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原始大陆搞基建by途迷

作者:途迷  录入:07-29

丛容呷了一口,微苦的茶汤通过口腔顺着食道流入四肢百骸,在炎热的天气里,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从头到脚变得无比通透。
“茶叶真是个好东西啊!”丛大人捧着杯子感慨。
“还不是人家炎朔帮您找到的茶树……”9527忍不住吐槽,“哦,差点忘了,因为宿主您怕烫,也是炎朔帮您炒的茶哩!”
丛容:……
“闭嘴吧你!”
丛容一边和系统打嘴仗,一边瞥了眼不远处正在认真喝茶的少年。
他坐姿端正,修长的指尖轻轻托住杯底,仰头的时候,脖颈上的喉结会很明显地露出来,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一连串动作看上去矜贵又优雅。
相比起部落里的其他原始人,每日和他朝夕相处的炎朔,在行为举止上确实更像一个现代人。
第一口下去,少年眉心微蹙,然而很快舒展开了,接着又喝了第二口,显然对茶水的味道接受良好。
丛容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就在这时,大厅外传来颜秋熟悉的声音:“丛大人。”
小白花来找丛容询问开挖护城河的事。
除了十米高的城墙外,他最早给出的图纸上还有一条环绕整个炎黄部落地界的护城河。
按原本的计划,肯定是先修城墙,再挖护城河,然而以目前的建造进度,城墙没两三个月多半搞不定,而三个月后异世大陆已经进入寒冷的凛冬,并不适合引水入河。
“所以我想问问大人您建城墙和挖护城河要不要同步进行?”
颜秋作为一名匠师,或许创造力一般,但执行力却非常强,而且丛容发现他足够细心,总能提前发现建造过程中的一些小疏漏,这一点上,连仓也比不过他。
丛容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颜秋:“挖一条护城河,你预计需要多久?”
颜秋显然早有准备,毫不犹豫道:“如果拨一半墙组的奴隶过去挖护城河的话,应该也需要差不多三个月。”
丛容细白的指尖在座椅扶手上缓缓敲了敲,片刻后对他说:“给你四十个奴隶,我希望能在两个月内把河道挖完,可以吗?”
颜秋一愣,迅速估算了一下,点头:“应该可以。”
他本想问为什么是两个月,但又觉得丛大人这么决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便也没再多嘴。

丛容有些奇怪:“还有事情吗?”
颜秋揉揉自己的鼻子,笑嘻嘻地问:“丛大人,您在喝什么呀?好香!”
他刚才一进来就闻到了,整个议事大厅里都飘荡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植物清香。
“绿茶。”丛容挑眉,“圣城没有吗?”
颜秋诚实地摇摇头:“圣城的一些富人也会往水里添加干果或者树叶,但都没这么香。”
丛容见小白花一脸渴望的模样,便也给他泡了一杯,一旁的炎朔盯着那个石头杯子眸色暗沉。
颜秋毫无所觉地接过,这么近的距离,香气更加馥郁,简直让他有种快要在茶香里迷失的错觉。
颜秋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结果舌头差点没被烫掉,他咂咂嘴,秀气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是苦的?”
小白花顿时大失所望。
“不好喝吗?”丛容问。
颜秋瞅瞅淡绿色的茶汤,再瞅瞅主座上的银发青年,一时不知道该说好喝还是不好喝。丛大人捣鼓出来的东西,不论面包馒头还是豆油,每一样都让他惊为天人,除了眼前的茶叶……
香倒是挺香,光闻着都让人心旷神怡,可它是苦的啊!
颜秋一张俊脸皱成了包子。
丛容大概看出他心中所想,忽然道:“你等下。”
说完,丛容快步走回厨房,将茕早晨交上来的一大罐铁角兽奶拿了出来。
和作物生长周期缩短类似,异世大陆的动物有两次发情期,一次在凛冬结束后,另一次则在旱季来临前。为此,丛容特意让狩猎队活捉了两头成年的公铁角兽,用来配种。
成年兽类因为长期生活在野外,性情桀骜,很难被驯养,这也是丛容一开始只打算圈养幼崽和怀孕母兽的原因。
那两头公兽被炎崖他们抓来的时候几乎发了狂,犄角差点没把一个战士的肚子顶破,直到关进兽圈和母兽们待在一起,才终于安静下来。
没多久,圈里的母兽先后揣上了崽,炎黄部落中断了一个雨季的兽奶又重新续上了。
丛容允许茕每天留下一部分作为奖励,剩下的大半进了炎朔的肚子,小半则被他做成酸奶,分给了部落里的孩子们。
今天份儿的兽奶,炎朔还没来得及喝,丛容便打算用它做奶茶。
他找了个自家小奴隶无聊时打磨的小号石锅当奶锅,又放了一小撮茶叶进去小心翻炒,卷曲的叶面很快软化,散发出宜人的香气。
“丛大人,您这是在做菜吗?”颜秋完全不认为这种叫做茶叶的东西炒出来的菜会有多么好吃,毕竟它是苦的,不是吗?
“不,我在煮奶茶。”丛容习惯性地喊炎朔帮忙倒兽奶,喊完才想起两人还在闹别扭,怔愣间,少年已经把乳白色的兽奶倒入了锅里。
“这么多够了吗?”炎朔轻声问。
炎朔就站在旁边,两人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丛容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亲密无间。
丛容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够了。”
说完,他用长柄杓顺时针搅了搅兽奶和茶叶的混合物,又丢了一小块红糖进去。
丛容注意控制着火候,让锅内的液体处于将沸未沸的状态,不多时,兽奶表面便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奶皮。
“完成了。”丛大人重重呼出一口气。
让他这个厨艺天赋几乎为零的人料理食物,就和开盲盒一样刺激。
此时锅里的混合物早已不是兽奶最初的颜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迷人的粉白,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和茶香。
“真漂亮。”颜秋由衷赞叹。
“味道应该也不错。”丛容给两人各倒了一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略过了一旁的炎朔。
颜秋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心里虽然诧异但也没多问,而是安安分分地当一个品茶工具人。
不过很快,他便没有多余的心思想东想西了,因为奶茶真的太好喝了!
茶叶原本的那点苦味被奶味和红糖的甜味覆盖,只留下特别的香气与两者完美融合,浓郁,丝滑,香甜,颜秋怀疑这奶茶不是他喝下去的,而是自己滑下去的。
太不可思议了!
“圣主在上,丛大人,我敢发誓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水,没有之一!”颜秋信誓旦旦地将杯子里的奶茶一饮而尽。
丛容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
“你觉得其他人会喜欢奶茶吗?”青年问。
颜秋毫不犹豫地回答:“喜欢,怎么不喜欢?我敢肯定即便是圣城的城主本人也不可能喝过比这更好喝的东西了。”
丛容放心了,他打算等下次商队去白水大陆收粮和海盐的时候,让他们把茶叶和树渣纸一起带上,而颜秋作为亲口品尝过奶茶的人,想必推销起来一定会不遗余力。
至于定价……丛大人看了看柜子上还不到一斤的小罐茶叶,反正肯定不便宜就是了。
临时商队回来后,炎黄部落所有人聚齐,加上要挖护城河,丛容重新做了人员分配。
采猎,农场,兽圈,城墙,护城河还有打铁房,一百八十名族人和奴隶各司其职,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生活规律了,时间便过得飞快,一晃眼异世大陆的这个旱季过去了一大半。
或许是因为暴雨季的时候风雨太过骇人,传说中的圣主大人对这片大陆的生灵终于起了一丝怜悯之心。截止目前为止,最高气温也就在三十度左右,远没有到要热死人的地步,河道也并未枯竭,动物们还会出来正常活动。
丛容记得他去年刚穿来的时候也正值旱季,彼时天气要比现在热得多,降雨量也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奴隶们挤在充满尿骚味的洞穴里,每天的口粮是馊掉的野菜团子……
一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然而回忆起来,却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护城河比丛容原本预计的还要早竣工,从头到尾只花了五十七天时间。
在没有挖机,也没有泥头车的原始部落,纯粹靠人力一铲子一铲子地把河道挖通,再进行加固,无疑是一项相当庞大又艰苦的工程,看得出奴隶们为了完成丛大人布置的工作,也是铆足了劲儿地在干活了。
即便冷心冷肺如丛容在看到那长达数千米的河床后,内心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接下去便是引水入河,奈罗河支流就在绿洲的最东面,所以这一步不算太难,唯一让丛容担心的是新挖的河道能否承受得住水流的冲击。
好在旱季水位不高,照理水压也不会特别大,饶是如此,放水的那一刻,丛大人还是忍不住暗暗捏了一把汗。
奴隶们虽然不懂什么引流,水压,但青年深深凝眉的模样让众人也不由紧张起来。
毕竟在炎黄部落一百八十多名原始人眼里,丛容是圣主眷属,能聆听到伟大圣主的声音,银发青年一直是淡然的,运筹帷幄的,鲜少会出现有他拿捏不准的情况。
所幸众目睽睽之下护城河“决堤”的情况并未出现,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下冲击,激起了数米高的浪花,接下去水流很快变得平稳,从高处望去仿佛一条银白的丝带,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奴隶们爆发出喜悦的欢呼,丛容也不由露出一抹浅笑。
为了庆祝护城河引流成功,丛容给所有河组的奴隶们放了两天假。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蜢整个人都是懵的。
假期?什么假期?奴隶还可以有假期?
他块头很大,胆子却很小,在来炎黄部落之前,蜢一直跟着灰角混,灰角磨石刀他也磨,灰角帮红日族人鞣制兽皮他也跟在后头,总之灰角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后来,红日部落和红月部落为了一口吃的两败俱伤,他又和灰角趁乱逃亡到了这里。
许多奴隶在台风和暴雨中奄奄一息,蜢的情况更惨,因为前不久他刚被一名红日族人用皮鞭抽了一顿,皮肉外翻,雨水将伤口泡得发白,就像失去了全部血的颜色,蜢以为这一次他要挺不过去了。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和哥哥。
蜢的母亲也是红日部落的奴隶,她长得普普通通,并不美丽,但在原始部落女人是稀缺资源。
蜢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能是某个红日族人,也可能是像他一样的男奴。
母亲生下他不久,正值部落冬猎大丰收,战士们大块吃肉,放肆地狂欢,睡在奴隶洞里的可怜女人被两名吃饱喝足的族人带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蜢的哥哥是在他五岁的时候被一个红日战士活活打死的,原因是哥哥把那战士不要的兽骨捡回来给他吃。
当时哥哥还只有七岁,皮开肉绽,成了一个小小的血葫芦,身下的黄沙地被一片暗红洇染,仿佛深不见底的凶兽巨口,那惨烈的一幕给年幼的蜢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之后的年月,蜢一直在饥饿和挨打中度过,原始部落的奴隶不会为此感到不甘,或者抱怨命运的不公,只会在被打的时候像动物一样把身体蜷缩起来,让自己不是太疼。
蜢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远处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上,这一次他终究没有回到圣主的怀抱,他活了下来,每天都吃得饱饱的,并且再也没挨过打。
蜢以为这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活了,结果祭司大人告诉他,他们还有假期!
这两天里他们不用干任何活,可以在石屋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而且还能分到采猎队带回来的兽肉和萝卜,哦对了,米饭也依旧是从前的分量,半点都不会少。
蜢晕晕乎乎地回到集体宿舍,和他一样晕乎的还有另外三十九名奴隶,一群肌肉虬结的壮汉蹲在石屋里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半晌,蜢终于做了个决定。
丛容沿着新鲜出炉的护城河溜达了一圈,从河头走到河尾,有种古时候地主巡视领地的感觉。
墙组的奴隶虽然比之前少了三分之一,修建进度却没有停止,过去的五十多天里,蜿蜒如龙的城墙又多出来一大截,把将近一半的绿洲都包围了起来,丛容估计在凛冬到来前,应该能完整竣工。
奴隶们看到慢吞吞走着的银发青年全都放下手头的活儿,朝他深深弯腰行礼。
丛容摆摆手,他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没见到仓和颜秋。
“仓和颜秋呢?”丛容问离得最近的一个奴隶。
那奴隶大概也没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祭司大人居然会纡尊降贵和自己说话,激动得都磕巴了:“仓,仓他们在城门那边。”
丛容得了答案,微微一笑:“谢谢。”
他一走,四周的奴隶立刻聚拢过来把那人团团围住。
“毛你居然和丛大人说话了!”
“大人还跟你说谢谢!圣主在上,大人要是和我说谢谢,我一定能兴奋得晕过去!”
“毛你的运气真的太好了,我以后要多和你待在一起,说不定也可以变得像你一样好运。”
被叫做毛的奴隶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中红了脸,他也觉得自己太幸运了,那位大人俊美而温柔,就像一轮纤尘不染的明月给身处泥淖与黑暗的奴隶们带来光明与希望。
只有在炎黄部落,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活得像个人了。
为了方便守卫,丛容给出的图纸上只设置了两道城门,一道朝南,采猎队平时就从这里进出部落,另一道朝北,正对奈罗河宽阔的支流。
丛容在南城门的墙根处找到了仓和颜秋,两人正捧着石板激烈讨论着什么,十分投入,连他走过去都没发现。
“怎么了?”丛容有些好奇。
见到银发青年,两人立即恭敬地喊了一声从大人。
仓不善言辞,还是更加活络的颜秋回答了他的疑问:“我们在商量城门该往里开还是往外开。”
丛容:……
“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不由想起原世界的厕所隔间门,有人说应该往外开,这样方便,也有的认为应该往里开,不会误撞到人。
丛容完全没料到万年前的原始人也会有类似的纠结。
“所以结论呢?”丛大人挑眉。
“我觉得无所谓,都可以。”颜秋神情古怪,“但仓,他似乎……不大好。”
不大好?
丛容更加奇怪,看向一旁还在盯着石板的少年奴隶:“仓,你怎么想?”
仓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丛大人,在我看来往外开比较好,如果有其他部落攻打咱们,外开的城门更加牢固,易守难攻。”
丛容正准备点头,就听仓又改口道:“不过我觉得往里开也有好处,要不还是往里吧……”
丛容:……
“但往外的安全性更高……”
短短一会儿工夫,丛容便眼睁睁看着仓来来回回改了七八遍,一年多了他竟然不知道部落里的首席工程师还有选择恐惧症!
颜秋无奈耸了耸肩,从今天早晨开始,他就一直在听仓纠结城门方向的事,现在快中午了,依旧没出结果。
丛容抹了把脸,打断了仓的碎碎念,他说:“城门不往里也不往外。”
“啊?”
这下不止仓,颜秋脸上也流露出惊讶之色。
丛大人微微一笑:“往上开。”
城墙外就是护城河,他打算建一座吊桥,收起来是门,放下去是桥,至于运作的原理,依旧还是滑轮。
仓和颜秋第一次听说门还能往上开的,眼中一片茫然。
丛容接过仓手里的石板,大致画了示意图:“平日里门是放下去的,作为桥可以在上面行走,如果遇到敌袭,就把它收上去,城门就关起来了,这样敌人也无法过河。”
两个都是聪明人,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仓激动得跳起来:“这么好的主意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从大人,您真是太机智了!”
丛容如今面对原始人的螺旋彩虹屁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了,淡定道:“一切都是圣主的智慧。”
仓拿着石板高高兴兴地琢磨吊桥去了,颜秋正准备跟上,被银发青年叫住。
“大人,还有什么事吗?”颜秋疑惑。
丛容神情复杂,压低声音道:“以后不要再让仓做选择了。”
他顿了顿,解释:“为了他好,咳,也为了大家好。”
颜秋同样复杂地点了点头。

第95章 违心之言(一更)
处理完城门的开向问题,丛大人继续巡视领地。经过之前那段城墙,他惊讶地发现干活的奴隶好像变多了?
丛容以为自己看错了,然而多出来的奴隶数不是一两个,而是明晃晃的一大堆,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自己眼花,并且很快他就在人群中瞅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像小牛犊一样健硕的男奴,胸前有一条大蜈蚣似的丑陋伤疤。丛大人向来过目不忘,更何况这伤还是他亲手缝合的,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哎,你过来一下。”青年忽然开口。
正在勤勤恳恳搬运石料的蜢没察觉有人在叫他,直到被身边的奴隶拍了一下,才知道丛大人是在跟自己说话,赶忙诚惶诚恐地跑过去,低下头局促地喊了一声:“丛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丛容问。
银发青年皱着眉,脸上也没什么笑容,整个人如冰雪一般清冷,但依旧好看得惊人。
蜢紧张得舌头都快打结了:“我,我叫蜢。”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祭司大人似乎不怎么高兴?
意识到这一点,蜢几乎快哭出来了。
丛容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奇怪地问:“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本是河组的吧?我不是给河组的奴隶放了两天假?你怎么会在这儿修城墙?”
蜢没想到丛容竟然还记得自己之前是挖护城河的,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他挠挠头:“丛大人,我不知道放假了可以做什么,所以就又过来干活了。”
丛容:……
“不止我,还有其他人。”话音未落,蜢身后十几名奴隶朝青年齐刷刷露出灿烂的笑容。
丛容:……
绝大部分奴隶一年到头几乎每天都在劳作,哪怕最寒冷的凛冬,原红石部落的矿奴也依旧要一刻不停地开采火原石,除非天气实在恶劣,大雪遮蔽了视野,才不得不待在洞穴里。
而在更加残暴的红日和红月部落,蜢他们遭遇的一切更加匪夷所思。
有一年凛冬,冰雪覆盖了整个部落,奴隶们被要求趴在结冰的河面上,用体温融化冰块。而这么做的原因,仅仅是当时红日首领的一个情人心血来潮想吃烤食水兽。
那一次冻死了七八个奴隶,没有族人觉得残忍,所有人都在哄笑,甚至还有战士打赌需要几个奴隶才能把冰层化开。
对蜢而言,休息是虚无的,像飘在空气里的烟,只有干活才能让他感觉踏实和安心。
丛容看着眼前一张张古铜色的脸庞,心底没来由生出一股怒气,他忍不住冲蜢低吼:“让你们休息就去休息啊,你们是傻的吗?睡觉会不会?吃东西会不会?”
奴隶们被他吼得呆住了,仿佛一只只进食到一半石化的仓鼠,眼里满是惶恐与不安。
丛容吼完就后悔了,他不能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要求原始人,两者的世界观和价值观完全不同。对后者来说,日复一日的劳作和有规律的生活才能给予他们最大的安全感。
想明白这一点,丛容呼出一口气,朝众人摆摆手:“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银发青年的脸色,想了想认真开口:“丛大人,我们是自愿干活的。”
丛容:……
丛容没了继续闲逛的心思,他回到神庙,让炎朔去仓库里拿了两大桶黄豆出来。
少年什么也没问,乖乖照做。
丛容坐在石凳上,望着对方颀长的背影心情复杂。
自那次关于为什么喜欢的对话后,两人便一直处于这种不冷不热的状态。
确切地说,应该是丛容单方面不热,当他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时,没人能够靠近哪怕一点。
而炎朔的话也越来越少,丛容好几次敏锐地察觉出他似乎在看着自己,但就是什么也不说,只沉默地做好每一件交给他的事情。
丛容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随着时间推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刚认识的时候。
不,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疏远和陌生。
彼时的炎朔会半夜偷偷蹭过来贴着他睡觉,会一声一声喊他丛哥。
然而现在,少年的心思越发深沉,丛容根本无法从那双深如渊薮的黑眸里看出什么。
两人的日常交流往往少到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他原本还怀疑自己对少年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但现在那点不确定的情感似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凉薄啊,丛容唇边浮起一抹自嘲的笑。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部落里有相当一部分人知道了炎朔兽人的身份,除去临时商队的成员,还有就是原红石部落的族人和奴隶,以及老祭司红午。
正如丛容料想的那样,这些人对炎朔和巨狼的关系早就有所怀疑,只差没有得到证实罢了。
不过没人说出炎朔是魔鬼,要把他烧死的话,连红午也没有,别看老太太一把年纪,实际精明得不得了。
就炎朔那武力值,放在任何一个部落,都是妥妥的大杀器,有他在,全族人的安全系数直接提升一大等级。
再说既然是眷属大人的私奴,那能是魔鬼吗?
必然不能。
于是很快,众人私底下就流传开了,丛大人是圣主眷属,而炎朔是圣主派来保护他的,所以才那么厉害,和魔鬼根本不搭噶!
大迁徙时,几乎所有人在和流浪部落的战斗中都受过巨狼的恩惠,因此很轻易便接受了老祭司的这套说辞。
只炎丁还挺遗憾的,他一直都希望有机会能摸摸巨狼的皮毛,现在一想到巨狼就是炎朔,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炎朔按照丛容的吩咐把豆子浸泡过夜,第二天全部磨成豆浆,再用盐卤点成豆腐,新鲜出炉的豆腐白白嫩嫩,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丛容把负责监工的老祭司红午叫了来。
老太太先汇报了一下各“项目”的进度:“农场的棉花,小麦和豆子都进入了灌浆期,估计再有半个月就能收获了,兽圈那边又添了十二只铁角兽幼崽……
墙组正在造吊桥,仓准备和打铁房要几个铁做的滑,哦对,滑轮。那些奴隶为了修建城墙,不知道挖了多少石料,现在又打起了铁矿石的主意,真是太贪婪了……”
老祭司絮絮叨叨地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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