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周樾看向余冬槿与遥云,“樾却是没有与唐大夫那般,将遇见两位先生的事忘于脑后,这着实叫樾松了口气。”
余冬槿眨眨眼,啊?忘于脑后?他抬眼看遥玉。
遥云:“也没完全忘,他只是再不记得你我真正的模样,好叫我们与他往后见面不识罢了。有幸经历奇缘的人,大多都是如此。”至于周樾他们,他告诉周樾:“而你与陈将军,你们是在外见过我与阿槿的,我又未对你们做什么,你们自然不会忘记。”
原来是这样,余冬槿点头。
周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如此便好,他是怎么也不想莫名其妙失去一段记忆的,特别是他曾遇见过遥先生与余郎君的事。
那是让他知晓这世上还有那等奇妙之事、不凡之人的记忆,他想一直记在心里。
一行人在翰林院遇见了被两位王爷带着探头探脑的乐正老爷子。
余冬槿见状,不免哭笑不得,拉着遥云过去悄声喊了句:“爷爷!”
乐正一个激灵,朝身后看去,看见是他们这才松了口气,但一见前头看着他们言笑晏晏的周樾,又有点紧张,但也大方,行了个礼:“草民见过六皇子。”
周樾忙过来将人扶起:“乐正先生免礼。”
又与两位皇叔打招呼:“三皇叔四皇叔。”
周尔周散点头,“殿下。”
两方汇合,两位皇叔改道去了仁德殿见皇帝,周樾带着遥云与余冬槿一家出宫,去了一早就给他们准备好的府邸。
“爷爷,你怎么在翰林院呀?”马车上,余冬槿好奇的问乐正。
乐正有点不好意思,“天下读书人,有谁不向往着翰林院这个地方呢?我读书读的晚,后来年纪大了也没继续考……唉,年轻时没机会看见这地方,这会儿既然有机会,那自然是想去看看嘛!”他表情仍旧带着几分向往,一时间那张张连日被病痛折磨,显得有几分灰白憔悴的脸都多了几分光彩。
他声音渐小,叨叨着说:“也不知常芜那小子有没有这个天赋,能不能一步步考上来,若是有那一天……”只希望孙儿和孙媳妇能把喜报给他烧过去,他自己是没法亲眼见到啦……
余冬槿没察觉爷爷的心思,只想着,看来是时候好好培养常芜了,爷爷年纪大了没有精力,他和阿云还得另外帮他寻找名师才行。
夜晚,白日里看着精神,没有半点不对的无疾忽然发起了高热。
余冬槿与遥云正在说白日那一和尚一道士的事儿呢,遥云就忽然深色一凛,带着余冬槿往俩孩子住的侧房去。
路上,正好撞见了匆匆忙忙赶来通知的婢女。
府里的下人都是周樾安排好的,不过余冬槿与遥云屋里没留人,但他们让人守在了爷爷和孩子们屋里。
“郎君!大少爷忽得发起了热,奴婢已经让管家前去请大夫了!”圆脸婢女不愧是宫里的人,虽然难掩焦急,但极会办事,已经把事儿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不过其实有遥云在,请不请大夫都行,但既然已经请了,那也无所谓。
余冬槿着急的不行,跑着进了俩孩子的房里,遥云拉都没拉住。
无病醒着,坐在一旁的小塌上,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床上哥哥。
无疾脸颊笼着明显不正常的绯红,紧闭着眼睛,整个人静悄悄的窝在被子里,另外有个婢女在用帕子给他擦身。
看见爹爹,小无病瘪了嘴,一边对余冬槿伸手一边喊:“爹爹!”
余冬槿一边把他抱起来安慰,一边去看无疾。
遥云就跟在他身后,此刻脚快一步,正在给孩子把脉。
“怎么样?没事吧?!”余冬槿焦急问。
遥云细细将脉把过,摇头,“没什么大事,但要尽快让他退热。”随后他抱了一串药名,让圆脸婢女去把药抓了,又说了如何煎。
圆脸婢女也没有什么疑问,听话赶忙去了。
给无疾擦身的活儿被遥云接手了,一直忙活着的婢女守在了外头。
余冬槿拍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儿子的背,蹙着眉头小声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遥云:“是受了惊,吓掉了魂。这孩子恐怕做噩梦了。”
余冬槿心里一紧,“是因为回到了京吗?”
遥云点了头,“虽然我封了他的记忆,但他潜意识中还记得那些伤痛,虽然看不清,但却知道害怕与难过,他大概是梦到了那些事情。”他窝着小孩的手腕,“得给他收收魂。”
余冬槿心疼坏了,坐在床边,单手抱着无病,另外伸出手来摸了摸无疾湿漉漉的鬓发,轻轻叹了口气,“收魂怎么收呀?可要准备什么?”
听着还挺玄幻的。不过他以前在现代时也听过有神婆什么的会应邀给掉了魂的孩子收惊叫魂,不过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要如何做。
遥云:“只需一碗水便行。”说着把屋内桌上的茶碗倒满了茶水拿来,端着茶碗念念有词。
余冬槿竖耳去听,却听不清他念的是什么,只觉得那似乎不是凡人的语言。
不一会儿,遥云将茶水一把倒在了床边。
余冬槿便见,床上的无疾看着还真睡的安稳许多。
管家叫来的大夫此时也入了府,很快就过来了。
余冬槿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唐黎。
看见他们,唐黎很明显的一愣,随后眼中便带上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迷茫,不过他手脚动作没停,放下药箱对两人告了句罪,过来给孩子把脉。
遥云给开过药的事儿婢女已经告知了他,他与遥云细细问过药方,点了头,“没错,只是惊悸之后发了高热,退热即可。”
他征求遥云与余冬槿的意见后,又开了一方小儿定神汤,拿给跟进来的管家下去抓了煎。
两副汤药下去,小孩的高热便退去了,只余有微微的低热,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放松下来了。
这会儿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余冬槿打了个哈欠,遥云见了,连忙把人抱起,“走,你歇着去。”
余冬槿一惊,很不好意思,用气音呼道:“你快放我下来!”
这房里可不止他们,不算两个还在熟睡的孩子,唐黎在,两位婢女也在,遥云这样揽着他的腰身把他抱在怀里,也太叫他不好意思了!
遥云自然不会听他的,对唐黎叮嘱道:“辛苦唐大夫跑一趟,这里有我,你先回去吧。”
唐黎心里还有着千般万般的迷惑不解呢,但对这遥云这张脸,莫名的又不敢多问,只得点了头离开。
余冬槿发现遥云半点没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只得红着一张脸掩耳盗铃式的把头埋在遥云的肩头,气的直哼哼。
遥云眼中含着笑,拍了拍他的屁股,抱着他出了门。
出了门到了无人的廊道里,余冬槿这才抬起头来,“丢不丢人呀?你非这样抱着我!”
遥云:“那不然要如何抱?这样?”说着,他双手一颠,换了个姿势,换成了打横的公主抱。
余冬槿吓了一跳,连忙把他的脖子抱住,“你!”
遥云:“你眼睛都红了。这些天赶路,你本来就累,夜里你还忍不住去担忧爷爷的事,整夜的睡不好;现在到了京城,既然爷爷看着精神了许多,那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余冬槿听了,心里不由得酸酸暖暖的,但嘴上依旧很硬,嘀咕着说:“我没事儿……”
遥云有些无奈,径直带他去休息。
余冬槿:“我还想问问你行缺和尚和李道长说的那些事儿呢……”
遥云:“有何好问的?纵然天地灵气消弭的再快,你我也同样可以长长久久,想那么多做甚?”
余冬槿:“那有多快呀?往后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修行之人找上门,找你帮忙吧?”
遥云想了想,“说不一定。别担心,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若是你烦于应对,大不了咱们举家住到洞府里,不去理会他们就是了。”
“有理。”想到往后在裂谷里的生活,余冬槿很是向往,“到时候我要种一大片的果树、茶园、花田、菜园,然后春日里采花炒茶,夏日里吃冰看景,秋日里摘果酿酒,冬日里就天天睡大觉!”
遥云嘴角含笑,答应下来,“好。”
然后余冬槿一觉醒来,就真“住”进了一个“洞府”里。
有晕晕沉沉的光芒从不远处透进来,光影斑驳,四周一片昏黄。
蜿蜒生长的柳树下,余冬槿静静躺着,呼吸均匀,他身下是一张竹编的小榻,还算精致,身上盖着的是一床薄被,不算简陋。
但这都和他睡着之前不同,身旁原本搂着他的遥云更是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余冬槿幽幽转醒,他睁开眼,又眨眨眼,又眨眨眼,“?”
余冬槿从塌上坐起来,迷茫的打量着这个地方。
他暂时没有心慌,遥云给过他足够的安全感,所以他下了床,就这么光着脚走去了那发着光的洞口。
这是一处山壁至上,远处可见成片的,半掩在云雾之中的亭台楼阁、朱墙黑瓦。
余冬槿有点懵,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不会又莫名其妙穿越了吧?
待顺着那张绝对还是自己的脸摸到头顶遥云送给他的发簪,他不由松了口气,他还是他自己,这肯定不可能是穿越吧?
正胡思乱想这,忽然,远处有两个童子乘着鹤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面前不远处。
余冬槿耳尖听见,那其中一个胖的往他这儿看了一眼,然后小声问那个瘦的:“这便是遥云山的山神娘娘?”
瘦的点点头,同样小声道:“正是,为了把他请过来,仙君可废了大力气呢!”
余冬槿心一沉,仙君?什么仙君?请?到底是请还是“请”?
两个童子很快就来到了余冬槿身边,余冬槿这时才注意到,他俩一个抱着瓷瓶一个端着木盒,落地那瘦的带着小心,先行了个礼,“我们乃是这东陵仙宫的宫人,见过遥云山山神娘娘!”
胖的也跟着行礼。
余冬槿保持冷静,面容淡定,开口:“东陵仙宫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瘦童子知晓他定然是有许多问题的,不过这会儿他可不好答,于是他只道:“东陵仙宫乃是东陵山上,东陵仙君的洞府。”他没有多说,只又道:“仙君过会儿就会来见您的,劳烦您等上一等。”
说完便与胖童子一同将手上的瓷瓶和木盒放到一旁的矮石桌上,将木盒打开,把里头的杯盏饭食一一端出,打开瓷瓶给倒了一杯颜色青碧的酒。
“娘娘定然是饿了吧?我们是来服侍您吃饭的,还请用吧!”
余冬槿见状,知道他是无法在这两个小童子口中挖出些什么来了,只好冷冷道:“就别服侍了,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待着。”
两个童子闻言,对视了一眼,站起来又是一礼,“是,娘娘若是有事,只需喊上一声我等就能听见,不消一会儿便能过来。”
说完便乘着那停在崖边的鹤原路返回。
余冬槿看着他们的背影,特别的盯着那片被称作东陵仙宫的建筑看了许久,又细细的将他如今所在的这个山顶,还有四周连绵的山脉看了个清楚明白。
随后他伸手,往他站着的这处崖边外探出。
果然,有一层类似屏障类的东西在阻挡他。
他被那个什么东陵山的仙君给关起来了!
余冬槿努力冷静,可这会儿独留他一个,他还是忍不住焦急担忧起来。
这什么仙君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悄无声息的绕过与他同床共枕的遥云,将他这个大活人偷到这里来……
难道,这仙君也是个神?东陵山……他会不会是这东陵山的山神?
很有可能!
遥云曾经告诉过他,那些上神早就因为天地灵气衰弱而陷入了沉睡,能留在这世间的,只能是他这种小神,依靠着一点信仰与本体山川河道,才能留存。
这东陵山听上去可不是个小山,而遥云当初还也遭了天谴而沉睡了那么多年……他不敌这东陵山的山神也是很有可能的。
怎么办?这东陵仙君到底意欲何为?
余冬槿忧心忡忡,一屁股坐到地上的石凳上,看了眼一旁刚刚两个童子给摆上石桌的饭菜。
白米饭、清蒸鱼、蒸肉丸、炒白菜和萝卜汤,加上那杯颜色漂亮的酒,倒都是味道清淡的菜。
可惜他这会儿哪儿有胃口,再说了他不仅没有胃口,他还害怕这饭菜有问题呢,可不敢吃。
而遥云已经找上了门来,此刻正在这所谓的东陵仙宫内会那东陵仙君。
而余冬槿也并没有猜错,这“东陵仙君”正是这东陵山的山神。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上神们都陨落了,留下来的小神自然就成了这凡世间之最。
东陵山位于洛城八十里外,是连绵一片的大山脉,东西纵横,贯穿好几城。
东陵仙君以前也你自称仙君,只自称一身东陵小仙,但自从天地灵气骤然消减,他头上再没有可以压着他的那些上神大仙,他就改了口,还重修了洞府,点化了无数妖精童子前来侍奉。
简而言之,他飘了。
“遥云山,你我只需联手,便可夺了这凡间至尊的紫气!到时以那紫气蕴养自身,我们便可不再依赖那什么信仰,也不必被囚困于本体,被拘在这洞府里,天地之大任由你我通行,岂不快哉!”
说到这里,仿佛那景象就在眼前且唾手可得,东陵仙君那原本略显苍白的面孔都因此涨红了几分。
遥云却已经奈不下性子继续听他胡言乱语,他站起来,冷声问到:“我妻子呢?”
东陵仙君被他一个打岔被迫结束了畅想,顿感不快,“遥云山,你太沉迷于情爱了!”他有些不屑一顾,“若非天地间唯有你因为渡情劫可以行走于四方,我是没那个心情找上你的。”
在遥云冷飕飕的目光下,他继续道:“你想找到你的妻子,这很容易,只要你答应了与我一同去夺紫气,我自然会放了他,把他还与你。”
遥云扯了扯嘴角,冷笑了一声:“说的好听是夺紫气,说的不好听是抽龙脉,动了龙脉的后果,便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帝星落天下变,你这是想用无数凡人的命来助你神格长久不灭。”说到这里,他淡淡的补了最后一句:“我看你还是别当山神了,你干脆入魔吧,当个魔头更适合你。”
这些,余冬槿并不知道。
他饥肠辘辘的坐在石凳上,抱着膝盖,像个有点蔫的大号蘑菇;内心有点慌但不多,主要担心遥云和想吃饭。
余冬槿正茫然着呢,忽的,只听“咔哒”一声,接着他就觉得自己垂落在地上的衣摆被什么扯了扯。
他心里本就不安定,顿时被吓到了一下,脚一缩,就将那扯着他衣摆的东西给带的一个踉跄,摔了个屁股蹲。
“哎呦!”这“东西”因此叫了一声。
这细细弱弱,但无比亲切的,叫他怎么着也不能忘记的,听着就叫他感绝安心的不得了的声音好似一声惊累!
余冬槿睁大了眼睛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只皮毛嫩黄、肉肥嘟嘟、腮帮子鼓鼓的大仓鼠。
这不是他家那只一直陪在老爷子身边,这段时间都好似把他给忘记了的大黄还能是谁?!
“大黄!”余冬槿情不自禁大声的喊道,喊完又担心被人听见,连忙捂着嘴小声:“你怎么过来的?是阿云让你来的吗?”
大黄明显也很激动,先“吱吱”了两声,才说:“是啊,他那脸色瞧着可吓人了!看来是担心坏了”
余冬槿顿时着急,“那他可别冲动啊,我看这什么东陵山的仙君好像特别厉害的样子。”
大黄一摆小爪子,“也就是排场大,仗着你媳妇离本体远,没法使出全部法力才敢为所欲为罢了。”说到这里,它站起来一叉腰,“可惜他没料到还有我在!哈哈哈哈!”
余冬槿听它这么说,顿时欣喜不已,问:“你难道能带我出去?”
大黄扭扭屁股,那鼓鼓的腮帮子瞧着更显眼了,“那当然啦!你等等!”
说着,他举起一双小爪爪在自己鼓鼓囊囊的双颊上挤呀挤呀挤呀挤呀挤呀挤呀——挤出一个又半个人那么高的大葫芦!
余冬槿:“……!”他眼睛都快瞪脱眶了,“这,这这!”一时间,他指着这只与他家个头小小的大黄形成鲜明对比的大葫芦,人都傻了。
大黄不等他震惊玩,飞速的爬上葫芦嘴,“啵”的一声把大葫芦的塞儿拔开了。
“快快快,钻进来!”它说。
余冬槿:“啊?”他傻乎乎的走到了葫芦前面,盯着那个葫芦嘴看了下,才反应过来,“不是?这我要怎么进去?”
大黄一拍脑袋,“看我,差点忘了。”它说完又是一拍葫芦嘴儿,喊了一声:“余冬槿!我喊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余冬槿:“?”搁这演西游记呢?
大黄嘿嘿一笑,又飞快从颊囊里寄出了一个小药丸,一个飞踢就将这枚问起来味道很可疑的药丸踢到了余冬槿喉咙里。
余冬槿呆了一呆,咕咚一下就把这药丸给咽了,然后不等他犯恶心,他就觉着浑身一轻,下一瞬他就发现四周景色竟然开始放大,随后他就被那葫芦嘴儿“嗖”的一下,给吸了进去。
大黄干嘛把葫芦嘴儿一塞,抱着葫芦又开始挤呀挤呀,没两下就把这葫芦又给塞进自己颊囊里了,随后它随爪一挖就挖出个黑洞,小尾巴一用力,就挤进洞里消失不见了。
余冬槿只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看不见也听不见,眼前黑且静。
但他到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正在大黄的嘴巴里,而且很快就可以见到遥云了。
就是有点呕,这个大黄,怎么成了精颊囊也不打理一下,味道还是这么感人,呕!
“嗯?”不对!怎么呕着呕着他还闻到香味儿了?
余冬槿精神一震,手在黑暗里摸了摸。
“咦,这是……是包子!”他居然摸到了一大盘包子!
黑暗里传来了大黄的声音,“那是你媳妇给你准备的啦,他就怕你饿着了,快吃吧!”
余冬槿:“诶,我能听见你说话呀!”
“能啊,不过我在施法呢,这是你媳妇才教会我的,所以我不能分神,只能说这么多了,你吃东西吧,我要专心了!”
“好,那你加油!”余冬槿紧张,紧张的啃包子。
他啃了一大盘包子,吃的直打嗝,吃完又捏着盘子边的花纹打发时间,避免自己在这类似小黑屋的环境里待久了,精神会不济。
又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余冬槿开始昏昏欲睡,他才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瞬,他那对仿佛失聪了许久的耳朵终于再次听见了声音,这声音叫他逐渐混沌的脑子猛地一清,重新变得灵敏起来。
随后他便又是浑身一轻,接着眼前便是一阵大亮。
他眯了眯眼,又眯了眯眼,首先看见的却不是遥云,而是彩芽。
彩芽给他带上了一个帷帽,以给他遮挡光线保护眼睛。
余冬槿:“我这是在哪儿?阿云呢!”他左右一瞧,才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处林中野地,而不仅彩芽在,常芜也在,但他顾不得问他们怎么也在这里,首先找遥云。
彩芽面色凝重,“山神大人正在与东陵山斗法。”
余冬槿大惊失色:“斗法!大黄不是说他离本体太远,没法使出全部法力么?”
常芜道:“不错,但娘娘您回来了,山神大人便不用怕这东陵山了。”
余冬槿不解,“我?”
未等他问完,只听头顶忽然传出一阵熟悉的猎猎风声,他连忙抬头去看——
天空之上,遥云光裸着上身,身下穿着当初第一次见他时围着的那件黑色裤裙,面上也带着那时他戴在脸上的羽纹面具,他挥舞着翅膀悬在半空,身周围绕着绚丽的红黑色光芒,像是一团幽深无比的火。
而与他相对的,则是一个没有脚,但足部生着双爪的男人,他头上有羽冠,穿着华丽,身周是深灰色的光。
余冬槿:“那就得东陵山的山神?”
常芜:“是他。”
余冬槿:“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大黄跳上余冬槿的肩头,“贪心罢了。
正在此时,东陵山深忽得一个俯冲,一双利爪便朝着余冬槿处抓来。
但遥云摆动着双翅宛如一阵无形的风,轻而易举的就挡在了他面前。
第153章
不过遥云其实只是过分担心罢了,因为余冬槿已经发现,在他们头顶以及身周,盖着一个看起来就很结实的结界。
此时这处结界没过几息,四方大概是用来压阵的灵印便是一闪,发出金色灵光。
东陵仙君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穿过遥云看了余冬槿一眼,那感觉,仿佛是想通过眼神来将他生吞活剥。
遥云见了,面具下的脸一黑,立即朝他杀了过去。
余冬槿摸不着头脑,才想起来问彩芽:“为什么我在,阿云就不用怕了?是什么意思?”
彩芽解释道:“因为您与大人是天地人三方合力之下,结做的正缘,大人又将他一半的神力放在了您身上呀。您在他身边,他便能发挥出全力。也正是因为这样,大人如今虽然离他本体太远,但力量其实也不过是被削去了四分之一罢了。”
余冬槿听懂了,不过,“他是什么时候将他一般的神力放在我身上的?”他怎么不知道?
彩芽嘴巴微张,“啊?娘娘不知么?”
余冬槿:“我去哪儿知道去,你们山神大人根本就没告诉我。”他有点气,又十分担心:“他这样,肯定对他是有影响的吧?你知道吗?”
彩芽卡壳了,“额……”她看了眼常芜。
常芜挠挠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开口,“走,干活去了。”说着便是一闪,率先出了结界。
彩芽对娘娘行了个礼,赶忙紧紧跟上了。
余冬槿无语,“居然逃跑……”
两个妖怪跑的飞快,看样子是去抓周围四散的东陵仙君的童子了。
而且余冬槿发现,来的居然不止他们两个,还有好几个遥云山上的妖怪。
这些肯定是被遥云召来的,这东陵山的童子太多,光彩芽和常芜两个可抓不完。
余冬槿蹲在结界里,大黄还从它那万能的颊囊里搬了个凳子给他坐,还置了个小几给上了茶点与他一起吃。
余冬槿这会儿哪儿能有胃口,一时也没心思去问大黄这些本事是什么时候学会的,一心忧心着上方的争斗。
遥云与东陵山的身形都变大了,正在上面打的有来有回,好在遥云明显是占着上风的。
不过,在他仔细观察过后,他发现不管是遥云还是东陵山,两人明显都是收着力的,好似在忌惮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