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瞪了一眼明明素不相识、现在却对她挤眉弄眼的周宣，终于深呼吸一口气，对季灼抱拳。
“哥你保重，告辞！”
季灼：“……”
任燃笑眯眯地看着田双的背影逐渐蹦远，回过头，又目标明确地对上此时表情正丰富的周宣：“你也走。”
周宣倏地哽住，半晌之后蔫儿了，耷拉着肩膀：“冷血……”
季灼问：“你助理走了谁开车，你？”
“对啊，你又不是没坐过，这么快就忘了昨晚的露水情缘？”
季灼偏头，看向任燃的眼神很是莫名其妙：“你副业是营销号吧。”
“是啊，”任燃笑，“以后免费给你写通稿。”
季灼翻了个白眼，坐进任燃的车里。
昨晚才坐过相同的副驾，今天又坐，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桃子味儿香氛，季灼心里难以抑制地渗出些许异样。
任燃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提议：“离开场还早，先去吃饭如何？你偏好什么口味的？能吃辣吗？”
跟昨晚搭车一样的问法，季灼看了眼手表，也不再推辞：“能吃辣。”
“那我知道去哪儿了。”
任燃说的地方是一家名叫‘蓝舫’的私房菜馆，开在僻静的小胡同里，每天的接待人数都是固定的，老板也懒得做宣传，都是朋友互相介绍着来。
进门就是小院子，绿植错落，桂花树茂密，木地板搭配倾泻的阳光相得益彰，雕花格子窗做工古典精细，偶尔能听到窗外细小的虫鸣。
装修得挺雅致，但特色菜都是偏辣的。
“你第一次来，我就看着点了？有什么忌口吗？”任燃翻着点菜的pad。
“你点吧，忌口……”季灼顿了一下，“没有。”
任燃看他一眼，没有多作思索，点下了几个平时常点的菜，又加了两三个比较有特点的。
“要喝酒吗？”任燃抬头看季灼。
“不了。”
“行，那就这些吧。”
任燃把pad递还给服务生，左手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对面的季灼，慢悠悠地说：“我听了你的自作曲，叫迷夏那首。”
季灼微微一怔，撩起眼皮对上任燃的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灼觉得每每他跟任燃对视的时候，对方的眸光荡漾中都噙着丝慢条斯理的笑意，虽然还是让人捉摸不透本意，但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疏离。
“挺好听的，不，应该说很好听，比现在市面上大部分流行歌都好听，你很有才华。”
季灼挑眉，他没想到任燃的评价会这么高，扯着嘴角很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冷淡道：“是因为歌好听所以手滑吗？”
“又来？是因为我手欠嘛。”
任燃不慌不忙地用毛巾擦了擦手指，接着说：“为表歉意，你以后可以随时来我工作室试设备，怎么样？你肯定喜欢听歌写歌，我工作室里的设备都是效果最好的哦，我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季灼当然信，据说任燃工作室里单是音响设备就要八位数，还不算其他的。
他之前看过一篇报导，福布斯排名前列的某国外富豪就是专门咨询任燃后，在自己家里配置了一模一样的。
季灼不置可否，任燃也不着急。
蓝舫上菜很快，不一会儿就上齐了一桌子。
特色辣酱鸭掌煲、毛血旺、红烧鲫鱼、五香牛肉、鱼头炖汤、腌渍杨梅、糖醋排骨、清炒苦瓜，还有两个椰子水。
每样分量都不算多，但足够两人吃。
味道确实不错，季灼跟任燃没什么好聊的，席间基本都是任燃说一句，他吃菜的间隙敷衍应一声，姿态懒散。
在昨晚任燃窥探到他的隐私之后，他在这个人面前实在很难提起精神装出一副好脾气，更何况也没那个必要了。
酒足饭饱，任燃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我知道你的忌口了。”
季灼汲着椰子水抬眼看他。
“不吃苦的。”任燃单手撑着下巴，唇角微弯。
季灼一噎，扫了眼桌面，那道清炒苦瓜几乎没被动过，完好无损。
“你不也一样，无聊。”他翻了个白眼。
任燃嘴角漾起的弧度更甚，他为了控制变量，基本是季灼夹了什么菜之后他就跟着夹什么菜，但动作行为太过自然从容，所以季灼根本没发现。
不吃苦的，也不怎么吃酸的，任燃看着那道还剩了一些的腌渍杨梅心想，这次的这批杨梅是酸了一些。
但嗜辣嗜甜，被鸭掌煲和毛血旺辣得嘴唇都有些红肿了还会吃。
同样口味的红烧鲫鱼也没吃完，但吃过，大概是因为喜欢味道，却嫌挑刺太麻烦。
“饱了吗？要不再吃份桃花糕，他们这里有名的甜点，反正现在去演唱会也早了些。”
不等季灼犹豫，任燃就果断按了铃。
如他所料，季灼对这份甜点也格外满意，虽然脸上并未显露出任何表情，但一小盘全都吃得干干净净的。
放下勺子的时候，垂着的眼睫眨得慢吞吞的，像只餍足的猫。
这次蒋宁公益演出的规模并不大，但五千人的场子还是坐得满满当当。
季灼和任燃抵达场馆的时候，演出已经快要开始了。
四处都人山人海，两人便没有去后台打招呼，直接走工作人员通道找到了台下的特邀嘉宾区。
“就坐边上吧，里面好挤。”任燃提议。
其实嘉宾区并不算挤，还留有空座，已经比正常开票的其他区域宽松很多了，来的都是受邀的圈内艺人或者跟蒋宁相熟的朋友。
季灼戴了顶黑色鸭舌帽，抬手把帽檐往下压了压，点头同意：“行。”
他也不想去到太中心的位置，太过显眼。
两人的出现极其低调，没有惊动太多观众。
只是季灼忽略了任燃在圈内的影响力。
尽管两人坐的位置很边缘，但坐下之后，不断有同区域的其他圈内人过来跟任燃打招呼。
除了歌手、制作人，还有一些编剧、导演和演员，络绎不绝。
任燃的身份家世虽然在外界网络众说纷纭，但业内却有不少人了解，加上他自身堪称妖孽一般的音乐天赋和商业天赋，能掌控的能耐在大佬云集的娱乐圈也足以位列金字塔顶端，想上赶着攀附他的人犹如过江之鲫。
可任燃甚少出席这样的活动，大多数人想跟他扯上关系也没有门路，这次能遇到，已经算是一个天时地利刷个脸熟的机会了。
只不过每个人的问候都很短暂，任燃在圈内熟络的人不多，其他人靠近他总会有种明显的距离感，笑得神色淡淡，俨然生人勿扰的气质，也让别人不敢自作主张去试图拉近距离。
偶尔有一些认出了季灼的艺人，看见他和任燃坐在一起，讶异了一瞬之后，也笑着跟他打招呼。
季灼倒是没有像任燃那样态度冷淡，他轻笑着颔首，没有在意任何异样的目光，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他跟这些人在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若非特别的情况，他都不想轻易交恶。
任燃冷淡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兴致，他看着季灼脸上毫无裂缝的礼貌，从明面上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
但他却奇异地感觉自己能看见季灼面容底下隐藏着的不耐烦。
在心底深处，他又为自己能够好运窥见一点季灼的真实内心，而感到异常的兴奋。
那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甚至美妙到指尖微微颤栗。
台上此时正放着暖场歌曲，歌词唱着‘我的心让你看看，我的心让你看看，你的伤疤，你的迷惘，你的慌张……’
任燃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等到前来问候的陌生人们都重新回到了座位上，他才状似无意地开口。
“这么有礼貌？好几个你都是第一次见吧？”
季灼面色平静，脸上的笑意早已褪去，语气平淡：“除了你这样的人，谁在这圈里不是如履薄冰，我全都得罪不起。”
按照Vita现在根本不管他黑通稿的态度，若是他不小心惹到什么人，Vita估计不会帮他，反而会将之作为敲打他、拿捏他的工具。
任燃听了季灼的回答，扬眉笑了：“那你怎么好像很敢得罪我？”
季灼一怔，出神了几秒，没有反驳：“情况特殊。”
“哦——”任燃故作恍然，揶揄：“知道了，我很特殊。”
季灼莫名其妙地剜他一眼，不信这个人听不明白他说的‘情况’是什么意思。
但今天见面后，任燃在他面前完全没有提过姜鹤年，季灼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台上音乐声逐渐变化，观众席一阵欢呼声后，蒋宁的演出正式开始。
季灼看得很沉浸，蒋宁的唱功、台风和歌曲质量在音乐圈都是很顶级的那一批，颇得乐评人的喜爱。
开场后歌曲一首接着一首，蒋宁的嗓音丝毫不显疲惫，气氛越来越热烈。
连唱六首歌后，到了跟观众粉丝的互动环节。
这些流程人人都熟，但季灼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大家都听过我《未知愁绪》那张专辑吧？前年还拿了金曲奖最佳专辑。”
“听过——！”台下的欢呼声如潮水一般。
蒋宁在台上笑了：“这张专辑也是我最喜欢最得意的一张，而它的制作人任燃先生今天也来到了现场！我非常荣幸！”
台下一片尖叫，震耳欲聋。
聚光灯盘旋在嘉宾席上空转了一圈，精准地捕捉到任燃。
任燃矜贵淡漠的脸赫然出现在大屏上，以及他旁边，一张观众无比熟悉的，冷冽又锐气的——季灼的脸。
尖叫声停滞了一瞬，随即平地一声雷般震彻天际。
‘不会真在一起了吧！’
‘卧槽卧槽，真人好帅啊！两个都是大帅比，这1380的票真是值疯了！’
‘季灼为什么比电视剧里还帅这么多啊我的天！’
后排不断有人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明知道这么大的场子，即便站起来也什么都看不到，但还是一边举着手机拍大屏、一边往前排望去。
恨不得把脑袋揪下来丢到前面。
任燃季灼的‘绯闻’词条已经在热搜榜上挂了一天。
因为任燃的点赞，热度居高不下，内外赞加起来超了三百万，网上大部分人都看过了。
而讨论风暴的两个主角竟然还在当天坐一起看演唱会！
这个世界真是癫了！
这跟官宣有什么区别！？
吃瓜群众身体里的吃瓜之魂熊熊燃烧起来。
拍下的照片被迅速上传到网上，犹如风暴一样席卷了各大头条。
季灼有些无奈，但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就算避开也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
任燃看着大屏，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轻轻点头示意。
场馆内欢呼声堪比十万人的大场子，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直接大吼——
‘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你们真的在谈吗’
但喊声最终被淹没在了其他欢呼声下。
此时此刻，最惶惶不安的要数蒋宁了。
虽然他年长任燃许多，但蒋宁对任燃的才华堪称崇拜，做梦都想任燃能再帮他制作第二张专辑。
今天得知任燃来看演出，蒋宁想也没想地就跟导播商量好了，互动环节的时候他一定要cue任燃，再让粉丝欢呼一波，以示重视与尊敬。
但没想到任燃的旁边居然还有一个季灼！
正是热搜上沸沸扬扬的那位！
苍了天了！
任燃不会以为自己故意给镜头来炒演出热度吧！？
蒋宁眼前一黑。
可自己给季灼和任燃的票分明不是连座的呀！
你们俩自己是谁有小心思，搞了小动作，可不要迁怒啊！
蒋宁欲哭无泪。
导播此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把镜头切走。
若是其他艺人出现这种情况，导播或许还会在耳麦里提醒蒋宁可以调侃两句，活跃气氛蹭个流量什么的。
但有一方是任燃，就算给他们加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利用这尊大佛来给自己炒热度。
况且这两绯闻主角关系还不明朗呢。
万一是季灼单方面使手段攀附，他们调侃错了，那就彻底得罪任燃了啊！
导播摸着下巴，深觉自己的想法很缜密。
“哈，哈哈哈……任先生能来，实在是我的荣幸……希望你能玩得开心，也希望今天来看我演出的各位好友、各位观众，能够享受这一晚，不虚此行……”
蒋宁到底是老江湖，就算绝望来得措手不及，但磕巴两句之后，还是将这事给扯过去了。
镜头没再敢往任燃季灼的方位照去。
但吃瓜群众们可没任何顾虑，大手一戳，一张张各个角度的偷拍照、一个个现场视频，就这样肆无忌惮地上传到了网上。
于是，在另外几个相关热搜还没从高位掉下来之时，【季灼任燃一起看演唱会】这一词条，就以一种窜火箭般的速度，气势汹汹地冲到了热搜第一。
全网继续沸腾。
‘炸裂！’
‘这两真是肆无忌惮中的肆无忌惮！’
‘为什么我从燃神脸上看出了一丢丢笑容啊，是我眼花了吗！’
‘任燃五年老粉表示，他看起来真的心情不错，以前得奖的时候都没这样，事情有点大条了啊！’
‘一级警备！’
‘其实挺配！’
为了避免演出散场时拥堵，季灼和任燃是在距离演出结束还有二十分钟时走的，走时也引起了一片骚动。
季灼刚出场馆就接到了安琴的电话，她坐不住了。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
季灼也无奈：“我没想到大家反应会这么激动。”
说到底，他对自己和任燃的认知都出现了偏差，这打破次元壁的影响力可不是1+1=2的事。
安琴有些迟疑：“你们俩……”
“我们俩什么事都没有！就刚认识了一天。”
季灼语气平稳笃定，安琴也就放下心来：“那我让小汪来接你，他修好车了。”
“好，你让他直接到停车场。”
“不坐我的车了？”任燃闻言，侧头问。
“嗯。”
安琴似乎听见了任燃的声音，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季灼：
“网友爱捕风捉影也是没办法，这事关注度太高了，要不你跟任先生解释，由我们这边出个声明，澄清你们只是朋友关系，对他受到的打扰表示歉意，可以吗？”
澄清吗……
季灼脚步微顿，目光深深地看了眼前方先他几步的背影，低声道：“先不用。”
安琴沉默片刻，应声：“我知道了。”
几小时过去，两边的工作室依旧安静如鸡。
由于无人澄清，热搜上乱猜的评论越来越多。
直到季灼回到家中，词条依旧牢牢占据热一的位置。
任燃从入行起，就一直没有跟任何艺人深度捆绑过，也没有人敢利用他去炒作。
曾经有八竿子打不着的艺人起了歪心思，直接被任燃工作室账号在网上@出来讽刺，甚至于让Vita公司公然宣称，以后公司旗下所有的投资项目，都不会有该艺人的影子。
那个艺人如今也已经销声匿迹了，可谓是血淋淋的教训。
直到今天，他跟季灼连续上了数个热搜，并且都有照片为证。
网友一直等待着的澄清声明也迟迟不出，显得这件事开始玄幻了起来。
在漫天千奇百怪的猜测中，有一条点赞数破万的评论——‘莫非他俩真有点什么？’
季灼瘫在家里的沙发上看见了这条评论，眼神幽深。
安琴想了许久，还是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如果你是觉得任燃身上有利可图，我劝你别，当心引火烧身。”
季灼顿了一下，回她：“放心。”
他现在并没有打算利用任燃什么。
但当这样一个人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未知的目的接近了他，季灼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线在哪里，只能一点一点试探。
所有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谜题。
这一天一晚，他在任燃面前仿佛都处于被动的位置。
但季灼从不甘于做个猎物。
翌日，‘金属风暴’电影剧组通知季灼去公司签订合同。
一晚过去，热搜上关于他的词条热度下降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飞榜，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中间位置。
季灼今天看见这个热搜时，心情倒没有像昨天那样波动了。
来到公司会议室，安琴和片方已经在核对合同了，只是没想到片方派来的人居然还是韩冬。
见到季灼到来，韩冬和安琴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他。
韩冬微微一笑：“季老师来得这么早？昨晚演唱会好看吗？”
季灼笑了一下：“你也这么八卦？”
韩冬耸肩：“主要是你和……那位，都让人很有探究欲嘛，话题度讨论度拉满。”
韩冬以前混迹各个剧组时，就听某位导演说过，让人有探究欲的明星才是天生的明星。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特质，需要综合许多方面，笼统点来说的话，就是很玄。
这样的明星，会有很多人爱他，也会有很多人恨他。
不是简单一句长相或才华能概括的。
虽然嘛，有些人仅靠顶级的长相也能红——韩冬注视着季灼的脸，忍不住暗自惊叹。
“你就别打趣他了，”安琴一边整理好合同，一边道，“网友也就算了，你哪会不知道这些都是捕风捉影的啊。”
韩冬笑：“要捕捉也先要有风有影呀。”
他摸了下口袋，习惯性地拿出一包烟，顿了顿，又放回去。
季灼翻着安琴已经整理好的合同，瞥他一眼：“可以抽。”
安琴疑惑：“你不是在戒烟吗？能闻烟味儿了？”
“昨晚回家就抽了一根，不戒了。”
季灼态度很随意，安琴微微一愣，没说话。
“还是不了，”韩冬道，“我等合同签好再抽吧。”
合同方面，安琴已经顺过一遍了，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重点标注了出来。
整体没有什么问题，签好后，韩冬起身握手。
“合作愉快，等一下会有人把完整的剧本发给季老师，围读会的时间我们到时候会提前通知。”
“好，谢谢。”
该走的流程都顺利走完。
韩冬拉开会议室的磨砂玻璃门，冷不伶仃被门旁边靠墙而站的身影给吓了一跳：“哎哟我去！你这一声不吭地站在这儿当门神啊？”
吓过之后定睛一看，居然还是眼熟的人，任燃的助理周宣。
韩冬本来变差的脸色缓和了许多，跟变脸似的，一点缓冲都不需要，变得炉火纯青。
他笑着跟周宣颔首：“是要用会议室吗？我们正好结束了。”
“不是，”周宣没去在意韩冬，探头望向韩冬后方的季灼，满脸的八卦之色，“我来给季老师送卡。”
季灼挑眉：“什么卡？”
“电梯卡和工作室的门卡。”
周宣见韩冬还呆愣着没动，伸手拨开他：“您麻烦让让啊。”
然后乐滋滋地小跑到季灼跟前，双手递给他两张卡，语速还特别麻溜。
“季老师你要是不收，那我就是工作完成得不行，我老板就又会记我一笔，到时候我离被开掉露宿街头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救救孩子。”
韩冬和安琴的脸色格外古怪，他们当然知道周宣的老板是谁。
安琴更是心情复杂，当初邀歌的时候，就是这位周助理直接推掉她的，一点机会都没给，非常无情。
她哪能想到还有今天。
一般情况都是经纪人给艺人争取机会条件，到她这儿居然反过来了，安琴有些挫败。
季灼闻言，扬眉嗤了声，淡淡瞥他一眼：“少道德绑架我。”
话虽如此，他还是伸手接过了磁卡。
季灼把玩着磁卡，眸底透着幽暗复杂的光，忽然向韩冬微抬下巴，问道：“戒个烟，行吗？”
韩冬从惊讶失神中缓过来，摸出烟盒：“当然可以。”
季灼抽出一根，并未点燃，扭头冲安琴道：“早上没其他事了吧？下午再来接我。”
在场的人都心里一惊，看这意思，是要上楼了啊？
周宣盯着季灼手里的香烟，条件反射地想要提醒。
但理智告诉他，自己这时候还是不要再多话为好。
短短两天时间，季灼已经创造了他家任老板的很多次‘例外’，应该不差这一个了，周宣暗自腹诽。
只有安琴有些不安，她支开周宣和韩冬，将季灼拉到一旁，问：“你真要上去？”
“去看看，左右也躲不过，”季灼语气淡淡，“总不能一直等着见招拆招。”
离开会议室，季灼自行上了楼。
他低头捏着烟，细长的香烟在手指间转了两圈，眉宇间若有所思。
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没有给季灼过多思考的时间，便停在了二十楼。
电梯门打开。
二十楼可以说是Vita大楼里人最少的一层，除了任燃的工作室，就只剩公司老总、执行CEO和市场部经理的办公室。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的健身房和展览厅，空旷至极，连空气似乎都冰凉许多，鲜少有人能上来，十分清静。
季灼是第一次到二十楼来，他稍微辨认了一下方向，抬脚走出电梯，往任燃工作室走去。
工作室大门是常见的磨砂玻璃门，上面有一小块单向玻璃，似乎能从里面看见外面。
门边钉着一块约莫二十厘米长短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Lullaby’的英文。
季灼垂眸，盯着木牌静静看了一会儿，没有敲门，直接抬手刷卡。
“滴”的一声后，门被打开，房间里的一切尽显无遗。
正站在茶水台旁喝咖啡的任燃难得地愣了一下。
季灼平静地跟他对视几秒，耸耸肩：“这就是随便把门卡给别人的后果。”
任燃回神，缓缓笑了：“我可没有随便给，就这一张。”
季灼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进来吧。”
工作室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咖啡香，任燃侧头：“喝咖啡吗？还是酒？”
茶水台上摆着约莫二十几个各类酒瓶，有红酒、啤酒、洋酒、起泡酒，琳琅满目，随意挑选。
季灼只瞥了一瞥，道：“拿铁吧。”
要工作的日子他一般都不会碰酒。
任燃的工作室确实如他说的一样，所有的音乐设备都是顶级的，而且很齐全，墙角还有一架施坦威的钢琴。
工作室面积很大，俨然一个超大的平层客厅，即便摆放了诸多乐器和装饰艺术品，依旧宽敞。
沙发前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季灼走过去坐在沙发上。
不得不说，任燃的装修品味跟他也很相像。
至少这个沙发他就很中意，软硬适中，坐上去的一瞬间，几乎就确认以后都不想去楼下咖啡厅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