那副随意的穿搭,头发好一些,没之前那么乱。
和正赶来查看情况的联盟成员相比,姚三频淡定的过分,甚至可以称得上轻松,甩着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习惯性地按了两下灯开关。
“哟,差点忘了。”
等林惊雨进屋后,他踏出一条腿,上半身靠在门框上,确认没有人想往这边来后,这才回身,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
“是齐汶迟让你切断电源的吧?”
林惊雨没坐下,站在门边,一只手放进外套口袋,悄悄接通了与查西他们的通讯信号。
姚三频看不见她的小动作,林惊雨这么想着,结果下一秒就被姚三频的话给惊到:“交换情报呢?直接让那几个小崽子过来就好。”
林惊雨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前辈是怎么……”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林惊雨点头,又想到现在还处于断电中,于是回应道:“前辈事先和齐哥商量过?”
让她失望的是,姚三频否认了她的猜测。
“那前辈为什么会知道,齐哥的计划?”
“准确来说,知道的不是我。”
几个小时前。
和莫存对过计划的两人在联盟各处晃悠。
“我说你要真担心,就回去看看。”姚三频抱着后脑勺,视线向旁边撇去,“莫存家那孩子天天都带着,宝贝的跟个什么似的。”
霍临深没接他的话茬,姚三频也不觉尴尬,仍在自说自话:“你这人也够狠心的,说不回就不回,两个月啊,也不怕齐汶迟移情别恋。这次让他知道张石鸣被抓了,指不定要来联盟闹一场……唉,我刚刚可看见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往档案室跑了,别是第五分队那几个小子吧?”
霍临深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停在电房门口,看着紧锁的门,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俯身掏出一张身份卡。
系统提示权限不够,他转身就去掏姚三频的裤兜。
后者大惊失色,捂着裆部:“你要干什么霍临深?!这是联盟!骚扰哨兵是要被抓去做反面教材的!”
只是想掏一张高级身份卡来刷门的霍临深黑着脸:“姚三频,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原来还是个自恋的人。”
身份卡放在感应区,电房的门应声而开,错综复杂的连接线互相缠绕着,在不大的总电房闪着多色的光。
姚三频注意到这人的动作:“你又想干嘛?”
霍临深伸手扯下几根缠在一起的线,仔细检查后丢在一旁,一脚踩上电箱。
姚三频堵在门口,一边把风一边琢磨自己这位好友今天是不是抽风了。
“行了,”霍临深拍拍手,“别在那儿杵着了,走。”
他率先走出几步,姚三频跟上去,未等他开口询问,前面那人早已看穿他的内心所想:“姚三频。”
他停下脚步,看着身旁跟上来的人:“待会儿断电了,要是遇见林惊雨或者齐煦,就带他们去你办公室躲一会儿。”
姚三频一时失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齐汶迟那小子要过来?”
林惊雨和齐煦都是第五分队的成员,队友在这儿,队长没道理不跟着。
“谁要来破坏电闸?”
霍临深叹息一声,不知是真感叹还是装的:“好歹也在联盟待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也没有,怪不得当年战术指挥部死活不要你。”
“是啊,所以我去了后勤部。”
姚三频看上去一点不在乎:“后勤部的活可比你们行动组轻松多了。”
“怪不得,脑子给玩傻了。”
“总比某人恋爱脑强。”
“我可以理解为,你没有对象所以在阴阳怪气吗?”
霍临深抬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挑衅地看向姚三频。
姚三频难得没和他掐架,拉了拉衣领,斜了一眼霍临深:“你跟我说实话。”
他换了副语气:“张石鸣被抓是不是也在你计划之中?”
“看来还不傻。”
谈话间,两人从电房晃悠回了办公室。
霍临深拿了张椅子在门口坐下,抬眼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程擎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小时会。
算算时间,齐汶迟他们也差不多找到电房了。
让他猜猜,这次是让齐煦去,还是林惊雨去?
白色作战服拉到顶,霍临深玩着拉链,和姚三频讲完了他的计划与猜测。
“张石鸣被抓,一半是因为我,一半是因为他自己。他可不相信‘霍临深’真死了,憋了两个月,好不容易听到点风声,当然要亲自过来查看。”
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姚三频头朝下,双腿并直搭在沙发背上,一脸怨念地看向霍临深:“这就是你之前突然失踪一个月的原因?”
两个月前这人让他帮忙做一个假身份以便混进联盟,材料刚准备好,一转头,伤还没好的人就不见了踪影。
一个月后,霍临深再次出现,道谢都没有拿上伪造的身份卡一头扎进联盟,美滋滋当起了底层小职员。
“啊,不完全是。”
天花板上的灯闪烁两下。
霍临深接着说下去:“我只是觉得,‘霍临深’刚死,联盟就招了一个能力极强的新人,也太可疑了。”
这倒是没说错,姚三频耷拉着一条腿,听霍临深讲话。
“所以呢,我就去北部自由活动区玩了一个月,顺便给D组织送了点礼物。等时机差不多了,我再回来入职,这样,就算程擎和张石鸣起了疑心,也不会怀疑到一个新人头上。”
程擎那人,人没多大本事,心眼子不少,渝州塔在他手上吃过多少亏霍临深比胡源还清楚,就这样了胡源还要觍着脸凑上去巴结。
姚三频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礼物?你做什么了能让张石鸣被困在活动区一个月?”
“只是帮助了一个可怜的人叛逃而已。”霍临深笑意不减,“顺便帮他偷了点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着诡异的兴奋,姚三频默默坐直了,开始思考齐汶迟日后变成霍临深的可能性有多大。
然后他悲哀地发现,可能性为百分之百。
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那齐汶迟呢?”姚三频指了指霍临深手上的戒指,“你就这么确定他会来?万一周重行他们把人扣下了,你又怎么办?”
“周重行是他上级。”
姚三频扒拉了两下头发:“齐汶迟再怎么犟,也不会不听上级的指挥。”
“让周重行忙起来不就好了。”
霍临深再次看了看钟表,时间差不多了。
“他会来的,”霍临深声调平缓,仍掩盖不住语气里的笃定,“张石鸣在这儿,他就一定会来。”
那可是齐汶迟从河州塔合作开始就一直念念不忘的终极目标。
头顶上的灯晃了两下,彻底停止工作。
霍临深起身,推开门消失在了黑暗中。
姚三频等了好一会儿,才按照计划去电房那儿逮人。
还真让他逮住了林惊雨。
面前的后辈一脸警惕地在门口站着,说话很有礼貌,同时不忘从姚三频这里套情报。
“你要是想问那个猜到你们全部作战计划的前辈是谁,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姚三频摸索着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进去差点没把舌头烫下来,斯哈斯哈地吸着凉气,一边大着舌头让林惊雨放弃探寻真相:“或者想想怎么让你的几位同伴从档案室顺利藏到我这儿。”
许是已经震惊过一轮,姚三频现在说什么林惊雨都不会有太大反应,点点头,拿着通讯器到一旁,也不避着他,尝试连接通讯信号。
对面很快接上:“惊雨,你在哪儿?”
是查西的声音。
林惊雨正要开口,手里一轻。
姚三频抽走了那只小巧的通讯器,吊儿郎当地冲着对面的人喊:“十五层走廊左边第四间办公室,门给你们开着啊,跑起来跑起来,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查西听出了姚三频的声音,又惊又喜:“姚前辈?!”
姚三频掏掏耳朵,将通讯器拿远了些,对面的查西还在说:“惊雨和您在一起吗?齐哥呢?他在哪儿?”
“你这小孩问题还挺多。”和他有得一比。
姚三频提高嗓门:“记性不错,还记得姚前辈,跑快点啊小伙子,带上你的同伴,别丢了,我们这儿可没有失物招领处。”
那边窸窸窣窣的,大概是换了个人,态度礼貌很多,也要谨慎很多:“姚前辈么?我们现在遇到了点麻烦,可能需要您的帮助。”
姚三频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杯子:“又怎么了?”
齐煦顿了顿,看了一眼不远处举枪指着他和查西的人,想了想,真诚回答:“我们被包围了。”
这可真是……
姚三频冲齐煦吼了声“事后记得请吃饭啊”,信号一断,将通讯器还给林惊雨,领着第五分队唯一一个靠谱的成员去支援剩下几个傻子。
林惊雨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前辈,你……”
“不用担心!”姚三频大手一挥,自信迈出一步,“联盟的每一条走廊,每一间房我都很熟悉,不会找不到他们。”
“不,我的意思是……”
砰!啪!
话音未落,走在前面的前辈脸朝上啪一下摔在了地上。
目睹一切的林惊雨补上了后半句:“小心台阶。”
风亓被严飞辰撂倒的时候,齐汶迟撕下了张石鸣右边的袖子。
可怖的疤痕缠绕在连接处,几个月前被他亲手断掉一只胳膊的人证好好地站在齐汶迟面前。
齐汶迟沉着脸,严飞辰还压制着风亓,张石鸣被他困在墙角,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样子,面上却半点不慌。
“齐队长,”左眼下的那条旧的伤疤依旧张牙舞爪地爬到了太阳穴,张石鸣听话地举起双手,一副任君宰割的样子,说出的话听得人牙痒痒,“送你的惊喜。怎么样?开心吗?意外吗?”
齐汶迟冷笑:“确实很意外。”
没记错的话,张石鸣的右胳膊是被齐煦踢开埋在了雪堆下,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方法又接了回去。
“怎么不在那儿纹个身?”枪口抵在张石鸣腹部,齐汶迟扫过那一圈疤痕,“词都替你想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错的提议。”
张石鸣顺着他的话:“一起吗?我认识一家不错的纹身店,双人套餐打八折。”
张首领根本不在意自己正被人拿枪指着,一脸兴奋地劝说齐汶迟和自己一起去纹身:“就当作你加入D组织的见面礼?”
严飞辰正一拳把风亓打飞出去,闻言皱着眉警告:“叛变是要写检讨的。”
“真无趣啊,这位……怎么称呼?你的新队友?”
张石鸣转头,饶有兴趣地将严飞辰上下打量一番。
风亓被他那一拳抡到了墙上,一阵巨响过后,在灰尘和断裂的墙块中,风亓咳嗽着爬起来,随手抹了一把从额头滴落的粘稠液体。
在齐汶迟和张石鸣堪称惊奇的注视下,严飞辰侧头,掩饰般甩了甩手腕:“抱歉,一下没收住力。”
岂止是没收住,齐汶迟看了一眼那堵墙,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情报还没问出来,严飞辰能直接把那个哨兵从窗户那儿扔下去。
齐汶迟转过头,嘴上还在安慰他哥:“没事严哥,是他太重了。”
严飞辰对面那个黑衣阴暗男此刻也绷不住了,又被人揍又被人嘲讽,拳头紧了又紧,骂了句脏话。
齐汶迟没听懂,不过从风亓的表情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他问张石鸣:“他骂什么了?”
张石鸣耸肩:“我也听不懂。”
四个人打斗的时候撞碎了墙上的警报装置,刺耳的警报声响起,估计要不了多久联盟的人就会下来查看情况。
他可不想面对联盟会长那张脸。
不知道惊雨找到查西他们没有。
身边的严飞辰和风亓重新缠斗在了一起,张石鸣被齐汶迟禁锢着,一向诡计多端的人难得没趁机偷袭,而是偏过头,视线跟随那两道移动的人影。
“齐队长,”张石鸣收回视线,“打个赌吗?”
齐汶迟看他。
“这场比赛,我赌风亓会赢。”
“张首领还真是有够自信的。”
“风亓的近身格斗可不差,连秦肃都不是他的对手。”
齐汶迟挑起一边眉,配合着做出惊讶的表情:“是吗?那刚才被打飞出去的是谁。”
张石鸣一点不脸红:“风亓的第二人格。”
要不是时机不对,齐汶迟真的会给这位胡说八道的首领鼓掌。
真是一位爱护手下面子的好首领。
头顶上的天花板已经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齐汶迟甚至听见了说话声。
“好像有人来了。”
张石鸣放下手,看着眼前依旧从容淡定的人:“不跑吗?”
“在跑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张首领。”
齐汶迟收回枪。
“这次怎么不用你的精神力袭击我的精神网了?”
“偶尔也想休息一下嘛。”
第二堵墙上承受了两个健壮哨兵的重量,隐约有断裂的咔擦声。
联盟前来查看情况的队伍逐渐靠近,踢踏声从走廊不远处传来,几十秒后,张石鸣和第五分队的两人会被包围,领头的人会大喊大叫着,将张石鸣和风亓押进监狱,接着,齐汶迟和严飞辰会因为“私闯禁闭室”与“扰乱联盟秩序”被扭送进禁闭室,等待胡源来赎。
“不止是因为想休息吧。”
隔壁的近身格斗比赛以严飞辰第二次将风亓撂倒在地结束。
冷不防,胸前的布料被攥住,张石鸣还来不及反应,齐汶迟一脚踹上他膝头,曲身,与跪下的张石鸣视线齐平。
他带着十足的恶意与嘲讽,道出真相:“是因为你根本用不了精神力。”
“你的触梢,被人破坏了。”
“不许动!”
随着这一嗓子,罢工多时的电灯重新亮起。
骤然亮起的灯光刺激到了在场人的眼睛,齐汶迟仿佛不受影响,幽深的眸子划过一丝快意。
“我猜对了吗?”
张石鸣没回答,等到齐汶迟松开他,自己被人从地上拉起,即将被带到另一处时,才从喉间挤出笑声。
古怪低沉的笑声瞬间引起在场几人的注意,张石鸣扭过头,脸上的表情称得上恐怖。
他注视着齐汶迟,如同一个痴迷于捕猎的猎手,喃喃道:“你很聪明。”
“齐汶迟,你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最后一个安保人员被击倒。秦肃随手将打空的弹匣扔在地上,揉着发麻的虎口。
洁白光滑的走廊躺了一地尸体,尸体身下的血水顺着瓷砖的缝隙汇聚在一处,染红了整个走廊。
D组织的人包围了这一层,把守着楼梯与电梯,堵住了每一条可以逃跑的通道。
皮鞋踢开地上的一具尸体,秦肃推开下一扇病房的门。
病床上干干净净,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尾,连花瓶都擦干了水渍,规规矩矩地放在床头柜上。
霍临深翘着一条腿坐在沙发上,翻看着摊在腿上的读物,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捡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又放了回去。
病房内其他的椅子都被撤走,只剩下霍临深对面还摆着一张单人沙发。
脏脚印一路拖到沙发旁,秦肃他在对面坐下。
“霍长官。”秦肃看着对面的人:“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秦监管。”
手里的读物合上,霍临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上半身靠着柔软的靠背,和秦肃对上视线。
门被关上,雪狼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里,打了个哈欠,趴在地上,没什么兴趣地咬着自己的尾巴尖。
精神体堵住了门,还剩下窗户。
“别看了。”
霍临深一眼就看出秦肃在想什么:“就算是哨兵,也不可能徒手拆掉铁护栏。”
他好心提醒:“不过还有下水道和马桶口。”
秦肃被他点破心思也不恼,反而来了兴趣,身体前倾,瞄了一眼霍临深脑后消失的长发,问:“霍长官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认出你的?”
长长了一些的头发被霍临深扎在脑后,辫子刚好垂在肩膀下一点。
“很差的伪装不是么?”霍临深摊手,似是埋怨,“所以我才不想和齐汶迟见面,他太了解我了,一眼就会被认出。”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秦肃:“你们毕竟是伴侣。”
况且,霍临深的伪装技术可不差,要不是这次提前放出消息,秦肃还真就被他糊弄了过去。
在多方找寻下过了两个月轻松日子的霍长官“哎呀”一声,亮出了手上的戒指:“你怎么知道我和齐汶迟在一起了?”
秦肃伸出去拿水喝的手一抖。
霍临深旁若无人地继续说:“真不好意思,忘记了秦监管你还是单身,没刺激到你吧?”
“完、全、没、有。”秦肃咬着牙露出假笑,他就知道这两口子是一路货色。
“庄燃最近怎么样?”
“他很好,劳烦霍长官关心。”
“还在河州塔?”
见秦肃不答,霍临深若有所思道:“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居然还没出来吗?”
“不要把我弟弟说得像个犯人一样。”秦肃纠正道。
雪狼玩腻了尾巴,盯上了窗外呼啦作响的树枝。
“霍长官在这儿做什么?我记得这间病房住的是科尔。”
床尾吊着的病历本被秦肃扯下,拿在手里看了几眼:“黄钟?”
他意味不明地盯着霍临深:“霍长官倒是好人,为了防止我们找到人,还特意帮D组织的叛徒改了名。”
“别这么说啊秦监管。”
霍临深转着无名指上的素戒:“我只是个受人委托帮人做事的底层小职员,帮人叛逃这种事我可做不到。”
秦肃麻木着一张帅脸:“原来如此,那请问我现在该称呼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