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万万不可!by你的荣光

作者:你的荣光  录入:08-03

思索完毕,他重新看向萧融,对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就如你所言。”
“先生,可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萧融笑得比他真心实意多了,他喜上眉梢的作揖:“定不辱大王使命!”
屈云灭:“…………”
看着萧融那么开心,他突然有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这萧融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就不按套路出牌呢?*
简峤在外面焦急的等着,终于,萧融出来了,他站在阳光下,对着简峤微微一笑。
简峤三两步跑过来,询问道:“如何?”
萧融笃定的点头:“成了。”
简峤瞬间大喜:“真的?大王放过你了?”
萧融眨了眨眼:“放过我?我是说,大王愿意让我随军了,未随军之前,大王让我住到王宫中来,多谢简将军昨日的收留,日后,咱们便是同僚了,还望简将军,能多多提携啊。”
说完,他笑了两声,摆摆手,然后便高兴的回去收拾东西了。
而简峤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痴呆了一回。
说了那样作死的话,不仅没事,还成功的让大王破例,留住于王宫了!
这萧融到底何方神圣啊,该不会真是神仙下凡吧?!
简峤呆呆的望向天空,也没看到什么异象,慢慢的,他合上下巴,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萧融他是人是鬼还是神仙,以后,都万万不能得罪他了……

大王的王宫中,住进了一个新来的幕僚,不过半天的功夫,这消息就传遍了主城。
镇北军实际人数一共五十万,除去那些零零散散,据守城池以防作乱的,还有被派出去剿灭贼寇的,剩余林林总总加一起,约三十五万人,都驻守在雁门郡里,几乎将整个主城占满了。
将士守国门,他们的家人,才是雁门郡真正的生力军,修建城池、开设买卖、耕田纺织,每个人都不可或缺。
这样看起来,雁门郡的治安和秩序,应该相当好才对,而事实也是,雁门郡里从来都没有小偷小摸的事情发生,但它一发生事,就是灭顶之灾的大事。*
萧融回到简峤家里,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昨日的包袱,阿树都还没拆呢。
一主一仆前往王宫,路上,萧融又看了看安居乐业的雁门郡百姓,感觉这群人的精气神,比其他地方的人强多了。
不管是南雍,还是淮水之北的其他城池,百姓们看起来都是匆匆忙忙的,仿佛背后有什么人在催促,做完自己的事,他们立刻就回家,绝不在外面多待,因为谁也不知道,多逗留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不管军阀抓丁、还是贼寇进城,都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雁门郡没有这种现象,因为满城都是他们自己人,他们最相信的,就是自己人。
可谁又能知道,看起来铁板一块的镇北军,其实早就已经被蛀成筛子了,奸细和叛徒一窝一窝的出现,也不知道是他们演技太好,还是屈云灭等人眼神太差,愣是一个都没发现,就这么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
摇摇头,萧融不打算发表什么见解,直接就跟着卫兵,去找地方安顿了。
萧融得到的特殊待遇,令某些圈子起了小小的涟漪。
其实萧融不是唯一一个住在王宫的幕僚,在历史上超级著名的高洵之,也住在这。
这位不管在镇北军眼里,还是镇北王眼里,都极有分量,他是最初加入镇北军的那批人,跟着大家风风雨雨、尽心尽力,一把年纪了,没娶妻没生子,屈云灭就等于他的半个儿子。镇北王手下始终都没有什么得用的文人,几乎所有力挽狂澜的主意,都是高洵之出的,但是……镇北王轴起来,连高洵之的话都不听。
即使如此,如果他能一直留在屈云灭身边,总是能起一些作用,让他不至于连连做下错误的决定,但很可惜,世上是没有如果的,高洵之比屈云灭早死了两年,后面的事,他也是有心无力了。……
萧融已经住进王宫,按说跟简峤没什么关系了,但简峤还是偷偷的找到卫兵,让他把萧融安排到高先生隔壁。
高先生求贤若渴,比大王强太多了,如果真出什么事,住得近,他也能立刻知晓,然后帮着劝劝。
简峤对萧融有种盲目的信服感,他总觉得,萧融超厉害,不管是卜卦的本事,还是逢凶化吉的能力,都是常人不可比的,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不能成为自己人,还被大王一刀咔嚓了,实在是可惜啊。……
在高先生没回来之前,简峤认为他应该担负起看顾萧融的责任,所以,当大王召集幕僚开会,商议益州动乱一事,本来应该在外面练兵的他,也跟着挤进来了。
萧融来的比简峤早,已经找好位子坐下了,不靠前,也不靠后,保证自己能听到屈云灭在说什么,还不会太扎眼。
简峤抬头一看,也觉得他那位置没什么问题,于是他扭过头,开始跟同僚说话。
而变故就发生在这时候。
从萧融进宫开始,其他幕僚就一直关注着他,而且私底下不知道开了多少个小会,来分析他、对付他。
镇北军是著名的文人荒漠,真正有本事的士人,几乎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即使来了,没两天,也就被镇北军不仰望士人的态度气跑了。
而镇北王的幕僚团,居然还有十多个人,这些人是更加沉得住气吗?不是,他们只是没地方去而已。……
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更好的下家、别人给的俸禄不多、或是怕死、只有这里才能让他们安稳度日。
这些,就是幕僚团留下的真正原因,他们是一群老油子,每天想的不是怎么为镇北王效力,而是想着,怎么才能保持自己现有的地位。
萧融这种有真才实学、行事积极的人,自然就被他们针对上了。
本来他们想的是,等萧融来拜访自己,便给他一个下马威,谁知道,他压根没来过,不仅没来,连道上规矩,应该打点的酒水礼物,都没见他送来一个。
其实萧融是不知道有这规矩,不过他就是知道了,也不可能送。……
新仇旧恨加一起,这群人就对萧融更加看不顺眼了,等他们来的时候,见到多了一个光彩夺目的新面孔,他们先集体沉默一瞬,然后就互相看看,决定开始下手。
文人嘛,勾心斗角不需要见血,只是一点点的排挤、一点点的讽刺,就足够让那人痛不欲生的了。
萧融没注意到身边的风起云涌,他还在思考自己的计划。
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影,他才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花白胡子、看起来十分睿智的老人,站在自己身边,对他说道:“小友,你坐错席位了,这是老夫的。那个,才是你的席位。”
萧融扭头,看见这老头指的,是最后一位。
萧融把头扭回来,先打量一番这个老头,然后才回答:“卫兵言说,除高丞相外,其余先生,不排座次。”
老头微笑:“是也,然老夫年事已高,耳目不如年轻时好使了,日常便习惯的坐在这一处,小友不如行个方便,将这席位,让与老夫?”
说着让,但他这语气,慢悠悠的,很欠打。
拿年龄压人,除非混到了屈云灭那个阶层,不然一压一个准,哪怕萧融,也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管、我就不尊老爱幼,他敢说,那些抱团的文人就能用唾沫把他淹死。
但,这不代表萧融就要忍气吞声了。
盯着老头,他蓦然一笑。
没想到他还笑得出来,老头一愣,然后就看见,萧融深吸一口气,突然捂住胸口,接着,用力的咳了起来。
“老先生说的是,咳咳,老先生身体不好,晚辈咳咳、自当让位,左右晚辈的弱症,咳咳咳……已是好不了了,也不知有多少时日好活,与晚辈相比,还是老先生能为大王效力的时候多啊,这席位,自当让与老先生,咳咳咳咳!”
说着,他踉跄起身,然后又是一个猛咳,把自己摔了回去。
靠着椅背,萧融一脸虚弱至极的模样,突然,他扭过头,用不怎么大,但可以保证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说道:“还不快快将我搀扶起来,好让老先生坐在这他最钟爱的席位上!”
老头:“…………”你他娘——他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老弱病残,他不过就是用了个老,萧融倒好,弱病残,全用上了!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简峤更是惊愕不已,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萧融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他刚要着急的过去,就见那个老头满脸通红,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连那些幕僚都狐疑的看着他,怀疑是他做的太过了,老头败走,萧融又用力咳了几声,等没人看自己了,他勾起唇角,舒舒服服的坐正,等着会议开始。
简峤:“…………”
居然不相信萧先生自己能搞定,我有罪。*
等屈云灭来了,刚刚的闹剧就没人在意了,大家就益州的情况开始讨论起来。
萧融基本不吭声,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屈云灭,上回能全身而退,靠的是急智和幸运,谁知道杀人如麻的屈云灭,居然还挺大度的,别人骂了他,他也能忍下来。
可他不能次次都靠幸运吧,所以,他最好先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益州的事也不算太重要,毕竟它只是个幌子,处理的好、能加一点分,处理不好、也没什么人在意。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不管这群人怎么讨论,萧融的身体都没反应,不难受也不好受,足以证明这事影响不到屈云灭的气运。
文臣武将都在叽叽喳喳,萧融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发现全是废话,那群幕僚就是这么混日子,根本不出主意,只长吁短叹,感慨镇北军的不容易、百姓的不容易、还有鲜卑人有多缺德。
萧融听的嘴角直抽,如果屈云灭之前杀的都是这样的人,那他倒是有些理解屈云灭了。
本以为这场会议就是个乐子,萧融都开始走神犯困了,而在他打瞌睡的时候,会议气氛突然转了一个弯。
让萧融回过神的,是安静下来的宫室,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就剩下一个特别激进的声音在分析。
萧融意外的看过去,发现对方年纪二十多,肢体语言特别丰富,他激动的对着屈云灭,说他太过冲动,空有一身蛮力,益州动乱,其实都是他的错,是他治下不严、也是他过于残暴,杀了大部分的益州土族,却没有留人在那边治理,最终导致剩余土族愤恨之下联络了鲜卑人,并将沈黎郡和江阳郡作为了他们复仇的祭品。
萧融听得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比他更勇的人吗?
其实萧融还错过了一段,一开始这人也没这么激进,是屈云灭死性不改,他的言语才越来越尖锐,屈云灭之前还会回答他的问题,现在他不回答了,就这么沉默的盯着他。
在场人,除了萧融,基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他们谁也没吭声,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个人就是这么直来直去,他早晚要死在他那张嘴上,之前他能活下来,是高先生救了他,可后来连高先生都摇头,放弃了。
终于,这人突破了屈云灭的临界点,屈云灭霍然起身,怒气冲冲的拂袖:“你口口声声将益州之乱归结在本王身上,殊不知,没有本王,便没有益州!多说无益,既然你已经认定本王便是罪魁祸首,想来你也不愿再继续留在雁门郡了,来人!把他推出去,斩首!”
萧融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本来没想管的,毕竟他刚来,对这里情况不熟悉,但很快,他就不得不管了。
心脏砰砰砰的猛烈跳动起来,但这可不是恋爱时的心跳加速,而是心脏快爆炸的那种加速,萧融倒抽一口冷气,浑身血液好像都烧起来了,他猛地起身,都眼冒金星了,还要大喊出声。
“不可!”
“大王不可啊!!!”

屈云灭这人,缺点一箩筐。
但他有一点特别好,言出必行,绝对不搞朝令夕改那一套,只要说出口,那就说明他已经下定决心了,谁劝都不好使。
高洵之知道这一点,所以每次他都是看屈云灭脸色行事,一旦发现屈云灭动了杀心,他在屈云灭开口之前,就会把这件事拦下来,而不是等到他已经开口之后。
这个事,萧融以后也会发现的,问题是,他现在已经来不及发现了。……
刚站起来那一瞬间,萧融感到脑子里有三百个镲在一起碰撞,眼冒金星绝不是开玩笑的,耳朵里也嗡嗡的,让他听不到外界的声响,也看不到外界的画面。
自然就错过了,全场膜拜又怜悯的眼神。
连那个非要让他让座的老头,都从羞愤欲死当中回过神来,看着萧融,也不是那么生气了。
何必跟命不久矣的人生气呢?……
缓过那一阵的耳鸣,萧融捂着自己的胸口,踉跄又急迫的走到宫室中央,一旁的守卫已经在屈云灭开口以后,全副武装的走了过来,下一秒就要拽着那个勇士,带他出去斩首,此时见到这种变故,他们一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做。
习惯性的看向上方的大王,大王却紧盯着下面的萧融。
萧融要是不开口,他都快忘了,自己还留了个奸细在王宫里呢。
“不可?”
屈云灭望着萧融,笑得人们心慌慌:“本王不知你在临川萧家是什么光景,可到了这雁门郡,本王说什么,便是什么,本王说可,那就可!”
“再敢忤逆本王,你便同他一起人头落地!”
萧融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我并非以萧氏子弟的身份规劝大王,而是以大王幕僚的身份,这位先生言辞激烈、冒犯了大王,但那是因为他关心大王、关心镇北军、关心益州的百姓啊,一片赤诚、其心可昭!且他关心则乱,被真正的军中叛徒乱了心智,未曾发现自己错在哪里,大王若斩了他,那就是正中叛徒下怀,变成了亲者痛、仇者快!”
这一通话说完,萧融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眼前又开始冒金星了。
周围有窃窃私语,都在讨论他刚刚说的话,连那个被押住的人都愣了,他忍不住的回忆,是不是萧融说的这回事。
这很正常,除非是绝对笃定的事情,不然在另一人提出质疑的时候,人们都会小小的怀疑一下自己,然后再根据事实,选择自己的立场。
但是,屈云灭他不是正常人。
“那又如何,污蔑本王的人都该死。”
他说的十分平静,萧融忍不住的睁大双眼,完全无法想象,这话居然是从一个执政者的嘴里说出来的。
史书里不管怎么记载,那都是纸上的文字,萧融因为这些文字,对屈云灭产生了偏见,然后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之后,这些偏见就减少了一些。
原因无他,屈云灭放过他了,不管他是不是想看自己露出马脚,他能放过自己、并给自己一个机会,这就让萧融觉得,他也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直到现在。
身体很不舒服,再加上过去的那半年,萧融无数次的感觉到不舒服,还找不到罪魁祸首来发泄,如今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了,而且他还说了那么一句话。
萧融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双唇微张,却始终说不出话来,他们一个在上面,一个在下面,屈云灭俯视着他,本应居高临下,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双流露出失望的眼睛,他居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心虚。可他没错啊。
旁人污蔑他,他为何不能杀了他?
屈云灭不动弹,萧融则是有些心灰意冷,他都不想劝了,然而刚沉默的低下头,突然,喉头感到一点腥甜,萧融捂住自己的嘴。
等再把手拿开,看见掌心的鲜红色,萧融震惊了。
这半年来,他只吐过一次血,就是年初时候,名叫蚩尤旗的彗星回来看地球了,这彗星后来被安在了屈云灭的头上,无数迷信的老百姓都相信了这一点,直接导致屈云灭失去了百姓的支持,最终渐渐走向灭亡。
萧融:“…………”
彗星有那么大的本事,萧融是能理解的,可那个勇士,他何许人啊!杀他一个,居然能造成跟彗星一样的后果!
理智回笼,什么失望、什么心灰意冷,都不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萧融瞬间抬头,又换回之前的态度:“大王,不可啊!——”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简峤眼尖,看见他手上的红色,顿时比他还震惊:“萧先生,你吐血了!”哗啦——一下子又站起来好几个。
简峤赶紧让人出去叫大夫,至于幕僚团,他们是看不惯萧融一来就打破了他们的平衡,但也不至于盼着他死,立刻就有人上前,惊惧的扶着他,问他有没有事。
大夫过来需要一段时间,可是都吐血了,这么十万火急的,哪能等大夫,于是,简峤命令卫兵,找个板子来,把萧融放上去,抬他去跟大夫汇合。
萧融还没反应过来怎么样,身边就被一群人围着了,简峤那个武夫,还按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一块木板上,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屈云灭已经走了下来,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萧融,发现他的嘴角真有血迹的时候,屈云灭瞳孔都细微的缩了一下。至于吗?!
本王要杀的又不是你!
不一会儿,卫兵就抬着萧融要出去了,萧融终于看见站在人群外的大王,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忘对屈云灭伸出一只极度渴望的手。
“不要杀他,大王,求你,不要杀他!”
“大王!千万不要杀他啊!!!”
随着卫兵跑远,萧融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屈云灭:“…………”
今天的经历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屈云灭怀疑人生的站了片刻,然后转身要走,他脚步突然一顿,看见那俩卫兵,还押着那位对他破口大骂的勇士。
卫兵统领上前,询问他:“大王,这……”
屈云灭默了默,突然感觉没什么意思,摆摆手,自己去校场练兵了。
只要没明确的说要杀,那就是不用再动手的意思了,卫兵松开那个人,也匆匆的跟随而去,那人揉了揉红肿的手腕,从地上爬起来,幕僚团的人看着他,心情也怪复杂的,毕竟是同僚,还是问候了两句。
不过多的就没有了,这人的嘴太厉害,大家都不想跟他走太近,一来怕牵扯,二来,真相处出感情了,结果他死了,那自己多冤呢。……*
大夫摸了萧融的脉,说他是急火攻心,加上身体虚弱,才变成这样了。
他给开了一副药,然后委婉的劝萧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萧融:“……”
阿树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等到大夫走了,他立刻跪坐在萧融床前,悲伤的攥紧了拳头,“郎主。”
萧融头疼道:“我没事,别听他瞎说,他医术不好,其实我从小就这样,吐血吐了十多年了,照样生龙活虎的。”
阿树抹抹眼泪,“郎主又胡说,十多年前,郎主还未离家呢,老夫人说,郎主的身体,是几位郎君中最好的。”
萧融默了默,本想岔过这个话题,又听阿树说道:“郎主,不如去信,让老夫人和小郎主来这雁门郡吧,如今郎主也算是安顿下来了。”
哪安顿了,他还在试用期呢。
而且雁门郡山高路远,他可不放心一个小孩带着一个老太太独自上路,但凡出点意外,他俩就别想活了。
不过这已经是阿树好几次催促他了,他用的理由永远是一家人在一起,自己的身体就能恢复,但真正的理由,他不说萧融也知道。
他怕萧融死在外面,连家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这诡异又阴间的贴心感……
萧融揉揉眉心,“再说吧,我先睡会儿。”……
睡醒之后,有不少人来看他。
简峤肯定是要来的,幕僚团也派了几个代表,还送了点吃的,萧融扬眉,照单全收。
只要他们不起歪心,萧融还是愿意跟他们好好相处的。
而到了晚间,都快入睡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他自报家门,叫虞绍燮。
萧融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隐隐约约觉得有点耳熟,让阿树把他带进来,萧融才知道,这就是那位指着屈云灭鼻子骂他罪魁祸首的勇士。
萧融赶紧让阿树给勇士看座。……
勇士年纪不大,二十多岁,人长得颇为清秀,完全看不出来他还有牙尖嘴利的一面,他来是为了道谢,但跟萧融说话的时候,他很是拘谨,似乎不习惯这样做。
但萧融很热情,因为他太好奇了,这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害得他直接吐血。
萧融火力全开的时候,没什么人招架得住,他本来就好看,再笑起来,用一双带着殷殷盼望的眼睛看着你,简直就是人间杀器。
虞绍燮鲜少碰见愿意和自己多聊的,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他说,他是永嘉人士,十二岁时,出来云游拜师,二十岁学成,一路辗转,最终到了雁门郡。
镇北军战功赫赫,保住了淮水之北,将胡人赶出塞外,他仰慕镇北军的威名,这才投靠了镇北王。
但谁知道他是个不听劝诫的纯粹武夫,早晚有一日,他会自掘坟墓。
萧融听着,神情莫名。
就这些?很普通的经历,很普通的出身,很普通的见解,屈云灭那德行,稍微聪明一点就能看出来他走不长远。
唯一让萧融觉得有点意思的,是这人的经历,和自己挂名的经历特别像。
他顶替了一个人的身份,才给自己混了个背景,而他顶替的人,就跟虞绍燮似的,十岁出来云游拜师,十八岁学成,打算找个明主施展抱负,然后十八岁半染上瘟疫,一命呜呼。……
就着这一点他俩继续聊,慢慢的就说到了家人,萧融说自己还有个弟弟和祖母,留在南雍生活,虞绍燮十分意外,因为他也发现,他和萧融很是相似。
虽然他没有祖母,可他有个弟弟,得了父荫,如今在金陵做护军都尉。他们父母早亡,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本来那护军都尉,应该由他来做,可是他弟弟喜欢刀枪棍棒,他不喜欢,他就让给了他弟弟,然而因为这件事,他弟弟一直觉得亏欠了他,总是给他来信,说要弃了这官职,来找他。
说起弟弟的时候,虞绍燮有些不好意思,在他的描述中,他弟弟是个巨乖巨可爱的好小伙,在军中努力拼搏,也是为了能让他们兄弟俩过上好日子。
萧融微笑着点头,他拿起一杯茶,说道:“父母不在之后,这世上与自己最亲近的人,便是兄弟姐妹了,我家中的幼弟年纪虽小,却也是个爱操心的主,有时甚至让我感觉,他才是哥哥,我是弟弟。”
“对了,不知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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