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紧不慢的动作看得韩清肃喉咙发紧, 他清了清嗓子:“我帮你?”
林木寒把外套扔到了地上, 语气冰冷:“感觉怎么样?”
韩清肃挑眉:“还不错。”
他说着, 忍不住就想上手,往林木寒劲瘦的腰间摸了一把, 顺势就把人压在了浴室的墙上:“继续?”
林木寒额头上的血混着水淌在脸上, 他扯了扯嘴角:“你是真不挑。”
韩清肃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刚才有点激动,你应该能理解,宝贝儿, 你是真带劲儿。”
林木寒抓了抓他湿漉漉的头发, 低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腻?继续一次,还是两次?三个月也就顶破天了, 韩清肃,我真想杀了你。”
韩清肃亲了亲他的嘴角,回味道:“刚才差一点就爽死了,你再接再厉。”
林木寒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推进了浴缸里。
韩清肃差点被水呛到,浮上来的瞬间被林木寒抓住头发压在了身下,林木寒结实的腹肌在湿透的衬衫中若隐若现,还能看到之前被捅的那道伤疤,西裤因为他半跪的姿势彻底打湿,半敞着的拉链湮没在水中,那张清俊的脸上情欲未褪,目光却死寂阴沉,随着他拽起韩清肃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看上去极具爆发力。
韩清肃觉得他一拳过来能直接把自己爆头。
大少爷两条胳膊搭在浴缸边缘,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面前漂亮性感的身体,戏谑地吹个口哨:“老婆,你他妈帅呆了。”
林木寒抓住他的头发就亲了上去。
吃饱喝足的大少爷心情非常愉悦。
“手机是怎么回事?”林木寒换了身家居服,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韩清肃非要挤过去挨着他一起坐,闻言道:“啊,我正看着电影,突然发现椅子下边儿有个手机,我就随便拿起来看看。”
林木寒道:“我们结婚的新闻也是随便看看?青森刚吞并韩氏,这时候放出婚讯,对我们都不好。”
韩清肃啧了一声:“所以你们就放出了‘恋爱照’,怎么着,我他妈是拿不出手?还得让你妹跟你做戏,林总,你既然做就大胆点,找你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真去外边儿找个人。”
“你在吃醋。”林木寒终于反应了过来,糟糕的心情终于上扬了一些。
韩清肃抬手胡乱地揉了把他的头发,哼笑道:“开心了?”
林木寒声音冷了下来:“不管你再想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青森不会停手,我也不会让你再和韩氏有任何瓜葛,你这辈子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就够了。”
韩清肃正色道:“万一我天赋异禀翻盘了呢?”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林木寒道。
“那你之前还死活不在下边儿呢。”韩清肃揶揄道,“话还是不要说得太过绝对。”
林木寒转过头来神情阴郁地盯着他。
韩清肃捧住他的脸亲了一口,把人扑倒在沙发里:“不说这些,我们谈谈私事。”
林木寒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腰,又顺势将人搂住,冷着脸道:“什么私事?”
“我和韩清然说好今晚一块儿吃饭。”韩清肃笑眯眯地看着他。
林木寒搭在他腰间的手骤然一紧。
“你不想去?”韩清肃叹了口气,“也行吧,主要他觉得我可能已经被你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我想给你去证明一下清白,毕竟你是他嫂子。”
林木寒:“……你不用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可我们已经和好了。”韩清肃皱眉。
林木寒愣住:“什么和——”
“哦,你还想离婚。”韩清肃点了点头,“也行,带上结婚证明天就离。”
林木寒咬牙道:“我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
韩清肃倒打一耙:“你不想离婚一个月连嘴都不亲?床也不上?给我关这儿阴阳怪气冷脸相对,我他妈还不如直接出家当和尚。”
“是你说要冷静。”林木寒皱眉,“简直颠倒黑白。”
“呵,你这又囚禁又监控的,还拿韩清然的人身安全威胁我,我敢不冷静?”韩清肃撇嘴。
“哥,我已经很克制了。”林木寒把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
“终于喊哥了?不是一口一个‘韩清肃我要杀了你’的时候了?”韩清肃戳他的脑袋。
林木寒抓住他的手,语气阴沉道:“就算你现在是装的,最好一直装下去,我怕我会做得更过分。”
“对,我他妈都是装的。”韩清肃气得笑出了声,“林小寒,你真是油盐不进。”
林木寒咬了他的脖子一口,在上面留下了个显眼刺目的吻痕。
韩清肃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听话,换衣服去吃饭。”
韩清然在订好的房间里,如坐针毡。
他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救他哥逃离林木寒的魔掌,就算林木寒背后有青森和费尔伦又如何,这里是法治社会,他就不信林木寒能只手通天。
他哥那么爱自由的一个人,说不定结婚也是被林木寒逼的,他查过许多资料,像林木寒这种极度缺爱的人心理很容易发生扭曲,指不定还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韩清肃说不定被折磨得不像样子了——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一个月前他哥脚步虚浮满身吻痕地回来……一定是林木寒强迫他哥!
就算韩清肃在感情的事上非常混蛋,玩弄了林木寒的感情,但是退一万步来说,林木寒就一点错都没有吗?更何况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谈,非要把人关起来,要不是他哥还有点脑子,说不定已经被林木寒绑到国外再也回不来了,哪里还有机会和他求救?
韩清然正胡思乱想,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他猛地起身,就看见韩清肃春光满面精神焕发地走了进来,和他想象中的颓丧虚弱完全不沾边。
韩清肃看见他潇洒又帅气地张开了胳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弟弟,你是不是瘦了?”
韩清然打量了他一圈,确认人没少胳膊少腿之后,和他身后的林木寒对上了视线。
林木寒微微一笑,伸出手来:“韩总,又见面了。”
韩清然抬手握住,皮笑肉不笑道:“林总真人不露相,把我和我哥骗得团团转,还哄着他和你结婚,佩服。”
“结婚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他要是不同意,我就算跪下来求他都不可能。”林木寒笑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两个人剑拔弩张,韩清肃转身一边搂住一个,让他俩松开手:“行了啊,握个手意思意思得了,赶紧点菜吃饭,饿死了。”
“哥,林总是不给你饭吃吗?”韩清然问。
“他能吃能喝,胖了五斤。”林木寒道,“弟弟不用担心。”
韩清然冷声道:“当不起林总这声弟弟。”
“无妨,法律承认了就行。”林木寒扣住韩清肃的手,“哥,坐这边。”
韩清然转头去看韩清肃,结果韩清肃正笑吟吟地看着林木寒,还不老实地往人的腰上摸了一把,爪子上的婚戒很难让人忽视……韩清然眼睛疼。
“一家人吃饭就吃饭,别谈公事。”韩清肃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摸着林木寒的大腿,人模人样道,“都轻松点儿。”
“哥,你在苍山住得习惯吗?什么时候回家?”韩清然问。
林木寒放下了筷子。
韩清肃道:“还行吧,等过几天我就和小寒回家住段时间,结婚的事情我还没和爸妈说,到时候等你嫂子有空,我们一块儿去扫个墓。”
话音落下,饭桌上一片死寂。
韩清然是不可置信,以为韩清肃被林木寒彻底控制了,林木寒则是将信将疑,以为韩清肃能屈能伸做到了这种地步,只有韩清肃像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地吃着饭,抽空敲了敲桌子:“虽然我长得帅,但也不能顶饱,都别看了,吃饭。”
这顿饭能吃下去的只有一个人。
中途林木寒出去接了个电话,只剩下兄弟二人,韩清然万分不解:“哥?”
韩清肃示意他冷静,指了指自己的衣领,又点了点耳朵,示意他说话悠着点。
韩清然眼睛瞬间就冒出火来:“你还说没事?!”
“只是他个人的一点小爱好。”韩清肃道,“无伤大雅。”
韩清然道:“马上和他离婚,跟我回家。”
“啧,离什么离?揍你啊。”韩清肃不赞同道,“我俩好着呢。”
他刚哄着人尝了尝,正在兴头上,更何况林木寒从头到尾都没真的对他怎么样,充其量就打打嘴炮,这么有自制力的变态放在变态界那都得是优秀模范代表。
韩清然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被他控制一辈子?”
韩清肃对他无事自己的提醒表示不满,韩清然直接扔了筷子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哥,警察就在外面,我也带了保镖过来,今晚我绝对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他摸到了韩清肃领子上的窃听器,摔到地上踩得粉碎,韩清肃都没来得及拦,抬头就看见林木寒站在门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保镖从隔间里冲了出来挡在了韩清肃和韩清然面前,外面响起了警笛声,林木寒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卧槽,不是,误会!林木寒你别动手!”韩清肃顿觉不妙,转头瞪了韩清然一眼,“你也别瞎掺和!”
他说完就想过去,结果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了去路,韩清然斩钉截铁道:“哥,你肯定是被他洗脑了,等心理治疗一段时间你清醒过来就好了。”
“我靠。”韩清肃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想象力真牛逼,他三棍子都打不出个闷屁来我被他洗脑?!”
警察冲了进来,为首的警察对林木寒道:“林先生,你涉嫌非法拘禁他人,剥夺韩清肃先生人身自由,请你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林木寒隔着保镖和韩清肃对上了视线,语气平静到吓人:“哥,这就是你的计划?”
韩清肃甚至听出了一丝绝望。
“我操……”他一把甩开拽着自己的韩清然,越过保镖到了林木寒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对警察道,“警察同志,不好意思误会了,他是我对象,我们是合法的婚姻关系,没有什么囚禁,闹着玩而已。”
警察看了他一眼:“是不是误会我们会根据事实来判定,请你们配合调查。”
“哥,回来。”韩清然喊他。
韩清肃死死抓住林木寒冷到刺骨的手,转身指着他:“我他妈早晚揍你一顿。”
“都带走。”警察大手一挥,把几个人都带到了警车上。
韩清肃被迫和林木寒分开,分开前他使劲捏了一下林木寒的掌心,低声道:“我没想到清然会报警,都是误会,我来想办法。”
林木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就腻了?”
韩清肃看他红了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拧了一把,带着陌生又酸涩的疼,他咬了咬牙,笑了一声:“没,正新鲜着呢。”
林木寒松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哥!韩清肃!”韩清然把人拦在了门口, “你冷静一点!”
韩清肃正色道:“这件事情就是个误会,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误会?他把你关起来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是误会,还是他往你身上装窃听器在你房间安摄像头是误会?”韩清然冷声道, “还是你觉得青森彻底吞并了韩氏是误会?”
韩清肃沉默了一瞬:“他偶尔是有些极端, 但本性不坏。”
“偶尔?”韩清然被他的措辞气笑了, “要不是今天晚上他放你出来, 你还打算被他关一辈子吗?韩清肃,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从他出现在芜城就是为了接近你吞并韩氏,要不是你结婚前把股权都转给了我,他早就把韩氏拿到手了,如果不是西城项目腰斩,你被拖在里边,至于迟迟和沈知重谈不下来吗?你别傻了,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他步步为营算计得都是你, 现在青森吞了韩氏, 你和他又有婚姻关系, 你还不是任他宰割?”
“是我自己要进西城项目。”韩清肃道。
“是他先把秦符拽进去的,你为了给爸报仇才不管不顾也要加入, 他早就知道秦符和爸爸的车祸有关系, 你根本就是落进了他设下的圈套里!”韩清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看看你现在还剩什么?韩氏的股权全都在我这里,国外的公司全卖了, 名下的资产全变卖投进了韩氏, 现在也都进了青森的口袋,连婚都和他结了, 心甘情愿被他囚禁控制,甚至现在还不遗余力地维护他想救他出来。韩清肃,你醒一醒,楚景元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这恋爱是非谈不可吗?!”
韩清肃被他吼得往后仰了仰脑袋,摸了摸鼻子无奈道:“韩清然,你是得了狂犬病吗?”
韩清然被他气得生生噎在原地,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生意上的事情归生意,有来有往有输有赢很正常,韩氏的确无力回天,咱俩都不是什么商业奇才,当然,公司破产我要负一部分责任,毕竟楚景元是我带进公司的。但我觉得吧,这个事儿得客观论证,现在咱们的股权虽然没超过百分之五十,但也接近了,不算真正破产,靠吃分红也挺好,而且我相信你有能力东山再起。”
他顿了顿,才说:“再者,我和林木寒的问题主要是感情上的事情,你不能这么粗暴地把两者混为一谈,他虽然事先知道秦符和楚景元别有用心,但那时候说实话人家也和咱没什么关系,分手都快十年了,也没义务提醒我们。我生气主要是因为我俩已经结婚了,结果他一直瞒着我他是林肃,他是我老婆,我当然会把他之前的账一并算了,气头上肯定想离婚,但冷静下来想一想,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感情上的事情很难算明白,你也理解不了。”
韩清然皱起了眉。
“只一点,他从来都没做出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反而还救了我好几次,这一年我最难受最混乱的时候,是他陪着我熬过来的。”韩清肃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林木寒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他要是真想关住我,今天晚上就不会来吃这顿饭。”
韩清然鲜少看到他哥这么严肃正经的表情,他有些将信将疑:“难道这十年你一直都没能忘了他?”
韩清肃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倒也不是,之前在芜城碰见他,我连他名字都没想起来。”
韩清然眉头皱得更深,不解道:“那你当年被迫出柜为什么要和他立刻分手?”
韩清肃比他还要不解:“卧槽,人家A大高材生,还是搞物理的,那可是国家重点培养的人才,你觉得老爸给钱送人出国那么简单吗?他拿了钱基本就回不来了,我总不能让人家谈个恋爱把大好前程都给葬送了吧?”
韩清然道:“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我他妈和他谈三个月就情根深种非他不可了?”韩清肃说。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非他不可?”韩清然咬牙。
韩清肃摸了摸鼻子,然后理直气壮道:“毕竟是你哥情史上唯一一次遗憾,没谈够,现在再补回来呗。”
“那也不至于和他结婚。”韩清然语气阴沉道。
韩清肃按住他的肩膀,心平气和道:“我就只想跟他领证又能怎么办?待他身边我就是觉得特别安心,一觉能睡到大天亮,吃什么都觉得香,看见他就开心。”
韩清然愣了愣:“你不失眠了?”
“早好了。”韩清肃骄傲道,“胃病也好了,没看出来我都胖了十多斤吗?”
和一年前相比,他哥的确是容光焕发了不少,也没那股半死不活的劲儿了,但是——
“以后对你嫂子客气点儿。”韩清肃指着他的鼻子一本正经道,“人长得帅不说,还他妈会功夫,家大业大头脑聪明,而且他对你多好,你都这样了他都没动手揍你,要是让你搅黄了,我上哪儿再去找这么好的老婆?”
要不是知道林木寒是什么德行,韩清然险些真被他忽悠信了。
“你说这么多,不就是还想和他鬼混?!”韩清然咬牙切齿。
韩清肃不置可否,抄着兜潇洒地进了门,韩清然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拦住他,快走两步想把人拽住,却又迟疑了两秒。
就这两秒,韩清肃已经蹿得不见了人影。
问询结束得很快。
顾万青看见林木寒从警局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木寒坐进了车里:“有话就说。”
“你让我说的啊。”顾万青离他远了一点,“要不是我早有准备提前就打好了招呼,你今晚指定得在里边过夜了,我说什么来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年韩清肃能甩你一次就能甩你第二次,你指望他能定下心来,还不如去买彩票。”
林木寒沉默不语。
“老大,这都十年了,再说你们这也算再续前缘,了却了你当年的执念,韩氏也到手了,差不多放下行了,世上好男人多的是。”顾万青苦口婆心地劝他,“人家韩大少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他这种人就不会真爱上别人,咱还是踏踏实实搞钱算了。”
林木寒道:“人不在警局了?”
“两个小时前,他回了趟苍山别墅,跟着他的人传来消息,他和韩清然现在在机场,目的地是B国。”顾万青看了眼表,“还有二十分钟飞机就会起飞,从这里过去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机场人太多了,我们不好动手,而且你刚从警局放出来,最好别轻举妄动。”
路灯的光线交错而过,昏暗的车内,林木寒的眼神变得有些恐怖。
顾万青告诫道:“就算现在油门踩到底我们赶不上,现飞都来不及,你冷静一点。”
“你说得对,他不会爱我,我也不需要他爱我。”林木寒的声音里透着股执拗而平静的恨意,“我只要他待在我身边,就算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他跑不了。”
顾万青听得头皮一阵发麻,不得已打了个圆场:“也有可能,是不是误会了?”
“误会?”林木寒自嘲地笑了一声,“没什么误会,他只是腻了。”
垃圾就是垃圾,怎么能因为包装得好看就觉得他是个好东西了呢?
他喃喃道:“我还是对他太好了。”
顾万青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刚从局子里出来,别冲动。”
林木寒垂下眸子,转了转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至于。”
顾万青感觉头都大了一圈,不放心道:“要不今晚去我那儿?”
林木寒拒绝了他的提议:“回郊外的别墅。”
与此同时。
韩清肃喘着气把结婚证和一沓证明材料交到了警察手里,这两个半小时,他先是赶回苍山在那几千平的房子里找到了林木寒藏起来的结婚证,回来的路上顺道送韩清然去机场让他出去避避风头,然后打了十几通电话,在一个小时之内搞齐了所有证明林木寒无罪的材料,然后满心期待来警局领人回家。
那警察愣了愣:“林木寒已经走了。”
“走了?”韩清肃疑惑,“不是说今晚出不来吗?”
“这我也不清楚。”对方含糊其辞。
韩清肃瞬间就明白了,估计是顾万青那边的人运作的,他当然也能动用关系,但问题在于人是韩清然送进来的,关系是韩轩留下的,韩氏又刚破产,他要是这样搞两头不讨好,而且还有更安全一劳永逸的办法,他当然是选择后者。
只是他没想到顾万青动作这么麻利。
“好,辛苦警察同志了。”韩清肃道。
对方拿过了他手里的材料,对他道:“明天就能撤案,以后尽量不要把家庭矛盾放大,个人爱好还是要在法律道德允许的范围内,你们这样不仅浪费公共资源,在一定程度上还会给社会造成负面影响……”
“好的警察同志,我们一定好好反思。”韩清肃干笑了两声,匆匆离开了警局。
他拨通了林木寒的号码,结果无人接听,信息也没人回,他想了一遭,直接开车去了郊外的那栋小别墅。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应该大差不差。
别墅的窗户一片漆黑。
韩清肃又打了遍电话,还是没人接,指纹开了门锁,拿着手机走了进去,就看见桌子上不停闪烁震动的手机,猛地松了口气。
一楼没人,地下室也一片冷清,他抬脚上了二楼,其他房门都敞开着,只有一间卧室房门紧闭。
“林木寒?”他谨慎地喊了一声,拧开了门把手,皮鞋踩在地毯上只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门打开,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黑暗中,正对着门的墙角里有一点猩红,韩清肃适应了几秒,才看见林木寒坐在地上,靠着墙面无表情地抽着烟。
“林木寒。”韩清肃没开灯,只是喊了他一声。
角落里的人浑身僵了一下,继而骂了句脏话。
林木寒头一次知道抽烟也能抽出幻觉。
“我开灯了啊。”韩清肃看不清他的表情,问了他一声,然后打开了屋里的灯。
刺眼的光线让两个人同时眯了眯眼睛。
韩清肃看向林木寒,他身上还是出门时穿的衣服,皮鞋旁是数不清的烟头,他头发有点乱,眼神冷漠又疲惫,抬头看向他时,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些恐怖。
像一头随时都能咬断他喉咙的野兽。
“刚才我回苍山拿结婚证和证明材料了,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中途送韩清然去了机场,他有生意得去趟B国。”韩清肃道,“和他一块儿去机场是为了拿东西。”
林木寒抽了口烟,问他:“拿什么东西?”
韩清肃走到了他面前蹲下来,拿走了他手里的烟,按在了地板上拧灭,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了块玉牌,额首镂雕着夔龙纹,后面雕刻着许多福字,他把玉牌戴到林木寒的脖子上,低声道:“那胸针的确不是什么传家宝,这个才是,据说是我们家老祖宗传了几百年,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爸给了我,一直被我放在国外,原本是打算空运过来明天正好——”
他看了一眼表,笑道:“今天早上给你的,前边儿什么都没有,后边儿刻着百福,意思是平安无事,福运满满,别嫌俗啊,我能拿出手的就这么点儿东西了。”
“林木寒,今天是第一百天。”
林木寒目光微顿。
久远又清晰的记忆缓缓涌现。
在十年前,应该是他们分手的前一天,空荡又热闹的游乐园里,夜空中烟花绽放,欢快的音乐声中,只有他和韩清肃两个人。
“哥,今天是我们恋爱的第九十九天。”他期待地看着韩清肃,“明天就是第一百天。”
韩清肃笑了笑:“想要什么礼物?”
林木寒想了想,笑道:“你自己想吧,反正我已经准备好了。”
韩清肃抬头看烟花,故作苦恼:“第一百天啊,这么快,我都没注意。”
林木寒仰面躺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烟花:“哥,像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