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句话也没有阴阳怪气,但顾易秋莫名的就觉得“好儿子”这三个字尤其的刺耳,他两股颤颤的立在人群中,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上和摄政王之间的关系好像越来越差,他们这些小喽啰平时连议论都不敢,哪敢随意站队。
可顾听唯救了摄政王,这情形立刻就不一样了。
说的好了,那就是心善顺手救了。
说的不好,那就是站队摄政王,一旦摄政王最后出了什么事,他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臣谢过皇上好意,顾听唯那边臣已经谢过了,就不劳皇上费心了。”连印池淡淡的回了一句。
“皇叔先别急,朕还有话要说。”连霁允对着连印池笑了笑,在一众大臣眼中,这个笑颇有点挑衅的味道。
“皇叔为了护我大汲,至今还未娶王妃,朕忧心此事甚久,而我听闻,顾家公子眉目舒朗,美如冠玉,这个摄政王妃之位,他也是配的上的,所以,朕有心将顾听唯赐给皇叔,不知皇叔可有意见?”
整个朝堂落针可闻,谁也不知道传闻暴戾的摄政王下一秒会不会直接反了。
而目光中心的连印池表情连变都没有变一下,只是重复了一遍,“本王的事不劳皇上费心。”
语气冰冷,略带警告。
可年少的帝王就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不仅没把这件事收回去,反而还直接定了下来。
“皇叔别不好意思,朕已经叫钦天监算过了,八日后是个吉日,朕已经拟好了圣旨,皇叔就在那日迎娶顾家嫡子顾听唯为摄政王府正王妃,念在皇叔为大汲做出的贡献,成亲那日,举国欢庆,大赦天下,朕要叫这天下都知道朕的皇叔娶了王妃,皇叔可莫要再做推辞。”
连印池目光冰冷,一时无话。
他越不说话,朝堂上的气氛越冷,甚至有的大臣因为害怕,直接吓的跪在大堂上。
这一跪就像是突然打开了某种开关,呼啦一下,整个朝堂的人瞬间全都跪了下去。
“摄政王的终身大事怎能儿戏,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啊!”
要说跪下的这些人有多少是真心想要帮摄政王求情的,连印池不知道,但他知道,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随着别人跪下一起跪的。
这其中,就有心怀二心的人。
连霁允坐在龙椅上,神情万分不悦,怒喝一声,“都给朕闭嘴。”
朝堂上又顿时安静下来,大臣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看怒火中的天子。
连霁允就借着发火的时机观察着下边人的神情,虽然不一定准确,却也能从中看出不少猫腻。
大致扫了一眼后,连霁允往连印池那边看了一下。
连印池收到连霁允的示意,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紧不慢看似毫不在意的开口,“皇上,何必发那么大的脾气,既然八日后是个好日子,那就定在那天吧,本王接旨就是。”
就这样,一场阴霾密布的早朝在连印池的一句接旨中宣告结束。
顾易秋神情恍惚的往宫门外走,还十分要面子的硬打起精神来应付前来“祝贺”的人。
“顾侍郎,恭喜恭喜啊。”
“这一下成了摄政王的岳丈,还请顾侍郎以后多多照顾。”
“还是顾侍郎有福气啊,生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不像我家那不孝子,什么也不是,就会喝酒,别说救人,喝醉以后不闹事我都知足了。”
“顾侍郎不仅有个嫡子,还有个庶子也厉害着呢,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要说还是贵公子厉害,听外边传,摄政王中了毒,都要不久于世了,今天看来也没什么大事,面色也不错,应该都是贵公子的功劳。”
凑过来的一个接着一个,甚至还有围着一起上的,顾易秋听到最后已经分不出哪句是恭维,哪句是讽刺了,只能笑着打哈哈,“呵呵,呵呵。”
御书房中, 小皇帝借口要和摄政王商量成亲事宜将人留下,一脸疲惫的谈起他在朝堂上观察到的异样。
“皇叔之前调查可有发现严正和洪进有什么不妥之处?”
兵部尚书严正和吏部尚书洪进?
连印池觉得棘手,“他们不对劲?”
兵部和吏部,一个管兵,一个管人,要是这两个人做了什么,那处理起来有多麻烦就可想而知了。
“朝中大臣替你求情的时候,洪进快速往严正那边看了一眼,那俩人虽然没对视,但我肯定,洪进就是在看严正。”
就那一眼,不明显,但还是被他看见了。
连印池不怀疑是连霁允看错了,他也不隐瞒,“洪进那边是查到一些东西,等差不多了我叫暗卫偷偷送进来。”
“那严正就一点马脚没露?什么都没查到?”
“他那边没查到什么可能说明他没做什么。”连印池说,“他只要有动作,我就不可能查不到,现在我们只有洪进动作的消息,说明在外活动的暂时只有洪进一个。”
问题棘手,但无所谓。哪怕涉及到了兵部,连印池也并不觉得麻烦。
这些都是先帝遗留下来的问题,在准备扶持自已这个侄子上位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迟早有一天要清洗朝堂的准备。
“允儿,你从明天开始称病不上朝,告诉太医院,别人问起就说得了风寒。”
连霁允点头应下,“我明白。”
连印池一个眼神看过去,给连霁允吓的直接噤了声,噤声之后又突然孩子气的小声嘟囔,“朕,是朕。这里明明就我们两个,我不称帝,你不称臣,以前不是说好了么,却偏偏不让朕像以前一样称‘我’,皇叔真是霸道。”
连印池看着面前还有些孩子气的人,不由的想到小时候的连霁允。
他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兄弟,和连霁允只差了八岁,连霁允诞生那日,他恰好在宫中,亲眼看着他皇兄抱着刚洗干净的小娃娃晃到他面前。
“小狼,快来看看你新鲜出炉的小侄子,是不是可爱的紧?”
先帝抱着连霁允,将自已的喜悦之情分享给连印池,“看看他这茂密的头发,看看他这精神的眉眼,简直和朕是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皇兄真是欢喜,欢喜啊,哈哈哈哈。”
八岁的连印池听着先帝的话,看着他眼中的孩子。
头发稀疏的堪比大漠上的绿植,眉毛……没有,眼睛……没睁开。
“……”
还新鲜出炉,皱巴巴的……
太丑了!
像猴儿!
先帝抱了会儿孩子,听下人来禀,可以进去看先皇后了,便急忙把孩子交给乳娘,“小狼你随意啊,朕去看看你皇嫂。”
还没等连印池回话便疾风般的钻进内室。
他张了张嘴,又转头看向在乳娘怀中的小娃娃。
乳娘见他看的久,还以为他是喜欢,“九王爷来看看小皇子,这眉眼,多像陛下啊。”
连印池小小的脸上皱起大大的眉头。
为什么都说像?
他皇兄仪表堂堂,不说天人之姿也还算看的过去,这个小东西连皮肤都是皱的,像个小老头,除了白一点儿,到底哪里好看了?
“丑。”他说出今天晚上的第一个字。
“哇”的一声,刚出生的连霁允就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惨,连印池都怕他一个气没喘匀背过去。
乳娘温和的笑笑,抱着连霁允轻轻的晃,“九王爷还小,可能不知道,这小孩子啊刚生下来都是这样,你等明天再来看,就能看到一个可可爱爱的奶团子了。”
连霁允并没有因为乳娘的摇晃就停下来。
“九王爷,小皇子这是饿了,奴婢先带他下去喂奶了。”
连印池看了一眼哭个不停的连霁允,“嗯”了一声,便让乳娘带下去了。
可能是因为那句“丑”让两人结下了梁子,连霁允从小便最喜欢连印池,第一个会叫的人也是连印池。
“昂,昂。”
连印池面无表情,“是郎。”
“昂,哇~哇~”
连印池:“……”
因为他父皇当年喜欢叫他九郎,先皇和他关系又是最好的,所以总小狼小狼的叫他,到了他儿子这可好,直接昂。
昂就昂吧,他也不至于跟一个奶团子计较。
想到那个时候的连霁允,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已经褪变的风度翩翩的少年,内心宽慰的同时又有些骄傲。
先帝去的早,先皇后心里念着先帝,不久后也郁郁而终,只留下这么一个子嗣,在群狼的目光中如履薄冰的生存。
四周都是盯着这个位置的人,谁都想扶个自已傀儡坐上去,小小的娃不管交给谁连印池都不放心,想了一夜,他干脆直接进了宫,带着御前侍卫和自已的亲兵大刀阔斧的守着连霁允,着人教导年幼的小皇帝治国之道,亲自护着他长大。
直到看着他一天天成长,有了自保能力,这才撤了兵,回了自已的王府。
也正是因为那些人他看似大逆不道的做法,才让一些人有机可趁,试图挑拨少年帝王除掉“野心勃勃”的摄政王。
只要没了摄政王,以后想要拿捏小皇帝就容易的多了。
那些人以前都是直接进谏,后来发现无用,便开始背地里做些什么。
他们自以为做的隐蔽,但连印池的摄政王也不是白做了这么多年,为了引出幕后之人,他们干脆将计就计。
“允儿,我不是非要逼你自称什么,是因为有些习惯不能养成,一旦被人发现,就会留下把柄,甚至会说你身为一国之君却惧怕我,懦弱不能,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连印池语重心长,为了连霁允也是操碎了心。
连霁允也不是不明白连印池的良苦用心,“朕知道了,朕以后一定不会忘,皇叔放心吧。”
说完,他又接了一句,“您也是要娶王妃的人了,以后说话别这么严肃了,朕听说顾家那个胆子还是挺小的,再吓坏人家。”
连印池:“……”
提到顾听唯,连印池额角跳了跳。
顾听唯胆子小不小先不说,以后还是先别让这两个人见面了,这俩人要是凑到一起,估计要闹死人。
他整个人现在都很惆怅。
要说不开心吧,那可是摄政王,这辈子有几个人敢做梦嫁进摄政王府,祖坟烧冒烟了都不一定能有这个机会。
可要说开心吧,好像也不是太能开心的起来。
皇上与摄政王之间的嫌隙已经越来越大,这在今日早朝上就能看的出来,以后顾听唯若是嫁进摄政王府,命好的话,他作为父亲还能捞个飞黄腾达,可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就是脑袋搬家的事。
这婚是皇上亲赐的,圣旨估计随后就能送到府上,这个时候就是想拒绝都拒绝不了,相比于飞黄腾达,顾易秋这种人更倾向于安安稳稳的保住他这条命。
顾易秋一路上叹了不知道多少气,愁容满面,憋了一肚子的话没处说,结果回到府上,刚下马车,就见始作俑者大摇大摆,满心欢喜的从外面往府里进。
顾易秋原本没有那么生气,但看见顾听唯就像是习惯了一样,呵斥不经反应就脱口而出,“顾听唯,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顾听唯听见声音随意回过头,看见顾易秋后,带笑的眼睛顿时冷了下来,“父亲。”
他看似礼貌的叫了一声。
“别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么个父亲。”顾易秋只顾着发脾气,没过脑子的话顺口秃噜出去。
周围安静了一瞬,顾听唯更是瞪圆了眼睛看着顾易秋。
他在这讲礼貌,顾易秋在这跟他讲相声呢?
他以前和兄弟们互相称个爸爸那是在开玩笑,顾易秋这么大年纪还想当自已儿子,想的美呢?
顾易秋顺口说完了才惊觉自已说了什么,他老脸一红,自觉没面子后火气更大了,全然忘记站在自已面前的是未来的摄政王妃,“顾听唯,你能耐了啊,一大早的就不在家,又跑去哪里了,身为一个哥儿,你还有没有点儿廉耻了?是我顾家容不下你了是吗?”
不知廉耻?
要说刚刚顾听唯还只是不愿意搭理顾易秋,听到顾易秋这句话,他也不打算忍着了。
他抬起头,直视顾易秋,不冷不热却又不失礼貌的回答,“父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昨日晚饭父亲又忘记叫我,等我寻到厨房,发现连个馒头渣都没剩下,我饿了一夜,早晨实在受不住,这才去买了几个包子,怎么在父亲眼中就成了鬼混?”
顾府门前已经聚集了几个路过的人,且越聚越多,此刻正在窃窃私语的讨论什么。
顾易秋发现人越聚越多的时候就后悔了,可碍于周围还有人在,这个面子他还是硬要装下去。
他板起脸,语气缓和下来,但表情还是严肃,看起来与普通严父没什么区别,“瞎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吃饭没叫你了,这么大的顾府还差你一顿饭不成?还不是你昨天出去太久,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家都不知道。”
顾听唯当然知道顾易秋是什么意思,可顾易秋想要这个脸面,他偏不给。
他们一家欺负原主的时候,怎么不考虑原主的脸面。
刚刚在那么多人面前训斥他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他的脸面。
要知道,他现在的靠山可是连印池,他有什么可怕的!
“父亲,顾府差我的可不止这一顿饭,我昨晚闲来无事算了一下自已兜里的银两,我今年的例钱好像还没发,不止今年,前几年我也只有几个月领到一点点,按照顾儒每个月五十两的例钱来算,顾府没给我发的例钱差不多有六千多两,您什么时候能帮我补一下?”
顾易秋脸色一变,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顾听唯继续开口道,“还有我母亲的嫁妆,按照我们大汲的律例,她过世后的所有财产都该由我来继承,可我母亲过世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看到,最近我实在太穷,浑身上下的银子连喝碗牛肉汤都不够,只能买包子垫垫,不知道父亲能否将我母亲的东西归还于我?”
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大,顾易秋被顾听唯几句话气的浑身发抖。
他身为朝廷官员怎么会不知道大汲的律法,只是顾听唯生母的嫁妆过于丰厚,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甘心把这些交到一个哥儿手上,更何况最近这些年,他们也花出去不少,想要全部拿出来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在此之前,他们也没想到顾听唯这个病秧子会活这么多年。
“你……你个逆子。”顾易秋既不愿意将财产拿出来交给顾听唯,又不好意思继续站在这里丢人。
他故作被顾听唯气狠了,指着顾听唯开始骂,“混账,混账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逆子啊,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现在还回过头污蔑我,血浓于水这个道理你不懂吗,我可是你父亲!”
他说完就捂着胸口往府内走,想要趁机离开这个地方。
顾听唯眉头一挑:呵,这老头现在是在跟他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那可太可惜了,他顾听唯,一,不是这老头的亲生儿子,二,他压根儿就没有道德,想要道德绑架他?想屁吃呢。
“父亲。”顾听唯在顾府门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父亲觉得我不孝,但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前段日子顾儒把我打成那样,我在床上躺了几天才能下地,身上的银子也在那个时候看大夫用的差不多了,今日我饿的厉害,只是出去买两个包子就被父亲冠上不孝的名头,父亲到底想要我如何做?”
顾听唯说完,就开始捂着胸口拼命地咳。
他顾易秋会捂胸口,以为他这个病秧子就不会了吗?
顾听唯咳的撕心裂肺,在场的无一不替他担心。
咳的这么严重,估计是久病了,再不叫大夫,可能会咳出事的吧。
顾易秋没见过这架势,一时间也被顾听唯咳的唬住了。
顾听唯是想吓唬人,但是还没想吓死人,他深吸了一口气,状似缓了过来,咳嗽声慢慢小下来。
说巧不巧,顾听唯咳声刚停下来,连霁允身边的大太监伏喜带着圣旨从轿辇上下来。
“户部侍郎顾易秋之子——顾听唯接旨。”
圣旨到,不管是官是民立刻跪了一圈。
顾易秋还没从顾听唯是不是就要咳死了的问题上回过神,就被“圣旨到”三个字砸的更懵了,他这才猛的想起来,顾听唯现在身价不一样了,他是摄政王妃了。
冷汗瞬间冒了他一脑袋。
和顾易秋不同,在听到圣旨的一瞬间,顾听唯心里就是一喜。
该说不说,连印池办事是真的有效率,昨天才说好的事,今天圣旨就到了。
就这办事效率,作为同盟的他简直太欣慰了。
他跪着的方向一转,直直面向伏喜,“顾听唯接旨。”
伏喜是谁。那是从先皇开始就跟在身边的老人了,皇上和摄政王什么关系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眼前这个跪在他面前的哪是什么被推出来的挡箭牌,这可是摄政王亲自找皇上要来的准摄政王妃。
“顾公子快起,折煞老奴了。”
顾听唯抬起头,“嗯?”
伏喜的态度让顾听唯感觉到一点奇怪。
这跟他在电视上看过的不太一样啊,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什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读完自已最好再塞点儿银两过去?
“顾公子,老奴就是来送个东西。”伏喜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圣旨交到顾听唯手上,随后深深一作揖,“老奴恭喜准摄政王妃,王妃千岁。”
伏喜身后的侍卫侍从动作整齐划一,唰的跪下一片,“王妃千岁。”
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还跪在地上的准摄政王妃懵了:“……”
他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开口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起来,就这样跪着说话会不会太没气势。
“王妃,快起来吧,您跪着让别人怎么敢起啊。”伏喜走近一步,将顾听唯扶起来,扶起来后又小声提醒,“叫其余人都起来吧。”
“都起来吧,别跪着了。”顾听唯有样学样。
从小就跟着父母参加酒会,这会儿一开口也有一些耳濡目染的气势在里面,伏喜都愣了一瞬。
随后又不得不感叹一句,怪不得王爷会选顾听唯当这个王妃,现在看来,也不是瞎选的。
周围的人都站起来后,围观的人中似乎又出现了讨论的声音。
“这是宫中的人吧,怎么对顾公子这么尊敬?”
“这会不会是皇上的态度?”
“什么意思?你是说皇上也看上了顾公子?”
“不是说皇上和摄政王不和,硬塞了一个没用的人来当摄政王妃的吗?”
“你糊涂了啊,不是还有说皇上和摄政王看上了同一个人吗,或许就是顾公子呢,这婚啊,说不准皇上也是在摄政王的逼迫下,不得已做的决定呢。”
“……”
顾听唯拿着圣旨的手都抖了两下。
不是,这些人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吧,当着宫中这么多人的面就敢讨论当今圣上,比别人多长几个脑袋啊这是?
这群人声音不大,但也不是完全听不见的程度。
顾听唯下意识去看伏喜,就发现这人似乎只关注自已,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别人说什么一样。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敢在这种场合散布谣言的,八成和连印池也脱不了什么关系。
果不其然,这样的讨论也就说了两句就没了动静,甚至有些真的平民因为害怕,还离的更远了一些。
顾听唯松了口气。
“看来本王来晚了?”
人群中突然传出连印池的声音。
顾听唯还没看到连印池,就见刚起身没多久的众人“唰”的一下又跪下了。
眼见着这群人才刚起来就又跪下去,顾听唯连带着感觉自已的膝盖都是一疼。
“参见王爷!”众人高呼。
顾听唯也跟着请安,“参见王爷。”
“都起来吧,不用在意本王,本王就是听说本王的准王妃没有东西吃,怕他饿着,想带他去吃点东西而已。”
连印池说话间已经走到顾听唯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带了起来。
顾听唯小声提醒,“王爷。”
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他们表现出来的关系这么好完全不像是被强制赐婚,这样真的好吗?
可连印池完全不上道,“以后你见本王不用跪。”
顾听唯:“……”
合着小皇帝高调,连印池也高调,就他一个人兢兢业业的在为这么庞大的一部戏费心。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大太监伏喜。
皇帝不急太监也不急,就只有他一个棋子,那还急个锤子?
“知道了,王爷。”顾听唯欣然应下。
连印池也没管旁边有多少人,他伸手拿过顾听唯手中的两个包子,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他有多嫌弃。
“就吃这个?”他开口问,熟络的交谈就像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好久一般。
顾易秋在一旁吓的已经连话都不敢说了,要知道,他刚刚第一句话就是在质问顾听唯去哪里鬼混了,可顾听唯实际上只是去买了两个包子而已。
顾听唯是谁,在人人平等的教育下生活了这么多年,在古代还治不了一个以为当了官就能随便欺负人的中年大爷了?
他现在就算后脑勺没长眼睛,也能猜到顾易秋是什么表情。
他心里冷哼一声:让你骂我,看我不吓死你!
“王爷,你怎么来了?”顾听唯装熟络装的比连印池还要像,“你不应该是刚下早朝的吗?”
“嗯,是刚下朝。”连印池不经意的往顾易秋那边看了一眼,“这不,一下朝就听说你从昨日午后就再也没吃过东西,本王知道你身上没有银两,所以亲自来带你去吃。”
他说着把包子递给身后的游一,转身继续和顾听唯对话,“想吃什么和本王说。”
两人说话氛围十分和谐,伏喜深深一鞠躬,“既然王爷到了,老奴就先回去和皇上复命去了。”
连印池随意摆了下手,伏喜就带着一众人马离开了顾府门前。
伏喜走后,顾听唯故作为难的想了想,十分刻意的转过头看顾易秋,一副请求却又不是太在乎的样子,“父亲?”
顾易秋的冷汗顿时从两股汇成一条汗线,顺着鬓边滑下来,“……当然,快和摄政王去吧,别饿坏了,呵呵,呵呵。”
连印池自始至终也没打算理顾易秋,听见他的话也只是当成没听见,“顾公子,不知道本王现在能邀请你去吃东西了吗?”
顾听唯看着连印池,眨巴两下眼睛,“我想吃肉。”
“嗯。”
“还想要桃花酥。”
“嗯。”
“有汤吗?”
“可以有。”
“圣旨怎么办?”顾听唯看了眼手中的圣旨,如果他没猜错,这种东西应该不是能随便带着跑的东西吧。
连印池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他手中的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