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冷,俞少宁身上没穿厚外套,罗勉抱了会儿就收回手,牵着人回家。
门被关上,家里暖洋洋的,罗勉吐出一口热气,问道:“家里有吃的吗?”
俞少宁闻言,连忙从空间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饭菜,“先吃,吃不饱再拿。”
罗勉点点头没出声,埋头就是一阵风卷残云。
看着他这样,俞少宁和陆长川都心疼得很,等人吃完饭,俞少宁将泡脚桶放到他面前,让人舒缓一下疲惫的身体。
吃饱喝足,罗勉渐渐放松下来,给两人说起山上的事情。
正如两人先前所料,山上出事的就是那几个跑深山里去的人。战士们集合点名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不见了,询问了一圈从他们留下来的同伴口中得知他们往深山里去了。
至于目的,不知道。
留下来的那个男人道:“他们觉得在这砍柴不公平,想要往里走走看。有说山上的树更好砍的,也有说运气好能找到野物的,我听着不靠谱说了几句,他们就让我留下了。”
听到罗勉的转述,俞少宁和陆长川都无语了,这话在当时更是让领队战士额头青筋直跳,当场就发了火指着人骂了一顿。
骂归骂,几条人命呢。
战士捏着鼻子让人散开在附近找找,自己带队往深山去,可他们不是本地人,在进入更加茂密的林子,没有积雪留下的脚印指引,他们搜索起来十分困难。
罗勉他们就是这个时候上的山,得知了大概的情况后,追踪战士们的行动轨迹跟了上去。
山上的地形就那样,虽然这边没什么人上来过,但以前遗留的大概道路还是有点印象的,有着本地人带路,一群人往山林更深处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一个摔晕在偏坡下的男人。
那人身上的衣服不厚,找到的时候脸都冻白了。
喊醒后有些疯,一个劲地喊:“有野兽,有野兽!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了!让我回去!”
听到这里,陆长川和俞少宁纷纷抬起头看过来,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没有野兽。”罗勉先安抚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说下去:“那附近都是逃跑留下的慌乱痕迹,找到一个人后,没多久就找到了剩下的几个。”
密林里的光线有限,等把所有人找到,已经有些伸手不见五指的趋势了,一行人返程的路走得格外慢。
好在,后续上山询问情况的战士找了过来,拿着手电给他们照亮了一条路。
有了光线,罗勉他们才看清那几个人的伤势。
从为数不多的抓痕来看,他们遇到的是猫科动物,伤口虽然又深又长,但比起他们森*晚*整*理惊慌下滚落造成的而言,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最后捡上来的那个,伤口最严重,脑袋上砸了个尖石。一行人找到他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没了呼吸,身体还是温热的,显然断气没多久。
人找到了,罗勉他们也就先一步回来了,剩余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俞少宁听着罗勉叙述,不由叹了口气。
其实那几个人就是嘴上说话难听,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要是他在发现他们的时候就告诉战士,或许就不会有人丢掉性命。
陆长川不知道两孩子提前撞见过那些人,闻言摇摇头无语道:“有确定安全的地方不待着,非要往不安全的地方跑,这也是他们自讨的。”
罗勉注意着俞少宁,闻言点头:“可不是嘛。”
将泡脚水倒掉,罗勉脱掉身上的外衣外裤晾到一边,进了里面后就和陆外公告别,牵着俞少宁回房间。
俞少宁还在出神,前面的人忽然停住步伐,转身将他抱住。
他疑惑抬头,手回抱住男人。
罗勉将俞少宁抱到床上,两人面对面一坐一站,动手给他脱掉身上的短外套和毛衣,一边随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俞少宁不疑有他,随口把刚刚的思绪说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
罗勉低头掐了下他脸上的软肉,“你脑子里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这还能是咱们的责任?”
俞少宁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罗勉误会了,扑哧一声笑出来:“我没说这是咱们的责任啊。”
前世见过太多生死,别说这种和他没关系的,就是直接间接因他死的人,也引不起什么波澜。
俞少宁只是感慨:“好歹是一条命呢。”
而且,他面露几分不满:“要不是他们闹出事来,你也不用上山这么折腾。”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都注意到了,罗勉手上的水泡已经被磨破,血糊糊一片肯定和手套黏在一起了。
听俞少宁这话,罗勉不由眉眼一软,手指碾过柔软的嘴唇,低头亲了一口,“没事,也不累。”
俞少宁哼哼两声,捧着罗勉的手吹了吹,取出药膏。
“哎等等。”
罗勉抽回手,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得只剩里衣里裤,抱住媳妇往被窝里一躺。
俞少宁顺着他的动作躺在他怀里,抓住他的手仔细清理上药。
戴着手套还是有些好处的,至少伤口没沾染到木屑。
小心吹着伤口上好药,俞少宁回头时,男人已经靠着枕头睡着了。他坐起来,努力将人挪进被窝里。
动静不小,罗勉却没有被惊醒。
俞少宁将他长长的头发理开,守着他手上的药膏干了,才闭上眼沉沉睡去。
前一天太累,两人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匆匆吃完饭前往山脚下,这边的木头都还没有开始弄,几个和俞少宁一批提前回去的男人坐在木头上,看见两人过来招呼了一声。
“少宁你这是又要奴役自家狗了?”一个男人试探地嘬嘬两声,见狗不抗拒,伸手摸了把狗头。
俞少宁笑道:“它们一顿吃不少呢,不干点活怎么行。”
听他说,旁边几人笑起来,又有人道:“也就你们家心好,这种时候还养着它们。”
山村里养狗的人家不少,但那些狗逃过了地震,最后也被打死吃了。
俞少宁不评价别人的行为,只笑道:“我还想着等日子好点了养鸡呢,它们可都是我们家的小助手。”
话题从这儿,拐到了如今的天气上。
夏天的高温和冬天的寒冷太过奇怪,普通人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多少有些惶惶。
“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好些,我可不想再热那么一次了,受不住。”
“谁说不是呢,真要热起来,家里养什么都得被热死。”
“要是明年好了,那些过来避难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迁回去,沿海城市那么繁华,国家总不会放任那边荒废下去。”
“他们迁移走也好,我后来听着昨儿的事,人都懵了,你说这么多年下来咱们这有谁在山上摔死过?他们一来就闹出人命,给我妈吓得,念叨了好久的不让我上山。”
“我妈也是,吓坏了,早上还说做了一晚上噩梦。”
“……”
俞少宁和罗勉没有参与他们的话题,在旁边将自家木头上捆着的柴火放下来,先在拖车上面摞好。
等了没有多久,剩下的人也过来了。
陆琰站出来道:“这木头想要搬回家最少也需要两个人,大家互帮互助一下,每家出一个人抬木头回去,柴火就自家事自家理怎么样?”
众人闻言都点点头没有异议。
大部分人家里都只来了一个人,一个个准备抬木头离开,俞少宁将摞好的几捆柴固定好,走到自家狗子前面。
前段时间运粮食的时候,发现轮滚在雪地里不好走,罗勉将其拆掉了。
如今四只狗拖动车子不用担心被积雪卡住,适应了一下车子的重量,就开始撒欢跑起来,俞少宁不得不跟着它们跑。
罗勉见状多看了两眼,见俞少宁状态轻松,才没喝止家里几只狗的动作。
旁边看见这一幕的人不由感慨:“你们家这狗养得可真不亏啊。”
罗勉忙活着手上的动作,闻言点头顺着他的话说了两句。
等到木头上肩,说话声就小了。
一群人已经开始运送柴火,那些难民才在部队的带领下来到山脚,双方交错而过,没有任何交流。
俞少宁在自家狗子的帮助下,一个上午就运完了自家的柴火,下午就牵着狗运送别人家的,不过四只狗上午太兴奋导致消耗略大,下午运送的速率慢了很多。
被帮忙的人家一点也不觉得几只狗拖沓,反倒高高兴兴地道谢,等送到了地方,找了找家里的饼干骨头投喂狗子。
四只狗来者不拒,嗷呜嗷呜恨不得吃空人家仓库。
给俞少宁臊的,离开主人家视线后,没好气地在几只脑袋上挨个敲了一下,“家里饿着你们了不成?怎么就这么嘴馋。”
被教训的四只吐着舌头,高高兴兴地凑上来黏糊,半点没意识到俞少宁在教育它们。
一人四狗闹着往家里走。
“俞少宁。”
温和的声音响起,俞少宁疑惑抬头,就见宋岩柏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男人和之前一样矜贵自傲,视线难言地扫过拖车,道:“我有个事情想要问你。”
俞少宁想想罗勉对宋岩柏的厌恶,在原地站定问道:“什么事情?”
见人连靠近都不愿意,宋岩柏眉头微蹙,将心里那个存了许久的问题问出口:“我听说你和罗勉办了婚宴?”
俞少宁闻言愣了下,倒是没有迟疑地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宋岩柏摇摇头,看着青年护精致的面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想不想过更好的日子?”
俞少宁一时没有听懂,“啊?”
“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不用像现在一样,为了生计不得不干苦力。”
听完宋岩柏的解释,俞少宁的面色冷了下来,“不好意思宋先生,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很好,也不觉得干这种小事有什么不好的。如果您……算了,您出身富贵看法不同也正常。”
咽下即将出口的反讽,俞少宁垂眼拍了拍甜甜脑袋。
“走吧,回家。”
得了主人的指挥,四只站起身甩甩尾巴,脚步轻快地进入旁边的分岔路。
“我不是那个意思。”宋岩柏皱着眉出声,“只是觉得你可以过更好的日子。”
俞少宁停下脚步回头,冷淡开口:“宋先生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批判我的生活环境?”你有资格吗?
后面那句,俞少宁忍了又忍,到底忍住了。
看着加快脚步离开的青年,宋岩柏愣住原地,从第一面的惊鸿一瞥到如今,和对方为数不多的接触浮现在脑海里,他意识到什么,看着离开青年的背影眼神晦涩。
俞少宁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打通了对方的任督二脉,跑回放柴火的地方,发现他和罗勉都没活干了,松开牵引绳整个人扑到男人怀里。
这还是俞少宁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昵,罗勉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有人欺负你?”
闻言,不好意思挪开视线的人都看了回来,等待着俞少宁的话。
没料到一抬头能对上这么多视线,俞少宁忙从罗勉身上下来,咳了一声道:“没事没事,就是被宋岩柏拉着说了会儿话。”
本地人和外来者的接触不多,听见这个名字,也没几人对应上人,见他神情自若,就叮嘱了句:“咱们大队这么多青壮年呢,真要有人欺负你不用怕,喊一声立即就有人出来帮忙的。”
俞少宁乖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真的没被欺负,放心吧。”
听着他的话,众人将视线落到面色不好的罗勉身上,心中腹诽你男人可不像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都这么说了,又没真的出事,大家也就没再多问,担柴火的担柴火,抬木头的抬木头,和住在河岸这边的几人告别走了。
罗勉牵着俞少宁的手落在后面,等人离远了,才低声问道:“他又找你说什么了?”
他提起,俞少宁想起刚刚的事情,不开心地哼了哼:“他非觉得我现在过的是苦日子,让我跟他吃香喝辣。我呸,他吃的能有咱们好?!”
空间里那些吃食水果的全面性,不说傲然于地球所有人之上,那也是最顶尖那批人才有的待遇。
就宋岩柏聪明,脑子一转,叭叭评价别人的生活。
眼看着人越来越生气,罗勉没忍住低笑出声。
俞少宁听见动静猛地转头,瞪大眼不可置信:“你还笑?他挖你墙角呢!”
罗勉压住笑意,凑上前道:“这不是墙角给的自信嘛,多坚固啊!人家锄头都挥断了也没能撬走块石头。”
俞少宁想掐他,找了圈没找到能抓到肉的地方,最终手指落到男人脸上,捏着脸颊肉扯了两下。
“你就仗着我喜欢你吧!”
听见这一句,罗勉笑得更肆意了。
别看只看了五棵树,粗壮的树干摆放在院子里,连着一捆又一捆的枝干树叶,愣是占据了整个院落,供人行走的空间狭窄非常。
部队带人砍树的事情,俞少宁一家没再关注后续,他们忙着将砍回来的大树分段劈开,把带着树叶的枝丫折下,尽可能将偏大的枝干清理出来。
这些事说来简单,但耗时又耗力。
一家三口在家里忙忙碌碌,再得知部队消息时,已经是他们迁移人回到避难所的日子。
三人只留意了那边一小会儿,就低下头继续忙碌自家的东西。
家里的柴火是足够的,这些被俞少宁运上山,合着之前修房子剩下的松木一起。
太阳出来了几天,又有些沉寂。
这两天的下午都阴沉沉的,时不时就下一阵雪,将被人类弄出来的色彩重新遮掩于白茫茫之下。
没有风的时候,雪落在地上是有声音的,俞少宁盘膝坐在客厅门边,顶着厚被褥做的门帘,时不时低头喝一口姜茶。
身边忽然坐下一个身影,俞少宁扭头对上罗勉的视线。
男人将手中的糖渍姜罐子递过来。
俞少宁拿了片姜送入口中,甜丝丝的姜片入口,嚼过之后隐隐透出几分辣意。
俞少宁眼睛微弯,伸手又拿了片姜。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着看外面下雪,也不说话,也不分神做别的事情。
陆长川端着茶水喝了一口,看见他们这样摇摇头,啧,恋爱的酸臭味。他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看主角要如何对付仗势欺人的纨绔。
雪花静谧的世界里,腌制的肉终于好了。
俞少宁和陆长川拿着一端尖锐的铁钩穿过肉皮,罗勉拿着杆子在旁边,等他们穿好肉,就将其送到火塘上方的房梁木上。
在那里,一排排铁钉矗立着,稳稳挂住沉重的猪肉。
火塘里火焰跳跃。
等所有的肉挂上去,陆长川往上多放了几根茶子木,轻飘飘的无形青烟向上。
俞少宁撑着脸问道:“怎么不烧竹子?”
竹子烧起来烟雾更浓,这茶子木烧着,哪怕门窗都关着也熏不着人,足可以见有多淡。
陆长川闻言慢悠悠解释:“竹烟会在肉表面糊上一层烟油,要是烧得多了,肉再怎么熏也是好吃不起来的,而且难以熏到内里去,腊肉也容易坏。”
俞少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白花花的肉,“就这么点烟该熏到什么时候啊。”
旁边两人听着失笑,道:“反正挂在上头,咱们在这烤火顺带就熏了,随它什么时候好都行。”
俞少宁还想着吃腊肉呢。
不过吃这方面,也不是非这样不可。
看着燃烧的火焰,俞少宁从空间里取出个铁架子来,跃跃欲试:“我们来烤海鲜吧!”
风雪起了停,停了又起。
需要进入避难所的民众已经全部撤离,本就安静的天地更听不到什么动静。
只有偶尔看向河对岸时,捕捉到的些许人影,才能打消掉他们那孤独生活于天地间的错觉。
家里的柴火已经全部收拾好了,俞少宁和罗勉把没有完成的装修重新捡起来,只是干活的速率明显缓慢下来,每天近十点才上山,中午下来吃饭,下午一点多上去,晚上不到五点就打道回府。
磨磨蹭蹭的,陆长川忍不住吐槽:“你们这得什么时候才能搬出去?”
被吐槽的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忽视老人家的话,反正大冬天的,能这么干活已经很认真了。
时间步入二月下旬。
磨磨蹭蹭之下,房子的装修终于完成。
在陆长川提出两人搬过去居住前,罗勉和俞少宁先提起了在山路上搭建挡雨棚的事情。
陆长川:……
“搭建这个干什么?”陆长川不解。
俞少宁道:“搭好之后把阶梯上的积雪给清理了,我和罗勉来回方便一些。”
听他这个话,陆长川就明白,这是担心他的安全。
两孩子乐意忙活,那就忙活吧。
需要搭建雨棚的这段路弯曲折绕的,有一半以上都是在偏坡,搭建过程中的安全问题有些棘手,因而两人把雨棚的设计从原本想象的中式廊宇变成了两排棍子支撑着防水布。
家里长度足够的木头没了,罗勉沿着道路走了几趟,估计好需要的数量后,拿着工具进入了高处的树林。
俞少宁跟着他一起,嘴上还道:“先前处理木头的时候我都给忘了这事,不然直接留下几根就好了。”
“都忘了哈哈,没事,反正砍树又不麻烦,在家里弄也轻松。”
罗勉满不在乎地说着,找准一个高度和粗细都合适的,停下脚步让俞少宁站到一边,决定好大树倒翻的方向后就开始动手。
斧头落在树干上咚咚作响,引得树上的积雪轰隆隆往下掉,俞少宁看了看,默默地再度退离。
大树在罗勉的操控下缓慢倒下,在山上玩的几只狗吓得嗷嗷嗷往家里跑,路过这边看见动静源头,才心有余悸地停下步伐,朝着两人愤怒地叫了两声。
面对狗狗愤怒的俞少宁和罗勉根本没空搭理它们,两人拿着工具将枝丫砍下来放到一边,然后量着长短将树干分段,罗勉估计了下这里能够弄出来的支柱,拿着斧头走向旁边砍下来的树枝。
这些树枝也有不少粗壮的,只是不如主枝那么笔直,切割起来需要耗费更多的工夫。
罗勉将需要的树干理到一起,俞少宁将其收进空间中,两人把剩下那些小的枝丫送到草坪里,结伴下山。
山下,听见动静在外面待了有一会儿的陆长川慢吞吞回到屋子里,拿起锅炉上一直烧着的茶壶倒了两碗姜茶在桌上。
俞少宁和罗勉回来,先将木头放到院子里,回到屋中喝完姜茶,才去拿工具准备蓄电池。
冬天里的太阳不好,太阳能发电机抠抠搜搜运作个五六天,才能将家里的蓄电池充满,也就是天气足够冷用不上冰箱,不然这电还真供不上他们装修的耗费。
将机器准备好,罗勉拿着刨刀将木头表面的树皮刨了个干净,取出墨线喊俞少宁帮忙固定一端,用其在树干上弹出一道浅浅的墨痕——天气太冷,墨也被冻住了。
罗勉仔细看了看,确定他能够看清楚墨线,也就没多费工夫去折腾。
将墨线弄好,罗勉取了柴火来垫高,将木头摆放上去固定好,拉开电锯开始破木。
电锯的声音分外大,俞少宁往旁边站了些。
木头破成一片片之后就是加工,自己家弄,要求低点也可以因此处理剩下的边角料,罗勉也挑挑拣拣地将粗细合适的留了下来。
手腕粗的木棍摆在地上,一端被处理成锋锐的尖锥形。
俞少宁和罗勉花了几天时间沿着两栋房子来回的道路两旁将木桩打下,又开始清点山上草坪里的木料,挑选出能够做走道上方框架的木头。
将走道横梁固定好,再钉上防水布,清理掉走道上的积雪,已经是三月中旬了。
俞少宁看着窗外肆意的风雪,估摸着春天到来的时间。
“宁宁,腊肉你想怎么吃?”
罗勉迈步进来,询问俞少宁。
闻言,俞少宁高兴道:“我空间里还剩下些竹笋,咱们炒腊肉吃吧?”
竹笋还是上次去砍柴时弄的,他们就吃了两顿,剩下的抠搜着还能炒一顿腊肉吃。
听他这么说,罗勉却是道:“剩下的不多了吧?你去帮外公的忙,我上山去挖一点竹笋回来。”
俞少宁闻言拉住他,“没必要,空间里的够了,我就吃一顿解解馋。”
这两天才忙完山路雨棚的事,罗勉已经够累了,俞少宁还是希望他能多休息两天。
罗勉张了张嘴,想说挖竹笋不累,但看老婆心疼他的样子,这话又说不出口了,纠结两秒就选择听从媳妇的话。
他们家每天在火塘烧火的时间并不长,腊肉还没有彻底熏好,颜色看着还不怎么深,但这样的腊肉也别有一番风味,陆长川取了一块最漂亮的下来切下一段,仔细片成薄片。
明明没有经过烹饪,只是这样简单切开,俞少宁就闻到了扑鼻的香味。
一时间,他整颗心都被钓了过去,眼巴巴地瞅着腊肉。
罗勉见状好笑地摇摇头,取过外公处理好的材料,准备做晚饭。
今天是俞少宁妈妈的忌日,也是他外婆的生日,从来都是他们家的大日子,只是往年祖孙俩分隔两地祭奠,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一起忙活。
一家三口齐上阵,恨不得把家里有的食材都给准备上,最终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祭酒准备好,俞少宁和罗勉恭敬地鞠了三躬。
陆长川在旁边轻叹:“这么多年,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他眼眶湿润地看着两个上方的空椅子,心中千百般的话语想说,最终只汇成长长的一声叹息。
一起忙碌时的欢喜在这样的气氛中沉淀,俞少宁看着那两个位置,竟然也跟着生出悲伤来。他都能在死后重来一遭,或许这世界上当真有鬼神之事,也不知道前世的妈妈和外婆看到他们的遭遇会如何伤心和愤怒。
手上微微一紧。
俞少宁侧头对上罗勉关心的眼神。
他思绪一转想到:或许前世磨难那么多,都是为了今生能够幸福吧?要是那样也值了。
风雪停了。
意识到这一点,是在某天晚上,运动中的两人听见冰层破裂的声音。
俞少宁分了下神,腰间忽地一软,瞬间被进入更深处。闷哼声在房间里响起,很快,低低的泣声也传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陆长川看看脸色臭臭的外孙,再看看努力讨好伺候的罗勉,作为过来人,露出一个不想懂但是不得不懂的表情。
被外公赶出家门的时候,俞少宁是茫然的,他第一时间看向身边的罗勉,“你和外公说什么了?”
罗勉正在扒拉自己的记忆,然后更加茫然地摇头,“什么都没说啊。”
他就是心里想想,还没付诸行动呢。
两人对视一眼,搞不懂老爷子这是在想什么,干脆牵着手溜溜达达上了山,那么近的距离又不是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