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望海刚坐到木头椅子上就疼的站起来。
“怎么了你?”伊一问。
程望海心里似乎隐隐约约的热,他凝视日历上下一个4号,心中有一些期待,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程望海心开始发慌,他一摸口袋,忘记要郝耀新资料......
怎么搞的,正事没做......
“程队!”王磊推开办公室的门说,“老庄叫你过去。”
程望海听着王磊的话,脑海里却还是他学画画的场景,他用力捏一下腿。他开车一路深呼吸,一遍遍对自己说要冷静,只是大脑分泌的多巴胺作祟,和他本人想法一点也没有关系。
交易就只是交易。
程望海推开老庄办公室的门,老庄转过显示屏。一段行车记录仪监控显示,大波浪去了淮海路。
老庄说:“我们在淮海路的垃圾桶里找到假发。交管局那天有一个碰瓷案子,我朋友接手的,他调行车监控仪录像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个大波浪满头泡沫。”
“我昨晚把那条街周边的监控整录像都查了。大波浪进了这条街就没再出来。高飞和吴国栋今早已去摸排。”
“我去看看。”程望海转身就要走。
程望海走进去,高飞正和紫毛理发师对话。
紫毛穿着一个绿色马甲,正给一个顾客剪头发。紫毛不耐烦的说:“我说了警官,真没看见。”
程望海闻着理发店洗发水味道,环视门口五颜六色的假发问:“有人从你这买过一顶齐腰长的大波浪卷发?”
“我这假发便宜。”紫毛理发师说,“还有好多还是网购,太多了,记不住。”
高飞转过头挑挑眉毛,含沙射影说:“晚上去酒吧,白天还有精力工作?体力挺好啊。”
程望海皱眉,瞥一眼高飞怪异眼神,说:“你跟踪我?”
高飞合上手上的记录本,说:“我和李燃原来合作的时候,就有流言说他男的女的都行,我以为是个笑话。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程望海说:“明白就好。”
“不否认?”高飞反问。
“死无对证。”程望海说。
紫毛理发师把顾客身上的围裙拿下来,拿着海绵垫扫了扫顾客后脖颈的碎发。
“怎么支付?”顾客问。
“稍等。我去拿二维码。”紫毛朝里屋走。
“看不出,李燃会喜欢你这种。”高飞冷笑一声。
程望海朝紫毛身上瞥一眼,他看到洗手池的边缘有一个红色的血印,他踢了踢水池边上的垃圾桶,碎发下面露出几片带着血迹的纱布。
程望海朝高飞使一个眼色。高飞立即收起讽刺嘴脸点点头,程望海和高飞朝里屋走去。
只见后门窗户大开,紫毛正翻窗。
高飞猛扑上去一手抓住紫毛胳膊,紫毛蓝色袖套渗出血来。程望海见机从后腰拿出手铐,不料紫毛灵巧旋转身体,他一脚蹬着高飞胸口借力翻出去。
只听“砰”一声,紫毛受伤胳膊着地。“啊”一声惨叫后紫毛迅速起身,他在车流里见缝插针,最后钻进马路对面小巷。
程望海和高飞跃起,翻过窗户,穿过马路,紧追黄毛。
紫毛在四通八达巷子里飞驰,踢翻居民巷口晾的白菜,推倒一家门口的摩托车,在转角处没了踪影。
高飞飞毛腿风驰电掣跑在程望海前方,紧接着消失在巷尾。程望海搜寻十多条小巷未果,却撞上左顾右盼的高飞。
高飞抓耳挠腮问:“没有?”
“没。”程望海气喘吁吁的答道。
程望海目光落在前方一栋房子的窗户上,在那个窗户上似乎有一个浅浅的脚印。他走上前,推了一下窗子。窗户“吱——”一声打开。破败的屋子堆满外卖垃圾袋,一股腐臭弥漫在空气中。
程望海看到屋里石灰地面上有血滴,一直滴到拐角的一扇门前。程望海翻进去,高飞也跟着他轻手轻脚翻进去。程望海轻轻挪动脚步,手里举着枪顺着血迹走过门廊。推开门,院子里一只大黑狗“汪汪”叫起来。
“咚咚咚”房顶响起声音。
程望海仰望,紫毛在平房房顶急速跨越奔跑,如同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程望海踩着门前石柱攀援,爬上房顶。
城中村贫民窟五颜六色的房顶鳞次栉比,像是无数瓦片构成的高低不平的波浪。
紫毛身手矫健动如脱兔,他轻盈跳过一个个房顶间隙,高飞在隔壁房顶上并驾齐驱跳跃。
上蹿下跳冲击波让程望海的人工关节有些吃不消,他膝盖开始疼起来。
高飞行步如风,他追到贫民窟边缘火车轨道。
远处一辆火车缓缓开来。
紫毛奋力一跃,跳到火车车顶,高飞在程望海前方一跃跳到火车顶上。眼看火车就要离开,程望海加快脚步朝火车尾跳去。
奋力一跃。程望海身体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抛物线。
“啪”一声,程望海的手扒住车顶边缘,两只脚在空中胡乱找可以借力的地方,眼看手就要滑落。
岌岌可危。
刹那间,高飞抓住程望海的手腕把他拉上车顶。两个人在车顶奔跑,追赶紫毛。
风在他们耳畔呼啸而过,火车即将进入前方那黑漆漆隧道,程望海扑倒高飞,两个人趴过一分钟世界才重回光明。
紫毛跃进车厢,他们紧跟跳进车厢。
绿皮火车里人流攒动,正值学生寒假结束归校,大包小包的挤在一起。程望海挤过人群寻找着紫毛,高飞在车厢的厕所里垃圾桶里发现那顶紫毛。
又是假发。
火车“轰隆隆”开到跨海大桥上。
程望海和高飞走到下一节餐车车厢,高飞亮出证件。
高飞出示证件喊道:“请大家原地不要动,警察办案!”
突然有一个光头男子推开餐厅的后门跑出去,程望海朝他跑去。
光头男子拉开厕所窗户,一个纵身,跳入海洋。
程望海要往下跳,高飞跑过来拦住他说:“这有五十多米,下面到处都是浮冰,太危险!”
程望海拍拍高飞肩膀说:“你去叫救援!”
程望海一个纵身扎入冰冷水里。他朝那个男子的方向奋力的游去。光头男子越游越慢,像是在冰水里慢慢失去热量,整个人的泳姿变得僵硬起来。程望海逐渐靠近他,抓住他的衣领,朝着岸边游。他抓着光头,像是去抓他再也抓不住的李燃。
太阳西斜,程望海把光头五花大绑在岸边树上。他点燃干枯浮木,升起火焰堆。程望海烤火,湿衣服慢慢变干。
程望海从光头男子身上搜出一把手术刀,他拿着刀顶着光头脖子,逼问道:“顾野是你杀的?”
光头冷冷的看他一眼。
“说!”
“我要找律师!”
“律师?”程望海冷笑道,“律师救不了你!”
光头冷笑一声。
“邢媛和你是什么关系?”程望海质问道。
“我有权保持沉默!”光头说。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火光。
“砰——砰——”一架飞机在大海上空解体爆炸开来。
冲击波撞击着程望海后退两步。飞机的碎片像是一片片的流弹带着黑色的烟像是远古的幽灵涌现。
程望海肩膀被人重重一拍,他回头看到高飞仰望天空惊悚的脸。十多辆警车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停下来。所有人都像是凝固一样盯着天空上坠落的碎片。
“轰——”
碎片如流星般划过万米高空,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仿佛一场倾盆大雨。飞机的尾部逐渐逼近,宛如一只庞大的巨兽在视野中不断放大。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巨响,"呜——轰!" 飞机尾部猛地撞上了跨海大桥,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声音:"轰——吱——嘎——嚓——哗!" 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耳鸣声骤然响起,让人感到头晕目眩。
程望海眼睁睁地看着高飞张开嘴巴,竭尽全力地嘶吼着,但由于耳鸣的干扰,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
从高飞的口型来看,似乎在喊"躲"字!只见高飞面容扭曲,满脸狰狞,一把拉住程望海,拼命往车的方向狂奔。然而,那个光头男子却因为被束缚住了手脚,哆哆嗦嗦地无法移动,只能眼巴巴地盯着程望海。
程望海用力挣脱开高飞的手,毫不犹豫地冲进漫天坠落的黑色碎片之中,朝着光头男子飞奔而去。他迅速拿起钥匙,将手铐打开。"啪——啪——啪——" 四周传来阵阵声响,让人心惊胆战。
程望海紧紧抓住光头男子,拉着他一起朝着车的方向狂奔。终于成功关上了车门,这时,世界的声音仿佛突然间又重新涌现回来。
高飞握着手机,语气焦急地说道:"蓝音公司 L1911 航班,新闻上说,这架飞机上载有海顿集团的十二名工程师。"
程望海夺过手机,手机屏幕里新闻记者在城市的不同角度拍摄报道这起事件。他望向窗外,三架直升机出现在远方天空慢慢靠近。
高飞说:“之前我不该怀疑你。”
“你做的对。换做我也一样。”
“看不出来,你是个硬汉。”高飞说。
程望海把视线转向高飞。
“现在我知道李燃为什么喜欢你。你和他都是疯子。”高飞指了指天空说,“海顿集团和蓝音公司,就需要你们这种疯子对付。”
程望海回到南山局,办公区的电视上新闻播报员声音嘹亮:“L1911航班乘客和机务人员全员355人,全员遇难......L1911航班是蓝音公司三年前推出的新款机型,目前国家已成立最高级别调查组,黑匣子还在寻找中......已安排全国一百多位心理专家奔赴空难现场,为空难家属提供心理援助。”
程望海盯着屏幕上的直播画面,新闻记者面容严肃的指着跨海大桥和身边悲痛的受害者家属。空难里有海顿集团的十二个工程师,这十二个工程师又是同时辞职......怎么会这么巧......
“程望海!”金局长喊道。
程望海抬头,他看到金局长眼眶发红,头发似乎突然白很多。
“我有些事要处理,近期不在局里”金局长的说,“有事打电话!”
程望海点点头,他转头问伊一:“金局长,怎么了?”
“听说金局长女儿,在那架飞机上。”伊一说。
程望海第二天去到山城警局。探照灯打开,摄像机架起,光头坐在审问席上。
“管晰,西京人。”高飞看着档案袋里的名字说,“西京医科大学临床医学专业肄业,后一直无业。之前因为偷盗二进宫。”
高飞在审讯室里把理发店地下室搜出来的证物的照片扔在桌上,说:“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管晰挠挠光头,说:“副业卖点情趣用品。现在警察管这么宽?”
高飞问:“上礼拜四中午十点到下午两点,你在什么地方?”
管晰说:“我在店里做生意。”
“谁能给你作证?”高飞问。
“那阵子好多顾客。”管晰说。
“上个礼拜的事,你记得这么清楚?”程望海问。
“周四是我们会员日,烫染半价,人多。”管晰说,“不信可以查我们流水。”
“我们?”程望海问,“这个店就只有你一个人?”
管晰脸色一滞,说:“我就是个打工的,连锁理发店。美发公司培训习惯这么说。”
程望海问:“你为什么跑?”
管晰说:“情趣用品没办商业执照。”
“你用的着这么不要命的跑?在跨海大桥上往水里跳?”高飞质问道。
管晰说:“我再被抓住就三进宫,我不想蹲号子。”
“不想蹲号子还干这些非法买卖!偷税漏税!”高飞吼道。
“没得办法嘛,长官!我剪一个头50元,老板扣我35元,我就只剩下15元。”管晰耸耸肩膀说,“我不知道你们问的顾野是什么人,我听都没听过。我要找免费的那种律师,还我清白!”
高飞和程望海走出审问室。吴国栋说:“刚才我联系几个顾客,确实上周四那个时间段管晰在给顾客理发。”程望海皱了一下眉头。
高飞叹了口气:“妈的,线索又断了。咱们这一折腾,估计那个大波浪肯定是消失了。”
“放不放?”吴国栋问。
“再等等。”程望海说,“我想看看之前偷盗的案宗。”
程望海翻着案宗,全是一些谋财的抢劫案,一个是偷了珠宝店的金项链,一个是进了人家偷钱。他看见拘留所里监护人签字,是一个叫管深的男人,关系上写的是哥哥。
吴国栋调出管深的居民身份证照片,两个人瞬间瞪大眼睛。
管深和管晰是双胞胎兄弟,一模一样的脸。
第66章 新实验治疗
吴国栋打着档案上管深留的电话,是空号。老庄又往管深工作单位打电话。办公室电话外放。
老庄说:“喂,您好!我们这里是山城警局。我们有一个案子,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那头保洁公的负责人有些畏畏缩缩的说:“您说。”
老庄问:“管深是不是在你们单位工作?”
“他犯什么事?”
“我们想了解一下上周四,他有没有在单位?”
负责人在电话那头说:“他好久没来上班。病秧子一个。”
“什么病?”程望海问。
“好像是血液方面的病。”负责人说,“他前段时间说要去做什么新实验治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警官,他不会犯什么罪吧?”
“现在情况还在调查中。”老庄说。
程望海问:“您见过他弟弟管晰吗?”
“见过见过。”负责人说,“就是管晰把他介绍来的。管晰上大学的时候一直在我这打工给他哥哥凑医药费,后来哥哥病的厉害了他就辍学。也怪可怜的,管深的工资少但是在我们这起码有个宿舍包饭,我们也是可怜他。”
负责人犹豫了很久接着说:“管晰进去过几次,哎,他哥哥这个病花费太大。”
老庄放下电话。程望海说:“查就诊记录。”
吴国栋联系医保局调取管深的就诊记录,负责人说的没错,他哥哥管深,重度再生障碍贫血,现代医疗无法治愈的疾病。
程望海给韩蔚风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他问:“韩蔚风,我想问问现在你们领域里再生障碍贫血有新实验治疗手段吗?”
“据我所知。”韩蔚风说,“海顿集团目前有一个针对这个病的实验项目,还在初期实验。在我们医院也招收过志愿者,入组条件要求严苛。风险较大。”
就在这时,高飞气喘吁吁的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说:“刚才鉴定科来了消息,西京一周前有一个无头人抛尸案受害者和管晰DNA一模一样。”
“是管深。”高飞皱起眉头说,“这就连上了。海顿集团非法实验一方面招收被试,一方面勒索要挟收买打手。”
程望海再次推开审讯室的门。管晰不耐烦的问:“什么时候放我走?”
程望海坐下,平静的说:“你有一个双胞胎哥哥。”管晰的脸变了颜色。
程望海说:“杀张强那天是你做的案,你的哥哥管深在店里。”
管晰道:“没有证据,别往我和我哥身上泼脏水。”
“你哥哥是海顿集团新实验被试。”程望海继续说,“名额你怎么弄到手的?”
管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西京警方发现一具无头男性尸体。和你的DNA完全吻合。”
程望海举起那张照片。管晰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吼道:“不!不!”管晰用力的捶打着桌子,胸腔剧烈的起伏着。
管晰歇斯底里发作了好几天,不吃饭不喝水不说话。程望海探视好三次,他都像是灵魂出窍般凝视着虚空。程望海看着管晰的样子,觉得他好像是杨雪,对面着虚空燃尽最后一角灵魂。
“还审吗?”高飞在茶水间问。
“审。”程望海说,“他这个劲会过去。”他想着杨雪那些年情绪崩溃后过几天也可以恢复正常,像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的剧烈防范后的重新适应。
程望海和高飞再次坐进那个房间。程望海把关晰的手机卡从进水的手机里取出,插进特殊手机里,说:“你帮我们抓住她。我们为你哥哥报仇。”
管晰抬起头,眼中充满着仇恨。程望海太熟悉那种复仇的味道,像是尘封已久的炮火等待着被点燃的瞬间。程望海说:“给她打电话。问她在哪。”
管晰说着号码,程望海按着键盘。
“嘀嘀——”
“怎么现在给我打电话?”邢媛的声音出现。
“我哥呢?”管晰咬着牙问。
“实验很顺利,还在治疗。”邢媛说,“下一个目标,你要赶紧动手,程望海这个月必须死。”
“嘀嘀——”通话结束。
程望海回头问吴国栋:“定位?”
吴国栋摇头说:“时间太短。”
“再打一次。”程望海说。
“滴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妈的。”高飞说,“是不是被她察觉了?”
程望海皱着眉头,他关上手机问:“下一个目标是我。你每次做成案子,会跟她碰面?”
管晰点点头说:“每个人,她都要求取一块肉。好像是什么仪式。”
程望海想起海市梁若安的肉攥紧拳头,说:“顾野是你杀的?”
“四个人都是。”管晰一口咬定。
“不找律师?”程望海反问。
管晰说:“我只想让她死。”
“他们的头在哪?”高飞问,“为什么要把头拿走?”
“不知道。他们给我一个奇怪的蓝箱子,里面装着泛着蓝光的液体,每次割下人头要在三十秒内放进去,然后一小时内存进一个柜子里。后面会有人取。”
“柜子在什么地方?”程望海问。
“南山码头旁的海鲜市场。”管晰说。
程望海和高飞开到海鲜市场,他们走到侧门货物储存室,拿着管晰给的钥匙拧开锁,舱门缓缓打开,一个像是保险柜一样的东西矗立在房间之中。
他们按响密码,保险箱“吱”的一声打开,一团寒冷的白色气体冒出来。
“空的!”老庄说。
“大爷,这个储物柜之前是谁租的?”程望海皱着眉问站在门口叉着腰的保安。
大爷翻开笔记本,看着上面的人名说:“这个柜子上礼拜退租。是一个叫的陈兴的男人退的。”
程望海看着门口监控说:“大爷,这录像还有吗?”
“有,我找找...哎?怎么都没了?”大爷挠着头皮说。
程望海回到那个柜子前,戴上手套。他看到在柜子侧面的缝隙里夹着一根棕色头发。老庄立刻掏出证物袋装进去。
“联系交管局,这周围街道的录像我们一个个的排查。安排两个人做走访排查。”程望海说。
头发的DNA和数据库里的人丝毫对不上号。程望海和老庄连续一个月搜索全国陈兴几万个名字的身份证照片和街道录像人相比,相貌特征均不相仿,初步推断陈兴是假名。
程望海盯着街道录像上棕色头发男子,他拎着手提箱穿过街道坐邮轮离开。
棕头发,陈兴。
程望海觉得这个名字他好像从哪里听过。
顾幸辰!
程望海想起这个名字。世界一百多家的实验室中,太平洋第五实验室里有一个高管叫顾幸辰。
幸辰,陈兴。
程望海翻开郝耀给的人事档案资料。顾幸辰的资料上被很多黑色的粗笔遮挡住。程望海读着上面仅有的简介,第五实验室位于太平洋,技术精湛,风景优美,是亚洲第三大医疗实验机构。近三年因台风频发停用。
废弃的实验岛?程望海感觉后背发麻。他拿起手机,郝耀的名字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出现在手机上,他隐隐的担心起来。
郝耀不会出什么事?
程望海下班后把车停到家属院门口又觉得心里不安,他给陆姨打电话帮忙去接程康康,他一个人朝那个酒吧走去。这次去酒吧他连绕路都懒得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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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独自一人走进画室。
他的脚“嘎吱”一声踩在塑料包装上,满屋子的荷尔蒙气息还未散尽。缪斯闻到那股味道,脸瞬间变得火热起来。缪斯有些尴尬的摸着墙壁,按下电灯开关。
“啪”一声,灯亮了。
缪斯盯着画室还是上次他离开的模样,他的心有些放松,他躺在那白布单上,上还有他们上次留下来的痕迹。
每次4号到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干净的。画家也会提前到扫准备,缪斯有些暗喜,好像不只是他为相遇做准备。缪斯察觉到他内心的小念头,立刻用手捏一下腿。
他抻起被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乎那潮湿的汗液还氤氲的留存其中,好像还留有热情温度。缪斯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他到底在干嘛,为什么会一个人到画室里闻来闻去?
他摇摇头,冲出门外。
但好像,这次走出门,他依旧还是画家的缪斯。
缪斯回到单身公寓,他坐在书桌上像是靠岸的水手,人在陆地上,心还在海上。
画家没事吧?
怎么画家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画家原来经常隔三差五的给他发无聊的段子,碎碎念的给他发微信,无论缪斯回不回复。
缪斯觉得有些习惯,又有些喜欢听他唠叨些有的没的,每天在海顿集团做了什么事,餐厅有什么好吃的饭,路上遇到流浪的小猫,天气变好天气变糟,海市大排档的跳跳虾和大芒果,四处流动的摩托车......似乎在画家的讲述下曾经那个地狱般的城市变得可爱生动起来。
画家偶尔给他发点抒情内容,缪斯看着一开始觉得好笑,后来发的多了缪斯还觉得画家挺有文采。他偶尔也会回复一个从程康康那收到的小小的可爱的动图。缪斯翻着微信聊天记录,蓦然在屏幕上看到他微笑的倒影。
缪斯坐在床头想着画家,他喜欢画家炙热的汗滴在画布上,他喜欢画家捏着画布用力刻画,他想要画家在画布上涂满颜料,他想要画家多说些情话让画布色彩更加鲜艳明亮,线条更加流畅丝滑......
想着想着,缪斯的目光落在李燃的骨灰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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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望海感觉脑海的念头瞬间冷下来,他仿佛被旧情人现场抓包。
程望海撇过头去想要继续他的白日梦。
好像变不回去了......
程望海站起来,盯着那冷冰冰的盒子说:“我不能想别人?”
“我给你十秒钟,你可以表态。”程望海等了十秒,李燃没说话。他把李燃的骨灰盒放进衣柜里说,“死者安息,生者坚强。”
程望海关上衣柜的门,走到阳光充足的阳台上按着手机“郝耀,还活着?”
程望海犹豫一下,点击发送。
第68章 思眠灵
程望海来回翻着手机,郝耀始终没有给他回复。他突然想起前些天的空难,他不会是死了吧?程望海的心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