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是国外某设计大师制作的工艺品,季灼在杂志上看到过,价格似乎是七位数。
任燃端了杯咖啡走过来,放在茶几上,没问季灼为什么会来,也没给他说明来意的机会,仿佛老朋友早就约好了似的,开口道:
“我刚完成的新歌,听不听?”
季灼微愣:“还没发的?”
任燃笑了:“前两天刚写完的,演唱人都还没找好,怎么发?”
季灼的眼神有些怪异。
他确实能感觉到任燃对他的态度跟对别人是不同的,但业内传闻这人性格古怪高冷,作为这样一个作曲家,将尚未面世的新歌,给一个刚认识两天的同行听,很难不说一句离谱。
该说不说,这性格确实古怪。
季灼扬眉勾起嘴角,反正吃亏的不是他。
他微微启唇:“听。”
说完,他看见任燃的嘴角也翘了起来,眼睛里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模样,就仿佛季灼以前看到过的在湖边钓鱼的人,当他们察觉到鱼儿在饵料周边游荡时,就是这样的神情。
季灼盯着任燃的身影,有些出神,又有些想笑。
他俩到底谁是鱼?又是谁在钓鱼?
季灼沉默半晌,懒得去挑明什么。
初次见面时,由于情况环境特殊,他觉得站在任燃面前很不舒服。
但直到此时此刻,坐在这间工作室的沙发上,即便身处在这个让他感觉如履薄冰的Vita公司内部,他居然还感觉出了一丝自在。
很诡异的情况,但他细想一下,又很合理。
一来,对于任燃这种人来说,‘态度恶劣’只分零次和无数次,无所谓形象弥补,一旦被他看出了真实性格,那么后面再怎么装傻卖乖也只是徒劳。
二来,根据季灼昨晚的临时搜索和一些简单了解,Vita是支使不动任燃的,即便Vita想对季灼上压力、上强度,以此来获得续约合同上的优势,也不可能用任燃来给他上。
很奇妙,刚认识时,他对于跟任燃的相处感觉烦躁,现在却因为相同的理由而感觉轻松。
季灼并不想突然地去改变什么。
抛开其他不谈,任燃的新歌无论何时都是很值得期待的。
季灼以前也听了不少任燃写的歌,这个人的歌,不管在曲风的多变、还是填词、编曲上面,都很符合季灼的心意。
今天这首歌也是如此。
甚至于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季灼仍然感觉到惊艳。
歌词倒是很简单,但编曲带着一丝慵懒的燥意,听起来仿佛洒脱,却又能品出一点难以释怀的执拗,有种飞蛾扑火的美感。
很抓耳,又很独特,难以复制。
即便没有人声,只是网络合成的声音唱腔,仍然能想象出它被制作完成后能有多好听。
配上任燃工作室的顶级音响设备,简直是一场听觉的盛宴。
季灼斜靠在沙发背上,听着歌,鼻尖萦绕着咖啡香,这几天紧绷的心情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一曲唱毕,任燃双手环抱,偏头看他:“怎么样?”
“很好听。”季灼道,“编曲很高级。”
任燃低头轻笑,随后又问:“那你觉得谁最适合唱这首歌?”
季灼嗤笑:“你选工具人还需要别人给意见?”
“怎么能说工具人?”任燃故作正色,“我选的都是最适合唱那些歌的人,适配度最高而已,而且也有靠着那些歌大火的人嘛,至于歌火人不火的情况,那肯定是艺人本身性格有问题,没有魅力的人是火不了的。”
季灼不置可否:“那你自己选呗。”
任燃笑道:“不是让你给意见吗?”
“给了也是白给,别人的意见能左右你的选择?我不信。”季灼哼声。
任燃靠在工作台上,慢条斯理地开口:“别人是不行,你可以呀。”
季灼:“……”
这人是逗他逗上瘾了吧,季灼有些无语,没有说话。
任燃很快又接了一句:“我相信你的音乐品味嘛。”
季灼把手里拿着的香烟叼在嘴里,半垂着眼睫,似乎是在认真思虑,没有开口。
工作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任燃忽然来了句:“没带火吗?”
季灼微微一怔,撩起眼皮:“嗯。”
任燃闻言,弯腰在工作台旁的抽屉里翻找了一阵儿,找出一个银质的打火机。
他直接走到季灼身前,甩开打火机盖子,拨亮火苗,轻轻偏头,上身朝季灼倾斜下来,火苗凑到香烟旁边,点燃了。
俯身后的距离很近,季灼坐在沙发上,似乎能闻到任燃身上一股很淡的清香味儿,有点像那晚车里的桃子,很淡很淡,却存在感极强,仿佛都能掩盖住自己喉间的烟草味道。
季灼垂着眼含着烟,被任燃身体的影子笼罩住的睫毛显得越发黝黑浓密,像振翅的墨色蝶翼,微微颤动,让人心痒,手也痒。
任燃想伸手去拨弄一下,但忍住了。
他摩挲着冰凉的打火机,缓缓站直了身体,脚却没有动,依旧站在季灼跟前,垂眼看他。
季灼今天没做发型,这个视角看下去的黑发格外柔软,鼻梁弧线挺拔优美,在沙发的顶光灯照射下,一点瑕疵都没有,像个艺术品。
任燃静静欣赏了一会儿,看他微微启唇吐出淡色烟雾,唇瓣的颜色也淡。
那些缭缭上升的烟就像飘散的云,又像带着热意的夏夜晚风,很难抓住。
任燃喉头微动,开口:“想好没有?”
“嗯。”
季灼说出一个人名,是个一线女歌手。
这个歌手嗓音有些沙哑,很有个人特色。
“哦?为什么?”任燃静静地注视着他。
“声线适合。”季灼的理由很简单。
“是吗?”
任燃点点头,淡淡地笑了一下:“我觉得你也挺适合的。”
季灼一愣,蹙眉想了想,任燃说得不无道理。
虽然他一开始就想的是这歌适合女歌手唱,更能唱出慵懒缱绻的味道,但他自己确实也很适配这首歌,而且他有把握能唱好。
但他还是摇头。
“我不会唱的。”
任燃眼神一黯:“为什么?”
“我之前就打定主意,在我发行自己制作的一张完整专辑前,我不想唱别人写的歌。”季灼道。
这是在周宣拒绝了安琴的邀歌后,季灼近一年里产生的想法。
虽然安琴当时对于被拒很愤懑,但季灼却觉得那并不是一件坏事。
在影视方面,他已经有了一个不太理想的开头了,那在音乐方面,他希望能有一个让自己心安和满意的开端。
他之前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过任何人,连安琴也没有。
事实上季灼自己都被自己当初这样的想法讶异到,也觉得有点可笑。
他不曾想过自己有那么固执的一面,但很快又释然。
毕竟人生总要有一些东西需要去坚持。
任燃显然也被他这个回答惊到了,有些发愣。
随即,任燃想到那晚在outsider洗手间外听到的对话,他想,或许那位姓姜的前男友也并不算了解季灼。
面前的这个人,似乎有种充满矛盾感的复杂。
任燃心脏处的酥麻痒意愈发严重,他浅浅吐出一口气,不再坚持,微微点头。
“行,我会让人去联系那位歌手的。”
“决定得这么草率啊?”
“不草率,”任燃笑,“毕竟是能让你满意的声音。”
季灼不咸不淡地睨他一眼。
又说这种话,他都怀疑任燃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每次都能说出一些语义不明、模棱两可的句子来。
反复横跳,反复试探。
似是而非,无言以对。
工作室里的光线很舒服,光带是自动调节的,柔和不刺眼。
季灼在这里待久了有些困倦,就听见任燃问他:“那你的专辑什么时候录?都写好了吗?”
听见‘专辑’二字,季灼瞬间清醒了不少,抬眼看向他:“快了,你的录音棚借我用吗?”
“行啊,到时候你直接去。”
季灼闻言沉默两秒,微微点头。
他没想到任燃答应得这么快,一丝犹豫都没有。
或许借个录音棚这件事对任燃来说是小菜一碟,但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在别人眼里意味着什么。
而且以前也没有听说过任何艺人租借任燃的录音棚来录制其他专辑的情况。
基本都是录的任燃自己写的歌。
租借录音棚这件事放在任燃身上,很私人。
“你什么时候进组?”任燃问。
他问的是‘金属风暴’那部电影,季灼道:“应该是下个月。”
季灼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心里有几分紧迫感,他接着说:“进组前我就把专辑尽量录好。”
任燃挑眉:“那你明天就开始?还是今天下午?”
季灼看他一眼,淡淡道:“明天吧,下午我有商务活动。”
他眉宇间有一丝不耐,一想到下午的活动,心头就忍不住冷笑。
这个商务活动就是即将要和他解约的品牌活动。
该品牌本身是Vita的祖传品牌,所谓‘祖传品牌’,并不是说这个品牌是Vita旗下的。
而是说该品牌已经连续很多年跟Vita合作了,这些年选出的代言人也都是Vita的艺人。
这个牌子一直跟季灼合作良好,最近被塞给了公司的一个新人,但又舍不得季灼的流量,想着在合约结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尽可能地榨干季灼的价值。
今天的活动,也是请的季灼和那位叫应心远的新人一起出席,美名其曰‘传承的力量’。
季灼冷嗤,他才24岁,不是42岁,而且那个姓应的就小他1岁!传承个屁啊!
任燃看着他的神色,若有所思。
午后,季灼坐车前往活动场地。
同行的还有安琴跟田双。
想到专辑的事,季灼先跟安琴交代:“进组前这段时间的商务活动是不是不多了?其他能推的尽量推,我要留出时间录专辑。”
安琴一惊:“你要录专辑?公司那边流程通过了吗?商务活动倒是简单,你要知道公司这段时间……所以还剩的都比较少。”
季灼波澜不惊:“流程是其次,我又不是立刻就发,先录再说吧。”
安琴轻轻蹙眉,以她的专业水平来看,大部分流行歌最好是决定好要发行后,再开始录制。
毕竟能成为‘经典’的歌曲很少,许多歌都是很吃编曲歌词在当下的流行度的。
换句话说,如果歌制作好了,但被压了好几年,无法发行,几年之后可能听起来就过时了!
那到时候怎么办?重新录吗,届时又是要投进一批人力物力,白费一番功夫。
虽然安琴相信季灼的能力,知道他写的歌不会是那种快餐式的口水歌,但这样突然地说要开始录歌,难免有些冲动了。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啊,怎么……
安琴忽然想到季灼刚才去的地方,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惊疑:“你该不会让任燃答应了你什么吧?”
她能想到的可能性唯有这种了。
“嗯,他答应借我录音棚,明天就可以开始录制。”
“嘶——”
安琴这下明白了。
在她看来,这次出专辑的几率已经无限上涨了。
比起以前对任燃毫不关心的季灼,安琴作为Vita的老员工,对任燃地位的了解自然更多。
她清楚地知道季灼这张专辑都是他自己写的歌,而任燃的录音棚是私人专属的,以往从不外借,其他艺人但凡进去录的歌,无一不是任燃创作的。
仿佛有点那什么领地意识或者精神洁癖之类的。
这次季灼成为这个‘例外’,无疑会释放一种信号——任燃愿意在季灼的音乐道路上助他一臂之力。
至少在公司内部、在知晓任燃性格的管理层之间,他们会开始惶恐之前给季灼使绊子是不是做错了。
可能换作是别人,这些高层还会托人去询问意思,大家万事好商量。
但安琴知道,这人是任燃,他们就不敢直接问,只能暗自揣测他的心思。
而这种猜测一旦开始,便会迫使他们畏手畏脚,季灼在出专辑上面对的阻碍就会松许多。
到时候她去拜托公司宣传部的人,在专辑推广上多给点预算,打通些音乐平台的关系,获得更多的推广曝光资源,也会轻松很多。
这一借,看似是个小忙,但蔓延出的影响却不会小。
只是公司人多眼杂,到时候又不知道该怎么猜这两人的关系了。
安琴知道季灼聪明,她想得明白的事,季灼不会不清楚这其中的要害。
她平复下心绪,问:“任老板怎么会愿意把录音棚借你呢?”
“是啊……”
季灼看着窗外,手指搭在扶手上,慢吞吞地一下一下点着,像弹钢琴似的,语气轻飘飘,似在叹息。
“为什么会愿意呢……”
下午两点,季灼抵达品牌sz的活动现场。
这次是一个新店开业的活动,品牌需要代言人到场,以此来打开新店的知名度和提高人流量。
应心远的品牌代言人身份虽然还没有正式官宣,但大粉头子和粉运对这些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成为下一个代言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品牌方这次给的待遇也确实是代言人的待遇。
休息室都跟季灼是同一个。
安琴的脸色有些不好,她之前就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些事情,所以即便是个小活动,这次也跟着季灼过来了。
品牌方的艺人对接跟他们是老熟人,第一时间就跑到安琴跟前,语气充满歉意。
“琴姐,这次真不能怪我,新店开业本身人就多,VIP客户来得也多,我们没办法在外场再包一些房间作为休息室,您看季老师跟应老师都是一个公司的,一家人,您和季老师就将就将就吧,不然我也很难做呀。”
安琴瞥见季灼面色如常,态度似乎无所谓,便就朝着对接冷嗤一声:“用不着说些有的没的,反正也没有下次了。”
对接看她依旧面露不豫之色,叹了一口气,临走前犹豫了半晌,凑到安琴耳边小声道:
“琴姐,这其实是应心远那边的意思。”
“什么?”安琴不快。
她心里的一口气一下子堵了上来:“是他们那边说要跟季灼同一间休息室的?”
“是,”对接说,“那边的经纪人是隋东,您也知道,他跟我们这个片区的负责人关系不错,这就是一两句话的事儿。”
安琴冷笑,她是没想到,应心远和隋东心气儿倒是不小,刚冒头就敢明目张胆地跟季灼争了。
怎么,这非要用同一间休息室,是还想着要给季灼脸色看吗?
“我知道了,一码归一码,这次谢谢你。”
安琴将对接打发走,走进休息室跟季灼说了这事。
田双最先沉不住气,翻了个白眼,不屑道:“他凭什么呀?就凭他自己被狗仔和媒体称为‘小季灼’吗?”
安琴被她阴阳怪气的话逗笑了,心里的气也消散了不少。
‘小季灼’——-这确实是媒体对应心远常用的称呼,也是应心远出道后迅速蹿红的原因。
娱乐圈里一种常用的营销手段。
为此,两人的粉丝不知道打了多少次。
季灼的粉丝说应心远是‘学人精’、‘copy怪’、‘低配版季灼’。
而对方的粉丝则说他们哥哥一定会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以及‘应心远比季灼更像季灼’等等。
虽然季灼并不知道这句逆天的话该怎么才能成立。
但不妨碍他们说。
田双继续说:“这个sz也真是的,有个正主在这里,还非要去找什么赝品,把品牌逼格都变low了,我看这个片区负责人的位置是坐不太久的。”
“好了,”安琴及时止住她,转移话题,“你先去把外套和首饰拿来,时间不多了。”
安琴见季灼脸色并没有什么异常,问道:“要不我再去交涉一下?既然知道是应心远那边耍心眼,就没必要跟他们客气。”
“硬碰硬吗?”季灼瞥她一眼,“他们估计就等着这出呢。”
到时候情绪一激化,被随行的某些摄影师或者狗仔、粉丝‘不小心’拍到,再稍加剪辑,拼拼凑凑,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这样季灼估计又得上一轮热搜了。
至于热搜词条,百分之百不会是正面的,什么‘打压新人’、‘耍大牌’、‘眼高于顶’、‘傲慢’之类的字眼,季灼就是不动脑子也能猜到。
安琴笑了,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不由感叹:“你这一两年成长得真不少啊,我还怕你被应心远气到,心里不爽呢。”
季灼的眼眸浮出冷锐的光芒,淡淡吐出三个字:
“就凭他?”
他最多对事情本身感到不爽、对职场间复杂且晦涩的关系感到不耐,但应心远对他来说……
还不够资格。
这件事换成什么赵心远、钱心远、孙心远或者其他人,都是一样的结果。
田双将准备好的品牌衣服和首饰拿进休息室里。
“哥,咱们快换衣服吧,听说活动快开始了。”
这里有更衣间,季灼点头接过,直接进去将衣服换好。
对于衣服和首饰这方面,品牌方倒是没有做什么手脚,也没必要。
他们跟季灼本身没有矛盾,以前的合作也愉快,只是公司执意要换人代言而已,没必要在一些不入流的事情上面得罪人,搞差关系。
衣服是新品首穿,尺码都是适合季灼的码数,戒指和腕表的大小也跟季灼以往习惯的一样。
季灼刚在更衣间里穿戴整齐,就听见更衣间外的休息室里有了一些陌生的喧哗声,不用看就知道肯定乌泱泱的一拨人。
是应心远的团队到了。
更衣间隔音不好,季灼能听见应心远难掩得意的声音。
“季老师呢?听说他也在我这间休息室,怎么没看见人?是出去散步了吗?”
“季老师在换衣服。”安琴语气冷淡。
“哦——我还以为……”
应心远的话音还没落地,更衣室的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季灼推门而出,休息室里刚才还‘嗡嗡嗡’的喧哗戛然而止,世界仿佛突然间没了声音,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闭了嘴。
银灰深色的双排扣西装熨帖地包裹着季灼的身体,将他的宽肩窄腰长腿展现得淋漓尽致,身形修长,姿态从容。
西装的料子是哑光的,细看又仿佛能看到一些绸缎似的微小光泽,银质的扣子与季灼面无表情的脸相得益彰。
他皮肤白,最适合这样的色调,整个人站在休息室的冷光底下,黑发如墨,眼角眉梢透着凉意,仿佛遥不可及。
明明是面对面站着,但当他的目光扫视到自己的时候,在场的人还是难免有种被俯视的局促不堪,手脚无措。
应心远团队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人似乎一瞬间被惊到了,脱口而出了两个字:
“高级!”
声音虽然非常小,但在场的人都是些眼尖耳聪的,又是在如此安静的这刹那间,哪能没有听到。
田双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被安琴盯了一眼,赶紧把嘴巴闭牢。
但是心里却忍不住暗自腹诽——什么‘小季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两人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好吗?
都穿同品牌的衣服,一个穿出了低调的奢华,一个宛如硬凹开屏的孔雀。
不是说性别一样就叫长得像。
营销之前,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屋内的其他人虽然也都没有说话,这还有一大半都是应心远团队的人,但被刚才那一幕冲击到,心里都跟田双想的大差不差。
以前见多了精修和滤镜,就像舞台录播之后被调音师调过音,将所有人的唱歌水平都调到同一水平线上。
如今两个当事人站在一起,脱离了那层精修和滤镜,众人才发现其中的差别显而易见。
应心远明明平时看着也挺眉清目秀的,此时一对比,简直像个简笔画似的,潦草又粗糙。
跟另一位女娲毕设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更遑论应心远此时的脸色还黑了一大片,谈不上丝毫的气韵气质,白瞎了那副跟季灼有三分像的五官。
应心远看着面前的季灼,心里像燃起了一团火,将他烧得头昏脑胀,眼睛都快红了。
安琴见状,微微叹息。
她当然了解隋东的营销手段,站在隋东的角度来说,其实没有什么错。
但如果艺人的心态意志不够坚定,这样的营销手法就绝对是灾难的。
应心远天天被营销成‘小季灼’,知名度是上来了,心态却已经扭曲了。
明明跟季灼之前没有过矛盾,现在见了面却跟见了仇人似的,恨不得冲上去喝血吃肉。
如果说他能在各方面压季灼一头那还好,但差距明显很大,够不上,直接让应心远产生了自残形愧的念头,那对应心远以后的影响可就大了。
或许,他会活在季灼的阴影里,一辈子也出不来。
正在这时,门口有人轻敲了两下门框,品牌方的一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
“两位都换好衣服了吧?我们可以出来了。”
休息室里微妙的气氛被打破,应心远方的经济团队稍稍松了一口气,连忙答道:“好。”
他们是提前换好了衣服来的,此时不需要再多做准备。
明明休息室是按照应心远的心意来选的,为的就是想在这个即将被换的前代言人身上好好耀武扬威一番,出一口应心远做人‘影子’这么久的恶气。
却不曾想,正主直接被人家正品给镇住了,直接失了态。
此时的离开倒有些像匆匆逃难的画面了。
人都走了,田双偷偷溜季灼身旁,碰了碰他的手臂,眼眸晶亮:“哥,牛逼。”
季灼垂眸看她一眼:“我什么都没做。”
他以为应心远敢扒在他身上吸血,多半是只狠辣的野兽,谁知道是个纸糊的。
“是是是,我知道,这就是传说中……”
“想死是不是?”季灼皮笑肉不笑地打断她。
“我错了我错了,走啦走啦……”
第10章
sz对于这次在海市的新店开业很看重,请了许多VIP和SVIP客户,也是品牌这一季新品的首次上市。
从休息室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应心远似乎发火了,身边围着一群工作人员,有些是品牌方的人。
他说话颠三倒四,大意就是对自己和季灼今天的造型很不满意,希望两个人都换掉。
但品牌方可头大了。
“我们这次给您两位的都是最新品,超季成衣,而且都是主推,您身上这件还是设计师最满意的作品,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而且这些衣服都是最适合他们俩的尺寸,现在活动就要开始,品牌高层、贵宾客户们都全数进场,他上哪儿去给这祖宗再找合适的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