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爽快,反让女官们心里狐疑。契据收了,没盖章,请林庚做中间人,代为保存,然后再抄录一份,回去研究研究。
读书人心眼子多,又会玩文字游戏,她们要谨慎些。
等着皮料进津口县期间,谢星珩跟着皮百户,在县里走走看看。
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也看看群居分区,还有不同区域人的友好度。
若碰见人搭讪,他也会停下,跟人说话。
他来做生意的。
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要收他们的果子。
夏季正是收果子的时候,一茬茬的收,一茬茬的熟。
碍于保存时间和路况,外地高价还买不到的水果,这里贱价都卖不出多少。
谢星珩说要收果子,沿路的百姓,都两眼放光,更有人当场就送他果子吃,满满一蓝子,都是鲜甜多汁的各类水果。
“你吃,你尝尝味儿,我家这果树追肥过的,别家都没有这么甜!”
紧挨着的邻居们,是同一宗族的人,都连声附和。
而隔着街道的人,不是同族,就连声拆台,要搅黄他们的生意,往自己这里招揽。
他们说:“什么追肥!你们往树上泼了粪,还好意思给人吃!”
粪肥也是肥,纯天然,无添加。
懂点农务的人都清楚,为了作物长得好,或多或少都会增肥。
可吃的人不能听啊。
尤其是正在吃的时候,谁愿意听见泼粪、吃粪的?
谢星珩被这声音闹得没有胃口了。
眼看着他放下果子,追肥的这家急了。
他们嚷嚷着吵了起来,开口都是国粹。
谢星珩还被他们围了起来。
他还没开始慌,就有人拉着他进屋了。
谢星珩:??
跟着他的护卫也傻眼了,忙追过来。
屋子的主人开一道缝,放了护卫们进来。
护卫四个,进屋用了一阵。谢星珩从缝隙里,看见外面打起了群架。
他愣愣拿着吃了一半的果子,脑子里回荡着一句话:真是民风淳朴啊。
没一会儿,又有人拿了两桶水进来,还拿了刀子。
当着他的面,给他洗果子,又帮他削皮,递给他的时候,表情都忐忑得很。
谢星珩回过神,被他们搞得心里酸酸的。
“别介啊,说起来你们不信,我也接触农务,家里有千亩农庄呢,追肥的事我能不懂吗?我比你们追肥的种类还多,而且区区粪肥算什么?我还弄了超级大的粪池!”
粪池用来泡皮料的。津口县的百姓又不知道,还当他是积肥,一个个都听呆了。
“超级大是多大?哪有那么多肥料?”
谢星珩说:“我那里还有养殖场,鸡鸭牛羊、猪兔驴马,都有。规模挺大的,牛羊猪各有两百多只,兔子还好,有一百多,驴子跟马很少,十匹左右,鸡鸭以千计算。”
仅动物,就能日产几百斤粪肥。
百姓们:“……”
什么大户人家。
他们家的粮食都没有几百斤!
谢星珩把果子们都放桌上的大海碗里:“水果很好,很甜,不涩口,水分足,比我在老家买的好吃。但说着这个,我吃不下去。这样子吧,你们先各给我十斤,我带回家,让我爹挑挑,看拿哪一种。”
十斤算什么?这生意实小。
有人问他家在哪,往返要多久。
谢星珩说:“我爹跟我一起来的津口县,我们就住县里,快的话,三天内就有结果了。对了,你们县里的糖铺在哪里?”
往返太耗时间,运费也不便宜,先当地买糖,试试果酱成功率,调整比例。也试试晒果干。
等着大量的糖运来津口县,最少得一个月的时间。
回丰州要时间,备货、送货也要时间。
这里的果酱厂还没建造起来,但赶上季节了,果子们又无法停止生长,在树上乖乖等着。紧赶着多做尝试,能救一批算一批。
这家人大气,想着年年要坏那么多,难得有个生人来收果子,他们给了双倍的量,但只收十斤的价。
谢星珩在本地行走,连听带看,对津口县土著有一定了解。
这个氏族的人实在老实得过分。
他忍不住问:“你们是哪一支的?我记下来,好来进货。”
为首的年轻人道:“我们姓黎,东边黎家的,现在的掌印女官黎文君是我们家的姑奶奶。”
谢星珩:“……”
家里有个掌印女官,还这样行事,是真的好老实。
他离开黎家,因拿了两担水果,护卫都挑着果子,也就不逛了。原路返回时,对街那些跟黎家打架的人,还在街口红着眼看着他。
谢星珩:“……”
咋,也找我打一架?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
民风再彪悍,也没人敢得罪“财神爷”。
他们这里以前有过抢劫的事,抢商人最多。他们说商人是“钱多软柿子”。
时日久了,来的商人越来越少了,就深受其害。现在不论和睦与否的氏族,对外来客都比较友好,尤其是愿意跟当地人做生意的商人,他们不能得罪。
但据谢星珩了解,暗地里搞鬼的人不少。人心不齐的地方,很难保持绝对默契。
街口这些人,顶着青紫的脸庞和臂膀,过来把谢星珩左右架着,也学着黎家的,把谢星珩架到了屋里。
他们也给谢星珩吃果子。
他们还憨憨的说:“都是好果子!”
谢星珩:“……”
给我吃好果子?听起来是放狠话啊。
谢星珩笑呵呵接了,还咬一口试了。
他吃过好东西,尝得出味儿。
这家人喊说黎家的泼粪,但他们家肯定也追肥了。
无人照看的野果,哪能长这么好?还这么甜。
他说:“你家也追肥了吧?别撒谎,我吃得出来。”
给他洗果子的汉子挠挠头:“说实话,县里追肥的就我们两家,别家的果子都不是这个味儿。”
所以他们两家的果子也相对贵一点。
往年商人都愿意提价,今年只愿意按照常价来收,还摆出爱卖不卖的姿态。如果不卖,果子只能烂在地里。
他们两家愁死了。
卖吧,咽不下这口气。
不卖吧,今年白干就算了,换不来钱,下半年怎么过日子?
这才急了。
谢星珩没想到还能听见这个消息,发现黎家的人,给他的报价是常价。
看来也是怕他嫌贵不买,而且诚意十足,给他双倍。
气坏了,不想卖给相熟的奸商了。
谢星珩点头记下:“你家姓什么?”
中年汉子道:“我家姓陈,县里的护卫队首领陈世英是我家姑奶奶。”
谢星珩:“……”
聪明如我,早猜到了。
不然为什么就你们两家追肥,还敢打群架。
谢星珩也各拿十斤货,陈家的不甘示弱,也给了双倍的分量,常价出货,算十斤的价,并给他抹零了。
谢星珩笑呵呵收下他们两家竞争的产物,不急着补全货款。
他们两家出了女官,这正好,推行起来能有试点地方。可以弥补厂区未建设好的空档期。
他结束游逛,回卫所,把闲着的护卫都拉来熬制果酱、晒果干。
这一步骤,他把江致微叫来看,让他跟着一起学。
间隙里,又抽空教江致微制冰之法,跟他说“成熟蜜”的辨认方式,约好一起去采蜜看看。
他们忙碌时,江承海听说厂区的事暂时不急了,就抽空去爹娘坟前祭拜。
江承海来得巧,过来时,看见江老三在爹娘坟前呜呜的哭。
江老三过了中年,不复从前的红光满面,也没从前的福态,现在瘦叽叽的,衣服宽松肥大,风吹着,很有点书生们普遍追求的“弱质文气”美。
他嚎哭着,也不说话,声音时低时高。
江承海左右四看,这一处风水还不错,有山有水。
就是江老三太懒了,都到坟前来了,香烛纸钱不带,铁锹也不带。
爹娘坟上的草都三尺高了,实在没有工具,徒手扒拉也行啊。
他摇摇头,不耐烦听江老三无意义的嚎叫,过去放下装香烛纸钱的蓝子,就拿着铁锹在坟上除草。
江老三没注意身边的动静,突然看见个人影,吓了一跳,缓过神就不停的打嗝,说话结结巴巴的,一句大哥,喊得“哒哒哒哒哒”,跟两个小宝贝学着喊爹时一个样。
江承海不理他,继续除草。
铁锹不比锄头,连着草根一起挖出来,带出很多泥土。
他挖完草,就提着草,一把把的在坟上敲打,把土抖落了,又在周边找了地方,挖土来补坟。
爹娘坟上的土还比较厚,堆起了个小丘。
江承海看看老三的样子,知道这坟不可能是老三维护的。老三家的孩子也没这个心。只能是江致微。
他心里又叹一声,铁锹不离手,单手拿蓝子里香烛纸钱,慢慢固定蜡烛,点火后,就着蜡烛的火光,一点点的烧纸钱。
他从丰州县拿了些纸钱带来。有各种名目的纸钱,随便他们在地下怎么花。
到了津口县,他就近买了金银元宝、金银条——他受到纸钱宣传词的影响,已经有了“硬通货”和“专钱专用”的概念。
祭拜爹娘,是他为人子该做的事。
但他跟爹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活着时都无话可说,更何况对着坟墓?
爹娘偏爱老三,二弟死得早,他这个老大就是根草。
人都死了,夫郎和孩子受的委屈,他也不能刨坟泄愤。不吭声就算了。
他也不可能求爹娘保佑他一家人,别弄巧成拙了。
江老三愣愣在旁边看着,一把年纪了,这时说话还装嫩,唯唯诺诺,又喊了声“大哥”。
江承海依然不理他,江老三在旁边沉默着,过了会儿,也从篮子里拿金银纸钱烧给爹娘。
江承海从丰州带来的纸钱,是他没见过的样式。他不由惊讶。
“这是什么纸钱?”
江承海这时愿意理他了,并对着江老三一顿“孝心”输出,各式纸钱的功用他一串串的讲,每一句都在表明别人家的爹娘都有,就江老三的爹娘没有。别人都是孝顺的,江老三是不孝的。
生前没带着爹娘享福,跟着他劳累至死,不能落叶归根。死都死了,到了地下,连个纸钱都没得花。
江老三是读书人,性情再变,骨子里的傲气没被磨尽。
他从前供养爹娘,自认为比大哥孝顺。
现在好了,断亲的大哥,都比他孝顺。
可是他真的变了。
他羞愧了一阵,然后突然跟江承海哭:“大哥,你也给我点钱吧,我这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江承海:???
你有病吧!
江承海加快了烧纸钱的速度,江老三还毫无所觉,哭着哭着来劲儿了,又嚎上了。
他说着很多家里的难处。有些是江致微提过的,有的是江致微都不知道的。
江承海一概不理。
烧完纸钱,他要走。
江老三扑过来抱他的腿。
“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二哥已经没了,爹娘也走了,你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兄弟了!”
要是以前,江承海还会迟疑。
现在可不会了。
“我有儿子,我还有两个孙孙,你算什么东西!”
江老三的孩子比他多,但江承海毫无压力的骂道:“断子绝孙的货!”
他不知道江承海的住所,就想去堵江致微的门。
结果江致微已经出门,去林区找蜂窝,用更多的样本,来做“成熟蜜”的判断依据。
他没堵着江致微,又想去找姜楚英套话。
姜楚英已经疯了,听不懂话。江老三就想刺激她,让她跑出去找人,这样也能找到江致微。
江致微家里没有帮工,有事出门,会跟黎文君说一声,请她叫个人忙帮照看一下母亲。
这次事关县内发展,黎文君又深知母亲对江致微的影响,便把人接到自己家里了。
姜楚英在东边黎家的中心区域,周围都是黎家的人。
黎家男人们出去摘果子,也做农活、四处找果商谈价钱。
家里妇人夫郎,带着小一些的孩子,在家里挑果子。
一框框的装好,又一日日的反复挑拣,做重复工作。
保证果商来时,果子都能直接拉走。同时里面没有一个坏果。
这般忙碌之下,要把姜楚英严密看着,就得把她带在身边盯着。
江老三的官印是黎文君拿的,他对黎家的恨意可想而知。
眼看着姜楚英也在黎家,他找人半天,又热又累,多种负面情绪上头,竟在外面闹起来了。
姜楚英对他的印象很深,疯成这样,还记得是江老三食言,没能让江致微当大官。
听见声音,她就朝那边看。看见是谁,跟打配合一样,竟在里边也闹了起来。
黎家的人两头拉,推搡之间,好几框果子被推翻,满地的滚。
姜楚英也跟果子一样,满地的爬,硬给她冲了出去。
江老三告诉她:“有人要害你儿子,不知道把他带哪里去了!”
姜楚英重复着他的话,喃喃念叨着跑动。起初还像无头苍蝇,过了会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立刻有了目标,直直往林区跑去。
江老三见状,心中一喜,忙跟在后头。
他这次办事不周密,黎家那么多人看着,沿路的都是各宗族的聚居地。
他们各族之间再是不和,对县里的发展是统一战线的——有钱一起挣。
这一年里,当地人也知道江致微的品性和他家母亲的情况。谁不叹口气说句可惜?
见黎家的人追姜楚英,还骂江老三,他们不过脑子,都明白了,是这江老三又跑去为难江致微了。
他们也跟着出来帮忙,家家户户门前都站着人,把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跑出去的姜楚英被拦住了,过来挑事的江老三被捉了。
黎文君听说消息,带人过来看,让他们给江老三松绑。
“他不是想见江举人吗?带他去。”
黎文君眼神讥诮,盯着江老三不敢抬起的脑袋道:“把他扔在林子里,不用管他死活。”
作为掌印女官,林庚单独跟她密谈过。
她现在可以更加大胆一点。
江老三好日子不过,撞她手上,她便让江老三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刁民”。
江老三再怎么,也在这里待了一年,他哪能不知道林区的凶险?
没有沼泽的地区,都能有蛇群。他至今不敢踏进林区半步!
下属们默契,趁着江老三大张着嘴巴要反驳时,她们拿布团堵住了江老三的嘴巴,外头又用麻绳系扣,然后把江老三提溜起来,给他脑袋上套个麻袋,就把他推着往外走。
江老三看不见路,发不出声音,手脚能活动,但手无缚鸡之力,无法反抗。
这么一路走,一路被推搡,他体力消耗间,力气越来越微弱,也越来越害怕。
进了林区,他身上的束缚才被尽数取下。
正值夏日,林木茂密。
因此地凶险,当地百姓又是靠山吃山,里面的树木少有被砍伐的。
进来以后,只能看见周围的粗壮树干,抬头不见天日,林内自然有屏障,漂浮着白蒙蒙的雾气。
若非当地熟知林区的人,进来以后,连来时的路都不认识。
江老三吞咽唾沫,目光一转,看见草叶里有东西在动。
他缩着脖子,定定望着不敢眨眼,然后看见了一条青绿色的蛇朝他吐信。
他短促的惊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几个护卫对视一眼,把软趴趴的江老三捞起来,拖着他绕一绕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他带到了沼泽地。
江老三晕得不彻底,醒来看见还有人管他,他梗着脖子道:“我是朝廷命官……”
护卫们把他往沼泽那边拖,江老三的脚踩进沼泽,吓得大声尖叫。
这次不敢晕了,他手脚并用,很努力的往外爬。
他越用力,陷得越快。
急乱之中,他眼泪鼻涕哗啦啦的掉。又喊爹娘又喊大哥,还想利用大嗓门,把江致微叫来救命。
江致微还真听见了。
他没有深入林区,就在外围。
听见了动静,江致微叫人带路,过来看。
护卫们跟他说了情况。
“他明知伯母生病了,竟然还跑到黎家去闹,伯母不知听他说了什么,直直往林区跑!幸好被人拦住了!黎掌印听了很生气,叫我们把他扔林区里。”
江老三是朝廷命官,不能随意打杀。
有林庚作保,她们能小作惩罚。
江致微听了,也是怒意上头。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我娘死?”
江老三着急自己的性命,江致微说什么,他都认错。
江致微不救他,让他慢慢泡着。他原路返回,把现有的几个蜂窝的蜜取了,就结束今天的工作,先回家安抚娘亲。
到晚上,这件事才传到卫所。
江承海听了,火冒三丈。
次日下午,踩点揍人,把刚回家的江老三打了一顿。
忙碌之中闹哄哄,也有了两个好消息。
一个是果酱熬制成功,一个是果干三蒸三晒制作完成。
果酱需要白糖,当地进货价格远超预算,他们带来的银子也不够。
现有的五十几坛货,留下五坛,请津口县的“县令团”跟各族族长一起品尝。
果干尽数打包,跟其他的果酱一起送走。随同一起的,还有当地特产苦芽茶。
他们出来一趟,都很恋家,家书厚厚的封装进木匣子里。
押送的人以林庚的随从护卫为主,有他们在,能一路开绿灯。
再有几个镖师跟随,返程路上,能顺路到上陵府,给李燕白跟赵大宇各留一部分货。
尤其是李燕白那里,她开着客栈,蜂蜜和果干可以配合,做蜂蜜水果茶,还能直接售卖各类果茶。
她紧挨着禹南县的丝绸乡,往来皆是贵客。蜂蜜还好,总有路子能买到。果茶是独一份,能在这里试试大众口味的接受度。
余下的部分,一大半送到京城。
送到京城还得再分四份。北地镖局、已是国师的程明程道长,还有现在跟谢星珩往来紧密的顾慎行。以及他们家明面上最大的“靠山”霍首辅家。
最后的一点,才是自己家中。
无需售卖,自家品尝。
售卖以禹南县为试点,丰州县排到第二。这样安排也是给家里减轻压力。
江知与在家守业,糖厂正在高速发展期,本就要他多多耗神。江家原有的产业以及逛小集,可以在现有管理的把控之中,自然运行,但他也得兼顾一下,处理些突发状况。
再就是天热时,牧场需要做“防瘟”处理。皮革这里,也有粪池发酵的影响,要多多劳心。
开在津口县周边的分厂,由徐诚来忙活,初期的白糖调货,就得江知与来弄。
不能再给他增压了。除了事业之外,他还要照顾家里。
幸好现在舅舅一家到了丰州县,可以各处帮扶一下。不然他连陪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话回正题,果子等不及慢慢来,他们前脚送走货物,后脚就发出请柬。
定死时辰,一个时辰内,所有族长或者族内话事人都得尽数到场。
熬制果酱的法子,因有白糖,谢星珩都不会现在尝试,到通知时,就一笔带过。
详细说了,当地百姓的信任度会猛猛下降,持有质疑、怀疑的态度,执行力会减弱。
而果干不同,他们无需做额外的添加,自己把果子洗了,切块蒸了,再晒干,然后反复几次就好。
销路没打开,货品还得在县内堆积。此举以“救”果子为主,先进行二蒸二晒,后期再为保质期和风味,可以增加次数。
这次聚会,在卫所进行。
来的族长们都很忐忑,怕是朝廷的“鸿门宴”,给他们一锅端了。
到了地方,他们看见门口是他们熟悉的女性护卫队,才松了口气。
县城大,人员又聚集,各家都认识。尤其是能推选女官出来的人,都是当地小有势力的,对她们更是不陌生。
到了门口,他们提前探口风。
护卫队们话不多说,笑眯眯拿出油纸包,里边都是新晒制的果干。
口味根据果子滋味来,浓缩得更加甜、酸,有嚼劲,又不弹牙。因没做其他的添加,果味非常浓。
他们常年跟果子打交道,对各类果子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吃到嘴里,立马就发现了玄机,一个个都笑起来,面容从忐忑、迟疑,变得春风满面。
他们的果子有救了!
谢星珩体谅江承海对江致微的一番良苦用心,此次过来,自我介绍,都是“江致微的兄弟”,说两人同出一门。
护卫队们在门口,也是这样跟族长们说。
有江致微在中间做纽带,他们对谢星珩的接受度也随之增高。
今天的会议取名叫做“花果会”。
“花”是花蜜,“果”是水果。
入场以后,是黎文君做开场介绍,谢星珩跟江致微在侧陪同。
场内列长桌,正中间摆着三口水缸,用来取白水漱口用。
每个人的座位边,又摆了小坛子,用来吐水。
桌上杯盏数只,还有一队卫兵被拉来充当小厮,临时用一用。
黎文君给他们介绍道:“江举人大家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这位是谢敬之谢举人,他夫郎跟江举人是同族兄弟,两人同出一家。这次来津口县,是为了帮我们解决蜂蜜和水果的销路问题,经过几天的试验,他已经完成了初加工,可以延长水果的保质期……”
谢星珩及时往前走半步,给大家认个脸熟。
黎家的和陈家的,看见他就两眼瞪圆——这不是那个外地商人嘛!
他们等谢星珩好几天,左等不来,右等不到,还以为这生意黄了,这几天还被人笑话!
谢星珩话不多说,直言道:“果子等不了,我们边试边说。”
他拍拍手,就有一队人端着大号茶壶,满场游走,给他们喝果酱茶。
果酱制作了三种口味,果肉含量高。
三轮过后,还有一种全新吃法,在馒头片上,抹上鲜浓果酱搭配。
馒头片小小的,他们为了品尝滋味,小口小口咬,至多三口就吞下肚子。
老实说,果酱茶,他们不觉得有什么。口味比不上纯正的水果汁,他们也没喝惯,但这种制作巧思,让他们信心大增。
而果酱抹馒头片,他们很是喜欢。
谢星珩跟他们介绍说:“果酱制作成本太高,需要大量的白糖,不适合广而推之。大家漱口过后,来试试另一个低成本的水果加工产物——果干。”
漱口时,谢星珩就讲述了果干的制作工艺,这些族长们都听愣了。
咋还告诉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