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实在不舒服,本王可以扶你去榻上躺着休息。”
他堂堂摄政王府,还不至于让一个生了病的人没地方躺着。
顾听唯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过了半分钟才缓慢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已不需要。
他才刚从榻上下来,一步都没迈出去就又躺回去,也太丢人了。
顾听唯浑身上下软的不行,就这么一直靠着连印池没动,他靠着,连印池也就让他这么靠,一时也没说什么。
靠了一小会儿,顾听唯感觉自已好了不少,他扶着连印池的手臂从他胸前离开,“抱歉,王爷。”
一直靠着连印池他也不好意思,但没办法,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随便给他换一个,他刚刚都不会在连印池身上趴那么久。
但是……怎么说呢。
顾听唯偷偷看了一眼连印池。
以前他和朋友在一起也不是没有过肢体接触,喝醉以后推推搡搡,相互搀扶都是常事,但是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让他在好起来以后还会反思一下。
明明连印池也是个男人,在刚刚自已难受的时候,他竟然会生出一种自已被呵护了的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
就看连印池平时这个样子,天天板着个脸,还被他呵护,想什么呢,应该是因为他答应了要做摄政王妃,角色不一样了,所以才会冒出这么奇怪的想法吧。
顾听唯给自已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没必要说抱歉,生病又不是你的错。”连印池看起来比顾听唯要坦然许多,“你现在感觉如何?”
顾听唯松开连印池的手臂,站直身体,“好多了,刚刚起急了,缓过来就好了。”
顾听唯的手离开连印池的手臂,热度骤然消失,连印池下意识的想去摸摸刚刚被顾听唯放开的地方,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在顾听唯的脸上扫了一圈,发现确实有了血色,心下一松,移开眼睛,“去吃饭吧。”
“喔。”
顾听唯跟在连印池身后往外走,出了门,才发现游一和管家都在,两个人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就连摄政王出来了,他们也只是叫了句“王爷”,没抬头。
连印池在两人身上扫了一眼,没说什么,径直从他们身前走过,走了没两步,他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游一,“等下去找一下秦老,让他依着顾听唯的身子开一份补药的单子,不用担心药材,只要能让他补好,药方尽管开。”
“是。”游一一如既往的干脆应下。
“管家。”
“老仆在。”管家回答的时候嘴角还翘着,心情显然好的不得了。
连印池虽然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但刚刚门没关,他们现在这样也不难猜是因为什么,“……薛管家,你嘴角翘的太高了。”
“是老仆的错。”薛管家认错认的那叫一个快,但嘴角的弧度却一点没降下来,“王爷叫老仆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顾听唯在一旁完全插不上嘴,他总觉得薛管家笑成这样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连印池若有感应的看了顾听唯一眼,对管家吩咐,“你也去找秦老,问问秦老顾听唯的身体吃什么补的快,饮食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然后吩咐厨房,以后做东西都注意着点儿。”
薛管家嘴角咧的越来越开,“好的王爷,老仆知道了,那秦老说的补药要立刻吩咐厨房去熬吗?”
“听秦老的。”连印池看着一直在偷瞄顾听唯的薛管家,一脸不悦的挥手将人打发走。
薛管家临走之前还看着顾听唯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笑容和秦老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顾听唯:???
看着游一和薛管家都离开,他动了动嘴唇,将一直想问的话问出口,“王爷,您是不是知道薛管家在笑什么?”
尤其是薛管家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看起来就很有故事。
连印池背着顾听唯闭了一下眼睛,不动声色的长长吸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自从被顾听唯救了以后,很多事情的走向都开始不受控了,在府外他还有故意演出来的成分在,但在府内,他也没做什么,可府中的下人看顾听唯的眼神儿一个比一个不对劲。
他压下自已的情绪,“本王哪里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你不饿了?不准备吃饭了是吧?”
“吃。”顾听唯连丝秒犹豫都没有,虽然他也不明白连印池为什么突然态度这么冷淡,但饿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吃饭重要,“王爷您请。”
连印池轻哼了一声,抬步走在前头,“叫本王带路就直说。”
顾听唯跟在连印池身后,听了嘿嘿一笑,“那多不好意思。”
跟着连印池来到膳厅,入目便是满桌子的菜肴,除了他说过想吃的肉,想喝的汤,还有其余一大堆菜,鸡鸭鱼肉,青菜凉菜,荤素搭配,样样俱全。
顾听唯看着菜色,闻着味儿,咕咚,咽了下口水。
这摄政王府的饭菜是真不错啊,看着就让人心生向往。
连印池在主座上坐下,顾听唯后脚便在他旁边跟着坐下。
几个侍女吓的裙子都抖了两下,这顾公子真是勇猛,第一次在王府吃饭就敢坐在王妃的位置上,这胆子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大啊。
顾听唯的心思全在桌子上的饭菜上,眼睛一盘一盘扫着色香俱全的菜,半点儿心思都没分出去。
连印池看似不经意的往他身上瞥了一眼,注意到他黑的发亮的眼睛,其他的心思顿时哑了火,“饿了就先吃,不用拘礼。”
“真的不用?”顾听唯环顾了一下四周。
膳厅内还有一些侍女在,他要是不拘礼,会不会显得太放肆了一些。
谁知连印池听后只是轻轻一哼,调侃开口,“原来顾公子还知道有‘礼’这种东西,本王从见到你第一面开始,你一直就很……”
“放肆”两个字在嘴边溜了一圈,又被他咽了回去。
“很随性。”
连印池不甚在意又一针见血的评价,“本王若是想要和你计较,你哪还有命坐在这里。”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顾听唯身下的椅子,“所以,顾公子以后就放轻松一些,至少在本王府内,你就做你自已就可以。”
顾听唯眨着眼睛思考了一下连印池这话的可信程度,半晌,还是决定相信他。
“那就先谢过王爷了。”
话落,他也确实没再端着什么规矩礼仪,率先拿过一个小碗,起身走到汤碗处,准备先盛点儿汤来润润自已被苛待了许久的胃。
“顾公子,奴婢来给您盛就好了。”顾听唯一动弹,一个侍女就从他身后冒出来,“顾公子想吃什么只要说一声就好,其余的奴婢来做。”
顾听唯护住自已的碗,拼命摇头,“不用不用,我习惯自已来。”
他也知道在摄政王府这种地方,只要一个不慎,就可能会被连印池赶出府,看着还要来帮忙的小侍女,他也猜到自已说话不管用。
他下巴往连印池那边努了努,“你们王爷刚刚说的,我在府内可以做自已,我是真的习惯自已动手,不是跟你们客气,真有需要的话我会说的,不会端着的,放心吧,你们王爷不会怪你。”
侍女僵在一旁,看了看顾听唯,又快速往他们王爷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们王爷没说话,这才慢慢的放下心,只能顺着顾听唯,“那顾公子有需要的时候叫一声奴婢就好,奴婢就在一旁候着。”
顾听唯点点头,随后想到什么,“对了,能不能麻烦帮我拿一个小碟子过来。”
侍女:“不知道顾公子要多大的小碟子?”
顾听唯摊着手划拉一下,最后在桌子上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一盘凉菜上,“看见那盘菜了没,就比那个盘子再小一圈就好。”
侍女领悟,“好的,奴婢这就去给您拿。”
顾听唯笑了笑,“麻烦了。”
小侍女的脸一下就红了,“不麻烦,顾公子请稍等。”
说完便出去给顾听唯取碟子去了,脚步看起来很是轻快。
顾听唯在原地顿了一下。
他刚刚好像看见小侍女的脸红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王爷。”他看向连印池,“您刚刚看见……”
连印池目光森然的盯着顾听唯的脸看。
顾听唯被连印池的目光看的一个激灵,“没事,就是想问问您喝不喝汤,我帮您盛一碗?”
连印池:“不必。”
语气冷的可以。
顾听唯很努力的想了一下,也没想明白他刚刚做错了什么。
硬是要说的话,他刚刚只跟连印池身边的小侍女说话了。
该不会,连印池不喜欢自已使唤他的人?
“王爷,我以后不会了。”顾听唯觉得自已应该是猜对了。
连印池沉默的看着对谁都喜欢笑的顾听唯,想说什么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顾听唯只能保证,“真不会了。”
他也不知道连印池会在这种事情上生气啊。
不用说顾听唯了,连印池自已觉得自已莫名其妙,他最后看了一眼顾听唯,随后拿起筷子,“嗯,吃饭吧。”
顾听唯微微一挑眉:这算是哄好了?
算了,先不想了,他对着连印池扬起一个笑脸,转头心情愉悦的给自已盛了小半碗鸡汤。
汤是味道醇厚的鸡肉蘑菇汤,就这个味道来说,起码炖了两个时辰以上。
顾听唯大致算了一下时间,也就是说从连印池去上早朝的时候,这个汤就炖上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人和人的差距还真是大。
有的人在那个时辰饿的翻来覆的去睡不着,摄政王府的鸡都已经被拔了毛扔进锅了。
不过很快他就自我安慰好了。
摄政王府的鸡炖的再早又能怎么样,最后不还是被他这个饿了一早上的喝到了。
这么一想,爽了!
“你的情绪还真是变幻莫测。”
顾听唯正想着,就听身边的连印池带着揶揄的声音传来。
顾听唯:“……”
到底是谁传的摄政王杀伐果决,沉默寡言,冷酷无情的?
杀伐他没看见,沉默寡言这四个字和面前这个人有半毛钱的关系?
这个人总是没几句话就要笑话他几句,这么欠揍的性格竟然被传成沉默寡言。
沉默寡言这个成语知道它被这么用了吗?
“王爷。”顾听唯喝了口汤压了压不敢发的脾气,“不是说有事要谈,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连印池找顾听唯确实有事要说,但他还没有在饭桌上说这些事的习惯。
跟他不同的是,顾听唯习惯,他不仅习惯,还特别擅长所谓的酒桌文化,“王爷,我知道您现在可能不是太想在吃饭期间跟我说太多,但我不一样,我觉得吃饭期间谈事情促成的几率比较大,所以你不想说,那我来说,您听,这样可以吗?”
连印池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他没说不行,顾听唯就默认他行。
“王爷,我之前跟您说过,我想要一个铺子,一个很大很大的铺子,三层,要厨师还有伙计,对吧?我现在跟您说说我的想法,当然,这中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王爷做决定的,只不过中间有些事还是要听我的,不然我怕你给我搞砸。”
连印池看了他一眼,对他口中不敬的说法没多说什么。
顾听唯平日里看着像是没脑子的,但说起自已擅长的,样子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神采奕奕,两个眼睛闪着光,“我的想法是在最热闹的地方开一家自助酒楼,自助,您懂什么意思吗?就是字面意思,自我帮助,当然了,这个不是需要你自已来做饭的意思,就是我把饭菜都准备好,你想吃什么自已拿。”
顾听唯觉得自已解释的应该很明白了,他眼睛竖竖的看着连印池。
连印池也被这种新奇的吃饭方式说的起了一点兴趣,“什么?”
“怎么解释能让您明白呢?”顾听唯脑子转了转,干脆直接举例子,“就比如这样,现在王府就是我要开的酒楼,您来吃饭,这满桌子的菜,您想吃哪个就吃哪个,至于银子一视同仁,只要进门就是这个价格,您来是这个价钱,游一来了也是这个价钱,吃多吃少那就要看您自已的胃口了,我这样说您明白了吗?”
连印池的理解力自然不低,顾听唯这么一解释,他就明白的差不多了,“但是这样会浪费很多粮食,哪怕吃不下,有的人也会一直拿,还有要带走这种事,你要怎么解决?”
“这个就更容易了,我早就想好了。”
为了不让连印池怀疑,顾听唯装作一切都是他自已想出来的样子。
“我想提前收他们一部分钱,就叫押金。”
说到兴起之处,顾听唯挪着自已沉重的椅子往连印池那边靠了靠,“这个也是字面意思,为了让别人好理解,押金押金,就是押在我这里的钱财,您吃完了,没浪费,没损坏物件,那我们这个押金就退给您,若是出问题了,那我们就要酌情扣您银子,如果严重,可能还要再多交银子,要是闹事,故意找麻烦,那不是还有衙门吗?”
除了衙门,他后面还有摄政王府呢,谁有这个胆子敢在摄政王府的地盘闹事?
“当然了,这件事也不只是这么简单,中间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要做,比如当天剩下的饭菜要怎么处理,这个我也想好了,我们联系一些养殖鸡鸭鹅猪的,跟他们长期合作,当天的饭菜肯定不是坏的,他们可以自已挑自已的家禽能吃的带回去,我相信会有不少人愿意跟我们合作的,毕竟他们要是去别处买饲料也要花钱,这个花费也不小不是吗?”
连印池惊讶于顾听唯异想天开又面面俱到的想法,却又觉得也不是不能办,“你的想法很好,但你知道这其中会有多少麻烦吗?”
“我当然知道啊。”顾听唯回答的理直气壮,他以前受自已爸妈影响,虽然才大学,也跟自已朋友合伙开了个酒吧,虽然规模可能不大,但当时也没少费力气。
现在被传到古代,以他的能力,开了一个小小的自助酒楼,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如果有发展空间的话,他更想开一间酒吧,但显然这个是不可能的。
“王爷,我实话跟您说吧,我现在跟您说这些并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见。”顾听唯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他露出一个自认为满分的笑容,“这中间需要的东西很多,好像还需要那个吏部再不就什么部门的审核之类的,想法我有,可规矩我是真的不熟,您给行个方便,帮帮我呗?”
顾听唯越说越近,为了表明自已的诚意,还给连印池盛了满满一碗汤,“来,王爷,都是兄弟,干了这碗汤我们再继续聊。”
刚进门的游一和管家:???
他们俩刚从秦老那边问完回来,药膳也叫厨房煎上了,正开开心心的准备回来向王爷和未来王妃复命,进门就听见他们在这称兄道弟。
游一跟着连印池的时间还是长,也算了解他们王爷,而且他之前也接触过顾听唯,现在听到他们这位准王妃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竟然会觉得这样很正常。
但薛管家就不同了,自从听说他们王爷要娶王妃,他就一直在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结果是来当兄弟的。
薛管家握了握拳:这哪行?这坚决不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王爷不反感的哥儿,怎么能就这么变成兄弟,王爷的幸福需要他来守护!!
顾听唯抬眼看见游一和薛管家走进来,就知道秦老那边两个人应该是去过了,从连印池的态度上来看,猜也能猜出来这两个人在王府待的时间不短,能在连印池面前生存这么久,应该是可以信得过的。
看着连印池喝了口汤,顾听唯的目光从门口的两个人身上转回来,没过多在意进来的两个人,顺手给连印池又盛上一碗热腾腾的汤,“王爷,我们继续说?”
“你还没说完?”
顾听唯瞪了连印池一眼,看起来不像生气,倒有股子娇嗔的味道在,“王爷说什么呢,我这才刚刚抛了块砖,玉还没出来呢,怎么就能说完呢。”
薛管家脚步顿了顿,片刻后停在一旁。
他们王爷和王妃的兄弟情好像不太对,他再观察观察,不急,不急,左右王妃还有几天就过门了,机会多的是。
顾听唯没注意到薛管家善变的眼神,连印池可是一点儿也没错过,猜到他们在想什么,他郁闷的闭了闭眼睛,沉下声音吩咐,“都去门外候着,不叫你们就不用进来了。”
“是。”一众侍女应下,转身退出门外,薛管家也不敢忤逆自家王爷,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顾听唯,转身跟着一起出去了。
顾听唯一门心思都在说服连印池身上,只当他的命令是因为不想自已说的事被太多人知道,半点儿没往其他地方想,待人都退出去后,他借着刚刚想说的话继续劝说,“王爷,您有没有考虑多挣点儿银子?”
连印池看都没看顾听唯,“你现在难道不是在帮本王挣银子?”
顾听唯一噎:对哦,他现在只是个打工人,确切来说,出钱又出劳动力的连印池才是老板,他最多就算是个经理。
“您这么说话多伤感情啊,我们两个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对吧。”顾听唯试图用真诚这种东西来打动连印池,”而且我的意思是多挣一点,不只是不赔本这么简单,还有,你家那位——“
顾听唯斟酌了一下用词,又往外边看了一眼,碍于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了一下,“——小侄子,他的钱够吗?国库充足吗?如果之后遇到用钱的地方他拿得出来吗?”
连印池的目光一凛,转过头,漆黑的双眸泛着冷冷的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顾听唯。
前世他毒入骨髓,药石罔效之际,大汲确实发生过国库空虚这件事。
那时北方突发战乱,南方往年产粮最多的地方却因为大旱导致收成欠佳,一些地方官员在某些心怀不轨的朝廷命官的授意下,借着国难肆意敛财,坑害百姓。
天灾人祸,战乱四起,为了救助灾区难民,发放军饷,国库掏出了所有能掏出来的东西。
国库空虚,人心惶惶,他撑着带毒的身体,强行赴北抵抗敌方大军的侵犯,可是最终,他没能亲眼看到大破敌军的那一刻就因过度操劳导致毒发身亡。
大汲虽然不止他一个大将,但少了他,连霁允就要一个人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朝臣,也不知道他最后怎么样了,大汲有没有挺过这一难关。
可是这些都是半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顾听唯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真的只是随口一问?
可能是他的目光太冷,吓的本就胆子不大的顾听唯一个瑟缩,默默的挪着椅子离的远了些。
他捧着自已的汤碗,呲溜呲溜的小口喝着,心里慌的一批。
“怕本王?”连印池看到顾听唯的动作,才猛然发觉自已好像的确没有收住情绪。
他是战场佛挡杀佛,魔来斩魔的战神,杀过的人堆起来能积满一座城池,他若是真的不敛情绪的面对一个人,就连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土都很难抵得住,更别说是自称为手无缚鸡之力的顾听唯了。
“还好。”顾听唯小声应着,不敢说实话,也不敢不说话,他依旧低着头喝汤,抬都没抬起来一下。
顾听唯不得不承认,和连印池接触过几次后,他已经忘了最开始听到连印池的名字后有多忌惮和连印池接触了。
连印池还是那个连印池,是他放肆了。
连印池在心里叹了口气,还算温和的放缓声音,“本王不是故意吓你,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顾听唯还是不肯抬头:他为什么要问,还不是因为系统,如果不是系统发布的什么狗屁解决国库问题,他闲着没事干了管这些?
可这些话又不能和连印池说,只能自已默默消化。
顾听唯:“我也不是非要问这些,就是觉得没人会嫌钱多,你有钱是你的,但是如果需要钱的话,一个摄政王府的钱能救济多少人呢。”
顾听唯是真的忐忑。
连印池给他透露他和小皇帝老底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紧张,现在他突然就感觉连印池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
“王爷,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能问的,我本意就是想劝您多挣些银子,不敢在您和皇上身上打别的主意,您不想说那就不说,我以后不问了还不行吗。”
顾听唯越说声音越小,一碗汤喝完了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本王没别的意思。”连印池放下筷子,语气尽量温和。
顾听唯“喔”了一声,就没了后文。
和刚刚那个说起自已想法就眉飞色舞的顾听唯就像是两个人一样。
连印池总觉得他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但他两辈子就没哄过人,有这个心,没那个经验。
“dang”的一声,桌子上被扔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顾听唯没看到连印池的动作,突如其来的一声把他吓的魂都飞了。
连印池有意放轻自已的声音,“这个你收着。”
顾听唯顶着一张被吓的刷白的脸看向连印池扔过来的东西。
是一块玉佩,看这个成色应该是很值钱的。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顾听唯吓的声音都变了。
连印池:“……”
“这是本王的玉佩,送你了。”
顾听唯莫名其妙,没明白连印池为什么突然送他东西,
“送我?”他有这个疑问,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嗯,送你。”连印池无奈的看了顾听唯一眼,“你就当这块玉佩是免死金牌好了,只要还在大汲,有了它,你以后只要不触碰到本王的底线,本王都能饶你一命。”
顾听唯是真的懵了。
这是刚刚吓到自已了,所以给自已的保证?
“王爷,你送我这个的意思是,对我这条命没兴趣的是吧。”
“没有。”连印池回答的毫不犹豫。
他对顾听唯这条命是真的不感兴趣,之所以会把玉佩送出去,也是不希望看到这么收敛的顾听唯。
顾听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未来做了什么他都会知道,他不怕这个人会做什么伤害大汲的事,他怕的是,原本性格很好的人,就因为进了他的摄政王府就被他吓的变成另一副样子。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看连印池说的很正经的样子,顾听唯慢慢放了心。
他抿了抿唇,“王爷,您以后别吓唬我了,我有些怕。”
连印池:“……嗯。”
“那……我现在能继续说了吗?”
“可以。”
顾听唯咬着自已的嘴唇,手指在汤碗的边缘转了两圈,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说了出来,“我想见见咱们大侄子。”
连印池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崩塌。
“呵。”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再说一遍你想要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