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少宁站起来连连摆手,“种了的,种在菜地里呢。”
“哦。”那婶子点点头,像是随意一问:“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你们后头那棵板栗树有结果子吗?”
俞少宁大概猜到她的目的,却是叹口气道:“枯得差不多了,哪来的果子啊。我刚回来时还听外公说起那棵板栗树,想着今年能吃顿板栗肉呢,结果……”
他耸耸肩,面露无奈。
婶子跟着叹气:“可不是嘛,我们家娃子也想着这口呢。”
其实听着俞少宁说板栗树枯萎,她并不意外,这两天她把周围的板栗树都看了遍,无一例外全部枯萎了。
也不知道是为着什么,哪怕周围的树都没事,板栗树也没活下来。
听着婶子的吐槽,俞少宁摸索着下巴,随意道:“可能是地震后多了什么物质吧,过两年就好了的。”
这事前世也出现过,国家一直都在研究,但始终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倒是各种粮食种子被他们研究了一遍又一遍,他死之前听说有了能亩产七千斤的稻谷。
估摸着……味道不行。
不过那个时候,大家唯一的期盼就是填饱肚子,口味已然不重要了。
婶子还有活要干,说了两句就走了,临走前还招呼俞少宁去她家玩。俞少宁最多就是将人认个眼熟,哪里知道她家是哪个,只能含糊应了。
罗勉收拾完地出来,看见老婆乖乖巧巧坐在阴处看他,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他拍掉手上的泥巴,朝人走过去。
俞少宁收回乱飘的思绪起身,下意识要去拉罗勉的手,意外落了个空。
疑惑抬眸,罗勉解释道:“手上脏。”
俞少宁好笑,快速抓住罗勉的手,十指相扣,“脏吗?不脏啊。”
两人并肩朝下一亩田走去。
他们亲密说笑的身影落到不远处的男人眼中,面上的平静顿时冷凝,眉头皱起。
跟在他身边的人疑惑,“怎么了老大?”
说话间,他也看见了另一边的情况,眼睛不由睁大些。
宋岩柏摩挲着手上的钥匙平复心绪,迈步朝着他定的房屋而去,声音轻飘飘地落下:“你说,真有人会拒绝大鱼大肉吃糠咽菜吗?”
留在原地的人闻言,忍不住再看了那两人一眼,心中不由生出些不敢附和的犹疑来。
别人家如何不知道,这两人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在吃糠咽菜的。
今年没新粮入库,外界的支援部队又始终没来,哪怕什么都不知道,民众心中也有着一二算计,吃食上想尽办法节省起来。
偏偏干活辛劳,又成日待在太阳底下,目之所及的人精瘦而皮肤黄黑,只一个精神面貌称得上不错。
但罗勉和俞少宁……
罗勉黑归黑,那是大部分人追求的健康小麦色,身上肌肉虬结,看着就吃得很饱。
俞少宁就更不用说了,在家待了这些天,才被晒黑没多久的皮肤又白皙起来,加上他周围都是些深肤色的人,更显得白到发光,面色滋润。
哪怕知道自家老大的心思,男人也不敢附和,不然回头被拒绝了,要吃苦头的就是他了。
把地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俞少宁和罗勉就回了家。
陆长川还在客厅里看书,罗勉心思微动地看向山上,开始琢磨建房子的可行度。倒也不是嫌弃老人,只是和外公住在一起,有些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俞少宁总是羞于同意。
根本不知道男人心里在琢磨什么大工程,俞少宁跑进家里捧着水杯咕咚咕咚两大口,打开冰箱门看了眼。放在里面的水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俞少宁重新填满,拿了几个石榴出来,路过罗勉时往他手里塞了个。
罗勉的心思越发蠢蠢欲动了。
不过家里的材料不够重建个房子了,罗勉琢磨着先去问问部队的售价。
之前想着家里有房子住,也就拒绝了部队帮忙重建的话,如今再想他们动手是不可能了。就算可以,罗勉也不想给出任何让外人看到他们家情况的可能。
看着俞少宁和外公凑在一起说田里的事,罗勉没有打扰他们,回到房间里找了纸笔出来写写画画。
房子修起来很是麻烦,但罗勉跟着部队干活,也是学了几招在手里的,想要建个房子不难。
真让罗勉费心思琢磨的,还是火墙和炕。
这天气时冷时不冷的,不管用不用得上,该有的还是得有。
手中的本子写写画画一页又是一页,脑海中只勉强了解过雏形的东西逐渐显现,罗勉琢磨起将地暖和火墙抗体结合的可行性。
这两天罗勉有些神出鬼没的。
再次看见男人悄无声息地走出家门,俞少宁疑惑地从廊柱后走出来,挠挠头,看向慢悠悠晃到厨房门口的外公,“他最近干什么呢?”
陆长川吹一口热茶,“你都不知道,我从哪儿知晓去?”
祖孙俩对视。
陆长川满是诚恳,片刻后,他借着喝茶的功夫,避开俞少宁的探究。
建新房子的事情,陆长川当然知道。
在罗勉动心思的当晚,他就跑过来和陆长川说了,并且再三强调不是嫌弃老人的意思,生怕陆长川误会而情绪低迷。
陆长川当然不会情绪低迷,他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年迈,陪伴孩子度过余生的只会是罗勉,他比谁都希望两人的感情能够随着时间的流淌而加深,直到彼此骨血相容分离不得。
因而在罗勉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陆长川就一口答应了,甚至拿出去买材料的东西,都是两人商量着决定的。
至于为什么瞒着俞少宁……
一开始是忘了说,后来就得问罗勉了。陆长川也搞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心虚的。
俞少宁从外公这里得不到答案,决定蹲守罗勉,搬了条凳子坐在走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机,注意力全在院门口。
大概三个多小时后,罗勉面带喜色地回来。
俞少宁正要跳起来盘问罗勉这两天在干什么,就听他笑道:“部队带了打井队来,想打井的都可以去请。”
四个多月的高温带来的干旱不是几场雨就能消弭的,如今的河床依旧只有浅浅一层水,很多人家都是在之前就打过井的几户那里提的水,也就是罗勉他们自己有井又住在河这边,才没怎么听说缺水的事情。
俞少宁盘问人的气势被这一句话打散,他疑惑:“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确实没什么关系。
罗勉高兴的是另一件事,“外界进来的道路已经打通,带了不少东西回来。”
之前打井用的机器是从废墟里翻出来的,根本就经不起几次用,这次过来的打井队据说是其他地方组织起来,通过官方来赚粮食的。
俞少宁心中微动。
通往外界的路通了,说明那些离得近的游子很快会回来,迁移人群也就离得不远了。
这个村子,大抵难以维持宁静。
思绪仅仅深想了一秒,俞少宁就好奇起罗勉说的东西:“是有什么新鲜东西卖?”
罗勉已经走到他身边,拉住俞少宁的手进入客厅,和外公一起说起他在部队那得来的消息。
得益于之前跟着干活的事情,罗勉在驻扎在这边的战士那儿混了个脸熟,倒也问到不少内容,说给两人听很是费了些时间。
外面的东西也是废墟里翻出来的,对他们家而言都没什么新鲜的,但大部分人家里稀缺的调味油盐有了补充,还能买上些罐头肉干之类的改善伙食。这样一来,其他人的生活过得好,他们家也就不那么鹤立鸡群了。
这个世道,只有融入大部队,才能安全下来。
另外是以物换物的买卖方式,城市里的情况比农村差多了,地震刚来时死了不少人,救援部队也没办法把所有尸体都挖出来,瘟疫爆发开来又死了一批人。
哪怕是如今,瘟疫也没有停歇下来。
毕竟地震来得突然,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幸,更别说存有什么物资。为了生存他们就只能去翻废墟,翻废墟就可能被感染,人大批大批地死,每天收尸的队伍从早忙到晚都不见停歇。
这些俞少宁前世亲身经历过,听起来倒是还能接受,陆外公却有些接受无能:“不是研究出来那什么借雨消毒的东西了吗?怎么瘟疫还没有停止。”
罗勉抿嘴,良久叹息一声:“是有,但每时每刻都有人生病,那技术只能消杀病毒,却不能将人体内的一起解决。”
刚听到消息时,罗勉也有些恍然,全然无法想象城市里会是怎样一片人间炼狱。
俞少宁安抚地拍拍外公的手,“国家还在,总能管制住的。”
陆长川唇瓣哆嗦,手用力抓住俞少宁的,声音颤抖:“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陆长川很难想象,如果外孙在听到天气即将极端起来时,没有放手一搏购买物资回来找他,他将会面临什么样的灾难,他们祖孙是否会此生不得相见。
听出外公话里的意思,俞少宁差点没有忍住泪水。
前世种种,他最恨的,便是没能在地震前陪在外公身边,让这老人等了他一辈子,也没能再面对面的聊一次天。
好在,他重生了。
俞少宁快速平缓着自己的情绪,安抚外公:“您别想那么多,我这不是在这呢?您啊,只要好好享福就好了。”
陆外公长吁短叹地叹息了好一会儿,精神状态明显疲惫不少,俞少宁和罗勉小心护着他回房间住着,看人渐渐睡熟了才轻手轻脚出来。
最后将门轻轻拉上,罗勉有些懊恼道:“我不该告诉外公这些的。”
“和你有什么关系。”俞少宁拉着他,“这些都是事实,现在告诉他,总好过逃难者过来时,再面对突然的冲击的好。”
罗勉心情也有些低落,抱住俞少宁蹭了蹭仍觉不满,抱起人坐到沙发上,试图将他嵌入怀抱中。
俞少宁轻轻抚着罗勉的短发,什么都没有说。
安静的气氛中,小猫喵喵而来。
看见两个人类黏糊在一起,小不点跳到沙发上,扒拉着要往他森*晚*整*理们俩中间窝。
罗勉被它的尖指甲弄得烦不胜烦,只能松开媳妇,将猫抱到中间,没好气地捏捏它的爪子:“迟早给你剪了。”
小不点喵呜呜的,也不知道是在顶嘴,还是在嘲笑罗勉每次都是光说不干。
俞少宁伸出手指轻轻捋了捋小猫脑袋,在呼噜声中又捏捏粉·嫩的爪垫,想起自己一开始想问的事情,捏出猫指甲指着罗勉:“说,你这几天瞒着我干什么呢?!”
这一声打得罗勉猝不及防,他下意识老实交代:“买建材准备修房子。”
俞少宁手一顿。
手指间的爪垫被小猫抢了回去。
他疑惑:“修什么房子?”
坦都坦白了,罗勉干脆从头到尾都交代了,并且再三强调外公对此事的态度。
听外公不觉得有什么,俞少宁不由略微心动,他其实……也觉得和长辈生活在一起有些不自在。
妈妈死后,唯一管他的外公,只能在手机里见见面聊聊天,这小半年来生活在一起,哪怕大部分时候都很自然,偶然些小事上还是有些不习惯。
就像他不好意思只围浴巾或者浴袍就出来,就好像每次和罗勉亲亲都担心被外公撞见……
修房子挺好的!
新家的建设没有劳动外公,小情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天马行空地安排规划着。
陆长川经过,陆长川欲言又止。
需要的建筑材料很快送到了家门口,因为是远道而来的商户,在得知他们有烟有酒后,果断放弃了粮食交易,把家里摆在明面上的烟酒消耗一空。
有好事的村人过来一看,见到烟酒也没怎么意外,毕竟他们这一家子,就陆长川喝点儿小酒,最近还听说在戒酒,能拿出这些东西换水泥砖头不稀奇。
因而他们的好奇一转,落到了买这些东西的缘由上。
陆长川也没有隐藏的意思,笑呵呵道:“罗勉的屋子不是被地震震塌了嘛,这孩子死心眼,部队帮忙建设的时候说不用,现在小两口想过二人世界了,不就只能自己动手?”
好奇过来的村人们哈哈笑,说着罗勉就是表面机灵,其实也是个不懂事的娃儿,要陆长川这个老人多管管。
陆长川也不反驳,乐呵呵地道:“哎呀,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出格,上点当最好,这样才能成长起来呢!”
坐着喝茶的人闻言觉得也有道理,吐槽起自家孩子做得不靠谱事情来。
俞少宁和罗勉听了一耳朵,躲山上去了。
虽然现在院子里坐了不少人没办法用空间运东西,但修房子的事情已经可以开始忙活了。
首先就是要划好地方打地基。
山上的坪地很宽阔,但之前也没想着修房子,避开旧房废墟后,就只能往左边修,偏偏不远处就是才竣工不久的水塘,鸡鸭鹅羊都往那儿凑,脏得厉害。
俞少宁经过都是绕路走的,实在不乐意房子修这。
看他这样抗拒,罗勉想了下,牵着人往松树林走。
松树林很是平整,但并不大,还有三分之一是别人家的,当初为了省去争端,他们修围墙的时候把分界碑都修在了围墙外头。不过这种不大是相对的,如果只是修建他们两人居住的房子,这松树林就绰绰有余了。
罗勉把房子的位置定在松树林靠近山路的位置,估摸了下道:“修在这里要砍的树最少,回头从这儿挖个台阶铺上去,或者从那边铺长一点儿,直接连接回家的路。”
松树林扛过了夏季的烈阳,郁郁葱葱地矗立着,脑海中构思的房屋图顿时变成了童话木屋的模样。
俞少宁有些心动,但是……“这里蚊子会不会太多了?”
他拍走又一只飞过来的黑白花蚊子,对未来忧心忡忡,这地界儿本来就多蚊虫,他们再往林子里一住,以后每天和蚊子蜈蚣斗智斗勇吗?
俞少宁觉得自己不行。
听外公说,他刚下乡知青那两年,还经常被爬到床上的虫子吓醒。
大部分时候是无毒的,吓一跳也就过去了,有次一只红头蜈蚣都爬到脸上来了,愣是给当时年轻气盛的外公吓晕过去,还是其余知青一直没看见他出来,进来喊时发现的。
再醒来时那只蜈蚣已经不见了,但能让如今七老八十的外公记忆犹新,显然这事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如今,这阴影传承到了俞少宁身上。
见他时真的害怕,罗勉忍了忍,没忍住笑意。
俞少宁回头,用力瞪了他一眼:“你有本事以后都别怕啊!”
“咳。”罗勉用力压住笑意,道:“不是有很多那种驱蛇驱虫的草药吗?咱们围着房子围一圈花坛,什么都不种,就种那些虫蛇的草药好不好?”
俞少宁迟疑片刻,再度申请,“墙壁和屋顶也要!”
“哈哈……好,都弄上。”罗勉没忍住泄出笑音,在俞少宁的瞪视中咽回去,满口答应。
反正是他俩的房子,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哗——”
树叶摩擦的声音响起,田里的人不由抬起头看去,只见一颗颗松树倒翻。
不知情的人问了几句,得知是陆家两孩子在修房子,又低下头去忙活,没再关注那边。
现在的情况,他们家估摸着也没粮请人干活,闲聊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还是先把地里的秧苗仔细检查呵护一遍要紧。
足足砍了七棵松树,罗勉站在高处看了下空地范围,琢磨着差不多了,跳下来招呼俞少宁下山。
他们预想的不错,回到家里时,和外公聊天的人已经走了,俞少宁把院子里的水泥砖头收进空间里,罗勉一手蓄电池一手电锯就往山上走。
俞少宁开心地和外公挥挥手,“我们上去忙活啦!”
说完,转身跟上罗勉。
陆长川笑着摇摇头,在厨房里慢悠悠打发时间。
回到山上,罗勉先打开了电锯,电池里还有些电,他朝着砍下来的松树而去。
这些松树刚种下的时候被刻意修剪过几年,很长一段树干都没有分支,长得笔直笔直的,罗勉选了根粗细合适的切割开喊俞少宁:“宁宁,你把这根放院子里晒晒,回头拿来做房梁。”
俞少宁闻言,从角落里探出头来,小跑到松木旁边一伸手,就把东西收进空间了,随即脚步轻快地下山去。
房梁木被砍下来后,需要去皮处理,以前的处理方式就两种,浸水或者刷油,后来社会进步替换成了防腐剂。也就是说,不管社会如何更替,房梁木都需要仔细处理才能制成。
这一点,俞少宁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把木头往院子里一放,就准备重回山上捡松塔。
那些松塔看着丑巴巴营养不良的,剥开一看,里面的松子看着分外饱满漂亮,俞少宁想多捡些做零食。
陆长川看人就要跑,连忙喊住人:“这木头干嘛的?”
“勉哥说要做房梁。”俞少宁头也不回,“我上去捡松塔啦,外公再见~”
陆长川:……
看着晒坪里的松树树干,陆长川叹息一声,上到阁楼找需要的工具。
俞少宁去而复返得很快,身影在树林里飘来飘去的,没有多久就捧了一小堆松塔,他也不放到空间,找出个背篓堆放进去,看着收获满满。
罗勉抬头看见这一幕,不由心思微动:“要不要我爬上去给你摘点下来?”
以往这松树也不怎么长松塔,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受地震影响,抬头随意一看就能找到松塔的痕迹,也怪不得能吸引来松鼠居住。
俞少宁摆摆手:“不要了,我就捡着好玩儿。”
他也不会弄这个,树上长的还是由大自然分配吧,他就浪费自己捡的这些。
罗勉闻言也没有强求,继续分割砍倒的松树。
说起来松针是极好的熏腊肉的材料,现在都十月末了,熏腊肉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罗勉拖着松树枝丢到草坪里,放任太阳暴晒。
俞少宁捡着松塔,见一棵棵松树被切割好,顺手用空间收拢树干,和那些松针枝丫一起丢到了草坪里。
罗勉干活再利落,俞少宁的空间再方便,人力都是有极限的,天色将黑时,地上才挖好地基坑。
俞少宁拉着还想干活的罗勉要下山,没走两步,想起空间里的钢筋水泥还有砖头,脚步一刹,跑回去把东西从空间清除出来。
有了建房重任压在身上,就好像有了目标。
家里的琐事被外公接手,俞少宁跟着罗勉天天往山上跑,他倒也不用干什么活,大部分时候都蹲在一处和水泥,给罗勉运水泥。
有空间在手,这活计舒坦得让俞少宁心虚,偏偏罗勉振振有词:“这些都是费力气的活,你已经帮我分担很多了!”
俞少宁茫然侧头:是这样吗?
面对老婆的不自信,罗勉天天在他耳边洗脑,变着法儿地夸他。
虽然内容有些夸大,但并不全是虚言。俞少宁确实帮了罗勉很多忙,像是运送砖石、水泥这些事,都是些耗费时间和力气的事情,有青年在旁边支援忙活,罗勉才能全身心落在建设他们的小家上。
地基打好之后需要晾晒几天,罗勉趁着这个时间,把山上的松木分割成薄厚相同的木板。
俞少宁就负责把木头从山上运回家,再把木板运回山上。
他不太理解弄这些木板的意义,忙活了大半天,才凑到停下来休息的罗勉身边,“弄那么多木板干什么啊?”
罗勉给他解释:“屋顶房梁弄好后,要先用木板打一层架子才能上瓦。而且咱们家不是修在树林里嘛,我想着弄好后,里外都再打一层木板墙,看着会更加融入自然。”
就像俞少宁心动时想象的童话木屋。
想要达到想象中的效果是个难题。
首先第一个,火墙与地暖。
这两样的基础原理,哪怕中学生都能过来说上两句,但真正上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何布置烟道最保暖,效率最高?如何安排火炕、火墙和地暖的烟道口,这三者是可以融到一处,还是必须分开安置?分开安置的话,又要怎么弄?
地基打好的第三天,一家三口拿着本子写写画画,吵了一整天,得出来的答案依旧稀里糊涂。
最后还是建设主力一拍手:“先干!”
这事就不是能讨论明白的,真要讨论清楚再动手,明年的冬天都过去了。
俞少宁和外公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妥协。
三者结合在一起不好弄懂,一家人干脆就分开,火墙和火炕都是立着的,之后一起折腾,先把地暖给研究出来。
老式地暖分烟道和水道,如今水道是不能了,他们搞不到那么多管子,只能走烟道。
烟嘛,轻飘飘的到处飞。
先在地面上铺一层水泥,贴上一层砖石后,再糊一层水泥,然后围着这一层地面,足足铺了三层砖,每一层的间隔都有五厘米,被他们往里倒入水泥填满。
地面水泥干好后,才在上面堆砌烟道。
先是‘s’字形,然后错开在铺好的地方开口。一家三口琢磨着应该差不多了,把花时间筛出来的大颗沙子倒进去铺平,又把喝出来的啤酒瓶碎片分散撒入,然后就可以封层了!
封层……
三人在家研究了一遍,最终选择求助部队。
听到来意,战士挠挠头,“你们要铝板干什么?”
“家里在弄烟道,想着铝板导热效果好些,所以来问问。”罗勉实诚道。
“哦,这样啊。”战士想了下,“我记得是有的,但不知道有多少,你们先登记个数量,回头我问问。哦,对了,铝板是公家的,你们要的话得拿粮食换,能接受吗?”
俞少宁从罗勉身后探头,“没问题,我们要的也不多。”
房子就分了四个空间,总面积并不大,而占地面积最大的厨房,是不铺地暖的,需要的铝板就更少了。
听他这么说,战士点点头,看罗勉登记好了,这才道:“明天就可以给你们准确消息,不过东西价格不便宜,你们确定要了我再联系上面送过来。”
罗勉点头表示知道了,放下笔,自然而然地牵住俞少宁。
家里事情一大堆,和战士沟通好铝板的问题,就回家了。
路上,有人声音亲昵:“少宁。”
俞少宁跟着罗勉转身,站在身后的正是好久不见的宋岩柏,想起之前罗勉说的话,他第一反应就是偏头看过去。
宋岩柏嘴角的笑意一僵,眼神冰冷地落到罗勉身上。
罗勉面不改色,“原来是宋先生啊,你住在这附近吗?”
见他情绪还好,俞少宁这才看向宋岩柏,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好奇。
宋岩柏依旧面带笑意,轻轻一点头道:“就在这边下去没多远,才安定下来,不知道你们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