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这么优秀的女人结为伴侣,炎卯真是太幸运了。
炎卯忍不住也挺起了胸膛。
丛容将十二把手术刀全部拿出来摊在掌心,刀头由水原石打磨而成,他当初挑原石的时候特意选杂质含量少的,不仅硬度更高,颜值同样不低,蓝中透白,在炉火的映照下闪着无机质的光,一看就很锋利。
至于刀柄,咦!
丛容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抬起头问炎卯:“刀柄的材质你做了改良?”
炎卯紧张地握紧了双手:“是的,大人。前几天有人发现把煅烧好的生铁反复捶打超过一定次数,铁的硬度会大幅度提升,所以我自作主张把您的手术刀也……”
炎卯有点怕好心办坏事。
生铁反复捶打,硬度提升,这不就是……钢?
丛容完全没料到他部落里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甚至连鼓风机都没一个的打铁房居然能弄出钢来。
俗话说百炼钢百炼钢,主打的就是一个千锤百炼,原世界制造钢材有专门的钢锻机,轧一下就是上千斤的重量,而炎卯他们仗着自己力气大,不怕累,竟然也达到了这个效果。
丛容震惊之余,目光中也多了一丝钦佩:“炎卯,你做的很好,这种比生铁还要坚硬的材料叫钢,相比起铁制武器,钢刀钢矛在对敌的时候也更有优势。”
丛容的话让众人脸上皆是一喜,炎卯一颗悬着的心也不由落下了。
他以为丛容只是来取手术刀的,却听银发青年又问:“炎卯,你有没有办法抓住甜树林里的锯齿兽?”
炎卯一愣:“丛大人您想吃锯齿兽肉吗?这好办……”
“不是。”丛容被原始人三句话不离吃的惯性思维弄得哭笑不得,“不吃,活捉。”
闻言,炎卯表情一片空白,旋即又变得复杂:“丛大人,所以您终于决定要养锯齿兽了吗?”
丛容:……
他默了默,摸摸光洁的下巴,斟酌道:“也可以这么说。”
炎卯眼中的敬畏之意简直快溢出来了。
丛容大概能猜出他在脑补些什么,轻咳一声,纠正道:“我养锯齿兽也不是为了吃。”
当然也不是馋人家的皮,虽然原世界的鳄鱼皮很值钱,但在硝制水平严重落后的原始大陆,硬邦邦的锯齿兽皮显然不及其他兽皮受欢迎。
不吃养那玩意儿干嘛?
炎卯一脸迷茫,又有些为难:“丛大人,锯齿兽体型庞大,咬合力惊人,您如果想吃肉,我和丁他们倒是可以帮您打一头,但如果活捉的话,恐怕不容易。”
炎卯这话说得还是保守了,岂止不容易,据他所知,以往在红石部落,从没听说有谁能活捉成年锯齿兽的,连他已故的父亲炎甲也办不到。
丛容微微失望。
炎卯是炎黄部落年轻一代最强壮的战士,连他都不行的话……丛容脑海中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银发青年回到神庙,坐在宽大的主座上,一手支着下巴,懒懒散散地看炎朔准备晚餐。
即便丛容作为祭司并不缺食物,炎朔白天也会出去狩猎。对兽人而言,猎杀是刻入基因的本能,利爪和尖牙都是为了撕开猎物而生。
少年有时候会带回来小山一样的铁角兽,有时候是比鸵鸟还大的咕咕兽,哼哼兽的次数非常少,原因是丛容不喜欢野猪肉的那股膻臊味。
丛大人早起的时候提了一句想吃火锅,此时厨房里飘荡着兽油火锅浓郁辛辣的香气,新鲜的铁角兽肉被片成薄卷,整齐堆放在石盘里,旁边是咕咕兽嫩滑的腿肉,以及薄到近乎透明的鱼片,少年正在清洗几个拳头大的口蘑和一种有点像茼蒿的野菜。
“我想抓锯齿兽。”丛容盯着对方颀长的背影忽然说,“活的。”
这是大半个月来,丛容第一次主动开口,上回还是炎朔帮忙刻规则的时候。
“好。”少年想也不想地答应,“要几头?”
丛容顿了顿:“甜树林里的全部。”
“这么多?”炎朔挑眉,语气倒没什么变化。
丛容嗯了一声:“甜树林那边的锯齿兽爬到麦田去了,不光奴隶们害怕,作物也被糟蹋了不少。所以我打算给它们换个栖息地。”
“换去哪里?”炎朔问。
丛容:“护城河。”
锯齿兽威胁到了河滩农场的安全,再者,他以后如果还想制糖和树渣纸,也不能让那些大家伙继续盘踞在甜树林里。
炎黄部落如今并不缺少食物,比起把锯齿兽杀了吃肉,让它们待在护城河里成为一道御敌屏障显然更具性价比。
炎朔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丛容的打算,毫不犹豫地说:“丛哥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少年的声音又轻又缓,落入丛容耳中,却让他那颗比原石还要冷硬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一下。
银发青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火锅好了吗?”
“好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去了甜树林。
“你准备怎么做?变成狼形吗?”尽管对少年的实力很有信心,但想到即将面临的是上百头锯齿兽,丛容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嗯。”炎朔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扣子,小麦色精悍结实的胸腹肌肉一览无余。当他把手伸向裤子的时候,丛容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再转过头,林子里已经没了少年斯文俊秀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巨狼。
几个月不见,巨狼似乎比从前又长大了一圈,肩高已经超过丛容的头顶,站在旁边,显得他格外小巧。
“我跟你一起去。”丛容把少年脱下来的衣物抱在怀里,叫住转身欲走的巨狼。
“丛哥你确定?可能会有危险,毕竟这么多锯齿兽。”虽然这么说,巨狼的语气却半点不担心,暗金色的竖瞳里还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戏谑。
“你会让我遇到危险吗?”丛容承认这一刻自己确实有恃无恐。
巨狼无声叹息,缓缓趴下,让他坐到背上。
不知道是不是人类天生对毛绒绒没有抵抗力,面对狼形的炎朔,丛容心里那点古怪别扭的情绪消散不少,为了不被锋利的甜树叶子刮伤,他将脸埋进了巨狼柔软的长毛里。
丛容记得上次一人一狼这样亲密无间,还是去坎垦丛林的时候,他们抓到了一窝刚断奶的哼哼兽幼崽,半夜在雨中和巨蟒搏斗,他还发现了茶树。
也是在那时,深蓝的天穹下,炎朔温柔地亲吻他的手背,问是不是只要十八岁就可以和丛哥在一起了……
丛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后悔,他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呢?
一年多后等到炎朔十八岁,他们就会和部落里的其他人一样,成为彼此的情人,而他也会继续搞事业,还完债务,帮大眼珠子修补好文明,就可以拍拍屁股,毫不留恋地回到原来的世界,别墅,游艇,大餐,男男女女都爱他……
至于炎朔,黑发黑眸,比女孩子还漂亮的少年,大概会和这个离奇的异世大陆一起,被他深埋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当做一场荒诞又旖旎的梦。
“在想什么?”耳边响起巨狼低沉的嗓音。
它敏锐地觉察到了背上银发青年的沉默。
丛容神色有一瞬间的复杂,淡淡道:“没什么。”
甜树林内植被密集,以丛容人类的视力分清东南西北都困难,巨狼却丝毫不受影响,它似乎有独特的寻找猎物的手段,朝着一个方向疾速穿梭。
大约半刻钟后,巨狼的脚步渐缓,丛容也坐直了身体。
他听见淤泥咕嘟冒泡的声音。
“坐稳。”巨狼低声叮嘱。
丛容点头,乖乖抱住对方的脖子,下一秒伴随低沉的嘶吼,巨狼如利剑般冲破密密匝匝的甜树叶子,精准地咬上一头锯齿兽的鼻子。
锯齿兽凄厉的惨叫惊起林子里飞鸟无数,两辈子加起来,丛容还是第一次听到鳄鱼的叫声,有点像被塞住了出气孔的萨克斯。
“真难听。”丛大人嫌弃地撇撇嘴。
身下传来巨狼含混不清的轻笑,接着是滚烫的鲜血迸射开来,差点溅银发青年一脸。
“炎朔!”丛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狼头,“不要弄得那么脏!”
巨狼一击得手并没有不依不饶,而是立即后撤,猩红的舌尖舔过嘴边的软肉,将上面的血迹抹去。
“遵命。”
被巨狼咬住鼻子的锯齿兽大半身体都隐没在厚重的淤泥里,剧痛让它不断哀嚎,丛容耳边都是萨克斯哑了的呼哧声。
然而即便如此,受伤的凶兽却丝毫没有要逃的迹象,一双冰冷的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人一兽。
“它在呼唤其他锯齿兽?”丛容很快明白那呼哧声其实是锯齿兽在向同类传递信息!
“嗯。”巨狼并不阻止锯齿兽这种打不过就叫人无耻的行径,而是以备战的姿态,在原地徘徊踱步。
不一会儿,附近的淤泥地里就冒出一大片黄莹莹的光点,那是锯齿兽的眼睛。
丛容粗粗估计了一下,起码有大几十双,惊讶道:“甜树林里的锯齿兽是不是都在这儿了?”
巨狼微微伏低身子:“十有八九。刚才那头被我咬伤的大家伙应该是这些锯齿兽的头领,我老远就闻到它身上的臭味了。”
随着他的话音,不远处的锯齿兽缓缓从淤泥里爬出来,丛容这才发现对方的体长超过了十米,表面布满密密麻麻,坚硬的刺突,一张巨口大得夸张,他怀疑自己站进去可能头顶都碰不到对方的上颚。
巨狼在其他锯齿兽爬出淤泥之前,带着丛容再次扑向领头兽,后者有了准备提前张开血盆大口,试图将一人一狼囫囵吞下。
可惜它打错算盘了,不说巨狼的体型同样不小,而且身形比笨重的锯齿兽要灵活得多,暗金色的竖瞳里满是不屑和嘲弄,巨狼在空中骤然改变方向,锋利的狼爪从背后狠狠抓向对方最娇嫩的鼻子。
领头兽痛苦地哀嚎,两次遇袭,而它却连巨狼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到,直接发了狂,四只粗短的脚爪拼命划动,径直朝丛容他们冲来。
巨狼见状,不再恋战,背着丛容扭头就跑,领头兽紧追其后,再之后是愤怒的其他锯齿兽们。
自然界中,追随领头兽是兽群的天性,巨狼这一跑,就像鸡妈妈带小鸡仔似的,身后浩浩荡荡跟了一大串。
牟吼在集体宿舍里想了大半宿,还是决定等天亮了再去农场那边看看。
他担心地里的小麦,棉花和黄豆,锯齿兽可能不吃作物,但那些路过的扁毛畜生吃!
虽然丛大人不让他们休息日加班,但只远远地看一眼总没问题吧?
和牟吼有同样想法的奴隶不少,一行人蹲在石屋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看向牟吼。
牟吼:……
一名脸上布满皱纹,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奴隶站出来大声道:“牟吼,你不会告诉丛大人我们去了农场的对吧?”
牟吼自己也想去,咬咬牙道:“我不说,但大家不能靠得太近,而且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必须回来。”
众人闻言都暗暗松了口气,老奴隶笑道:“当然,我还怕锯齿兽把我吃了哩!”
奴隶们轻手轻脚地出了集体宿舍,悄悄往农场的方向赶,一路上还有人在低声谈论自己负责的那块区域预计能有多少收成。
“那么大的石桶,起码能装四个二十桶!”
“四个算什么?我那块能装五个!”
“五个半!”
“六个!”
牟吼在心里暗暗估摸了一下他那块小麦地的产量,很难说,但反正肯定不止六个二十桶,正准备开口参与讨论,谁知下一秒,他的眼睛倏地睁大了,直直望向前方。
“锯,锯齿兽!好多锯齿兽!!”牟吼的声音因为极度惊恐而破了音。
奴隶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远处农场边的空地上,一队锯齿兽如过境的蚁虫,浩浩荡荡地爬行,每一只连头带尾都有七八米长,小的也有四五米。
牟吼的目光落在领头那只上面,庞大的躯体仿佛一片乌云,间隔这么远的距离,他还能清楚看到对方身上包裹着的泥浆,被风一吹,形成了一层干燥的外壳。
而在领头兽的正前方,还有一大团灰云在疾速移动,灰云背上似乎还坐着一个……人?
“那不是丛,丛大人和他的守护兽吗?”奴隶中有人惊叫。
牟吼第一反应是糟糕,要被赶出部落了!
他来不及擦掉额头冒出的冷汗,又听旁边的奴隶奇怪道:“丛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丛容在做什么?
当然是把锯齿兽全部引入护城河!
巨狼跑得不紧不慢,每当快被身后的领头兽追上的时候,就会突然提速,等距离拉开了又会放缓脚步,像猫抓老鼠一样戏耍着对方。
一大群锯齿兽脚掌拍打地面,啪啪作响,扬起滚滚尘土,这动静很快引起了部落里其他人的注意,一颗颗古铜色的脑袋从各自的石屋里探出来。
炎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语无伦次地问身边的炎青:“青,我不是在做梦吧?丛大人和炎朔……这么多锯齿兽?!”
炎青还未开口,隔壁石屋里,炎卯已经抄起新打的钢刀,神情冷峻地冲向疾行中的兽群。
他得把丛大人和炎朔从锯齿兽的口中解救出来!
“哥!”
炎丁觉得他哥一个人面对上百头锯齿兽恐怕不得行,于是和炎青带上武器同样加入了解救行动,接着是炎雷,红藜……
巨狼虽然一直钓着身后的兽群,却还有精力分神注意周遭,因此很快便发现了朝他们而来的部落战士,以及炎卯手里的那把钢刀,暗金色的竖瞳意味不明地眯了眯,低声提醒背上的银发青年:“炎卯他们过来了。”
丛容一惊:“他们来干嘛?”
“大概是来救丛大人。”巨狼声音里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丛容:……
他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应该先和炎卯通个气,也不至于出现现在这样的乌龙。
“别管我们,快回去!”丛容朝战士们大喊。
然而距离太远,众人听不太清。
“大人说了什么?”炎卯微微皱眉。
“好像是别犹豫,快救人?”炎丁挠挠头。
战士们目眦欲裂。
操,大人果然遇到危险了!天杀的锯齿兽!
“丛大人挺住,我们来救您了!”炎卯大吼一声,手中的钢刀反射出森冷的寒光,足以切开最坚硬的皮甲。
原始战士们高举石刀和长矛,呦呦叫着奔向发狂的兽群。
丛容:???
丛大人完全没料到他部落里的战士居然还是一群空耳大师。
好在穿过乱石遍地的河滩,宽阔的护城河就在眼前,巨狼不再刻意控制速度,越跑越快,为了稳住身形,丛容不得不再次紧紧抱住对方的脖子。
巨狼发出低沉的轻笑,锋利的狼爪刨过坚实的河堤,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矫健的弧度,银发青年微微低头,脚下是缓缓流淌的河面,晨光下闪着粼粼波光。
被钓了许久的领头兽眼见距离拉大,彻底被一人一狼激怒,几乎想也不想地跟了上去。
然而相比起敏捷灵巧的巨狼,它的躯体实在太过庞大笨重。
领头兽并未像巨狼一样凌空跃起,而是掉进了河里,溅起一大片雪白的浪花。
而一心追随头领的兽群见它落水,根本没想太多,遵循本能,也如下饺子般跳了下去。
扑通扑通扑通。
“成功了。”丛容坐在狼背上重重松了口气。
巨狼那一跃直接越过足有二十来米宽的护城河,一人一狼站在河对岸,看着底下一群锯齿兽没头苍蝇似的在水里团团转。
当初挖护城河的时候,垒堤坝用的是打磨过的岩石,又硬又光滑,锯齿兽没有地方可以攀附只能老老实实待在河里。
炎卯等人见到这一幕也反应过来了,他想起之前丛容来找自己时说的话,看向巨狼的目光满是钦佩和尊敬。
原始人崇尚武力,崇拜强者,百十来头锯齿兽,别说将它们全部引入护城河,光那一场猫抓老鼠似的“钓鱼”,炎卯自知都不可能跑过领头兽。
战士们隔着护城河齐刷刷朝青年恭敬行礼:“丛大人。”
丛容有些奇怪:“刚才不是让你们别过来吗?”
众人:……
炎卯面无表情地给了自家弟弟一个大比兜,炎丁捂着脸,委屈巴巴:“哥,你不也没听清嘛?就知道打我!”
炎卯:……
丛大人和他的守护兽平安无事,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牟吼带着奴隶们悄无声息地跟着往后退,企图蒙混过关。
“牟吼。”青年沉静的嗓音让牟吼的身体瞬间僵住了,“你们打算去哪里呀?”
牟吼:……
高壮的男奴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没有,大人您误会了,我们只是出来上个厕所!真的!”
银发青年似笑非笑:“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背着我偷偷去农场那边呢……”
奴隶们:……
二十几个壮汉低着头,乖得跟小鸡仔似的,大气也不敢出。
一名年纪稍小的奴隶悄悄碰了碰身旁的老奴隶,大为震惊:“大人真厉害,他居然知道我们准备去农场!”
老奴隶:……
闭嘴吧你!
丛容差点笑出声。
牟吼简直欲哭无泪,完蛋了,真的要被赶出部落了!
奴隶们的肩膀耷拉下来,感觉天都快塌了。
丛容平静的目光从一张张古铜色的面庞上扫过,无波无澜,然而每一个被他注视的奴隶都会冷不丁打个哆嗦。
牟吼忽然意识到,丛大人生气了!
作为圣主眷属,丛容在族人和奴隶心目中向来是仁慈的,聪慧的,高贵的,像水一样温柔。
上一次丛大人生气还是大迁徙的时候,炎角炎雕他们背叛红石,打伤老祭司,偷走盐和物资,引来流浪部落的夜袭。
结果就是双方大战一场,所有族人和奴隶都杀红了眼,豁出命去将武器挥向敌人,最终以盗匪们的覆灭收尾。
回想起那一晚,牟吼浑身的血液就好似冻住了一般,通体发凉。
这一刻,他心里前所未有的后悔。
为什么自己要违背大人的命令?
为什么会以为能瞒过圣主眷属的眼睛?
“看到了吗?”银发青年的声音依旧淡淡的,不轻不重,却好似一把重锤敲在在场每一个奴隶的心上,“锯齿兽在陆地上的奔跑速度非常快,一旦被锁定,你们根本跑不过它们。”
不止牟吼,其他奴隶也皆是一愣。
他们以为丛容会痛斥,或者让人鞭打自己,然后再赶出部落,毕竟包括原来的红石部落在内,对于不听话的奴隶,打一顿就好了,甚至被活活打死的也不在少数。
然而青年并没有那么做,他在解释为什么不让他们靠近农场。
牟吼的眼眶一下子红了。
大人真的在为他们的安全考虑,他真是太善良了!
想到这儿,牟吼抹了抹眼睛,鼓起勇气小声问:“那,丛大人,您还会把我们赶出部落吗?”
丛容一愣:“为什么要赶出去?你们不是还没到农场吗?”
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未遂。
再说,二十三个奴隶,就是两千三百点财富值,真把人赶走,他上哪儿填这个亏空?
牟吼:!!!
幸福来得太突然,奴隶们几乎喜极而泣,不过很快丛大人又道:“但对于你们今天的行为,我还是要给予一定的惩罚。”
不用离开部落让牟吼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他憨厚地搓着手:“什么惩罚大人您尽管说,就算把我们揍一顿也行啊!”
丛容:……
银发青年轻咳一声:“打人就不必了,你们这几天把部落的猫砂盆清理一下吧。对了,清理出来的粪便不要乱扔,堆到农场外围沤肥。”
除了黄豆自带肥地的功能外,棉花和小麦种过一茬后,田里的肥力都会下降一层,想要在老地方继续播种,必须另外施肥,否则接下去的产量会越来越低。
丛容看上部落里的农家肥很久了,之前一直忙别的事不得空,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它们利用起来。
丛大人的话让奴隶们陷入呆滞。
如果放在一年前,牟吼对掏大粪这种事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要知道在原始部落随地大小便都是十分平常的事情。
但如今不一样了,在丛容的影响下,炎黄部落集体的卫生意识大幅度提升,每个人都勤快地洗澡,去固定地点上厕所,连水都要煮开了再喝……
因此,现在的牟吼觉得粪便很脏。
然而再脏,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这就是犯错需要付出的代价。
炎黄部落的公厕猫砂盆远离石屋群,自从暴雨季结束后就一直没有清理过,其中的酸爽刺激不难想象。
奴隶们在牟吼的带领下,手持仓友情提供的长柄勺,搅动盆里的砂子,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恶臭如猛兽般朝他们袭来!
牟吼古铜色的面皮不由白了一个度,成了浅棕色。
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让田组奴隶无法忍受的是,他们违背丛大人的命令,擅自前往有锯齿兽出没的农场,因此被罚来掏大粪的事情很快在部落里传开了。
每个来猫砂盆上厕所的炎黄部落成员,不论族人还是奴隶,都会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他们,甚至还有女奴教育自己的孩子:“看到了吗?千万别跟田组的奴隶学,一定要好好听丛大人的话,否则就让你过来和牟吼一起掏大粪。”
牟吼:……
牟吼发誓他以后再也不违背丛大人的命令了!真的!
为了防止部落里不知情的大人小孩去护城河抓鱼或者玩耍,当天傍晚分配完猎物后,丛容特意把河里养了锯齿兽的消息公之于众,并让打铁房连夜赶制了一个铁网栅栏出来,装在护城河和奈罗河支流互通的地方。
这样既断绝了锯齿兽游去支流的可能,又保证了护城河的源头活水,一举两得。
而锯齿兽们除了刚开始第一天试图从河里爬出来外,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无他,主要是护城河的食物太丰富了好吗?!
来自奈罗河支流新鲜肥硕的食水兽和鲜虾贝类让锯齿兽们把甜树林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你说田鼠和土蜥?
那玩意儿多吃一口都是对自己肠胃的不尊重!
而且护城河这边地势开阔,吃饱喝足的锯齿兽们没事还能扒在堤坝上晒太阳,惬意得不得了,比阴冷潮湿的甜树林可舒服太多了!
锯齿兽的事告一段落,炎黄部落里却再一次忙碌起来。
河滩农场的作物到了收获期,黄豆,小麦,棉花几乎差不多时间成熟,另外,丛容还打算把上万亩的甜树林收割了,制糖和树渣纸。
此时旱季已过,凛冬正在赶来的路上,白天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十几度。
对原始人们而言,这个温度不冷不热,空气不干不湿,不论采猎还是劳作都是最舒适的时候,正好抓紧时间准备过冬所需要的各种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