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有点不开心,闷闷不乐地问:“你一打就碎,真不结实。”
“星星,把他头骨里的火焰熄灭。”周珵提醒道。
周行恍然大悟。
白骨人抢先甩开骨刀劈向周行,周行脚下猛然发力,身形瞬间消失。
白骨人像是被一枚炮弹击中,重重砸落,在它胸口上踩着的,赫然是周行的右脚。
白骨人挥起双手的骨刀,交叉前推,向周行的右腿绞杀。
周行轻飘飘地迈出左脚,这一脚便将白骨人左右手上的骨刀同时踩下,白骨人挣扎不得。
站在白骨人身上,像是踩着一个滑雪用的骨质滑板,周行屈膝,手指残忍地伸向白骨人的眼眶,那里面的火苗像是等待发掘的奖券,周行伸手一抠,火苗竟被他抠了出来。
周珵终于紧张,“星星快放下,烫手吗?”
周行甩了甩手,那火苗渐渐熄灭了,露出其燃烧的核心,竟然是一个小小的玉符。
哗啦啦,白骨人瞬间散架。
周行站在了一堆白骨当中,呆呆地捏着手里花生豆大小的玉符,眼里渐渐浮现委屈,“大哥,怎么办,它坏掉了。”
“没关系,大哥没觉得它可爱。”周珵走上前去,把弟弟从一堆骨头当中解放出来,接过小玉符,递给耿全亮,让他看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耿全亮接过来仔细端详,“头一次见,我得拿回去分析了才知道。”
“耿队长,你作为调查所的中层,头一次见的东西有点多吧?”周成意味深长地道。
耿全亮闻言,瞬间面黑如锅底。
孙原这么说他,现在周珵又刻意戳他的痛处——孙原!
耿全亮忽然想起,赶紧先去查看孙原的状况,可惜经过这半天工夫,人都已经凉透了。
耿全亮无可奈何,挥手叫来王俊杰等人给收拾尸体。
“咦,这是什么?”
孙原的尸体被移开后,耿全亮发现地面的血迹当中有个奇怪的图案,他换了个站位,发现那是两个潦草的血字。
看位置,应当是孙原临死时用手指蘸血所留,笔画错位,但能分辨得出。
“典命,什么意思?”周珵问。
从字面上来理解就是卖命,但孙原写下这个词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耿全亮摇头:“我得查了才知道。”
此时,距离屠宰厂两公里远的一处民房当中,盘腿在朱砂符阵中央的男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面前的巴掌大的玉符应声而碎,化成齑粉。
“失败了,好个周行,果然不一般……”
“下次一定除了你……”
屠宰厂之行,调查所赔上了几条人命,其中还有孙原这样举足轻重的人,却只得到了一副用途不明的阵法,和意义不明的“典命”二字。
接下来,耿全亮只能兵分两路,自己回总部汇报情况,外加调查“典命”二字,以及找出调查所里的叛徒。让王俊杰带着一批调查员去走访那些小小年纪就夭折的受害者们。
周珵本来想要跟随第二队一起行动,然而王家夫妇和周胜同时打来夺命连环电话,周珵只好带着周行先赶回京市。
先回了京郊别墅,这一趟回来,周珵除了想知道王家夫妻又想了什么馊主意以外,还打算收拾行李搬出王家。
即便是破坏计划,打草惊蛇,他也不能再让星星住在王元生家里受一丝委屈。
不料,他们回到39号别墅时,竟然看到周胜和王家夫妻坐在客厅聊天。
即便是恢复了聂家大少爷的身份,周胜依然是那副朴素的模样,头发根根直竖,就像他倔强脾气的具现,还是牛仔裤,休闲装,一点儿没有富家子弟的样子。
王元生夫妻显然是消息灵通之人,早就知道周胜已然成为聂家的一分子,此时对待这位客人的态度不能说是谄媚,也异常殷勤。
周胜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几句,田秀琴脸上就笑开了一朵花。
“小胜。”周行看到二哥,相当开心地道。
周胜站起身,大步流星来到周行跟前,捏着周行的腮帮子狠狠拉扯,咬牙切齿道:“你们终于回来了,让我等得好苦。”
这夫妻俩比一百只鸭子还要聒噪!
周珵捏着他的手腕强迫他放开手,“有话好好说,来找我们有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单独打电话说,而非要当着王元生这对奇葩夫妻的面讲。
周胜双手插进裤兜,以一种不关己事的态度道:“聂老爷子让我来问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回老家祭拜爷爷?”
“……祭拜爷爷?”周珵眼底翻涌,“是谁提议的?”
“聂老爷子说是他的主意,但实际上嘛,”周胜努努嘴,“应该是之前放下的饵儿钓着鱼了。”
周珵低低地笑了几声,“很好,什么时候?”
“下周出发。”
两人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周珵点头,“我会收拾好,一起出发。”
“哎呀,小珵啊,你这多失礼!”王元生夫妻不甘寂寞,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想法。
“祭祖是要准备好多东西的啊,怎么可以都交给聂老爷子?”
“就是啊,聂老爷子上了年纪,不要让他老人家操那么多心了,等闲小事就交给我们来办好了……”
“周少,我们夫妻也去,感谢周老对小珵的养育之恩,放心吧,我们一定准备最好的香烛和贡品。”
周胜不耐烦地翻个白眼,“啊,行,你们看着办。”
两个人竭尽全力地表现着自己,自以为深藏着的窃喜都要从眼里溢出来了,这两个人,还真是……
周珵无声叹息,罢了,他与这对夫妻的关系也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周胜走后,周珵也不欲多理会这两人,告知他们明日要参加电影的首映礼,因此要与周行外出住宿。
王元生又想旧事重提,让周珵改变职业,可想想下周祭祖的事,还是更想攀上聂家这艘大船,便忍住了真心话,挤出笑容道:“那挺好,电影上映了是好事,你们去吧,千万别忘了正事。”
周珵垂眸,“嗯,你们也做好准备。”
准备好迎接真相。
京郊别墅区外,闫昊的车早已等在附近,看到兄弟二人出来,闫昊立刻打开车门,兴奋地道:“老大,我可想死你了!”
闫昊特地找了辆保姆车来接两人,一上车就递给了周珵一个文件袋。
“周珵大哥,这是林杰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你之前让他查的东西有了结果。”
周珵接过,道了一声谢,关上车门,就打开档案袋抽出里面的东西慢慢阅读起来。
“周行老大,这么久不见我想死你了……”闫昊兴冲冲地凑到周行面前,安全带都被他拉到了尽头,追着问:“你想我了吗?”
周行想了想,虽然这段时间没有想起来闫昊老板,但老板问起了,就点头吧。
“说话,就好好说话,”周珵一目十行地看着资料,“不要黏黏糊糊。”
“诶——”闫昊贱兮兮地揶揄,“周珵大哥,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少废话,说正事。”
“好嘞。”闫昊一秒端正表情,拿出闫导的姿态,公事公办道:“明天下午6点场首映,我们会提前找来了一些影视博主和自媒体号,到时候会有一些针对性的提问,具体问题的范围和类型一会儿我发给你,先准备好答案……”
首映礼选在了某个大型商场的电影院,闫昊中午就接周珵去做了造型,才带着两人来到首映礼现场。
电影院的入口处已经被贴上了巨型海报,还放着角色立牌。
周珵的角色立牌一身民国长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露出额头,眉眼颜值的优势显露无遗。
盯着那人形立牌,周行产生了一种陌生感,明明长着最熟悉的大哥的脸,却知道这人不是他大哥,周行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原本闫昊给周行准备是最佳观影位,第五排中央,而周珵要上前面去与观众互动,那样的话,周行就只能自己坐了。
周行不愿意,闫昊只好把位置调整到了第二排,让周珵既可以和弟弟挨着,又不耽误随时上台。
电影时长95分钟,悬疑效果拉满,是闫昊挖掘了新昌洋房的往事和佟家兄弟阋墙之事相结合,亲手编写的剧本。
龙标过后,周行身边的两个空位的主人终于姗姗来迟,是一对情侣,男人端着饮料,走在前面开路,向每个座位上的人道歉,身后跟着身穿迪奥套装的卷发女人,一直在玩手机。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声音听上去有些耳熟,周行抬头,刚好对上一张熟悉的脸,是曾在京郊别墅区大门开车捎过他一程的健身教练,叫……叫什么来着?
周行想不起来,只好沉默。
健身教练也看清了周行的脸,脚步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落座时还挨着周行坐,让女伴坐在了自己旁边。
电影剧情刚开始,是战争过后,一位中年富商举家回归故乡,搬进了当年的老宅,新昌洋房。
富商带着妻子孩子祭拜了祖坟,在新昌洋房开启落叶归根的生活,可富商的家人每晚都会做梦,梦到同一个年轻人在新昌洋房生活的点点滴滴。
妻子和孩子觉得奇异,富商却说自己没有梦见,与此同时,洋房里不断发生怪事。
二楼阳台上掉落的花盆,半夜响起的钟声,还有不经意间撞见的陌生人影……所有人都觉得新昌洋房闹鬼了。
富商一开始并不相信,因为新昌洋房是他从小长大的家,怎么可能会闹鬼,于是坚决要查清真相,随着调查,一本尘封多年的相册浮出水面。
原来大家梦里的年轻人就是富商的弟弟,而富商曾说过弟弟生下来就带病,没长大成人就死了。
富商的躲闪态度引起孩子们怀疑,洋房中的鬼魂也越闹越烈,很快把一家人逼到了绝路。面对一家人的生死关头,富商终于不得不承认,是他故意抛弃了弟弟。
当年富商的父母先一步去国外避难,让富商带着弟弟一起去国外。而富商却因担心家财会被病弱的弟弟花光,便骗弟弟说,过几天回来接他,又对父母痛哭说弟弟死在了轮船上。
可怜的弟弟就这样一个人在新昌洋房等待着永远不会来接他的家人们,孤独地死在了新昌洋房……
富商对着鬼魂忏悔自己的过错,终于唤回弟弟的神志。
周珵饰演的鬼魂弟弟用一种怀念、痛恨、不忍种种情绪掺杂的目光看着哥哥,又看向哥哥的孩子,最后望向困死他的新昌洋房,似乎解开了所有心结,慢慢消失了。
周行怔怔地望着屏幕上消散的周珵的脸,手中的爆米花桶被捏烂,呼吸渐渐急促。
“……大哥,我疼。”周行喃喃道。
周珵愣了,星星平日里对影视不怎么感兴趣,没想到看他演的电影会如此投入,周珵忙伸手揽住周行的肩,小声哄道:“星星,看我,大哥在呢,那些都是假的……”
反手握住大哥的手,周行感受着皮肤的热度,被挖空的胸口逐渐填满。
这时,有人把周珵喊走,准备结束后上台互动。
周行盯着空荡荡的掌心,握了握拳,不怎么满意。
电影放映结束,灯光大亮,主持人上台发言,调侃看哭了的观众。
周行转头,果然见许多人在抹眼泪,包括健身教练的女伴,她怕弄花精致的妆,用一张折叠着的纸巾慢慢地吸走眼泪。
健身教练手忙脚乱地劝着:“别哭了,电影都是演的,看到你哭我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疼……”
“闭嘴!”卷发女人并不觉得多感动,“不要打扰我的内心世界。”
台上主持人把主创团队请上台,以闫昊为首,周珵以及一干演员排成一排,逐个自我介绍,到了周珵时,刚举起话筒,现场就响起巨大声浪。
“好帅!”
“周珵,我爱你!”
卷发女人也举起手机,一边对着台上的人拍,一边兴奋不已地道:“不枉我托人弄来第二排的票,果然是欣赏帅哥的最佳座位!”
周珵仅仅是一身印着节目组logo的黑T恤,依然在一众演员中好看得醒目,“我是饰演弟弟的周珵,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部电影。”
底下的观众们尖叫声阵阵,卷发女人满脸姨母笑:“啊,真帅!好,我决定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新的老公!”
女人的宣言,让健身教练的脸色变得僵硬,然而他绝不敢在女孩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满。
健身教练嘬了嘬腮,发出一声轻微不可闻的气声,以隐晦表达着自己的不屑,他扫视周围,被身后大部分人的尖叫吵的头疼,只有身旁这个小伙子仍在呆呆地啃着爆米花,不由泛起了一点恶趣味,用肩膀撞了撞周行。
“兄弟,你约的人放你鸽子了?”他用下巴挪了挪周行身边的空位。没想到有钱人家的小开也有约不来的女生,看来,有钱也比不上长了一张好脸,健身教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颇为满意。
看到女神为周珵欢呼雀跃,也不觉得郁闷了,因为他觉得,在场的应该有比他更郁闷的人,于是他安慰这个人:“兄弟别伤心,你虽然长得没我帅,但还是看得过去的,你得好好投资自己。”
“像我一样健身,看我的肌肉,”他一手握拳屈臂,一手拍着隆起的肱二头肌,“等你像我这样练出一身腱子肉,充满了男人味,再去约女生,一约一个准。”
周行啃了一口爆米花,慢吞吞道:“你说得对。”
健身教练心中一阵舒爽,瞧,有钱又能怎么样?还是要看个人魅力。
卷发女人终于放下手机,对健身教练的话感到一言难尽。
“小弟,答应我好吗?你可千万不要听他的话,不要学得一身油腻。”
健身教练委屈:“亲爱的,你嫌弃我油腻?”
“我说了,你生气吗?”卷发女人假笑,她这个教练的业务能力还是可以的,并且是个合格的拎包男仆,情绪价值也能拉满。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蠢的有点可笑,当然,比起那些对她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她财产榨干抹尽的豺狼们,这家伙愚蠢的有那么一点可爱,勉强可以忍受,闲时用来解闷儿还是不错的。
不过,那也不意味着,她看见有小奶狗受到这男人这套油腻理论的洗礼时,还能够保持淡定,苍天在上,千万不要再给这世间增加一个油腻男了。
“姐姐告诉你,小弟,吸引女人没有什么技巧,就一个字,帅!”卷发女人指着台上的周珵,“你要长得跟他一样,不用健身,姐姐养你!”
健身教练憋红了脸,“亲爱的,别开玩笑了……演员没什么好人,他们为了红什么都做过,你一定嫌他们不干净。”
周行不啃爆米花了,“不许你说他坏话!”
卷发女人乐了,“小弟,你还护上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当大粉儿?”
健身教练眼看自己的鸭子要飞了,气急败坏道:“我就说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行皱眉,“有关系,他是我大哥。”
健身教练“哈”了一声,他又不是不知道周行是富家公子哥,台上那个演员听说只是个乡村来的农民工,八竿子打不着,怎么认的大哥!
“你长得跟他一点都不像,他要是你大哥,我喊他爷爷!”健身教练不受控制地提高了声音。
他的声音响彻前两排,旁边座位上的人纷纷投来目光,台上正在回答观众问题的闫昊停了下来,用一种看勇士的眼神看着健身教练。
周珵神情复杂,举起话筒,“这位先生,即便你对我弟弟有什么不满,也不能改变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再说,我还不想当爷爷,谢谢。”
第60章
首映礼上出现了一些小插曲,但不影响首映的成功,并且给电影增添了一部分笑料,电影口碑立刻在社交媒体上火爆起来。
“很久没见过长相这么正的男演员了!”
“终于不用再看资本家的丑孩子了!太感动了,内娱的春天终于到来了。”
“有些人不必太乐观,他说不定又是一个资本家的孩子呢?”
“别逗了,周珵的家世背景已经被扒干扒净了,根本没有隐藏的余地。”
“没错,他就是个单纯的农村孩子,大概可能也许有那么一点玄学背景。”
“是在搞笑吗?玄学?”
“你们好好补补课就知道了……”
“我想起来了,貌似有个人自称他邻居的人爆料,说周珵家老人是搞封建迷信的!”
“谁家好人的邻居会出来爆料?”
“白长那么帅了,肯定有问题,我先观望……”
某论坛的一个帖子再次翻红,这次更是乘着电影宣传的东风,不断被搬运到不同的平台,关于周珵身世的猜测开始逐渐离奇……
无论网上引发了多大的浪潮,都好似与周家人无关。因为首映礼过后的几天周珵都在忙着祭祖的准备,而周行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的手机,不能上网。
闫昊硬拉着周行在家里蹲点看数据,自己兴奋得像坐过山车,周行却在发呆。
“老大,你怎么了?”周行的反常终于到了闫昊这么迟钝的人都不得不发觉的程度。
“我……不开心。”
闫昊无语,“嗯……看得出来。关键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周行回答:“因为电影。”
“……老大,”闫昊哽咽了,“我拍的电影已经烂到……你看完都觉得不开心的程度了吗?”
不会吧,明明网上评价很好,他还很窃喜来着。
周行摇头:“我不喜欢大哥死掉。”
那画面总是会浮现在他眼前,周行吃饭吃不出味道,也不想动弹,总担心大哥会像电影一样消失。
“我明白了,你太入戏了!”闫昊断言,“老大,你肯定是电影看太少,代入太深,这有办法解决,咱们两个今天先浅看十部,脱个敏。”
闫昊立下豪情壮志,正要去找电影,便碰见周珵回来,要把周行接走,一起回老家祭祖。
闫昊如遭雷击,“你们背着我做了那么多……那我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周行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周珵揽住弟弟的肩膀,“别看,会变傻。”
是这样吗!
周行震惊,赶紧跟着大哥离开,以免被闫昊带傻了。
玩笑归玩笑,闫昊其实想一起去的,但电影刚上映,需要做的工作很多,闫昊要留在京市主持大局,没时间跟他们一起回乡。
从京市到周家村,需要乘飞机到省会,然后转高铁到最近的城市,然后再乘车到村里。
当然也可以直接开车过去,就像耿全亮那样,只不过有点费人,聂老爷子年事已高,肯定不能糟这老罪。
聂家的飞机直接把众人送到江口市,然后聂家开动两辆房车,一家人和众多保镖一起开往周家村。
王元生夫妻俩开着豪车跟在后面,再加上周珵兄弟,耿全亮为代表的调查所两辆车,组成了浩浩荡荡的一支车队。
这趟回乡,聂家早就跟周家村的村长打过招呼了,刚一进城就有村里的车前来接应,一路开道,领着车队回到村子里。车队停满了周家村的文化小广场。
周家村还是老样子,七十多户宅院错落着,新的新,旧的旧,此时将近年关,很多打工人都回了乡,四五百口人差不多聚齐了80%,比上次耿全亮来的时候判若两村。
“聂老先生,我代表全村欢迎你来周家村!”周村长红光满面,一身新衣,老远就伸手去握手,他身后站着几位村里有头有脸的村人,其中就有影视基地搞器材租赁的周大海。
聂老爷子一手拄着拐杖,在聂司恒搀扶下,走出房车,山中湿冷的空气一入口,忍不住咳了几声。他同周村长握手,“谢谢周村长,我们这些人打扰了,感谢你们村子养育了我们家孩子。”
周村长笑开了花,引着聂老爷子往旁边的公共活动室走,“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请,咱们先去村里的活动室喝口水歇歇脚……”
而他身后的周家村人也纷纷来到王元生夫妻和耿全亮等人身边,各自寒暄着,热情招呼。
聂园园有些怕生,躲在周胜身后,没被周家村人看到,暂时躲过一劫。然而她身体极度虚弱,裹得很厚实,下车都困难,还是周胜扶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走。
一走平稳,她立刻往旁边躲一步,声音透过口罩,客气地说:“谢谢二哥。”
周胜薄唇拉平,冷淡地“嗯”了一声,聂园园走到前面后,才忍不住狠狠耙了两下头发。
“小胜?”周行认真讲述经验,“头痒,要及时洗头。”
周胜咬牙切齿,狠狠拉扯周行的脸颊,“我谢谢你啊!”
“怎么每次见你都在欺负周行?”耿全亮玩笑道。
周珵捏着周胜的手腕,让他松手。周胜翻了个白眼,把气撒在耿全亮身上,“你们跟来干什么?别人家事还要插一脚?”
“目前,聂司恒是我们重点监控的对象,他要出京,我们肯定要派人跟着。”耿全亮解释。
“要六个人跟?”周珵嗤笑。
耿全亮面不改色:“人多,更保险。”
这一趟,他带队,五个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就为了防范聂司恒有所行动。
周胜哼了一声,不再多说,踱步出去了。
众人跟着周村长的脚步来到村里的活动室,这是周珵三兄弟离家后才修建的,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聂家的保镖和耿全亮的五个手下,已经分散开来,查看活动室内外环境。
活动室约莫五六十平,会议桌占了一大半,来客们围坐在会议桌旁,周村长打着官腔介绍着周家村的情况。
都是些场面交谈,聂老爷子和王元生这样的商人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正色听着,不停点头。
周家兄弟找了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坐着,耿全亮同他们待在一处,悄悄用目光探究着聂老爷子身边的聂司恒。
聂司恒依然是谦和有礼的模样,金丝眼镜给他增添一丝文质彬彬,似乎身边的变化并没有打击到他一丝一毫。
“你们查到了什么?”周珵低声问。
耿全亮扫视室内,看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聂老爷子和周村长的交谈上,压低声音道:“有一些,关于聂司恒。”
二十年前特大绑架案所涉及的47个孩子中,共有11个是被调包过的,这11个家庭所拥有的财富放在一起,可以顶上一个欧洲小国了,其中以聂家最为突出。
这不免让调查所怀疑,始作俑者有个极大的阴谋,因此调查的主要精力放在了这11个孩子身上,想弄清楚他们背负着什么样的任务。
然而经过细致的走访调查,调查所发现这些孩子,并未执行什么任务,他们只是单纯作为富豪家的孩子,享受着更好的物质生活。
就像黎岫,若不是调查所揭露真相,他仍会坚信自己就是黎导夫妇的亲生儿子,还会努力演戏,试图成为像父母一样的人,他的终点充其量也就是知名艺术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