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装修早就弄好了,晾了这么多天,屋子里本就为数不多的气味全部散去。
罗勉推开厨房大门,拉着俞少宁大步踏入。
他们有段时间没来,房间里的灰尘不多,俞少宁正要进客厅看看,忽然被人一把抱住腰飞了起来。
俞少宁惊呼一声,低头对上罗勉高兴的眉眼,“以后就咱们两个住一起了!”
眉眼间的欢喜止都止不住。
俞少宁被他感染,跟着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两人高兴完,拿着扫帚拖把简单打扫了一遍,将地暖火炕火墙的灶台都点燃了,等到房间里被充斥上暖意,俞少宁整个人倒进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外公那木沙发太结实,他都多久没这么砸过沙发了?
思绪被压下来的重量打断,俞少宁伸手去推罗勉的脑袋,“你好重啊,我要压死了。”
罗勉佯装严肃:“你居然嫌弃你男人。”
俞少宁仰头:“嫌弃能怎样?”
罗勉忽然笑了一声,手掌顺着衣摆往里探,“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眼见着对方的手朝危险的地方而去,俞少宁连忙蜷起抱住对方的手,有些惊慌地道:“昨天才做过,我不来了。”
“乖宁宁,咱们就试试沙发,不进去。”
俞少宁信了他的邪。
闹了一通,沙发上的毛毯被人为撤下来,俞少宁怒气冲冲地指着人:“洗,给我手洗!”
罗勉心虚干活。
毛毯上沾了不少东西,有些在放到盆里这段时间已经结了块,需要罗勉用手仔细弄下来。
俞少宁越看越气,脸蛋不受控制地烧红,转身用力走了两步发泄不满,然后扶着酸痛的腰回了客厅。
他今儿才知道自己居然能下腰,靠!
怒气值随着回忆再度攀升,罗勉洗完毛毯回来,就发现自己连个后脑勺都得不到了。
他摸摸鼻子,转身回厨房做饭。
希望好吃的能把人哄好吧。
这么想着,罗勉打开橱柜,迎面是空荡荡的寒风。他沉默两秒,灰溜溜下山找外公借菜。
陆长川:……
他老头子怎么就这么惨,年纪一大把还要抢狗食。
俞少宁还是很好哄的,被罗勉拿着美食投喂了一顿,‘勉勉强强’又和人坐到了一起。
一个看书,一个看着书,手不安分地四处闹腾。
俞少宁制止了两次,发现罗勉只是摸摸,没有进一步的意思后,也就放任他去了。
没有外公在身边随时可能出现,罗勉的动作就肆意妄为起来,俞少宁身体好的时候很乐意配合,就是精力实在跟不上,身体好的日子屈指可数。
不过很快,罗勉的快乐日子就到头了。
步入春季之后,温度就在快速地上升着——当然,这一点人类察觉不到,唯有冰雪在以极快的速度融化。
白天晚上都能听见树上的积雪滑落,不断有被压弯的竹枝重新挺拔身姿。
山上的屋子还好,虽然是建在林中,但正上方没有积雪厚重的树冠,最多就是门前屋后忽然坠落许多积雪,但建设在树林中的山路就遭了殃,积雪不断落下来,将他们钉上去的防水布砸的下凹,两人不得不隔几个小时就去清理一次。
山路要清理,山下的家里也同样。
房子正后方就是一片竹林,这片竹林早在冬日里就被压弯了下来,如今化雪,砸下来的积雪将不少瓦片都砸破了。
屋子上头的雪还没有化完,俞少宁和罗勉也不敢上去翻修,担心外公一个人住着不安全,两人包袱款款就要回来住,结果被陆长川严词拒绝。
“不要,不行,你们过你们的。”
俞少宁:……
俞少宁委屈:“我刚回来的时候,您不是这样的。”
闻言,陆长川理直气壮,“你不知道见得多了,宝会变成草吗?”
他好歹还宝贝了大半年呢!
俞少宁哼哼:“那我不回来你怎么办?”
听他问,陆长川直接道:“每天给我准备些雪放厨房里,记得下来喂那些家禽和羊,我就不出家门了。”
这话说得顺畅无比,显然是早早就想好了的。
俞少宁和罗勉只能顺着他的话,每天下山把家里需要做的事情全部弄好,然后再回到山上过自己的小日子。
冬雪停歇,清润的春雨就接了上来。
雪还没有彻底融化的日子,如同蚕丝般细微的雨就落了下来,随着清风四处飘散。
屋后的竹子终于全部立了回去,罗勉和俞少宁带着家里的备用瓦片上了屋顶,仔细替换掉破碎的瓦片,又把房屋前后的积雪给铲起送到了外头的路上。
收拾好家里,两人又收拾家禽院的屋子。
四个月的寒风下,家里的鸡鸭鹅羊都还好好活着,只是明显瘦了不少,算算也很久没下过蛋了。
罗勉还去检查了几只母羊,发现它们也没有怀崽的迹象。
“还是冷了些。”罗勉收回手,给俞少宁分享:“以前咱们这冬天也挺暖和的,往往还没有入春,羊就差不多能下崽子了。”
俞少宁有些惊奇:“不是说动物的发情期都在春天?”
罗勉摇头,“那就是个理论,还有在深秋怀上冬天生产的呢。”
俞少宁以前太忙,没怎么关注过动物的相关知识,闻言还挺好奇的,跟在罗勉身边追问了几句。
罗勉自己养羊,看过不少相关的书籍,偶尔也会看看动物世界,俞少宁这一问起,他能说得还挺多,两人一个说一个听的,很快把家禽院收拾好了。
“再等段时间,它们就可以转移回山上去了。”俞少宁洗干净手道。
山上空间大些,散养着活动量大,饭量也就能跟着长,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胖回来。
罗勉点点头,看向外头的田地。
田地里还有不少的积雪,不过等雪化了将田泡上一泡,种水稻的时候也方便。
都说春雨润如油。
俞少宁怀疑这个形容,是因为雨水跟油一样,轻易就能覆盖住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久久不干。
在又一次脚底打滑差点摔倒后,罗勉干脆把他也拘束在了家里不让出去。
另一位不让出去的是陆长川。
伴随细密春雨到来的,是难缠的梅雨天。
梅雨天最容易带来的就是潮湿。
家里的地毯继续铺下去就要起霉斑了,罗勉花了点时间将其拆下来,又给老人家在客厅厨房和卧室都铺上防滑垫,每次离开回家都再三叮嘱别往外头跑。
陆长川不是爱逞强的性格,身边有小辈照顾,他哪里会往外面活动赌自己一把老骨头的结实度。
就是罗勉比唐僧还念叨,陆长川听得头疼。
低温还没有彻底过去,水井那边还冻着,罗勉弄了几桶较为干净的雪进来,放在厨房的角落里。
弄完这些,罗勉发现放在厨房里的煤箱里空了大半,又去阁楼搬了一箱下来,顺带放了些柴火到旁边,等喂完鸡鸭鹅羊才告别外公上山去。
等回到两人的小木屋,俞少宁已经做好了午餐,看见罗勉回来问道:“家里怎么样?”
罗勉把山下屋子的情况说了,将带回来的毛毯放到旁边,“这玩意儿要怎么洗?晚点我去收拾了。”
俞少宁才发现他把毛毯给提了上来,面露无奈,“家里干洗剂不多了,要用雪洗,一会儿还得待下去。”
毛毯厚重,也就男人有那蛮力带上来。
他伸手捧住罗勉的脑袋晃了晃,“都知道我有空间了,怎么还自己搬?”
罗勉也没觉得自己白费力气,把老婆抱起来,道:“这种小事,没必要让你跑一趟。”说完,怕俞少宁说他,转移话题道:“今天吃什么?”
午餐花了俞少宁不少的时间准备,一锅酸汤肥牛,旁边是炸酥鱼和锅包肉,都是罗勉喜欢的肉食。
俞少宁被他放下,看着人转身去盛饭,嘴上说着:“我给外公留了一份在空间里,一会儿带毛毯下去洗的时候,给他送过去。”
罗勉没什么意见,只是道:“一会儿下山换上登山靴,别再一滑一滑的,看得我心慌。”
俞少宁闻言扑哧笑出声来。
在家里的日子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穿,可惜不管森*晚*整*理是棉拖还是棉鞋,都扛不住被春雨浸湿的地面,罗勉十次回头有七次都看见俞少宁一只脚呲溜出去,然后晃悠着站稳。
午饭的量准备得刚刚好,罗勉将最后一口酸汤锅底倒在米饭上,吃了个心满意足。
两人也不着急下山,喝了碗茶后才收拾厨房,下山。
陆长川才坐下没多久,就听见自家两孩子的动静。
他也才吃完午饭不久,收到俞少宁送来的投喂,纠结了下,将酸汤肥牛盖盖放在一边,端着锅包肉和酥鱼回了客厅,当看书时的零嘴。
老人家的生活里没有了他们反倒更加自在,两人没在这里多做停留,带着从空间里取出来的毛毯出了院子。
清理过的地方积雪已经化开了,只剩下地面湿漉漉一片,但在其余地方,依旧是冬雪覆盖,天上飘下来的细密雨丝普一落地就被冻成了晶珠。
将表面冻起的冰层敲碎,下面的积雪依旧洁白而柔软。
两人蹲在雪地里拿雪花刷了一下午的毛毯,留下一地灰扑扑的雪层,带着更加洁白的毛毯回了家。
这毛毯太大,山上的房子是晾晒不下的,最终挂在了厨房的晾绳上,由燃烧着的锅炉烘干。
下午收工太晚,晚饭是蹭的外公的。
两人送来的酸汤肥牛,酸甜的糖醋排骨,还有暖身的羊肉冬瓜汤。
简单,美味。
软绵绵的细雨下着下着,太阳就冒了出来,地上雪层融化的速度加快。
俞少宁推开客厅门,站在廊檐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入目是青翠的森林,有松树蹿到枝丫上,探着脑袋好奇看来。
才过去的致命寒冬好似没给这些小动物带来伤害,山林里鸟叫声叽叽喳喳,虽吵闹,但也悦耳。
在外面站了会儿,俞少宁喊着罗勉名字回到里头,他探头进厨房:“那些驱蛇虫的草药是不是可以种下了?”
罗勉轻缓搅动着锅里的汤,闻言道:“雪还没有化呢,着什么急?”
俞少宁哼哼,“春天又没有多久,等雪化了,就差不多要进夏天了。”
闻言,罗勉手上的动作一顿,装作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信息量,道:“真想现在播种的话,你先拿些透明的塑料布出来,空间里有没有稻草?干草也行。”
那当然有了,俞少宁跑出来,将东西准备好,问道:“要这些干吗?”
“保暖。”
罗勉端着出锅的汤过来,放下后伸手抱住人亲了下。
俞少宁仰着头,任他施为。
吃过早饭,罗勉拿着铲子在家门口干活,将花坛里的雪花清理干净,他拿着箩筐去草坪,把笼里混着家禽粪便的稻草给运了过来,铺在花坛底部,又来回挖泥土铺在上面。
俞少宁身体正不舒服着,也没有干活,跟着罗勉逛了两趟就觉得累,搬出小板凳坐在廊檐下。
将花坛填好泥土,罗勉跟俞少宁要了驱虫草种子,拿个大碗将其混合在一起,随意洒在泥土上方,再盖上一层干草,覆盖好塑料薄膜。
男人在那边干活,俞少宁拿着留下的种子包装袋一样样看过去,感觉身前多了个人,忍不住道:“等到了夏天咱们家肯定特别好看。”
罗勉闻言,看了眼包装袋上的花卉,笑着“嗯”了一声。
部队给他们找来的种子十分丰富,驱蛇的野决明、万寿菊、凤仙花,驱虫的罗勒、猫薄荷、柠檬香蜂草等等,总共十八种种子。
能让部队花时间精力去收集,当然是因为俞少宁他们给的价格够高。
一包种子三颗蛋,单是种子就交易了一百多颗蛋。
俞少宁被罗勉拉起身,问道:“其余的小花坛现在不种吗?”
他们家的花坛可不只是围着屋子的那个大家伙,屋顶还有一圈,每个窗户前都有一排,还有门两边墙上的小花坛。
罗勉推着人回屋里,“种子撒得密,回头长出来了,还要疏散一下,到时候顺带给种了就是。”
“哦。”
这种活还是罗勉更熟悉,听他心里有想法,俞少宁也就不再问了。
雪化的速度越发快了起来,这天夜里春雷炸响。
俞少宁被惊醒,打着哈欠伸出手拿水杯,房间里黑沉沉的,偶尔电闪间照亮屋内。
正喝着水,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尖细的‘喵呜’声,放水杯的动作一顿,俞少宁坐起身,仔细听着在春雷遮盖下的声音。
“喵~喵呜~”
尖细的小嗓门越来越大。
俞少宁从被窝里起身。
罗勉睡得迷糊,察觉到他的动静,含糊问道:“上厕所?”
“没,好像是小不点来了。”
说着,俞少宁穿上旁边的厚外套,走出卧室。
小猫的叫声越发清晰,只是在春雷的搅扰下,听不太清具体的方向。
罗勉跟着走了出来,道:“我去厨房看看。”
他们家走厨房的次数比较多,猫要是来了,应该也是在那边叫门。
俞少宁“嗯”了一声,听着声音却不像是在那边,迈步走向客厅大门,两边同时打开门,两人探头查看间对视上,都没看见眼熟的小猫。
外界就要下大雨了,风吹在人身上怪冷的,两人先把门关上,在屋里喊起小不点的名字来。
找了一圈,最后是在厨房后头的窗户前看见的猫,见窗户开了,小猫喵喵叫着进来,身上湿漉漉的,站在桌子上就疯狂甩动身体,给去抱猫的罗勉结结实实洗了个脸。
俞少宁拿着毛巾从他怀里接过猫,笑着推他:“快去擦脸。”
罗勉抹了把脸,没好气地拍了下小不点的脑袋,“就那么两步路,不知道回家来这里干什么?”
乖乖被俞少宁擦毛毛的小不点抬起头,好一阵抗议地喵喵叫唤。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了会儿,最终还是罗勉宣告认输,转身去洗浴间拿毛巾擦干净脸。
等他回来,俞少宁已经抱着擦好毛发的小猫回来,罗勉盯着猫看了会儿,有些抗拒又有些不可置信:“宁宁你不会想让它和我们睡吧?”
俞少宁捏着小不点的爪爪朝罗勉拜拜,“就睡这一晚上嘛,猫猫也很冷的。”
被迫拜拜的小不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牙齿已经露了出来,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它老三的狂霸炫酷脸。
罗勉:……
“宁宁你要不要看看它的表情?”
俞少宁低头瞅,“怎么了吗?多可爱啊,少年气满满。”
罗勉:……他怀疑老婆眼睛出问题了。
媳妇提出的请求,千般不愿百般不满,到底是让小不点在炕床上多了一个窝,只是在俞少宁要躺在猫旁边时,被罗勉坚决拒绝,毫不留情地插入他们之中。
俞少宁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见男人一脸不满,愣了好一会儿哈哈笑起来,“勉哥你该不会是吃猫的醋了吧?”
“什么吃醋?我没有。”
罗勉才不觉得他有吃醋,他只是在争取自己在老婆那应有的关注而已!
承认不承认的,俞少宁笑了会儿,也没有非要抱着猫猫睡觉的想法了,转而搂着罗勉亲了好几下,然后在对方追上来前,被子一裹:“太晚了,我要睡了。”
罗勉看着闭眼装死的俞少宁,没好气地捏了他鼻子一下。
冬雪融化,露出些许地面的时候,耐不住的农人就开始干活了。
将积雪清理到一起,然后在旁边点上一个火堆,人工化雪,让雪水覆盖住整片田地。
气温还没回升到零上,俞少宁他们家依旧只有他和罗勉干活,外公留在家里负责两人的早中晚餐,
积雪融化成雪水后,虽然每天晚上还会冻一层冰,但到了白天也会很快融化,等到田地泡了两天,就有人穿着深深的雨靴下了田,一手锄头要将田地人工挖开来。
“要不宁宁你明儿别去了。”
晚上,罗勉抱着俞少宁,睡意绵绵间忽然开口。
俞少宁正困着,闻言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田里冷,回头感冒就难受了。”罗勉揉着俞少宁的手指,“而且穿着雨靴在田里走路比较困难,你容易摔跤。”
俞少宁醒了点瞌睡,拒绝的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儿,出口变成了:“好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爽快答应,罗勉不由笑起来,低头轻轻啄吻对方。
俞少宁仰着头,透过窗外照进来的朦胧月光看见他的笑,不由哼笑出声:“以后你就是我家的老黄牛,什么都要你干,跑都跑不掉。”
被吓唬,罗勉扬了下眉,低下头声音暧昧:“只要你让我干,干什么都行。”
一语双关,俞少宁捂住人的嘴不吭声了,只有脸颊在注视下越发红润。
这世上就没有轻松的农活。
先前罗勉说俞少宁进田里走路都难,俞少宁还以为他是故意夸大,直到看见男人在田里一步一挪,锄地速率明显比正常情况下要慢,才意识到他那话只是陈述事实。
田里帮不上忙,俞少宁陪了罗勉两天,就回到家里忙活其他琐事。
山上草坪里的积雪已经化了不少,坚韧的小草冒出头来,把家里的鸡鸭鹅羊转移过去让它们自由活动,又开始清理家禽院的土地和家里的菜地。
还没有彻底化冻的泥土锄起来特别费力气,俞少宁锄了没几下,就觉得手臂都要被震脱了。
陆长川见状想了下道:“在土上烧个大火堆,火灭了后把灰铺开,下午应该就能好锄一些。”
闻言,俞少宁转而去搬柴火。
火焰冲天而起,远远站着都觉得皮肤被烤得滚烫。
两堆火烧起来吸引了周围几片田地的农人注意,他们再过来讨水喝的时候,顺口就问了两句这是在干什么。
陆长川笑道:“宁宁着急呢,想把地快点化了,早点将菜种上。”
喝水的男人闻言道:“这确实要着急些。”
大家都在担心去年那样的高温,与其寄希望于老天爷良心大发,还不如辛苦些提前做好准备。
陆长川笑着点头:“是这个理。”
火烧一遍过后,地面确实要好锄动一些。
俞少宁怕等到晚上又给冻实了,一直在地里忙活,罗勉从田里回来时没看见他,问过外公后找过来,就见人忙得满头大汗。
他上前按住人的动作,将锄头从他手里拿出来,蹙着眉去看俞少宁的手心。
精养了一个冬天的手此时红肿异常,因为用力不当,手心磨出来的水泡十分之多,只是小心地触碰就引起一阵吸气声。
俞少宁试图转移话题:“几点了啊,怎么是你过来找我?”
罗勉心疼地捧着他的手,闻言声音闷闷的:“要吃饭了,怕外公摔着,我就来了。”
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俞少宁凑到男人面前看了看,有些惊慌:“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没。”
罗勉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对上俞少宁担心的视线,他终于忍不住,将人一把抱进怀里。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家里这些小事都弄不来。”
听罗勉这话,俞少宁哭笑不得,他回抱住男人安抚:“你别胡思乱想,我就是坐不住。”
罗勉才不信他这话,明明每次不用干活的时候,俞少宁都是最舒服惬意的。
他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享受。
风吹过。
俞少宁的声音渐渐低了。
两人对视,青年长长叹息一声,“我就是觉得,只看着你干活怪怪的,好像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找个人干活一样。”
从母亲去世开始,俞少宁一夜之间失去了依靠,在挫折中他渐渐明白了等价交换。
可感情这种东西最是虚无缥缈,俞少宁找不到让他安心的平衡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报罗勉在这段感情中的付出。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动利用感情的想法。
“是我心甘情愿。”
罗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长长许多的碎发被风吹乱,俞少宁仰头看去,只听对方认真道:“我喜欢你,你应该肆意。”
感情是最不平等的东西,罗勉也不需要它平等。
罗勉的宠溺是保护,也是枷锁,他想让俞少宁在这段不平等中,永远都只能生活在自己身边。
先前许多次的含糊而过在此刻清晰。
俞少宁抬头,和罗勉对视。
过去一次又一次的笑言在脑海里划过,俞少宁想起前两天的夜晚,男人那句一语双关的话。
或许当时他是认真的。
不,或许,从始至终只有他没有当真。
俞少宁轻轻抵住男人的胸膛,闷闷地说:“那你以后会很辛苦的。”
依靠的胸膛震动,罗勉笑出声来,“不和你在一起我也会很辛苦。”他顿了顿,开玩笑道:“这么说,我还白得了个自带金手指的老婆。”
“你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俞少宁被他逗笑,从人怀里起身,“走吧,回家吃饭。”
“走咯!”
罗勉将人抱起颠了两下,快步往家里走。
厨房门口。
久久等不到两人回来的陆长川探着头,看两人高高兴兴回来,无奈摇了摇头回到屋子里,将灶台里保着温的菜取出,准备好碗筷。
俞少宁去后面洗干净手,坐到餐桌边拿着筷子尝了口菜,正赞叹时手里就被塞了一碗饭。
他抬头,对上罗勉轻眨的眼睛,不由抿嘴笑了下。
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应,但也没了之前的不安。
陆长川看着坦然接受罗勉照顾夹菜的外孙,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一时半刻地想不通,他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没吵架就行。
吃完晚饭告别外公。
俞少宁被罗勉牵着手往山上爬,走了没两步忽然道:“想要背。”
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罗勉愣了一瞬,身体已经先一步蹲下,“抱稳了。”
看着身前的男人,俞少宁有些惊奇这种有求必应的感觉,俯身抱住人的脖子,大腿被人固定住,下一瞬男人就轻易地站了起来。
山路上的台阶平缓,以往两人都是一步两三阶,今天却是一步步缓慢走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
回到家里也不是无事可做,罗勉将俞少宁放到客厅沙发上,转身去厨房里准备烧洗澡水。
俞少宁晃了晃脚丫子,还是有些坐不住,拿着手电溜溜达达进了厨房。罗勉刚添好水,正坐在灶台前烧火,明明灭灭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
看见他出来,罗勉将凳子搬到自己身边拍了拍,“怎么不在里面看书?”
俞少宁侧头看他,“就是想坐你旁边。”
青年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火光映照下的他,已经长到可以扎起来的碎发贴合着脸庞,给本就精致的脸庞添了许多柔和,削减了他身上本就不多的男性侵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