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二十个亿,你倒很敢开价。”
“那你说多久?”反正事已至此,应岑也干脆破罐子破摔,转头红着眼睛瞪着他。
霍章柏见状眉头微挑,见真把人逗急了,也不再继续,终于正色了起来,“容我考虑一下。”
无论怎么想都是亏本的买卖,因此霍章柏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应岑立刻点头应了。
霍章柏看着应岑已经泛红的眼眶,知道刚才有些过了,他现在应当不想和自己共处一室,因此继续说道:““你可以先回去,今天之内我会给你答复。””
“好。”应岑求之不得,但不好意思开口,如今霍章柏先提了,他自然无有不从。
“我让司机送你。”霍章柏见应岑走的这么利索,在他身后说道。
然而应岑头也没回,直接拒绝,“不用,我自己打的。”
说完也不等霍章柏回答便推门走了出去。
应岑走得极快,因此并没有听见霍章柏后面的话,只隐隐听见了一句带着笑意的,“狗脾气。”
应岑下到一楼打车回了应家。
原本因为霍章柏的态度而压了一肚子火,然而等他到了家推开家门的那一刻,所有的怒气像是被屋内的凉意冻住,很快便化为灰烬。
虽然应家落魄,但还不至于供不起暖,因此倒也不冷。
但不知是不是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缘故,应岑总觉得自己和这屋子一样空荡荡的,明明窗户都关着,然而却似乎还是有风从他身体穿过,连带着浑身的血都凉了下去。
应岑有些疲惫地走到沙发前坐下,整个人重新变得冷静。
其实有什么好生气的?
霍章柏都还没真的做什么,几句话他就受不了了。
未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又该怎么办呢?
除了他爸妈,谁还会对他宠着惯着。
他从前果然被保护得太好了。
父母白手起家将应氏做得这么大,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肯定比他多多了。
他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儿应岑不由缓缓闭上双眼,仰面向后躺去,像是自嘲,又像是替父母骂他。
“真没用啊。”
应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此时暮色将至,窗外夕阳西下,暖金色的阳光墨一般向人间泼洒。
应岑这一觉睡得太久,起来时整个人还有些懵,下意识喊了一句,“妈。”
然而客厅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回答。
“妈?”应岑又叫了一声,然而话音刚落便彻底清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干什么,还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被他重新一点点咽下。
他忘了,妈妈已经不在了。
不知为何,他明明并不是什么坚强的人,从前摔了一跤都能抱着妈妈哭上半天,然而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时他却没有哭。
就像身体里储存眼泪的那个器官突然被冻住。
他亲眼看着父母的尸体被推进焚化炉,变成两个小小的骨灰盒,再后来又被装进了两块紧挨着的坟墓。
周围的人都在流泪,只有他没哭。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大概是……太忙了。
从得知父母出事那一刻就忙着在警察局奔波,后来忙着筹钱,忙着应付公司的事,忙着求人,忙这忙那。
但他才大二,根本没接触那些业务,忙来忙去好像也没忙出什么成果。
可没有人会因为他年纪小而放他一马,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他一连奔波多日,似乎直到现在才终于可以哭了。
这么多日以来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口的那座山似乎终于移开了片刻,应岑低下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什么顺着眼眶重重落下。
然后就见深灰色的裤子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团团的水渍。
心脏仿佛被人用力捏住,一下一下狠狠揪着,思念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将他整个裹住。
霍章柏还没给他答复,他也不知道应氏最终会走到哪一步。
但他也确实没办法了,他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事。
他尽力了。
“对不起。”应岑的眼泪仿佛开了闸的水库,再也控制不住。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声对不起是给谁说的,只是对着空气一遍遍说道,似乎这样就没那么难过了。
应岑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声音都有些哑时,突然听见一阵手机铃声自身侧传来。
应岑因这铃声终于回过了神,抬手擦了擦眼泪,拿起手机准备接听,然而余光一瞥,却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种电话最近接了太多,无非就是问他欠款什么时候凑齐,以及公司未来怎么办?
应岑厌烦地想要挂断,但残存的理智还是逼他接下了电话。
“喂。”因为刚刚哭过,应岑的声音还有些哑,听起来有些无力,但此时的他已经懒得掩饰,就这么继续说道,“我是应岑。”
对面的人闻言不知为何似乎停了一瞬,这才开口说道:“我是霍章柏。”
“霍先生?”虽然身边没人,但应岑听到这个名字还是连忙坐正,面上不由正色了起来。
毕竟这个电话关乎了应氏的未来。
“您是要给我答复吗?”应岑连忙问道。
对面浅浅地应了一声,“嗯。”
应岑听到这儿一颗心不由提起,等待着他的答复,然而霍章柏却诡异地沉默了下去。
“霍先生?”应岑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边听到他的声音,终于答了话,然而问的却是,“哭了?”
应岑闻言一愣,他不明白霍章柏怎么会突然问这个,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他却没承认,只是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将眼泪擦干净。
然后轻咳了两声,努力换成一副正常的嗓音,“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对面似乎笑了一下。
好在霍章柏并没拆穿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没有就好,那就一年吧。”
“一年?”
“是,我可以帮你,条件是……在我身边一年。”
应岑因为这个条件而愣了片刻,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霍章柏继续说了下去。
明明自己已经没有了什么选择的余地,霍章柏却还是在末尾处又加了一句。
“行吗?”
虽然有些超出应岑的预期,但是相较于霍章柏注资的金额,这个时间并不过分。
二十亿买他一年,若真算起来还是霍章柏吃亏些。
因此应岑并没有犹豫什么就答应了下来。
“那你收拾一下行李,我会派人去接你,这一年先在霍家住下。”
应岑没想到霍章柏会这么着急,但如今的情况也由不得他拒绝什么,因此一一答应了下来。
霍章柏交代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应岑拿着手机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开始收拾起了东西。
他从小到大都没独立生活过,因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收拾些什么。
最后在衣帽间转了半天,随便装了几件衣服便合上了行李箱。
其他的霍家应该都有吧。
应岑收拾好东西后提着行李箱准备下楼,然而已经走到了楼梯口却又停住,转身来到了爸妈的房间。
他们的房间这些日子没有任何人进来过,里面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妈妈的化妆镜前还摆着他们的全家福,这是今年他生日的时候拍的。
每年生日他们都会拍一张全家福,妈妈会珍而重之地挑选一个新相框摆到她的化妆镜前。
然后把去年的全家福收在特意定制的透明玻璃柜里。
从他一岁到十九岁的全家福已经摆了一排。
妈妈没事儿时就会去看一看,擦一擦相框,满眼欣慰地对他说:“我们岑岑又长大了一岁。”
这些日子以来应岑都没有敢进来过这个房间。
里面的一切都太熟悉,他生怕自己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掉下眼泪。
因此只匆匆走到梳妆台前拿了那张全家福便向外走去。
然而走到门口时却终究没忍住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卧室的窗户没有关严,有风吹了进来,白色的窗纱被吹得飘飘荡荡,像极了夏日时母亲的裙摆。
刚被压下的难过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应岑连忙闭了闭眼,逼着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应岑到霍家的时候霍章柏并不在。
管家带他来到提前准备好的客房,对他说道:“应少爷,今后您就住这儿。”
应岑闻言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间,那是他上次在霍家睡过的房间。
管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介绍道:“对面是霍先生的房间。”
应岑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在心中道了一句果然。
管家将他送到房间后便自己离开了。
应岑将行李箱里的衣服收拾好后,便打量起了眼前的房间。
这件客房和霍章柏房间的布局一样,只是比他的房间略小了一些。
但衣帽间,洗手间,露台一应俱全,住起来倒是很方便。
应岑知道自己不是来度假的,因此乖觉地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已经过了八点。
应岑看了一眼时间,觉得霍章柏应该快回来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主动去了他的房间。
一进去就看见了卧室里那张硕大的床,应岑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霍章柏是真的忙。
应岑一直等到快睡着才终于听见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响。
应岑已经有些困了,正在打瞌睡,闻言连忙直起身子想要起来。
然而还没等他站起来,就见卧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霍章柏今日没有戴眼镜,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套深灰色的西装,流畅垂展,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似乎并不知道卧室里有人,看见应岑时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一边不疾不徐地脱下身上的大衣,一边向他走了过来。
“老袁没给你安排房间?”霍章柏问道。
应岑瞬间便反应过来了他口中的老袁是谁,连忙解释道:“安排了,但……”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不过似乎也不必说了。
霍章柏果然明白,看着他穿着睡衣的模样,不由笑了笑,“当年恨不得离我十万八千里,如今这么主动,我反而有些不习惯。”
应岑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在意那件事,不过也是,霍章柏那样的人物被一个十九岁的毛头小子当众下了面子,如果是换作是自己,他也会记一辈子。
“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应岑无奈道。
本以为霍章柏还要计较说下去,然而他却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多久没去学校了?”
这个转折让应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了,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儿了?
自父母离世后一切都是乱的,因此应岑想了片刻才回道:“快一个月了。”
“明天我会去处理应氏的事,忙完了这些事就好好上学去。”
应岑不明白为什么话题最后会聊到学习,并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一时间有些懵,但还是乖觉地点了点头。
霍章柏说话间已经脱了外面的大衣和西服,只穿着里面的白衬衫,然后向洗手间走去。
走到一半,见应岑还呆站在那里,不由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你还要在这儿站多久?”
应岑愣了一下,以为他要和自己一起洗,连忙说道:“我已经洗过了。”
霍章柏闻言一怔,随即眼尾微弯,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那就回房间睡觉去。”
“嗯?”应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不是……”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章柏截住,满是玩味地问道:“不是什么?”
应岑看出了他在逗自己,瞬间从脸红到了耳根,连忙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走得很快,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自己,几步就到了门口。
打开门时应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霍章柏竟然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
因此还是没忍住向后看了一眼。
然后就见霍章柏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见他回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
第二天一早,霍章柏亲自和他去了一趟应氏,让他召开董事会。
董事会的那些人都是老狐狸,见他年纪小,这些日子一个个对他没少刁难。
因此应岑每次的董事会都开的心惊胆战。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有霍章柏陪在他身边,应岑终于安心了一点。
公司的那些董事没怎么把他放在眼里,因此一个个姗姗来迟。
但进来后一看见霍章柏,董事们的脸色都格外精彩。
一时间面面相觑,眼中都充满了疑惑。
应岑一直等所有人到齐,这才开口道:“今天让大家过来是为了……”
“小应总。”应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他左侧的中年男人开口打断。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他,应岑听见他的声音,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人叫安承意,是公司的老人,也是除了他父母外持有股份最多的股东。
因为仗着有资历,平日里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最喜欢在董事会上出言挑衅,让他难堪。
“安总,你有什么疑问?”应岑问道。
“这不是应氏的董事会?霍总怎么也在?怎么?难道是公司有什么变动,您没有提前告知我们?”
应岑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想说我不是正要说,但被你打断了。
然而还没开口,就听安承意继续说道:“应总当初被骗了二十个亿,直接造成了资金链的断裂,公司的亏空,银行和供货商只宽限到了今日,再拿不出钱公司便要拍卖清算。”
说着,目光看向一旁的霍章柏,“怎么?小应总这是要把公司卖给霍家吗?”
“不是。”应岑连忙应道,“是……”
“是注资。”一旁的霍章柏接道。
霍章柏的话音一落,会议室内瞬间一片哗然。
大家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安承意更是不可置信,直接质疑道:“真的?”
毕竟应氏如今已经濒临破产,股东们都已经私下算计着抛售股票,跑路脱身。
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人愿意往里面砸钱,而且还是这样大的数目,霍章柏疯了吧?霍家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挥霍吧?
霍章柏闻言抬眸看向安承意,反问道:“不然我今天为什么会坐在这儿呢?”
安承意一下子哑了火。
大家本以为这是最后一次董事会,然而没想到一时间峰回路转,一个个瞬间正色了起来。
连带着对应岑都高看了几眼。
应岑自然看出了他们眼神的变化,下意识挺直了身子转头看了一眼霍章柏。
霍章柏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应岑这才转过头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今日我召集大家来,说的就是霍氏注资的这件事情……”
不知是不是有霍章柏坐在身侧的缘故,应岑这场会开得极其顺利。
再无人打断他的话,原本瞧瞧不上他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对他正色起来。
应岑也努力端得持重老成,一场会议下来,局面终于被暂时稳定了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应岑一下子瘫坐在沙发上,董事会那群老狐狸都是人精,每次和他们过招都像是在上刑,今天虽然霍章柏在,但开完一场会议后他还是出了一后背的汗,哪怕此时松懈了下来,整个人还是有些发愣。
“明天我会派专人过来协助你,等公司稳定下来,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应岑的大脑还在放空,总觉得如今一切不真实的像一场梦。
困扰了他这么久的事好像突然之间全都迎刃而解。
公司得到了注资,应岑得到了保全,他也可以重新回学校上学。
霍章柏承诺的一切都已经做到,可他什么代价都没付出。
因此下意识说了句,“但……”
“但什么?”霍章柏正坐在办公椅上看应氏的资料,闻言反问道。
应岑自然说不出口,因此一下子卡壳了,“没,没什么。”
“真没什么吗?”霍章柏问道,因为没戴眼镜,他的目光有些散,但应岑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地转过了头。
不知为什么,应岑总觉得霍章柏的眼睛能把他一眼看穿。
“真没什么。”应岑又一次反驳道,只是底气有些不足。
“就是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应岑随便想了个话题想要敷衍过去。
霍章柏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刚才的事,目光在他身上落了片刻,突然摇头道:“你可不是狐狸。”
“那我是什么?”应岑好奇地问道。
然后就见霍章柏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你是老虎,厉害得很。”
第6章 先生
应岑知道他说的是以前的事,不由再次感慨,自己去年的生日宴上到底给霍章柏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不过这些日子的磋磨确实让他通了不少人情世故。
那件事本来也是自己不对,而且自己好像还没和霍章柏道歉过,因此沉吟片刻,还是开口道:“霍叔叔,去年的事是我不对,对不起。”
“哦?”霍章柏眉头微挑。
“其实您一点也不老。”
“是吗?”
“是啊,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最多二十多岁。”
“然后你说了我老牛吃嫩草?”
应岑:“……那时候的我,刚做完近视手术,还没恢复。”
“现在恢复了?”
“恢复了,我觉得我不应该管您叫叔叔。”
“那应该叫什么?”
“叫哥?”
霍章柏闻言一愣,似乎是想笑,然而不知为何,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微动,那点笑意立刻便淡了。
随即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低头重新看起来了手中的资料。
“叫哥就不必了,叫我霍先生就好。”
“好的,霍先生。”应岑从善如流道。
霍章柏没有再和他贫下去,而是说起了正事,“回学校之后依旧住在霍家。”
“好。”应岑原本是住校的,如今霍章柏包了他一年,他自然要住在霍家。
“平时去上课,周末跟着我,我会教你如何慢慢接手公司。”
应岑闻言一愣,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自然明白,原本这些应该是他爸教的,但如今他爸不在了,自然没人教他了。
他本以为要自己慢慢摸索,却没想到霍章柏会做到这一步。
一时间应岑心中真的生出了几分感动来,真心实意道:“谢谢霍叔……霍先生。”
霍章柏听他换了称呼,心情似乎大好,脸上露出一个笑,不紧不慢地回道:“不客气。”
因为有霍章柏的介入,应氏很快便起死回生。
这一个月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驶入过谷底后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应岑也重新回到了学校。
踏进校门的那一刻,应岑竟然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一个月前他还和学校里的其他人一样生活在象牙塔中,不知世事无常,人心险恶。
而如却像是被人打碎重塑,总觉得自己和这里已经有些格格不入了。
快一个月没回过学校,应岑都忘了今天都有什么课。
他在手机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课表,然后发现就下午有一节课。
因为时间还早,因此应岑先回了趟寝室。
一打开寝室门就听见两道激烈的声音争先恐后地闯进他的耳朵,是他的两个室友并排坐着在打游戏。
他们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叫白格,矮的叫付辛,都是游戏爱好者,经常坐在一起打游戏。
“过来啊!你愣着干什么?”
“来了来了!你急什么!”
“能不急吗?你踏马都快死了!”
“知道了,再哔哔你自己玩,老子不陪你了!”
听见开门声,付辛还以为是另一个室友郁京杭回来了,头也不回道:“京杭,给你留了水果,洗好了你自己吃。”
应岑闻言走了过去,发现桌上放着一小盆草莓,于是拿起来吃了一个。
付辛见半天也没人说话,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扭头看了过来。
然后就见应岑笑吟吟地望着他。
付辛如同看见鬼一般瞬间僵在原地,好半天才叫道:“岑岑?”
“艹,死了!你踏马愣什么呢?”白格说着摘下耳机想要骂他。
然而一转过身就看见了正在吃草莓的应岑,一时间也愣住了。
“岑岑,你回来了!”两个人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一前一后起身围了过来。
“你们家的事都解决了?”
“我们还想着你这个学期都来不了了。”
应岑虽然脾气不好,但年纪最小,出手又大方,经常请客,因此他们寝室的人对他都很惯着。
应岑知道他们的担心也是真的,因此连忙回道:“都解决了,公司暂时稳定下来了。”
“那你是不是就回宿舍住了?”付辛问道。
应岑闻言瞬间想起了和霍章柏的一年之约,摇了摇头,“不是,我暂时不住宿了。”
“啊?你不住宿了?为什么?”白格惊讶道。
“还要处理公司的事,有些忙不过来。”应岑找了个借口。
“也是,你父母……”白格刚说到这儿就被付辛给了一胳膊肘。
白格立刻意识说错话了,连忙改了口,“那你照顾好自己,学校公司两头跑,我怕你身体会吃不消。”
虽然距离父母出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但乍然听到关于他们的话还是觉得心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面上有一瞬间的失神,但应岑很快便调整了过来,对着他们问道:“对了,郁京杭呢?”
他们是四人寝,郁京杭是他们的室友,只是这个人比较孤僻,不太合群。
“他应该去图书馆了吧,反正他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教室,要不我给他发个消息?你这么久没回来,中午咱们四个一起吃个饭吧。”付辛说道。
“行。”应岑立刻应道。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开门声,接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似乎刚学习回来。
这人正是郁京杭,他看见应岑,明显一愣。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正想给你打电话呢你就回来了,你去哪儿了?”
“图书馆,借了本书。”郁京杭说着,将手中的书随手放在桌上,然后径直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地在应岑身旁站定。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他问道。
应岑点了点头,“暂时告一段落了,这么久没见,中午一起吃个饭。”
郁京杭刚想点头,就听付辛说道:“这估计是咱们四个这学期最后一起吃的一顿饭了。”
郁京杭迅速捕捉到了关键词,抬头看向付辛,目光中透着几分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