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炮灰恃强行凶by祝如意

作者:祝如意  录入:06-30

他偏过头,看着柳闲背着的手上紧握的枯藤问:“所以师尊手上的是什么?”
柳闲刹那反应过来,他“啊”来“啊”去啊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已经按承诺不戴眼绸,谢玉折安静地看着他因为找不到借口而眨了又眨的双眼,他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在等他开口。
柳闲一拍脑袋,轻扯了扯藤条道:“看你这么努力,为师十分欣慰,想为你编一个花环。”
他低头看着自己特意挑选的不粗不细、预计打在身上会有有点疼痛、能让人长记性、却又不至于让人真的受伤的早已干枯压根没长花的枝条,很尴尬地意识到了自己这说法多荒唐。
他猛地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做不到在谢玉折面前丝毫不顾良心地耍无赖了。
谢玉折却好像不疑有他,微微睁大了澄亮的双眼,满面欢喜地对着枯枝道:“谢谢师尊,我一定会很喜欢您编的花环。”
他把瓷罐的盖子打开,对柳闲笑道:“不过粥凉得很快,要不要吃了之后再继续编?我觉得今日的粥还不错。”
在他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柳闲幽幽道:“不吃了,我先……”
他还没说完,就看到谢玉折的眼睛里有一抹失望转瞬即逝。
“我吃。”柳闲义正词严的点了点头。
于是他偶尔的一次早起的日程便被迫安排好了:坐在树下,吃个好吃的早餐,编个没花的花环,眼睛还得不时看一下仍旧精力充沛的谢玉折地练剑,还总是对视。
仙修一旦突破了元婴期,便能吸收天地灵气,不再需要进食五谷,最后连食欲也没了,是谓辟谷。
而柳闲呢,是最觉得人间唯美食美景与美人不可辜负的人。可他已经飞升多年,要被迫成为自己不喜欢的那类人,他不干,于是天天嗑瓜子,每日必做之大事就是趴在桌上嗑瓜子,才能在历时数百年后,仍保持着一根能品尝美味的舌头。
他和谢玉折一人一边坐在小石桌上,冷风吹过,吹得饭菜都差点凉了。谢玉折不知从哪学来了隔绝之术,蹩脚地在他们周围布了个奇形怪状的结界,隔绝了冬风。
他把布置精巧的菜摆出来,又在为柳闲盛了一碗粥后,才走到树下练剑。明明没有人教,拿到的教程也都是小孩用的,可他的剑术又精进了很多,这次还自己学会了将灵力运用于剑锋,能将人一击毙命。
柳闲敛眉坐在凳子上,看着谢玉折腕转剑飞。他左手捧着温暖的碗壁,右手拿着吃粥的木勺,小口小口吃着瘦肉粥,像是个含着麦芽糖的小孩。
谢玉折是个诚实的人,他的厨艺和他说的一样差,碗筷也只是他们一起路过小摊时随手挑回来的,即使有进步,这也仍是一碗普通到差劲的粥。
可从前做神仙时,柳闲尝过四海的珍馐美馔,舌头觉得它们比这碗齁咸的粥好吃了很多,心却不这么觉得。
活了上千年,他遇过千千万万的人,一路上鲜衣怒马、醉生梦死、穷途末路都曾有过,却鲜少有人问他冷暖,哄他添衣,为他温粥,明知道听到的是他瞎扯的谎,却依旧为此高兴不已。
这一刻,上仙动了恻隐之心。
却分不清,这是否是第一次。
他盯着这碗精心熬制的粥发了呆,雾气向上氤氲,住进他的眼睛里,而后那双眼睛有了光。他本来就不是需要睡眠的人,昨夜谢玉折走后,他关于“谢玉折为什么难过”“我为什么流泪”这两件事思考了一夜,好像懂了点什么;今日喝了这碗粥,他又基于这点理解,有了别的想法。
他想,倘若没有将要发生的种种,谢玉折不是终成大道的主角,他不是人间唯一的上仙,他们没有你死我活的未来,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义父子、好师徒,住在一花一木都由自己亲手栽种的小院子里,不用再天天嗑瓜子,而是用鲜活的味蕾亲自见证谢玉折越来越好的厨艺,一日三餐都有不同的期待,最后谢玉折长大、他也跟着老去,他们尝遍世间千般好,历经平凡苦,活够了之后再相继离开,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挺不错。
他看着神色专注的谢玉折,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希望他只是空有一身好剑术,从不用派上用场。
可谢玉折练剑是为了成仙,成仙的最后一步,就是要杀了他。
而他又必须完成系统的任务,杀了谢玉折。
真矛盾啊。
要是没有这本书就好了,可若是真的没有,他们也不会相遇,这是个死局,他们命中注定只能斗到死的。
柳闲知道,谢玉折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他是生机勃勃的少年,以为从此拎一把剑,身伴一人,就能潇潇洒洒过一辈子。
而他在上不周山之前,也曾在最初的祈平镇的泥地上,稚嫩而生涩地舞剑。
谢玉折设的结界实在劣质,外头的冷气钻进来,柳闲还没咽下几口,这粥就已发冷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指尖和碗壁一个温度,他端起碗将粥一饮而尽,差点被颗颗饱满的米粒呛到,咳了好久才缓过气儿来。
眼帘被咳的一派湿润,谢玉折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他身旁为他轻轻拍着背,柳闲仰头看着他,耳边嗡鸣视野模糊,他只能看到一大团不甚清晰的影子。脊背如蚁蚀般蠢蠢欲动,用手帕擦去附在嘴边的米粒时,他悄然咬破了舌尖,舔舐着属于自己的血腥味,抑制自己突如其来的滔天杀意。
柳闲知道,这是被他砍废的那个系统,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它要他杀了主角。
他拂开谢玉折的手臂,面上没什么悲喜:“我没事,继续练剑吧。”
斯人退去,长剑破空。
柳闲以为,眼前一切不过是南山烛火,半明半昧,经不住冬天的风。
风一吹,摇晃几下,火就灭了。
但谢玉折是个天才,他正一刻不停地摸索着去精进自己,包括他的结界之术。
护住一碗粥,护住一个人。

第057章 灯灭珠磨
柳闲向来擅长整理心情, 前日的心事于今日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翌日他早早起床,已经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他身上衣服绣着红牡丹, 耳挂单只红玉坠,走起路来晃悠悠,活脱脱一个富家贵公子, 风流又轻佻。
他施施然迈步到家门口,路过惯例练剑的谢玉折时,寻常道:“为师要出去一趟。”
谢玉折的身体明显朝他倾了一些,他正想收起剑却被柳闲召出的小剑制止,小剑身上盈盈的光亮很邪门地夺去了他的注意。
回过神来再一看,哪还有柳闲的身影?
他握紧了拳,剑柄的花纹印在他的手心。
而柳闲呢,则是去找杨徵舟了。
或许是生意场上的人都有敏锐的观察力, 又或许是杨徵舟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往他身上放了能让人认出身份的东西,总之,他越狱后明明只去过一次醉梦长,可上达禁地下到地牢,这里的守卫都对他的身影视而不见,任由他四处乱窜,还真是信得过他。
此刻柳闲顺顺利利进入了杨徵舟的书房, 杨老板不在,手下已去通传, 他便百无聊赖地坐着玩手指。
过了好一会杨徵舟才握着把折扇姗姗来迟,他甚至没把手上的扇子打开摇一摇, 额间还冒着水气,像是刚处理完要事, 连休息都来不及就马不停蹄来赴会了似的。
柳闲却并不感动于他的诚挚,他眉头稍稍皱起,嫌弃问:“你杀人了?有人血味。”
闻言,杨徵舟有些意外。他掀起衣袖闻了下,无奈地说:“还是瞒不过你。”
“楼里有几位贵客打了起来,我出面调停,他们受了伤,我不免沾上一些血。”他温声解释着。方才他身上沾了血,来前细细沐浴了三次,还特意佩了香味更浓郁的香囊,却还是被他察觉了。
他一时不知道是该夸柳闲的嗅觉太敏锐,还是怕他对人血味太熟悉了。
他适时地回避了这个话题,四下环顾却又不见另一个人影,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位小将军没和你一起了?”
杨徵舟想柳闲此次从春山寺出来后能自在快活,因此,最初看到他和雍国那位正直骁勇的小将军一起出现时,他很高兴。
可柳闲说谢玉折会杀了他,这样一个凡人,竟然能让他忧心,从此他看向谢玉折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探寻的意味。
他原以为柳闲不会对隐患心慈手软,可得到的情报却说,上仙救了谢家、给小将军爹娘扫墓,还在天不生以上仙的身份招摇,只为了取来一个菩萨鼎给谢玉折治病,现在甚至同居了。
杨徵舟想不通他的目的,难道不是仇人早死才对他有利吗?
他的诸多行径,真是荒唐又……分外荒唐。
“他在练剑呢。”想到正为群青会魁首而努力的谢玉折,柳闲说:“这次的镜湖玉宴,我去了。”
杨徵舟毫不在意地摇着折扇:“这种小比,你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他倒也不是真觉得上修界四年一度的群青宴事小,毕竟每一届都是难寻的盛会,可这些凡人间的比武,对上仙而言总是不足挂齿。
他突然想到魁首之礼,恍然大悟问:“所以你想要菩萨针?”
看柳闲不予置否地耸了耸肩,杨徵舟微微一笑:“不必忧心,我早已派人去取。”
柳闲倏然朝他面前倾,表情怪异地看着他:“取?你怎么取?”
面对着奢侈无度的杨徵舟,他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方案。
杨徵舟谈吐间如春风和煦,说出来的话却如五雷轰顶。他坐直了身子,自信道:“我派了四个元婴巅峰,两个化神初期参宴,等他们中一人拿了魁首,便把菩萨针交予你。”
“……”柳闲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修仙是条极其依赖天赋的路。若无药物辅助,上修界十万个人中,有五千个能凝出灵丹,七百个突破到筑基期,而这就是其中六百八十多个人这一生的终点了。
剩下的十多人能突破金丹,此时已是佼佼者,只要四处不惹事,这辈子都能活得舒舒坦坦;再往上有两三人能突破元婴,有了成立一方小宗门的资格,受人追捧,风光无限;若是运气好的话,有极低的可能其中有小半个人能突破化神;至于大乘期,便不是数字能衡量,许多也不是能靠正常修炼上去的了。
或许百年出不了一个,又或许天时地利人和,一下冒出来一窝,全看天数。
可即便再天资卓绝,大多数天才也只能停留在大乘初期。人间千千万万人,处于大乘巅峰境之人只有十个,被称为人间十绝,如今死的死没的没,还有消息的不过三四个,都是坐镇一方,手握生杀大权之尊。
渡劫期仅有一人,天不生宗主,顾长明。此人擅剑,剑名枯荣,寿数不详,十绝之首,百年前已突破渡劫,真正的上仙之下、人间第一。他曾蒙受上仙恩惠,也成为最接近他的人,或许受了雷劫,就能飞升。
再往上,成仙,想都不敢想。
几千年只出了一个,那人的名字直接被刻在了天命书上,是超脱一切的存在。
而至于每个阶段没能突破的那些人,也不是个个都能活着。好的是就此滞涩一辈子,坏的就是强求突破,走火入魔,疯了傻了死了。而境界越高,后者的可能性越大。
能到元婴已是极难,而群青宴限制参会者的年龄在一百岁二十岁以下,在这个年龄突破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此绝大多数参赛者都是金丹期,最多也只有几个元婴初期。
可杨徵舟光是为了个群青宴,就派了四个年纪小于一百二十岁的元婴巅峰和两个化神初期。
他去哪找的这些人?哪找的???
他手下还真是……人才济济。
柳闲惊得合不拢嘴,声音变了调:“……丧心病狂。”
杨徵舟不以为意地说:“我想着你或许会需要,就让他们去了。他们对我忠心耿耿,我也许够了报酬,所以你不必担心出差错。”
柳闲欲哭无泪地扶着额,一手直直伸向眼前富埒天下之人,哆哆嗦嗦比了个制止的手势:“可我已经给谢玉折报名了,还天天鼓励他,让他努力夺魁,你这样……”
轻轻“啊”了一声后杨徵舟收了折扇,他清咳两声,面露难色问:“他结丹了?”
柳闲点头,又颤颤巍巍地比了个数字“三”的手势,垮着嗓子说道:“三日筑基。”
这无疑是个震撼的数字。
杨徵舟手上动作一滞,眸色深深。
多少人几年乃至一辈子都筑不了基,他年少时,三年筑基,如今已是十绝之一,修为在千万人之上,而谢玉折只用了三日。
虽说一直都有着对柳闲的绝对信赖,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开始重新审视起柳闲说“谢玉折要杀我”的这句话来。
他身上少了几丝风轻云淡,沉了声音道:“天纵之才,无人可比,实在恐怖。”
“可即便如此,三月后就能夺魁?”
“能。”柳闲快速回答了他的问题,见杨徵舟狐疑的目光,他道:“不过你最好把你找的那些变态撤走。我瞧谢玉折有拼尽全力的势头,倘若你的人不退,届时他不甘心,突然爆发了,你的人讨不到好,而他必定是魁首。“
他说得十分笃定,一方面是熟悉了穿书的套路,觉得既然谢玉折还没ooc,天资与勤奋共存,剧情就不会有大变动,他还是会成功夺魁。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即使自己把故事情节搅得稀烂,故事也仍旧稳稳当当地在朝那个方向走;
另一方面,他则是怕那些人和谢玉折对战时,不小心和他结了同心护身咒,牵连了无辜之人;
还有一方面,就是他想让这些人各回各家,对手的实力弱些,谢玉折比武的阻力小些,就能……少受一点伤。
虽然最终都会死,但不必要的伤,无需让他受。
杨徵舟想不通谢天才凭什么能夺魁,更想不通柳闲为什么这么护着他。沉思良久仍不得法,他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他们去做别的事。”
柳闲“嗯”了一声:“我还在群青宴看到了两个自称姓真的人,身上的衣服却没有真家最标志的那几朵鹅黄的花,他们现在不用花了?”
闻言,杨徵舟沉沉地叹了口气,缓缓吐出四个字:“真家散了。”
他的声音轻得浮上了数年前的河流,却又化作鹅卵石缓慢而无法避免地沉入水底。
“你入山后不久,一直不见踪影的明姝回来了,之后整整三年都没再出去。明珠说,她生了病,要卧床调养。我曾去探望过她,她的确非常虚弱,好在神志依旧清醒,容恙说能治好她。”
无为天是过去回忆的留影,其中一切都可能被误入之人打乱,但其本质结局不会变。在那里真周二人目睹了发狂跳水的真明姝,杨徵舟却不在,因此他不知道其实真明姝并非生病,而是堕妖了。
而现实中的她,后来竟然还回到家,恢复了理智,身体被周容恙治好了?
“而自从真……”杨徵舟迟疑了,可已出口的话收不回,还好余光里柳闲悠游面色不改,他道:“伯父死后,伯母心力交猝,不久也撒手人寰。明姝病愈后说要济世救人,离家闲游;明珠独自一人,无心管家,给门中弟子散了钱财,让他们离开,自立门户了。”
柳闲问:“那他自己呢?你们两家的婚约又怎么样了?”
“真家家底绝非看着那么浅,明珠还有绝技傍身,比我们潇洒过得多了。而我姐姐一心扑在族务上,誓要辉煌杨家,哪会分心想这些事?婚约虽没取消,却也形同虚设,只不过明珠常常来家里帮忙,他活泼话多,姐姐倒也没让他走。”
真家从不炼杀器,门下弟子也大多身弱力薄,因此从未在各类大比中显露威名,却依旧闻名天下。
他们所炼法宝,名为赎灯。赎灯最不值得一提的能力是稳人心神,较好的能逢凶化吉,祛邪驱鬼,多的是说不尽的妙处,上下修界多少人磕破头皮都想求得一盏。
而其中最顶尖的,当属真家先家主真乐章做的莲绣八方灯,据说甚至能有让人鸿运加身,心想事成的效用。他不仅是个凶悍刀修,灯更是做得极好,十万两黄金买不到,他只送有缘人,换几分小人情;而他在死前又把这项技艺传给了血亲,也不知兄妹俩学到几分。
这样地位特殊的家族,居然散了。
想来也是,真家人怀璧其罪,又大多纯良,先前还能有真乐章刀修十绝的威势撑着,可虽没听说他犯过什么大错,却长得凶神恶煞,还真真切切被上仙诛杀,流言蜚语免不了,说他是十恶不赦才经历天罚,他死后小辈又没培养起来,树倒猢狲散,枝叶衰落,渐渐势微也正常。
想着想着,柳闲突然痛心疾首地扶上了额。
因为他尴尬地发现:这家人被霍霍成这样,怎么又是我的原因!??
而倘若真明姝真的恢复理智离开了,那或许在青衣河里作祟真是他的鱼,消失的小黑了。
在此期间杨徵舟一直欲言又止地盯着他,最终涩着嗓子问:“听闻方宗主于五日前出关,亲自操持此次群英会,将其定名为镜湖玉宴,你去了百炼谷,可曾见到她?”
想到那日和方霁月的寒暄,柳闲咬牙道:“刚好就偶遇了……”
杨徵舟几乎是想也没想:“她怎么样?”
柳闲皱眉地看着他:“你不是给群青宴投了钱吗,连她都没见?”
“我当日带着名帖拜访百炼谷,可只有她的弟子出来回话,说她近日操劳大比,无力待客,让我早点回去。”
杨老板落寞地叹了口气,他如风似月从不会在人前如此,眼眶微红:“可我又听说她日日都和外客相谈甚欢。”
“她只是不愿意见我。”
杨徵舟的心比黄连还苦涩。
甘心历经苦痛生下我的母亲,却不愿意见我一面。她和我都风风光光地活在人间,都是名声大噪之人,同样有着十绝之一的名头,每日都能听到对方的消息,我们同样站在山之巅,却不曾见一面。
不过片刻后他便轻松地放下了茶水,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算了。从未见过的人,也没必要见面。”

第058章 游必有方
回家时, 柳闲脚步轻快,手上拿着根开满小花的枝条,估摸着谢玉折的脑袋大小, 想给他做个花环——昨天答应过他。
暮色将沉,往日此时谢玉折已经坐在桌边等他吃饭了,可今日推开房门, 柳闲却没看见他的身影。
厨房里静悄悄的,未曾烧灯点烛,碗盆整整齐齐地垒在一起,锅壁干燥泛冷,手一碰,没有半点烧过的余温。
是练剑太累了,在休息吗?他又去谢玉折的房门口,敲敲门, 没人应,几次后他推门而入,只看到了叠好的被子,放在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的床上。
“哎?”
一直以来柳闲都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懒散心态,别人要去哪儿于他而言毫无意义,此时只是一小会儿没见到人而已,他居然动了要用追踪咒找到谢玉折的心思。
“谢玉折?”
谢玉折多数时候只有采买才出门, 而那时候柳闲大多还在梦里和周公对弈,等他醒来, 他又已经回来了。
无论他去了哪儿,只要回家, 第一眼永远能看到正在忙着忙那的谢玉折。那含笑的一句“师尊,你回来了”已经听顺了耳, 今天没听到,他心里竟然有些隐约的焦虑不安,如同山雨欲来,暴雪将至。
“小玉……”
柳闲立在原地,皱着眉头,指尖成诀正要施法寻人,木门却吱呀呀地被推开了,小铃铛随风清脆作响。
眼前人一袭玄衣,左臂上用暗银线绣着长叶纹,应该是急匆匆跑回来的,满身风尘仆仆,裤脚都没发觉地卷了起来。
柳闲收了手,开口时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怨念和委屈:“你去哪儿了?”
谢玉折将手上的牛皮纸袋递给他:“方才我在集市买了你爱吃的。”
闻言他才松了口气,不自觉加快的心跳缓了下来,可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怕这样的日子从此不复么?可强求来的东西又能存留几时;还是在怕又一个人的离开,从此死生不见——拔剑相向吗?
牛皮纸袋里都是他爱吃的零嘴,他眉眼弯弯地接过,却又在感知谢玉折衣袖翻起的风后,微不可见地凝了笑意,一双眼里暗有微雨酝酿,又在顷刻之间平息。
柳闲卷起唇角,眼也不抬,只是咬了一颗糖葫芦,细细品尝着在炙热的口腔里迅速化开的糖水,酸甜可口,他很喜欢。
而后他朝谢玉折走近了一步,凑近他的右肩,敛下眼帘看着他泛红的耳垂,绵长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
离谢玉折越近,那股独特的木香越明显。
谢玉折身上泛着红,好像在回来前沐浴过,可就算他把皮都洗掉,柳闲也能瞬间认出这股熟悉的味道。
这香料极其珍贵难寻,有延年益寿之功效,天底下用得起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而这味道又非常怪异,喜欢熏这种香的贵人少之又少,而好巧不巧,他刚好就认识一个——
爱养生的天不生宗主,顾长明。
若是仅仅如此,他还可以说只是谢玉折偶遇了一个和顾长明一样品味奇怪的有钱养生人;可偏偏不仅如此,他身上还有残留的剑意。
虽然谢玉折身上充斥着各种杂乱无章的气息,有被人刻意掩埋过的痕迹,但只要还剩了一丝剑意,柳闲就能清清楚楚地分辨出来。
这是顾长明的枯荣剑。
一直以来,顾长明的剑意都和他本人一样死板冷硬。可留在谢玉折身上的这丝,非但没有半分敌意,反倒温和得像是在给亲儿子挠痒痒,就算是在为他的亲传弟子授课的时候,柳闲也没见顾长明有过这种柔和的剑意。
谢玉折反常地被他凑近的动作惊到,右脚难以克制地往后退了一毫,他歉疚地垂着头:“师尊,对不起。”
竟然还会认错?主角果然是个不会骗人的真善美啊。柳闲心情颇好,故作疑惑问:“对不起?怎么了?”
谢玉折垂着眸,涩着嗓子道:“回来的时候我路过了一家书铺,看了一本书,不小心太过痴迷,所以忘了回家的时间。”
“啊……”柳闲有片刻没反应过来的呆愣,随即又笑叹一声,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辟谷这么久了,又不会饿,每天白白吃你做的饭,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你?更何况,爱看书也是好事。”
谢玉折做了多年光明磊落的小将军,初次骗人,甚不熟练。今日他不敢靠近的足尖,心虚颤动的瞳孔,全都被柳闲看在眼里。可他并没有问谢玉折看的那本书讲了什么,如果这个人决定了要骗他,必然已经编了个完美的说法,笃定了他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谢玉折诚诚恳恳给他道歉,说他以后一定会牢记时间,按时回家,和师尊一起吃热腾腾的晚饭,他说他很珍惜这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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