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会自我攻略by仰玩玄度

作者:仰玩玄度  录入:07-30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柳垂说,“放心。”
他都这么说了,褚凤自然万分放心,于是一改面孔,兴奋地说:“我们要去做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但也许很重要。”柳垂单手打开一本小册子,上头标了九个不同的名字。见褚凤不解,他便解释说,“之前少爷在德安香楼卖了一款帐中香,一共十只。”
“这事儿我知道。”褚凤戳一下折子,“这九个名字是买主的名字。”
“真聪明。”柳垂说。
褚凤狠狠一抬下巴,“那当然!”
柳垂几不可见地笑了笑,说:“这十个人中,两位兰京贵妇、兰京绣坊管事、花魁娘子、五皇子、文定侯、褚世子、郁玦各买一只,师五小姐买了两只。这两日我和一位朋友寻隙偶遇了前面那四位,她们身上俱是这款香的味道,且我借人从前三位的丈夫、花魁娘子的情债们口中探得她们这几月都是擦这款香,确定是留为己用。五皇子买香赠给清澧、文定侯、褚世子、郁玦自用,且咱们以前都常常在他们身上闻到过这款香味,这四人也不可能跟别人共用一只香。”
“不对。”褚凤纠正,“我哥当时把香买回来的时候,我也用了好几次呢。”
“清澧不出门,在五皇子府中谁敢和他一起用?文定侯不用说,他在香料、配饰之类上很讲究,绝不会与人共享,至于郁玦,”柳垂嫌弃道,“属他用得最快,一次能用五次的量,还想着让少爷再给他制,他也不可能。至于褚世子,”他瞥了褚凤一眼,“你们是亲兄弟,自然不同,你哥留在安平城的那些娶媳妇儿的家底都要被你掏空了。”
褚凤嘿嘿一笑,又说:“可是师流萤身上也有果梅味儿。”
“但她买了两只,也许有一只送人了。”柳垂说,“我们必须从这十个人之中查。”
“可是为什么偏偏到了师流萤,要用到我呢?”褚凤摩挲下巴,“刚才我哥也让我不要和师家走太近……你们都奇奇怪怪的。”
柳垂看了他一眼,说:“此事或与二殿下遇刺一案有关。”
褚凤眨巴两下眼,一拍手,“我懂了,你们怀疑师家,所以查师流萤要比查别人更谨慎,以免打草惊蛇。”
“不错,如今少爷不便行事,你也常和他们姐弟俩一起玩,你找个合适的机会随口问问,不会招惹太大怀疑。”柳垂合上折子,“别怕。”
“我怕个锤子。”褚凤拍拍胸脯,“放心,三两句就给你套出来。”
“不是怕师流萤对你如何,是以防万一。”柳垂说,“最近兰京不安生,少爷也担心你。”
皇子遇刺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褚凤挠了挠头,脑子跟着一转,说:“这件事是不是和山儿有关系?”
“没——”
“不许瞒我!”褚凤抱住他的胳膊,“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闯肃王府找山儿去!”
柳垂恐吓道:“别闹了祖宗,肃王府是你能随便闯的吗?”
“你怕我被肃王殿下弄死,你就告诉我啊。”褚凤伸出四根指头,“我发誓,我不会乱动,一切听你指示!垂,垂哥,小垂哥哼哼哼哼……”
猪叫动天,软硬并用,柳垂还真怕他闹上肃王府,只能说:“把脸拿开。”
褚凤立马把脸从他肩膀上拿起来,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刺杀二殿下的刺客来历不明,却识得少爷,或者说他在很早之前就盯上了少爷。”柳垂在褚凤要吃人的目光中说,“他此前出现在兰京时也曾经跟踪过少爷,我和他动过手,他很厉害。这人对少爷有不轨之心,且做事没有章法,还对二殿下下了死手。”
“……我知道了。”褚凤做了次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蹦起来问候此人十八代祖宗,而后说,“所以你们不是怀疑师家,是怀疑六皇子。”
柳垂挑眉,“不错。”
“认识山儿的人太多了,”褚凤烦躁地说,“这怎么猜?”
“我怀疑一个人。”柳垂说,“方渚。”
昨夜花谢去试探方渚,却连人都没找到,方渚所居的客房里空无一人,可客栈的堂倌没见他从大门离开。以方渚此次来兰京的明面上的目的,他没理由如此遮掩行踪。
是以,柳垂更加怀疑此人。
“方衡兰?他……算了。”褚凤抿了抿唇,叹道,“这事儿最好和他没关系。”
以徐篱山和方渚的交情,柳垂也万分希望一切都真的只是巧合。
马车到了师府,褚凤朝柳垂抛了个“放心,看我的”的眼神,抱着一匣子“扑克牌”下马车了。他脚步欢快地上了台阶,那大门敞开半扇,正好走出来一个人。
褚凤微微眯眼,笑道:“六殿下!”
柳垂闻言微微推开一点窗隙,放眼出去。
“哟,凤公子。”京尧还是穿着纁黄袍子,腰间系一枚缠花白梨玉佩,很是别致。他瞥一眼褚凤臂弯中的那匣子,“又来玩牌了?”
“闲得没事做,只能瞎玩了。”褚凤热情道,“你别走啊,咱一起玩。”
京尧无奈地说:“今儿不巧了,我得入宫探望母妃,晚上吧,或者改日?”
“那也成啊,反正我随时都有空。”褚凤说。
“行,诶,对了。”京尧说,“留青怎么没同你一道来,去哪儿玩了?”
褚凤“嗐”道:“玩个屁啊,留青生病了,在家养着呢,这几日出不来了。”
京尧担心道:“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严重吗?”
“不严重,就是他自己好吃,把肚子吃坏了,再加上近来天气热,有点精神不济。”褚凤张口就来,“没什么大问题,安静老实地躺几日就又活蹦乱跳了。”
京尧还想去探望一二,闻言说:“那我就不好上门打扰了,晚些时候送点药材过去,聊表心意。”
“这些都是虚的,没意思。”褚凤说,“改日咱凑齐了一起打牌,你让他多赢点才是实在的。”
“他那牌技还需要我来让吗?不让都要把宅子输给他了。”京尧笑着叹气,说,“走了。”
褚凤目送他离去,转身进了大门,只是还没走到师鸣的院子,先迎面碰上宁远伯夫人。褚凤眼睛一弯,哟道:“我当时哪来的瑶池仙子,周身气派,莲步轻移,原来是伯母啊。”
“你这小嘴是抹了蜜吧。”宁远伯夫人笑着朝他招手,“快过来。”
褚凤“诶”了一声,过去搀住宁远伯夫人的手臂。
宁远伯夫人瞥一眼他那匣子,笑骂道:“天天没个正经,就知道瞎玩!”
“这叫劳逸结合,打牌也能锻炼脑子的。”褚凤说,“您跟我们一起玩玩就懂其中乐趣了。”
“我可不跟你们凑热闹。”宁远伯夫人嗔道,“我要去赏花。”
“花有什么好赏的,开来开去不都一个样吗?”褚凤被剜了一眼,连忙说,“好,是我不懂逸趣,我不说了。诶,”他突然凑近宁远伯杜人,用鼻子嗅了嗅,“我闻到一股好熟悉的香味儿。”
“你是小狗吗?”宁远伯夫人笑道,“不就是留青之前制的那款帐中香吗?流萤买回来的,她还是最后买到的呢。”
褚凤闻言“哦”了一嗓子,说:“我说我当时过去的时候怎么没抢到呢,敢情是被您家闺女先一步买来孝敬您了啊。”
“是她自己想用,被我瞧见了,我闻着也不错,就跟她一起用了,要说孝敬,”宁远伯夫人叹气,“她买了两罐,去孝敬别人了。”
褚凤安抚道:“她和小姐妹们玩得再好,那也比不上您这位亲娘啊,一罐香而已,您就别捻酸了,改日我去留青那儿给您找更好的。”
“哪里是小姐妹啊,她是拿去孝敬宁妃娘娘了。”宁远伯夫人朝他招手,跟他说悄悄话,“那会儿她不是瞧上留青了吗,便想着请宁妃去皇后娘娘那里说说,找个赏花宴撮合撮合他们。我当时听了就觉得不靠谱,后来才知道是她爹瞎出的主意,结果宁妃果然也没帮上什么忙,还白丢了罐好香。”
褚凤寻思着宁远伯不舍得拒绝女儿的心思,却也觉得留青是庶子,要请中宫出面撮合,这门婚事才更显贵三分。可是宁远伯夫人也不是寻常小户出生,哪能介怀一罐香呢?
“哎呀,宁妃好歹是您妹妹,您就别生气了。”他说。
“我没生气,就是不乐意见流萤去找宁妃,还有,”宁远伯夫人戳他肩膀,强调道,“她是我家老东西的妹妹,可不是我的。”
“您二位这是姑嫂不和啊。”褚凤八卦道,“跟我说说呗。”
宁远伯夫人笑道:“称不上不和,我就是不喜欢她。”
“可我听说宁妃很是温柔淡雅,就像她这个封号一样,您做什么不喜欢她?”褚凤佯装猜道,“是不是以前她没入宫的时候对您这位嫂嫂做了不恭敬的事儿?您说,我找机会给您报仇去。”
宁远伯夫人好奇,“你能怎么报仇?”
“我拉着山儿把她儿子的钱都赢光,然后给您买首饰去。”褚凤伸手指指她腕上的镶金玉镯,“跟这只一样好看。”
那玉镯正是先前徐篱山送来的寿礼,宁远伯夫人很是喜欢,近来常戴着。闻言她摸了摸镯子,说:“你们这些泼猴子啊……其实也跟我没有多大关系,是以前婆婆还在的时候因着她生了不少的气,我这心里啊,就跟着不对劲。”
“儿女都是债,”褚凤很没道理地补充说,“我哥也经常生我的气。”
“婆婆待我好,我就想孝敬她,自然见不得旁人气她,虽说她们是亲母女,可婆婆身子本就不好,但凡是有点孝心的姑娘都不该为着外人气自家娘亲吧?”宁远伯夫人叹气,“我是不好说什么,可我心里还是有些看不上她的。”
为着外人?褚凤眼珠子一转,小声说:“莫不是名门千金不顾父母阻挠,誓嫁寒窑受苦?”
宁远伯夫人一惊,“你怎么知道?”
“我在话本上看过。”褚凤说,“没想到竟然猜对了。”
好啊,敢情宁妃入宫前还有个旧情人!
“其实也不是……哎呀。”宁远伯夫人拉住他,小声说,“小凤,此事你可千万不能声张,其中道理,你明白的。”
“我懂,放心,我今儿什么也没听见。”褚凤见她一脸后悔,也知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便说,“那我送您出门赏花去。”
宁远伯夫人笑道:“我出自家门,还需要你来送?”
“走吧走吧。”褚凤拽着她往大门去了,很懂事地把人送上马车,等马车离开,他强装淡定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然后一把拽住柳垂的胳膊。
“问到了,还他娘的有意外之喜!”褚凤麻溜地把刚才的对话都说了,最后问,“牛不牛!”
柳垂比出大拇指,说:“看来平日里给这位伯母那位伯母喂的甜蜜饯儿没有白费。”
“小爷天生嘴甜。”褚凤说,“我还要做什么?”
“暂时用不着你了。”柳垂挥挥手,“去玩牌吧,我得去肃王府。”
褚凤连忙扒紧他,说:“带我一个带我一个,我想见山儿。”
“肃——”
“我立功了啊!”褚凤打断他,“我立功了!而且你不是怀疑方渚吗?他知道我和山儿的关系,万一逮着我威胁山儿怎么办?我哥这几天可忙了,放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我很害怕,我也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柳垂一犹豫,说:“行吧,但我不保证能成功。”
褚凤说:“走着!”
于是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去了肃王府。
到了侧门,柳垂示意从辛年处得得腰间令牌,被放了行。他带着褚凤一同进去,熟练地穿过九曲十廊,到了主院。
辛年正在院子里扫地,见柳垂后头还跟着一个,眼皮一跳,道:“你——”
“我有消息要禀报殿下!”褚凤率先张嘴,拍拍胸口扬声道,“特——别——重——要——的——大——消——息!”
“啪嗒。”
主卧门果然被他叫开了,徐篱山站在房门口,眼神像狗见了骨头,“凤儿!”
“山儿!”褚凤走过去,一眼就看见徐篱山的脖子,“你脖子怎么了!”
“落枕了,这不抹了点药膏吗?”徐篱山纳闷地说,“你咋跑这儿来了?”
褚凤怎么敢在这会儿跟他说他们在查方渚嘛,便说:“我哥走不开,我又闲得慌,就缠着他帮他给殿下传信儿,顺便、哦不,最主要的是想找你玩。”
徐篱山不疑有他,说:“那你先去跟殿下汇报,然后再来找我。”
“好嘞。”褚凤转头时发现柳垂竟然不知道何时没影儿了,于是便跟辛年眨了下眼睛,辛年只能把他请去书房。
进了书房,柳垂果然已经站在书桌边上了。褚凤走过去,捡着重要的两点跟京纾说了,随后说:“殿下,您让我在这里跟山儿玩两天好不好,我看他精神不太好,心里不放心。”
“你人都进来了,我怕赶你走,你们兄弟俩就要在我院里上演生死离别的大戏了。”京纾不冷不热地说,“去吧。”
“殿下千岁!”褚凤一拜,高兴地出去了。
京纾示意柳垂,“看这个。”
书桌上摆着四卷飞书,柳垂捡起来展平,上头全是有关方家的信息,包括生意来往、姻亲关系、师友敌仇……甚至连方渚兄长方瑞英年体虚、暗中找人配壮/阳药都给查到了。
柳垂快速翻看,待看见一行字时目光一凛,“安庆三年,方家家主方有名曾以千金在‘德元行’拍下一枚白梨缠枝玉佩。”他抬眼,“我今日在京尧腰间也看见一枚白梨缠枝。”
京纾闻言说:“取名册。”
“是。”辛年一边快速走到书架翻找名册,一边说,“每家拍卖行都会有一本名册记载所有纳入、拍出的物品,并且描图、记录来处和去处,其一是以防真伪,其二是万一有摩擦可以找到买卖双方,其三就是为着与账本比对,避免有人故意错漏贪钱。”
他说着找到一本厚厚的名册,上头挂的竹签是:德元行,安庆一至五年。
“非常不值一提的是,五年前徳元行得罪权贵、一度亏损,我主子恰好在梁州出外差,暗中大手一挥就挽救了德元行——因此,我主子如今是德元行的二东家,虽然他也不管事不操心,但德元行该给的钱、该报的册子还是会一一准备。”
名册落到书桌上,飞速翻动,落到中间的某一夜,露出那枚白梨缠枝玉配。
“……是它。”柳垂沉声道。
“宁妃的旧情人竟然是方有名,那六殿下……”涉及皇嗣正统,辛年默了声。
京纾语气倦怠,“是不是皇室血脉都不要紧,总归是要死的。”
“可是,”柳垂说,“如此还是不能解释方渚为何能看出我的武艺出自寒惊师傅?寒惊师傅是先帝的第一暗卫,从不在别人面前现身,且训练出影子后他便自决于先帝陵前,怎么可能和方家扯上关系?”
“当年父皇身边也不止一位暗卫,寒惊也是通过层层选拔才走到那个位置,他也曾有同门。”京纾把玩着一只荷叶香盘,“这世上有一种人很容易被我们忽略,那就是死人。”
“殿下的意思是方渚背后有一个识得寒惊师傅招式的天家暗卫,可是按理来说,寒惊师傅的同门都该死绝了才……”柳垂话音戛然而止,突然想到了一件往事。
“你还记得当年大皇子为何被诛么?”辛年面色森然。
——皇长子京澈私联禁宫暗卫弗言,意图弑父谋夺君位,大逆不道,为肃王当堂诛之。
弗言不是寒惊的同门,却也是寒惊所教,只是不是教给肃王,而是教给雍帝。雍帝的暗卫竟然与皇子勾结、背主,是以满朝哗然。
辛年说:“当年皇长子在殿前伏诛,皇子府外被层层围困,府中突然大火沸天,等外头的人竭力灭火后从书房废墟中搜寻到一具尸体,辨认是弗言无疑。可是如今再想,也不是没有弗言早早准备好了一具符合的尸首、瞒天过海,自己却早已逃之夭夭的可能。”
“唱戏的人越来越多了。”京纾转了下香盘上的荷叶珠子。
“主子。”外头传话,“亭月公公来了。”
柳垂行礼,“我先告退。”
随后辛年说:“请进。”
少顷,亭月入内,行礼后道:“殿下,下月立秋后第三日是大吉。”
“好。”京纾说。
“奴婢代陛下转告殿下。”亭月说,“喜服之红为大彩,不染污浊为吉,还请殿下三思。”他说罢便行礼,退了出去。
“那么多人唱戏,”京纾说,“我只是想给他们搭个台子。”
辛年犹豫再三,还是说:“可那是主子与公子的喜宴……”
“他又不会真心想嫁我,怎会介意?”
辛年惊道:“主子,您怎会这般想?”
“他不让旁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不是因为忌惮太后,他只是想少是非,届时脱身也方便。他只是想和我玩玩,玩够了、玩腻了就继续做他的逍遥浪子,我都知道的。”京纾拨弄着那颗荷叶珠,咬字又轻又狠,“他还想骗我,他哄不了我,我都知道的。”
辛年忧虑道:“主子,您别胡思乱想……”
“哄了我还想走,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京纾“啪”一声把露珠弹断了,“‘纾郎’‘夫君’都叫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还想去哪儿呢。”

第80章 愿违
翌日天阴沉,落着小雨,揽月湖笼罩在雨幕之下,青水涟漪,远远地乍一眼像隐忍不出的湖底巨兽张开了口。
徐篱山收回目光,抬手关上车窗,转头看向旁边的京纾,说:“今日虽然下雨,但香尘街上肯定还会有人,若让人瞧见你我同乘一车……”
“今日马车挂了‘肃王府’的牌子,行人避让,不会乱看。”京纾说,“兰京绣坊的人耳目机灵,更懂规矩。”
徐篱山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了。京纾虽然面上一切如常,但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现下好不容易出来,还是能少说一句是一句吧。
马车到了兰京绣坊门前,辛年停车,率先下地撑开伞,开了门,“主子,公子,到了。”
京纾率先起身下车,接过辛年的伞。伞檐微抬,他向车门口伸出右手。
徐篱山一愣,伸手搭了上去,被虚扶下马车,挡着雨进了门。
绣坊中的人皆垂眼避耳,认真做事,管事上前行礼,引着他们上了二楼。待京纾落座,管事走到徐篱山面前,说:“我为公子丈量身形。”
不愧是和京纾来啊,这待遇果然不一般,竟然劳动掌事亲自做这种小事。徐篱山正想道谢,就见京纾起身走了过来,万分自然地说:“我来。”
掌事闻言也不惊讶,颔首退到了一侧。
“多谢”两个字从喉咙口咕咚了回去,徐篱山看着京纾在面前站定,伸手拿起托盘上的玉尺,对他说:“展臂。”
“噢。”徐篱山乖乖伸直手臂。
京纾贴上玉尺,在掌事的指导、纠正下有模有样地丈量臂长,提笔在簿册上写下数字,接着又量了肩宽,换长尺测了腿长,一一记录。
轮到胸围时,京纾换了软绳,上前一步将软绳从徐篱山头上套下去,落到胸口的位置,轻轻收紧。突然,他掀起眼皮看向徐篱山,说:“手臂打开。”
“……噢。”徐篱山再度伸直手臂,放过被他夹得死死的软绳,而后那绳子往下一滑,落到了他的腰上。
京纾垂眼,神情看起来格外认真,徐篱山的目光在那眉眼间缓了缓,在京纾抬眼时猛地撇开,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心跳声有些不老实了,他在心里痛骂“徐篱山,没出息,大色/鬼”,转眼对上掌事的目光。
掌事的脸上没有好奇、戏谑、猜疑,只有郑重和恭敬,仿佛在她眼中,徐篱山不是不知道何时、如何被肃王殿下青眼看中的狐狸精,而是肃王殿下要明媒正娶的王妃。
绳子落到臀部,逐渐收紧,徐篱山跟着收敛思绪,小声说:“痒。”
京纾顿了顿,抬手在他胯上拍了一下,而后松开软绳,提笔记录。他对徐篱山的身形了然于心,其实不必丈量也可。
记好了,京纾将软绳放到托盘上,说:“加紧着做,但是一针一线都不能懈怠。辛年。”
辛年从后头走过来,奉上一匣子百两面额的银票,说:“这是殿下额外的赏银,做完之后还另有赏赐。”
两件喜服的布料是从宫中运出来的,所用的各种丝线也都出自宫中,全是最好的料子,兰京绣坊的人只需要出个手艺,昨儿个已经收了肃王府的工钱,且肃王府主动把工钱翻了一番,当是赏赐了,十个绣娘摊下来每人能多得一千两,这是别家权贵不会给的赏赐。因此,掌事哪敢再要?
她一福身,说:“殿下放心,我等必定万分细心、妥帖,不敢有丝毫懈怠。至于这赏银,实在不敢再收。”
“殿下既然给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辛年说,“姑娘们的手艺天下皆知,值当高价,这次的时间不够宽裕,必定要让姑娘们多辛苦些。只要姑娘们好好做,便没有不敢收的说法。”
如此,掌事不敢再拒,抬手接过匣子,道:“奴家代姑娘们愧领了。”
事罢回了马车,徐篱山好奇道:“到底要做什么衣服啊,给这么多钱?”他心里有点痛心,“你好败家。”
“独一无二的衣裳,给再多的钱都值。”京纾说。
既然是宫中的料子,为何要拿到兰京绣坊做呢?宫里的绣娘不能用吗?徐篱山实在想不出到底是什么衣服,但京纾显然是想搞萨普入爱死,肯定不会说。
这时辛年在外头勒转马车,要回肃王府,徐篱山连忙说:“既然都出来了,可不可以去二皇子一趟?”
京纾没说话。
“殿下。”徐篱山凑过去,一个跨腿坐在京纾的大腿上,抱着他的脑袋晃来晃去,一通很吓人、没风情、硬核的撒娇,而后说,“我们一起去,你还不放心吗?”
京纾揽住他的腰,似笑非笑地说:“老二屋里应该没有地洞吧?”
“肯定没有!”徐篱山卖乖地笑一笑,保证道,“你让我去看一眼,我跟你回去后也不会再凿你卧房的墙了,我还能亲手帮你把墙上的划痕糊上!”
京纾轻哼了一声,说:“去二皇子府。”
“是。”辛年在外头应声。
“感恩!”徐篱山把脑袋砸进京纾的颈窝,躺了一会儿,心里也跟着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憋住,闷闷地说,“殿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我总感觉你怪怪的。”
京纾摸他的脸,说:“哪里怪?”
“说不出来,总感觉你憋着火想揍我……当然,我能理解。”徐篱山劝道,“你要是实在还很生气,你打我一顿吧,你别憋火了,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能生闷气的。”
京纾说:“我不敢打你。”
“你抽我一鞭子吧,”徐篱山忍痛说,“但是我要穿软甲防身,不然你一鞭子下来我就就地成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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