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小豆子的时候,农活家务干不完,家里日子紧巴,夫夫俩都节省,到生的时候,肚子也就那么点。所以孩子生下来,也像小豆芽菜,细细一根。
二胎前期凶险坎坷,安家以后都过的好日子。
宋明晖提醒过,不能补太过,怕不好生。他也闲不住,胎气稳了,总在走动。
偏偏肚子跟吹了气一样,到现在,他心里也怕得很。
他生过一胎,知道大了不好生的意思。
孩子大,口子小,出不来。要么憋死小的,要么捅死大的。
这话,他连谢根也不敢说,成天里害怕,这一阵他觉都睡不好了。
江知与看他支支吾吾,就跟他回房说。
江知与先安慰他:“你别慌,你心情对孩子也有影响的,也许是你太瘦了,才显得肚子大?”
孕期水肿,陈冬不知道他有没有长胖一点。他有被安慰到。
江知与又说:“我们离得近,你这头发作了,我跟小谢都会过来。外头他看着,我在里边陪着你。 ”
陈冬一下就哭了。
他虽然是一个孩子的爹爹,可他做什么,都没谁教他,都要摸索着来。男人对他好,他就更加慌乱,总想着要保下孩子,又真的怕死。
江知与跟他聊了好久,还说谢根恨不能把雪铲到稳婆跟郎中的家门口,好让他们来得顺当。
“到时满县城都知道你要生孩子了,你男人疼你。”
陈冬擦眼睛,笑得羞涩。
聊过一阵,他心情舒缓不少。
江知与出来吩咐人,把旁边耳房收拾出来,他跟着搭把手,今天就把稳婆接来住,好安大嫂的心。
天黑前,拎包入住,稳婆会说话,看了陈冬的肚子,也被大小惊了下,随后就说是大胖小子,他有福气。
时下人,都爱生儿子。
儿子是大胖小子,更是美好祝愿。
陈冬听了,心里松快,总算有个好盼头。
江知与跟谢星珩这才趁着天色没黑透,踩着雪水,原路回家。
家里有个“争宠”的事,等着他们处理。
来喜是之前留在听风轩当差的人,去一趟京都,府上老人都走了,余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没地方去,听风轩有了升平做主,使唤着三个小厮,好威风。跟来喜明踩暗讽的说了两个时辰攀比话。
各方面来说,来喜完胜。
他来得早,还跟着去过京都,是主家信得过、肯定过才干的人。
可他这前浪,被拍死在了沙滩上。
谢星珩听完:“……”
江知与听完,一拍额头:“我把你给忘了。”
家仆遣散后,来喜随着进京,他想回家再说,今天刚见面,还没来得及还卖身契。
来喜一听,眼圈都红了。
天啊,他在府上待了十年,尽心尽力侍奉,从未出过差错。小少爷居然说把他忘了!
他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把谢星珩都看笑了。
“行了行了,只是忘了跟你说。”
来喜就眼巴巴看着江知与,边上的升平同样紧张兮兮。
决定去留的时刻到了。
到了里间,江知与拿出上了锁的木盒,找到来喜的身契。
来喜十岁时被买进府,至今已有十年,他无亲无故,离了府就没有了去处。
早几年不懂事,常跟其他小厮吃酒,后边才开始攒银子,家底很薄,拿出去只够修个小房子或者买几亩薄田,二者兼得很难。
他拿到卖身契以后,先是不敢置信的错愕,然后是一阵狂喜,过后则是带着恐惧与迷茫的不安。
离开江家,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在京都数月,来喜各处周到,也很有眼力劲儿,人机灵,还会来事,江知与对他很满意。
此次返乡,来喜也承担了一定风险。给他的待遇就越发优厚。
江知与说:“你到了岁数,我能做主给你说一门亲事。他们出府,我都给了活计,出去能养家糊口。你是家里老人,我会另添一笔安家费。看你想在县里哪家铺面里当差,还是去农庄里,找王管家,跟老熟人们在一块儿。”
这是极好的安排了。
来喜跟着主家出门,也和别府的小厮聊过天,知道别家主子少有放人的,买来以后就近指婚,奴才配奴才,再生一窝家生子,这样就有用不完的家奴。
仁善一些的,还了卖身契,添一份月钱,便算圆了主仆之谊。
来喜心头大受震动,升平也听得心头火热。
好好当差,主家会放人,还是安排好后路的放人。
爹娘也不过如此了。给差事、拿月钱,能安家,还说亲。
来喜先前感到委屈时,只红了眼。这话听完,就哭得稀里哗啦。
也是情绪上头,他说他不走,还要伺候他们一辈子。
说的傻话。
江知与指指铜炉:“把你卖身契烧了吧,院里没留空房,你今晚在客院歇息。你跟何镖头夫夫熟悉,不必拘束。留你在府上歇三天,三天过后,你来回话。”
家里还没指定管家。管家管理府上琐事,是家仆与主君之间的桥梁。府上人情往来,最先经手的就是管家。
叫牙子送人来挑,有经验的,他们不敢要。
没经验的,又难当大任。
江知与跟爹爹聊过,把这空缺暂时延迟,等着来喜回家,看看他的意愿。
会升职当管家的事,不告诉来喜,免得让他为难。能当良民,谁又愿意做家奴?
这也算一层考验,来喜是他们信得过的人,这回愿意留下,江知与同样给他自由身。
就像以前的王管家,在家里当差,但没有卖身。
来喜叩头谢恩,走的时候,看着这座翻修后,陌生里带着熟悉的小院,泣不成声。
何镖头夫夫在府上住,作为主家,也是熟人,江知与跟谢星珩换了双干爽的鞋子,衣服减减,轻便出行,去主院那边共进晚餐。
正事中午说完了,晚饭聊的都是家常。
说说什么食材怎么做是什么滋味,又讲哪年哪次因某事吃到了什么东西,倍感难忘。
还有一些“年轻”时的事。讲的他们兄弟早年一起押镖的趣事。
江承海听了嘎嘎乐。
闯荡江湖久了,什么事都能遇见。
说起这个,他极为怀念。
话绕回来,又说起夫郎生孩子。是关心陈冬。
何书文说:“你们听郎中的,也不能全听。多找几个经验丰富的稳婆,上门摸摸肚子,有的小孩藏得深,先天体弱,郎中摸不出来。肚子这么大,他早早知道不能补太过,怎么可能是吃出来的?”
谢星珩没当过爹,社会经验丰富,产科知识属于盲区。他做事讲究效率,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对郎中说的话,没做怀疑。
这样一听,深感有理。
何书文又讲他们老家的事,“生完一个,稳婆抱着孩子都出去报喜了,里头屋里,那媳妇又生了一个。”
谢星珩:“……”
生孩子也是玄学。
饭后,各回各院,洗洗睡。
夜里宵禁,再难出去。
江知与跟谢星珩睡不着,都记挂着陈冬的胎。
怕他突然发作,家里没做准备,应付不来。
也怕请了稳婆来摸肚子,摸完确认只有一个娃。
谢星珩希望是两个,孩子体弱能补,总好过把母体撑破。
江知与担忧的同时,又联想到自身,夜里睡觉不自觉摸肚子,对怀崽的事,期待又恐惧。
谢星珩抱抱他:“我们不要孩子,反正家里也没有皇位要继承。”
谢星珩是来自现代的同性恋,现代的男人是不能怀孕生子的,他就没想过他会有孩子。说这话是真心的。
江知与被他吓到,让他别乱说话。
在丰州老家,夫夫俩躺被窝里,他都怕谢星珩这张嘴招惹祸事。
谢星珩只是笑。
江知与生动一瞬的表情,在沉默间,慢慢淡化,有些忧郁。
他没有接受过小哥儿不生孩子的理念,大家都要生孩子的,他也不抗拒。夫君是他喜欢的,有孩子就更好了。
大房人少,他也想家里热闹一些。
谢星珩凑过来亲他的孕痣。
他的唇冰冰的,亲在额头上凉丝丝的。
江知与一激灵,身体莫名发烫,脚趾都蜷缩起来。
平时很健康的人,今晚缩缩脚趾,就腿抽筋了。
他表情一变,艰难伸手去捏小腿肚。
捏了不顶用,他又再屈身,想捏脚趾。
谢星珩看他动作,猜到了。翻身掀被,迅速挪窝,捞出江知与的脚,握着他脚踝固定,把他脚趾往脚背那边压。
没一会儿,江知与就没了抽筋的痛感。
谢星珩给他捏小腿肚,松松肌肉。
江知与扯被子蒙脸,羞起来忘了忧伤。
等谢星珩躺他边上来,他一紧张,又缩脚趾,再次抽筋。
他动也不敢动,脸色爆红。
谢星珩奇了:“不至于吧?我只是摸了摸。”
江知与小小声:“我腿又抽筋了……”
谢星珩又爬去那头,给他掰脚趾捏腿,弄完以后,就在炕尾躺着,还把他的脚抱怀里。
“暖和吧?成亲就这好处,甜甜蜜蜜的时候,面对面睡。闹小脾气的时候,心窝对脚睡。”
江知与说:“我没有闹小脾气。”
谢星珩:“怎么不是你?”
他挠江知与脚心。
江知与痒,忍着没动:“我的脚,不能代表我。”
谢星珩只是笑,笑声会传染,江知与恼了一会儿,也跟着笑起来。
他想,成亲才不是抱着睡的好处。
每天能有人说知心话,懂他也体谅他,才会觉得这日子过得有滋味。
这一刻,江知与也懂了陈冬的心情。
因为跟夫君互相惦记,你对我好,我也想着对你好,两人都不善言辞,一个把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做了。一个既想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又怕这辈子实在太短。
他怔怔思索了会儿,如果他有了小谢的孩子,他也会有同样的心情吧。
夫夫俩睡得晚,起得早。
隔天没拖延,天刚蒙蒙亮,就唤了小厮们出府找稳婆。
府上小厮还没教好,识得路,对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就不清楚。
这次买来的人少,听风轩的四个小厮也一并派出去,他们不知道去哪里请稳婆。
有人机灵,去找住进谢家的稳婆问、去镖局找管事请教,还有敲医馆门的。
升平也是机灵人,他转头带着听风轩的另三个小厮,来客院找来喜,向他请教丰州县哪些稳婆厉害。
来喜记着事,知道轻重缓急,一提稳婆,就想到了谢星珩的大嫂,顾不上在歇息,连忙爬起来穿衣服穿鞋,边收拾边问:“谢家大嫂要生了吗?”
生孩子的大事,升平没给人添堵,老实说没有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这么多稳婆。
多个人多份力,丰州是县城,下属还有乡村,跑完要好久的。
这时就显出有管家的好处来,熟悉各项事物的管家,能根据具体差事来调派人手。全部派出去,也该分配区域,免得人员重复,白忙活。
时辰尚早,都没跑远。
出去一趟,就近把人都找到。
来喜说了好些地方,连名带姓,认得路的带两个不认得路的,找两个稳婆就回来一趟。
阵仗弄得大,江知与就一直陪着陈冬,跟他说何书文那头听来的消息。
双胎也凶险,不过两个孩子,一个一个的出来,比单个孩子憋在里头好。
冬季猫冬的人多,家家都闲。
县里比乡下好一些,手头还有些不分时节的活干。家里的媳妇夫郎却是闲着的。
这头来的稳婆多,一路好些人注意到,附近的街坊四邻都惊讶,不知道谁家生孩子这么大架势。
有人跟着来看热闹,发现是谢举人的“娘家”。
谢星珩在丰州县,已经是个传奇人物了。
书生郎入赘,能过富贵好日子,也能抄家共患难。人也出息,都说他下场就能考中举人,大家都是嘴上说说漂亮话,没想到他真的考中了。
现在他家大嫂要生孩子,多余的议论都停了,纷纷过来问情况。
群众力量大,还从他们之中,找到了一个年近六十的吴夫郎。
说从前是专门给小夫郎接生的,干这活的媳妇多,失了传承,年纪大了,也少出门。
大冷的天,请个老人来家,怕他受冻吹风,府上叫马车去请的。
谢根跟谢星珩同去,在吴夫郎家千求万请,才把人说动。
到家一看,果然是双胎,位置还不正,两个脚对着下面。
也是老天保佑,到了月份,还没要生的迹象,能再盘盘胎位。
这一番折腾,所有人都提着心,等着结果,唯独孕夫陈冬,在众人的关心着急里,获得了力量,心中慌乱害怕都没了,盘胎位又疼又酸,他都忍下了。
十一月二十三,清晨鸡鸣第一声,陈冬发作了。
家里有条不紊的准备开,院里出来一人,跑回家禀报。江知与跟谢星珩赶紧过来,带上了宋明晖给的一条人参。
今天带着来喜去,他对那边熟悉一些。
江知与履行承诺,在屋里陪着陈冬。
还没开始发力,陈冬就满头大汗,嘴里含了参片,生产时辰太早,吴夫郎没来得及,住家里的稳婆张罗开,先接出一个小哥儿,又接出一个小汉子。
果真是双胎。
陈冬这几个月养得好,人有力,活动也多,孩子生得顺利。
他知道大肚子吓人,怕生的时候再吓到江知与,死死咬着帕子,叫声都少。两个孩子呱呱落地,他又跟江知与说:“我这生得挺顺利的。”
江知与手腕上有陈冬无意识掐出的红指印,他当作不知,拿干净棉帕给陈冬擦脑门上的汗。
“稳婆也说顺利,孩子哭声也响,再收拾收拾,就叫大哥进来看看你跟孩子。”
生了两个时辰,清早发作,孩子落地时,已是中午。
里间热炕、铜炉、热水都有,血腥气闷着。江知与先时紧张,没注意,此时跟着松了心神,弯腰站炕边,看着襁褓里的两个小宝宝,情不自禁笑起来。
再开口,却是压抑不住的反胃。
他没忍住,侧身干呕。
这太尴尬了,他怕陈冬误会,白着脸解释:“我可能是吃错东西了……”
陈冬怔了下。
他没多想,真心实意的关心,有着刚生产的虚弱:“里边的味道太冲了,你出去透透气吧?”
江知与想留会儿,这样才好补救他的行为。可他控制不住。
他匆匆跟陈冬道歉,跟着里间收拾的人身后往外走。
那些有血迹的布条,在门打开时,被风吹动气味,直往江知与嘴鼻里灌。
他扶着门又干呕一回,出来感觉腿都是软的。
谢星珩跟谢根一直紧巴巴望着那边,只等稳婆发话,就过去看。
要谢星珩来说,不用讲这些破规矩,看老婆孩子还挑什么时辰?
谢根也这样想,但这个宅院很小,江家叫来的人多,里面不清场,男人确实不好进。
谢星珩看见江知与吐着出来,心里一惊,忙过去扶他。
江知与一路走着,差不多到院门口,闻不见味道了,才缓过劲儿。
他也跟谢星珩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谢星珩摸摸他脸,一片冰凉。
“傻不傻?我能不知道你?是哪儿不舒服?”
江知与不知道,他干巴巴说:”可能是我太紧张了……”
生孩子会出血,早请了郎中,今天发作,就叫人在灶屋熬着药。
等生完了,他还得给陈冬把脉看看。
江知与没难受到撑不住,不抢孕夫的郎中用,等着陈冬那头都收拾好,他还做主发了一回赏钱。
等谢星珩也进屋看过孩子以后,他俩才在院里,顺便摸脉看了郎中。
“恭喜恭喜,是喜脉!怀了一个月了!”
江知与跟谢星珩都往前伸脖子、侧耳朵:“什么?”
他俩才为孩子的事忧伤过,不敢信这个消息。
郎中乐呵呵又道喜一次:“是喜脉,胎像很好很有力!是个健壮的孩子!”
院子小,听见的人多,都跟着祝贺。
还有人的祝福话,听着不知是祝福还是不会说话。
他说:“今天陈夫郎生了娃,你跟着诊出喜脉,沾沾喜气,也怀双胎!”
江知与本能瑟缩了一下。
他哪有这么好的福气。
总归是大喜事,两家同喜,许多人道贺,把这人的声音压下。
江知与笑容喜悦羞涩,看谢星珩眉眼唇角都是明媚笑意,心里满足得很。
谢星珩也发了一回赏钱,叫来喜回家报喜。
杂乱人群散去,陈冬在里间,听着再次响起的朦胧祝贺声,问谢根是什么事。
他们两个都是农户,沾了弟弟的光,生个孩子,不值当贺喜两回。
谢根没敢抱孩子,蹲在炕前,视线跟陈冬平视着。
他憨憨挠头:“我没注意听……”
他盯着夫郎看了好久,又在夫郎的提醒里,看了孩子好久。
孩子刚出生,皮肉发红又皱巴,哭喊一阵就开始睡,乖乖的不闹腾。
他没看出来哪一个更体弱。
只心里想着,他要多孵小鸡、多想肥鸡,以后养夫郎、养孩子。
他没听外头的热闹,跟陈冬对视着,头一回把心里话说出来。
陈冬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脸皮很热,眼眶酸酸的,半晌没说话,一眨眼竟是哭了。
谢根慌里慌张给他擦眼泪,也着急:“我说的是真的!”
陈冬“嗯嗯”。
他脸皮热,眼睛流泪,竟然也会带起倦意。他眼皮沉沉的,陷入沉眠前,他说:“我信你。”
陈冬睡了,谢根又在屋里陪了会儿,才出来找弟弟。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谢星珩拉着羞答答的江知与,喜滋滋道:“小鱼怀孕了,刚摸出的喜脉,也是沾了大嫂的喜气!我们双喜临门!”
谢根自是连声叫好,知道的匆忙,没提前准备,也不知道富贵人家是怎么个规矩,他急急回屋,从箱子底下,拿了一把碎银装袋里。
没看数量,总之沉甸甸的。误打误撞,正对上了江知与的喜好。
江知与靠近门边,闻着犹有残留的血腥味还是会难受,就跟谢根说:“我明天再来看大嫂,今天留两个人在这边照顾吃喝。”
谢根不让他来了,雪天路滑,离得再近,也得小心。
江知与摸摸肚子,便改口说:“那让小谢来。”
谢根这才应了。
这边乱糟糟的,他们夫夫俩刚得了喜讯,也要回家见父亲和爹爹,不留下吃饭。
两人早早准备了一份礼,选了三条绸缎带子,都是冬日寒梅的景象。一条突出的是梅上雪,一条是紧扣大地的树根,还有一条是凌霜盛开的梅花。
原来是担心生的都是同一性别的孩子,不好区分,可以系在孩子手腕脚腕上。算上小豆子,刚好三条。
现在不用分了,江知与就把这三条绸带都给陈冬做发带。
这是根据陈冬夫夫的名字意向绣的花样,给大人更合适。
告辞回家,路上谢星珩小心翼翼扶着江知与,还真怕摔着了。
江知与欣赏他的紧张模样,心想着:小谢果然想要孩子。
而谢星珩回家后,立马找到来喜,私下跟他吩咐:“你不管用什么法子,都给我找几个人,小夫郎小媳妇都行,去跟吴夫郎学接生、盘胎的技术。吴夫郎不愿意,你就以利诱之。要钱给钱,要名给名,看准他需求再开口,别浪费谈判机会。事成之后,我有重赏。”
来喜应下了。
他跟谢星珩熟悉,跟他讲话更大胆一些。
他笑嘻嘻提醒道:“姑爷,小少爷让我歇息三天再回话,我在府上已经留七天了!”
他不说走,江知与也没提放人,就让来喜住在客院里,干着小厮的活。
他也不恼,干活还更起劲了。总算逮着机会,要问一问府里要怎么安排他。
谢星珩指着他笑:“滑头。直说了吧,家里缺个管家,你要是不走,那就留下当管家。”
不想当管家的小厮不是好小厮。
来喜愿意。还让谢星珩再给他签个卖身契。
谢星珩赶着去见老婆,只摆摆手:“你照着王管家的待遇来,是自由身。”
赶上喜事,来喜胆子肥,追着谢星珩快步走,边走边问:“那还给我说亲吗?”
谢星珩服了:“说,办好差事,立马给你说!”
来喜应一声,立马转道,出府找吴夫郎去。
谢星珩大步阔走,心中急思。
他前阵子跟江知与说的不是谎话,他没想过会有孩子。能有,他当然高兴。但要选择,他肯定是要老婆。
大喜的时候,他不好败兴,喜气洋洋当“准父亲”,背地里要多多筹备,好让小鱼父子平安。
找了一个吴夫郎,还得再让人多打听打听“接生圣手”。
来到主院,谢星珩思绪暂停。
他还没进来,就听见江承海的大嗓门,笑声震天,这样空荡的大院子,都笑出了回声。
谢星珩进来,看小鱼坐软榻上,左边是宋明晖,右边是何书文,两个你一言我一语,问着江知与好多让人害羞的问题。
江承海跟何镖头坐桌边,正对着,但转向看着软榻,你吹我一句,我吹你一句,相谈甚欢。
圆桌大,谢星珩有很多位置能选择,偏被岳父大力拉扯、扣在了中间的凳子上坐。
左边是岳父,右边是何镖头,两个男人围着他耳朵大声讲话,你一句我一句,话语间,怕夫郎的本性已然显露,疼夫郎的心意也都展露人前,说的全是孕夫要怎么休养,总结来说,就是“好男人必会技能之夫郎养胎手册”。
谢星珩背靠着桌子,一抬头就跟江知与对视,两人都忍住笑,你红了耳朵,我也红了耳朵。
谢星珩被气氛感染,加之大嫂今日顺利产子,他心上情绪都被喜悦替换,笑容更加真诚,也更加傻气。
他是众所周知的精明,难得见一见他傻气的模样,江知与羞涩低头,被何书文连声打趣:“哎哟哎哟,这就不好意思了?我跟你说,男人会的傻事不少,等你俩回院子,他就要趴你肚子上听!”
肚子还小小的,就想听听里面有没有孩子叫。
谢星珩挺挺腰。
产科知识对他是盲区,可他也不是全然不知啊。
这么小,等有胎动还得好几个月,听什么听?
所以他跟江知与回院子以后,他蹲身,以脸对着江知与的腹部,严肃正经的说:“我是你爹,你给我老实点,等你出来我给你世界上最炫酷的玩具。否则我就送你完整童年。”
既然有胎教,那就说明胎儿能听见外界声音。
能听见,就能沟通。
谢星珩的胎教就是:你给我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