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半个月前,丛容拿到这玩意儿或许还会小小兴奋一下,但现在他已经有了从水豚兽麻囊里提取出来的麻醉剂,其他局麻药就显得可有可无了,而且更让人无力吐槽的是,系统又不给他配针管注射器,他要这鸡肋有何用?
至于选项二……
和之前的原石奖励相比,数量从一小块变成了一大块,说到原石,丛容忍不住又想起9527说这玩意儿是能源……
他从草兜里掏出一块水原石和一块火原石。
两者大小差不多,都是不规则的形状,一红一蓝,不过火原石是从圣使居伊的尸体上扒来的,品质要稍微好一些,对着火光看显得更加清透,像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原石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属性?”丛容在脑海中问系统。
金木水火土,每个大陆出产不同属性的原石,他背包空间里还有一块落灰的无属性原石,这些属性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的资料中对原石的介绍非常有限,只说它们是能源,杂质越少,纯度越高,对应的财富点数就越多。”9527干巴巴地说。
“要你何用?”丛容冷冷道。
时隔半年再次听到熟悉的嘲讽,9527整个统差点裂开,忽然它灵光一闪:“宿主,我听说华夏自古有五行相生相克的说法,原石属性可能跟它们的能量有关,您把水原石和火原石放一块儿试试。”
五行相生相克在中医用得比较多,比如人体内肝脏属木脾脏属土,肝气调达,可以疏泄脾土郁滞,即木克土,丛容上辈子虽然在老中医那里耳濡目染学过一段时间,但主业还是正儿八经的西医外科,因此之前并未往相生相克方面想。
丛容拿了个石碗,把两块原石放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
五分钟过去,无事发生。
9527:……
它默默把自己团成无形的一团,圆润地缩回青年大脑深处。
丛容倒没再出声嘲讽它,五行相生相克确实是一个思路,或许要激发出原石中蕴含的能量不能简单将其放在一起,就像原世界的化学反应,有些需要高温高压,有些需要特定介质,还有些需要催化剂。
原石多半同样如此。
丛容将两块原石各自收好,准备等有空了再好好研究。
对于第二阶段的奖励,丛容最终选了选项三,保留一次奖励选择权,主要是无属性原石他暂时用不上,拿来也是放在空间背包里落灰,他希望系统后面给出的奖励能更有吸引力一点,别再出现诸如氯普鲁卡因之类的局麻药了。
上万斤稻谷,加工组足足用时十天才全部处理完毕,装桶密封后整齐堆放在丛容专门腾出的仓库里。
——神庙十个空房间,如今已有四个放了东西,一个用来堆糖罐,一个被当成了盐仓,一个米仓,还有一个囤的是树渣纸。
这天分配完猎物,丛容宣布红石部落正式更名为炎黄部落。
短暂的惊讶过后,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丛容特别留意了一下红午的反应。
老太太眼睛都没眨一下,带头表示赞同:“红石部落已经跟随圣使居伊永远埋葬在了那场雪崩之下,如今我们是炎黄部落,我们没有见过圣使,我们的祭司是丛大人!”
“我们是炎黄部落,我们的祭司是丛大人!”
“我们是炎黄部落,我们的祭司是丛大人!”
“我们是炎黄部落,我们的祭司是丛大人!”
所有人振臂高呼。
丛容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别看老太太一把年纪,脑子可不糊涂,一句我们的祭司是丛大人,就把他这个圣主眷属和炎黄部落牢牢绑在了一起。
自从丛容当上祭司以后,族人们的日子肉眼可见地越过越好,有坚固漂亮的大房子住,再也不用为食物和盐发愁,受伤了还有人给医治,吃得饱,穿得暖,对了,他们还有糖。
红午现在什么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是哪天丛容忽然跑了,或者发生意外,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处理完部落改名的事,丛容给每人发了一桶大米以示庆祝,而加工组的十六人作为报酬多加一桶,一共两桶。
“丛大人,这个,呃,米要怎么吃呢?”炎卯恭敬地问。
其余人也都齐刷刷看向丛容。
“简单清洗以后,加水煮熟就可以吃了。”丛容想了想又补充道,“米饭作为主食,搭配萝卜炖肉或者萝卜干一起吃更好吃。”
丛大人信心满满,在他看来,香喷喷的大米饭浇上一勺炖得泛白的肉汤,再来一大块软烂入味的兽肉,还有比这更让人感到满足的吗?
“米吃完了可以来我这里领,但需要帮我开垦农地,一亩地换两桶米,或者用铁角兽和其他动物的幼崽来换,一只小兽换一桶米。”
绿洲的面积其实非常大,丛容打算把山脚的那一片荒地全开垦出来种棉花和小麦。
——没错,时至今日,丛大人终于能根据结出的麦穗形状,确定二号地里的作物是小麦而非大麦了。
装米的桶是大号石桶,一个桶能装两百斤,开一亩荒地就给四百斤米,在这个食物资源匮乏的年代,丛容自认已经非常良心了。
然而他等啊等,一眨眼三天过去,基本人人都尝过米饭的味道了,却没人提出想再换一点,明明当初腊肠一问世,就受到了几乎整个部落的追捧。
期间狩猎队倒是又给他抓了好几只幼崽,其中有一窝还是哼哼兽,丛容让抓到小兽的族人来领大米,结果遭到了婉拒。
“丛大人,大米您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们不缺食物。”
丛容皱起了眉。
“米饭不好吃吗?”这天晚饭的时候他问炎朔。
少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说:“好吃,不过对许多人来说可能更喜欢吃肉。”
这跟好不好吃没太大的关系,而是一种饮食习惯,除非未来出现某一个契机,迫使原始人不得已作出改变,否则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丛大人好好的肉不吃,非得吃没什么味道的米饭。
“你不喜欢吃肉?”丛容看着对面斯斯文文吃饭的少年挑眉。
“当然喜欢。”炎朔笑了,他可是狼,狼怎么会不喜欢吃肉,“但我愿意改变,我想尝试和丛哥一样的生活,所以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
丛容一愣,他没料到居然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宿主,这小子在撩您。”9527幸灾乐祸地提醒。
丛容:……
“他才多大?知道什么叫撩?”从容嗤笑。
9527叹息一声:“撩而不自知,最为致命。”
丛容:……
“闭嘴。”
丛容结束和系统的嘴炮,作为一个共情能力低下的残次品,他很难感受到来自别人的爱或者恨,就像有一堵无形的高墙,将他与这些情感隔绝开了,无法感知,也触碰不到。
因此他并未将系统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在他眼里,十六岁的炎朔真就是个小屁孩,都还没成年呢!
此时的丛大人完全忘了自己也就比小屁孩大两岁。
部落里大部分人对大米接受程度一般,但也有特别喜欢的,比如老祭司红午和一些上了年纪的战士。
他们牙口不好,米饭比肉软和得多,而且容易消化,丛容又让炎朔送了几桶过去。
隔天红午还了一堆毛线织的物件儿,有衣服帽子也有坐垫和毯子,丛容统统收起来了,等天冷的时候,他和炎朔都用得上。
老战士们不会织毛衣,知道丛大人喜欢饲养各种动物幼崽,便收罗了不少小兽,让炎崖帮忙转交,除了小铁角兽和哼哼兽外,还有几个咕咕兽的蛋。
丛容在异世大陆还是第一次见到禽类的蛋,咕咕兽比鸵鸟还大,它们的蛋自然也不小。蛋壳表面光滑,颜色是漂亮的粉白色,而且看上去十分新鲜,唯一遗憾的是这些蛋里没一个是受精蛋。
他以前手下带过一个学生,老家在农村,据说把蛋对着阳光,能看到黑色小点的是受精蛋,否则就不是。
咕咕兽蛋个头大,照理黑点应该也会很明显,结果丛容一个也没看到。
他把蛋装进草兜里,打算等空了腌咸蛋吃,丛大人决定先处理那批哼哼兽幼崽。
丛容现在一共有四十七只动物幼崽,其中一大半是铁角兽,哼哼兽只有十二只。他仔细分辨过,这十二只里又只有三只是母兽,剩下九只都是公兽。
母兽丛容不准备吃,想养大了当种兽,至于公兽,丛大人摸摸腰间的手术刀。
他让炎朔帮忙烧水消毒,自己跑去找茕。
以兽圈目前的养殖规模,茕一个人还忙得过来,再多,他就要另外招人了。上次奖励了茕一罐红糖,奴隶们羡慕得不得了,恨不得自己也被丛大人看中叫去养铁角兽。
而试验田那边,大概是因为闹过棉铃虫,奴隶们普遍对种田兴致不高,牟吼倒是比从前更用心了,棉树开完花已经结出了一个个拳头大的墨绿色棉铃,小麦则处于灌浆的阶段,最多再一个月就能收割了。
丛容让茕在兽圈里单独清理了一块地方出来,铺上干净的干草。
不多时,炎朔带来了消过毒的手术刀,还有丛容要的淡盐水。
“丛大人,您这是打算做什么呀?”
狩猎队正巧回来,一行人老远便看到这边的动静,炎丁扯着嗓子问。
“劁哼哼兽。”丛容笑眯眯地说。
什么哼哼兽?
炎黄部落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顿时新奇得不得了,猎物也顾不上分了,呼啦啦跑来看丛大人劁哼哼兽。
丛容也不阻止,在人群里环视一圈:“来两个人帮我按住幼崽。”
炎丁自告奋勇,并拉上了好基友炎青,两人按照丛容的吩咐,嘻嘻哈哈地将小哼哼兽仰面按在沙地上,然后他们就看到丛大人用蘸了淡盐水的湿兽皮仔细擦拭哼哼兽的蛋蛋。
紧接着手术刀轻松割破表皮和筋膜,用力将蛋蛋挤出,割断连接的输精管,一拉一挤一割,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
按住哼哼兽幼崽的炎丁和炎青以及围观人群全都看呆了,在场每一位男士莫名感觉自己□□一凉,连帮忙递手术刀的炎朔都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直到小哼哼兽吃痛发出惨叫,众人才从这种诡异而凝重的气氛里惊醒。
“下一只。”丛容给劁好的哼哼兽撒上白及粉,放到提前预备的干草堆上。
炎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丛,丛大人,这就是你说的劁哼哼兽啊?”
“对啊,怎么了?”丛容奇怪地问,“劁过的哼哼兽肉没什么臊味,而且也更容易长胖。”
“没,没什么。”炎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哥儿俩乖乖按住第二只哼哼兽幼崽,丛容正准备下刀,就听炎卯正色道:“丛大人,我想起来还有猎物要分配,先走了。”
“丛大人,我也还有事,您慢忙……”
“丛大人……”
“丛大人……”
不一会儿,乌泱泱的人群便散得没了影。
“丛哥,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炎朔双腿并拢,面不改色地问。
丛容想了想回答:“火锅吧,好久没吃火锅了,劁完哼哼兽,吃个火锅庆祝一下。”
“好。”
炎丁:……
炎青:……
很快,兽圈旁只剩下两个大怨种,茕,以及持手术刀,笑得一脸温柔无害的丛大人。
所以他们刚才为什么要主动站出来,嗯?
来到绿洲后的第四个月,下雨了,还是一场瓢泼大雨。
丛容从未在异世大陆见过这么大的雨,密集的雨丝形成了一道道白色的雨幕,能见度和去年凛冬的那场暴风雪差不多,头顶阴云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
雨季的来临没有丝毫征兆,丛容有点担心他的棉花和小麦,本来只要再来几个大晴天,棉花就能吐絮,小麦也成熟得差不多了,结果现在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因为雨势太大,狩猎队和采集队没法外出,好在之前每天都有收获,分到的食物根本吃不完,人人都有存粮,再不济还有丛容给的那一桶大米,肯定不会挨饿。
奴隶们待在集体住的石屋里,听着雨点打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样的暴雨每年雨季都会来个一两场,老莫想起他们还在奴隶洞的时候。因为是在土坡最底层,一下大雨,洞穴就会被淹,奴隶们只能躺在冰凉腥臭的水里,有些奴隶睡着睡着被水淹没,就再也没有醒来。
还有孩子们,大雨会让小奴隶发烧和咳嗽。如果丛容在,一定会告诉老莫,那很可能是肺炎。放在原世界,一剂抗生素下去就能解决的事儿,但在这里,肺炎无疑会要了小孩的命。
每栋石屋都设计了排水系统,门前巴掌宽的小沟渠会将雨水顺着微微下倾的地势,导入奈罗河的支流。
因此即便雨很大,但老莫他们的集体宿舍里一点积水也没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石屋的窗户没装玻璃,雨虽然飘不进来,却会让屋内变得潮湿。
丛容的神庙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连床上的兽皮都变得潮哒哒的,丛大人只好让所有人生火除湿。
华夏古时候有用纸糊窗户的先例,但那是油纸,和他手上的树渣纸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别说防水,光透光性就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要是有玻璃就好了。”丛容望着白茫茫的雨幕皱眉。
“玻璃?”炎朔去看了四个仓库的情况,盐糖米纸暂时都没受到什么影响。
丛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说:“一种透明的石头。”
炎朔沉吟片刻:“那不就是原石?”
丛容:“……比原石还要剔透。”
炎朔有些诧异。
“但它不及原石坚韧,玻璃很硬同时也很脆,扔到地上非常容易摔碎。”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它仿佛只是一个短暂的讯号,预告一下异世大陆正式迈入雨季,预告完就立即没了影,第二天又是大太阳。
丛容让炎朔把兽皮拿出来晒晒,自己则跑去兽圈看看母兽和幼崽们。
几十头圆滚滚胖乎乎的小猪小羊一股脑儿挤在窝棚里,哼哼唧唧叫个不停,可怜又可爱。
见圈养的动物都好好的,丛大人重重松了口气。不过随着小兽数量的增加,原先的窝棚确实不够大了,而且雨季已然来临,接下去异世大陆的降水量肯定不会少,得专门造个兽屋给家畜避雨。
试验田里那边,棉花和小麦经过暴雨洗礼的作物精神得不得了,每一片叶子仿佛都舒展开了,焕然一新。
被阳光一照,棉铃顶部已经有裂开的趋势,小麦也染上了驳杂的金黄,离成熟只有一步之遥,丛容暗暗祈祷接下去一个星期千万别下雨,要下也等他把棉花小麦收获了再说。
接着他打开第三块试验田的栅栏,这一块试验田丛容几乎不怎么上心,偶尔心血来潮想起来了,才过来看看。
可能是土壤环境不对,撒下去的种子夭折了大半,目之所及全是叫不出名字的杂草和灌木,被暴雨打得东倒西歪,与其说是田,不如说是荒地。
丛容打算找时间清理一下,继续种棉花或者小麦,正这么想着,目光无意间扫过一抹嫩绿。
那抹绿清新而熟悉,在一众杂草里牢牢吸引了丛大人的注意。
丛容眼中浮现出一丝愕然,他裤腿挽得高高的,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烂泥,迫不及待地托起一片掌形绿叶,在脑子里问系统:“这东西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9527也有些意外,惊讶地脱口而出:“圣使居伊的那包种子里居然有葡萄籽。”
丛容想起之前他确实在皮囊里看到过几粒白色的种子,当时就觉得眼熟,但因为个头比普通葡萄籽要大得多,所以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不过据他所知,野生葡萄大多酸涩,难以入口,并不像原世界那些花样繁多的改良品质,皮薄多汁又甜,还带花香,所以居伊收集葡萄籽做什么?
难不成异世大陆的葡萄本身就很甜?
除了直接吃以外,葡萄还能榨成葡萄汁,酿葡萄酒,前者还好说,酒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高附加值的东西,债台高筑的丛大人几乎不用考虑就决定把这玩意儿苏出来。
炎朔晒完兽皮毛毯便出去狩猎了。他是丛容的私奴,平时就算不跟狩猎队一起行动也没人会有意见,更何况少年每次都能打到极为丰厚的猎物。
部落里的人以为炎朔是另外找了地方挖陷阱,虽然羡慕但也没想过像他那样单独行动。
野外毕竟是猛兽的地盘,人类单枪匹马对上比自己凶猛许多的野兽几乎只有死路一条,哪怕强壮如炎卯也不敢冒这个险。
小奴隶不在身边,丛大人只能叫上任劳任怨的牟吼,知道丛容要和自己一起拔杂草,吓得老实巴交的男奴差点给跪了。
“丛大人,我来我来,您看着就好。”
丛容皱了皱眉:“两个人拔能快一点。”
说完,他捋起袖子,两节细伶伶的胳膊看得牟吼眼眶发酸。
“大人,您真是太纤瘦了,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呢?您不如回去睡一觉,醒来,草肯定已经拔完了。”
丛容:……
看着牟吼坚定的眼神,他知道他今天休想再碰到一根杂草了,只好任由对方在田里忙碌,自己去找搭葡萄架的木材。
葡萄正常的生长周期是两到三年,也就是一般情况下,从葡萄籽发芽到爬藤再到开花结果需要两三年的时间。但在异世大陆,这个周期很大概率又会缩短一半,也就是说,明年凛冬前,他就可以摘葡萄酿葡萄酒了。
当初居伊皮囊里一共七粒葡萄籽,如今七粒全部成活,按一株葡萄藤二十公斤果实的产量计算,七株将近两百斤,而两百斤葡萄全部酿成酒,又有……
丛大人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然而等牟吼拔完草,两人正准备合力将葡萄架搭起来时,却听不远处传来小孩焦急的声音:“丛大人!”
丛容和牟吼同时抬头。
是夏犬。
“什么事急吼吼的,没看到大人正忙着吗?”牟吼没好气地低斥了儿子一句。
夏犬被他爹训得有点委屈,但想到自己要说的事,立刻把这点委屈抛到了脑后,乌溜溜的眼睛睁得老大:“丛大人,我们捡到了一个人。”
牟吼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讷讷看向丛容。
丛容挑了挑眉:“怎么回事?”
夏犬年纪不大,人却非常机灵,说话口齿也很清楚:“我刚才和铃他们在石屋后边挖小虫子,铃尿急想去嘘嘘,大人您不是教育我们说不能随地嘘嘘吗?我就让她去猫砂盆那里。”
“猫砂盆”是丛容给公共厕所的昵称,他当初只是觉得那个沙坑像原世界的猫砂盆,不过随口一说,结果部落里不论大人小孩都叫开了。
夏犬说到这儿刻意停下来,期待又羞涩地看着丛容。
丛大人会意,赞许地摸摸他的小脑瓜:“你做得很对。”
得了表扬的小孩儿开心得满脸通红,舔舔嘴唇继续道:“然后铃就看到有个人趴在草丛里。”
异世大陆地广人稀,地图上炎黄部落附近只有两个不足百人的中小部落,而且距离绿洲大概十几公里远,双方谁也碍不到谁,这也是丛容当初把迁徙目的地定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所以当夏犬说捡到一个人的时候,丛容有些意外:“男的女的?”
“男的。”小孩儿抓抓脸颊,“但他身上穿着和红午大人一样的衣服,唔,也不是,红午大人已经不穿那样的衣服了,大人现在穿的是毛衣……”
夏犬的小眉头纠结地皱一团,丛容的脸色却微微变了。
老祭司以前穿的衣服,不就是被她当成宝贝一样的麻衣?
而现在第二个穿麻衣的人出现了。
丛容几乎瞬间就想到了两种可能:一种,对方和红午一样,是某个部落的首领或者祭司,而他的麻衣同样是跟圣使换的。
至于第二种可能……丛容微微眯起眼,那人根本就来自圣城。
丛容留牟吼继续搭葡萄架子,自己跟着夏犬去看那个穿麻衣的人。
然而还未靠近,他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恶臭。
丛容有些奇怪,明明还没到公厕,而且在他的要求下,猫砂盆每天都有人轮流清理,保持卫生,照理不应该这么臭才对……
丛大人满腹疑惑,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臭气是从不远处的一坨不明物上散发出来的,几个小孩捂着鼻子站在旁边,看到他立即兴奋地跑上来,规规矩矩地行礼:“丛大人好!”
丛容挨个摸摸孩子们的脑袋,夏犬是他们中的孩子王,小大人似的问:“那个人醒了吗?”
“没有。”铃飞快地回答。
见丛容似乎准备走过去,铃赶忙又道:“丛大人,您别去,他实在太臭了!”
小姑娘一脸嫌弃。
丛容接任祭司一职后下过不少命令,比如猎物按劳分配,比如族人不能随意打骂私奴,其中有一条是强制洗澡。
但凡炎黄部落的成员,不论族人奴隶,每隔三到七天必须洗一次澡,如果谁没有这样做,那么他或她的今日份食物就会被取消,分给其他人。
没人愿意饿着肚子干活睡觉,更何况在众人心中,丛容是圣主眷属,眷属大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然而原始人邋遢惯了,刚开始大部分人对洗澡如临大敌,特别是女奴蓬,她原来的部落族人一生才洗三次澡,如果某个族人一辈子不找伴侣,那么就还要少一次。
结果洗了几次澡后,所有人惊奇地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好了,表面坑坑洼洼的小疙瘩消失不见,虽然依旧是古铜的色,却富有光泽弹性,充满健康的力量感。
男人们暂且不提,天性爱美的女人们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包括蓬,作为一名拥有六个情人的魅力女奴(仅比新晋妈妈茕少一个),谁也不能阻止她洗澡!
因此在如今的炎黄部落,每个人都很干净,丛容已经许久没见到这么脏这么臭的人形生物了,难为夏犬还能分辨出对方身上套着的那件看不出颜色的玩意儿是麻衣。
这时,人形物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长长的撩人的呻吟:“嗯唔……”
丛容:……
几个孩子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丛大人轻咳一声,对夏犬道:“帮我去向红午大人借一下毛芜。”
小孩儿接到丛容的指令,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一溜烟儿地跑了,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女奴毛芜。
毛芜作为红午的私奴,平时的工作就是照顾老祭司,所以不用跟随采猎队出去找食物。
丛容让她把人形物带下去:“麻烦先给他洗个澡,再换身衣服,醒了的话再带来见我。”
毛芜诚惶诚恐地说:“丛大人您真的太客气了,无论为您做什么,都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