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邓龙,这潜在想捅破天的不安分因子,他训斥对方老实点,是不想对方做出什么。
另一个是孙楠宸,一个享受优待的服刑人员,他警告对方老实点,是想孙楠宸得了便宜别卖乖,低调一些享受,别把事情暴露了。
这两个不稳定因素都按下去了。
他心气就顺了。
孙楠宸敷衍道:“我会的。”
“你爸妈都交代过了吧?出门记得戴口罩。”你一个服刑人员,总不能大摇大摆在阳光下走动吧,自然要戴口罩帽子掩人耳目。
“知道了。”孙楠宸满不在乎,戴口罩多累啊,空气都浑浊憋闷,这天气还热了,两根细线勒着他的耳朵,几个小时下来能勒出红印子。
大少爷连一点苦都吃不得,怎么可能忍受这这些疼痛。基本上出狱前几个小时,能老老实实戴着口罩,出狱后几个小时,就彻底解开束缚。
想着也没人能抓他。
谁能猜得到,蓝泊山监狱的服刑人员,还能有出门望风的机会?正是猜不到,他才敢肆无忌惮,偏偏违背着常理来。
这一周末是江州市各大高等学院共同联合举办大学生创新创业比赛,赛事精彩纷呈非常热闹,有队伍改良了扫地机器人,有队伍为残障人士改进了助听器等用具,有队伍思维格局拔高,提出了一种可再生的新能源,并信誓旦旦扬言这个新能源未来会席卷全球。
也有不少队伍纯粹为了混学分来凑数的:他们把很久以前就出现过的,利用苹果的酸性介质,内部的电解质质子和氧离子的相互作用产生电流这个原理,在现场进行展示。让大家看见,一个本来电量耗光的手机,居然被一颗颗苹果充满了电量,引起现场一片惊呼。
这群学生给在场人画大饼,看看能不能忽悠几个暴发户傻子。
现场嘉宾足足有上千人,其中有公司高管、企业家,也有几个真的是纯路人。比如说,一个少年就行动缓慢在最后排落座,他俊秀的眉眼被压得极低的黑色帽檐遮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瘦削的下颌。
这个未来的大学生,只是无意路过现场,受不了天气的炎热,来蹭现场的空调冷气,顺便得到会场分发的一瓶免费矿泉水。
谁知道一个回眸,就捕捉到了未来犯罪的气息。
少年的目光落在一个队伍里。
参赛者有人胆大包天,也有人不抱希望。
一支学生队伍正准备鸣金收兵,忽然有人给他们递名片,“请问是郑同学所在的队伍吗,我很看好你们的发明。”
一张洁白的名片递了过来,上边刻着职位名字“孙氏集团董事长孙迟鹏”,下边还有印刷清晰的地址龙兴大厦,鼎鼎大名的上市企业。
所有学生都惊呆了。
以他们这个级别的大学生,想作为实习生进入孙氏工作都千难万难,更别提接触到董事长了。
一开始有人沉不住气,以为是骗子,直到孙迟鹏召唤了一辆加长版的黑色卡宴,接待了几名学生去了大厦。
坐在窗明几净的大厦最顶层,身体几乎陷入柔软的黑色真皮沙发,几名学生彻底目瞪口呆,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竟真的是孙氏找他们!
“孙先生,您好!”
几名大学生激动得满面红光,不断与孙迟鹏握手,心里疯狂在想,孙氏集团董事长看上他们什么了?
总不会在万人之中,一眼就目睹了他们的潜力吧?可他们发明的东西,并不是多么稀奇的东西,在复赛时就惨遭淘汰。几名学生心中有自知之明,不会有企业看上他们的发明创造,为他们申请专利,并将其投入量产。
一般来说,只有第一名第二名的天才发明才有社会实践性,并得到各大公司的追捧。这支队伍的学生脸皮薄,认为叫自己那堆东西为发明,都好像玷污了这个词。
孙迟鹏笑了笑,肯定了他们的猜测:“郑同学你们好,你们发明的东西,虽然被淘汰了,可我很欣赏你们。”
几名学生:“……”
居然是真的,天上下红雨了?
“一口价,我想买断你们的发明。”
他就需要这样一个有潜力的、不起眼的、又具有可实施性的东西。
一张写了金额的支票被推了过来,看清上面的数字,一群学生眼睛瞪大,他们心驰动荡,呼吸都急促了,因不敢置信,他们下意识拿起手头的水杯狂饮了几口,然后艰难咽下——
三秒后,其他人互相对视,眼神已经诉说了他们同意。
这有什么不好同意的啊?
不是他们自我贬低,不是所有大学生都有发明创造能力,他们那堆落伍过时的发明,连导师都不好看,居然能收获一名上市公司董事长的青睐,立刻就能变现,那还等什么!?
一笔钱买断就买断!
这笔钱足够丰厚,分成四人份都绰绰有余,也不知道孙董事长是不是脑子发热,忽然下的决定,可……傻子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像孙董这样的人不多了,错过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
几名学生倾身,恨不得立即拿起随身携带的钢笔,在合同上签字盖指纹,大声说一句:“我愿意!”
几人之中,唯有一名大学生动摇之余,犹有几分理智,从小师长教育他的观念就是天上不会突然掉馅饼。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是悄悄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过度的贪婪可能会付出另一种代价……
郑同学喉咙轻微滚动,放下润喉的水杯,担心玷污支票,他水杯落下放置的地方离支票极远。他艰难移开目光,努力不去看那张充满诱惑力的支票,“请问孙先生,您想买断我们的发明,我能问一下,您的用途吗?”
您是准备发明并量产吗?
孙迟鹏笑了笑:“不,实不相瞒,我让它换一个主人。”
另一边,孟冬臣收到了treasure的短信,只是看到这些关键词后,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群被金钱冲昏头脑的学生,发明创造以及囚犯,这三种东西是怎么组合在一起的呢?
孙迟鹏想做什么?
孙迟鹏也不隐瞒。
他说,想让专利换一个主人。几位大学生恍然大悟,这里涉及专利授权,在发明创造、科研领域上,专利允许转让。转让这种事有问题吗,完全没问题!这种事完全是一锤子买卖,钱拿到手之后,他们才不在乎,对方拿了专利要去做什么呢。
孙迟鹏想花一笔钱买断这项发明,完全没问题!眼前是合同,几名大学生再也克制不住,一目十行地扫过合同,上面没什么陷阱,只按照常规说了,“技术转让人”必须教会“获得者”技术。
这条款项没什么。
哪怕“获得者”是一只猫一只狗,在这么多钱的驱使下,他们三名大学生都能和颜悦色地抬起猫咪的爪子,温柔可亲地道:“来,猫猫,我们发明的这个东西叫做联动式……你学会了吗?没学会我们再教你一遍。”
感觉不出什么问题。
他们径自在纸的最后签下名字。
三名学生心里还激动万分:写名字,他们这辈子写过无数次名字,这一次却是最激情澎湃的一次!他们凭借自己的智慧、劳动和钻研,为自己赢来了一纸合约!如果消息传回大学,一定会引发学校的轰动!
在场全都是成年人,从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开始,法律合约就生效了。
孙氏集团聘请的律师也在现场,他默默旁观,见证这一切,偶尔提点几句。
郑扬也想签,只是在落笔时,他的动作停了,他脑子里一直徘徊着那句话。
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上不会掉馅饼……纵使天上掉馅饼,为什么会砸到他?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于是谨慎如他,难免多问了一句,“我想请教一下孙先生,能否告知我们技术获得者和他的使用用途吗?”
孙迟鹏讶异地挑了一下眉。
他一眼判断出,这场合作中,其他三人能被他掌控在手心里,唯有一个意外,最有可能形成绊脚石阻碍的是眼前这名叫郑扬的学生。
他有所保留:“是小犬。”
“孙先生,那令郎持有技术的用途是什么呢?”郑扬又多问了一句,下一刻他被三位好友同时拉住了衣袖。
这一扯力气极大,三友朝他使眼色,似乎在说,有什么好问的?
他们很急,生怕郑扬多问几句,孙迟鹏会反悔,不愿意出钱购买这些技术了。
郑扬正是全场唯一有理智的年轻人,他所在的地方是江州市中心最高建筑物之一的龙兴大厦,他在最顶层,这里是无数白领梦寐以求的金融大厦。和蔼可亲的集团董事长、精明美艳的女秘书、加长版的豪车接送、黑色的会议桌,包括这笔谈判资金,这些发展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他这个穷学生有好几个瞬间心生动摇。
最终在理智的驱使下,他疯狂摇摆的心,短暂地回笼,他把洁白的合同书往外一推:“我们这份发明确实不怎么厉害,只能在市政道路设施领域有所帮助,如果孙董不说明用途的话,我不会签字。”
半个小时后,四人阴沉着脸回到了大学。
“舍长!你在想什么啊,那可是几百万!几百万!你数学一向很好,你今天怎么了,是突然不识数了吗?”
听说郑扬不同意,其他三人疯了,他们内心焦灼,神色气急败坏,其中最暴躁的一个人,随着寝室门合上,伸长手臂,一出手就粗暴抓住郑扬的衣领,“你知道几百万是什么概念吗舍长,你是本地人你可能不懂,要是有几百万我能一毕业就在江州市买一套房了。”
一毕业就是人上人了,击败99%的大学生。
郑扬气短:“我……我们应该理智一点,这事发突然,孙氏集团董事长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呢,在整场比赛中,我们在复赛就被淘汰了啊,也许我们应该去找导师问一下,多一个商量的人。”
万一其中有什么陷阱呢?
剩下揣度人心的话,他没有说出口,毕竟人家是集团董事长,一旦传出去,律师告他诽谤怎么办?
其余人一听这话不干了,他们不傻。
那一张支票上的数字金额,足以让人趋之若鹜。
分给四个人,还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可是一旦导师介入,这事还能善了吗?导师一旦介入,学校也会下场,很可能每个人都要分一杯羹。
这么一块蛋糕,他们都不够吃,怎么舍得分给别人!?
所以郑扬一开口,招致了三人的激烈抨击。
“郑扬,你就是太多心了!我们几个穷学生,卖肾都卖不出多少钱,人家集团董事长日理万机,有什么需要专程来骗我们,更何况这是一锤子买卖,我们又不是大豆油,能榨出什么价值?”
郑扬心里说:莫要妄自菲薄,大豆榨完油,剩下的大豆渣也是能再加工。
扪心自问一下,大学生最好骗的地方在于什么,他们防备心弱,比精明的社会人士好糊弄。
“是啊舍长,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孙董看得上我们,愿意跟我们合作,是给我们面子。”一名舍友已经陷入了疯狂自贬模式,这个馅饼砸得他晕头转向,他被香晕了,只想狠狠叼着不放口。
这时候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如果有人想从他的嘴里出手夺食,这比什么还糟糕?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即使是同寝三年的舍友兄弟,如果挡了他的路,那也是……
另一个同寝室的学生,是郑扬的上铺兄弟。
两人上下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梯子联系了两人,感情更为深厚,对方见郑扬如此固执,直接打起了感情牌:“扬儿,你小我二岁,我叫你扬儿可以吧?”
江州市的人文习惯,能叫比自己年龄小的人x儿,这是拉近关系表示亲密。
“扬儿,老四,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是年龄一到上大学,而我比你们大两岁?因为我老家在农村、山路十八弯的地方,教育资源极为落后,我九岁才上一年级,电视机形容我们那里是山沟沟,贬低的话说我们那里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爸妈辛辛苦苦每年种地,砸锅卖铁供我上大学,就想我鲤鱼跃龙门,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我不怕你们嘲笑,大一那年,我第一次坐地铁,我完全没经验,差点跌倒在地上。你们这些城里人,每天坐地铁坐出租车,早已习以为常,我第一次坐地铁坐动车都惊呆了,我小学在农村读的,中学在城镇读的,从没见过这么快的交通工具,我好自卑好敏感又痛苦。我爸妈提出几次坐车来看我,他们要带乡下的土特产过来,我赶紧给拒绝了。”
“当时咱们寝室还不熟,我努力掩饰自己,我怕被你们看出窘迫,换来你们对我的奚落嫌弃……”
话音落下,郑扬还没什么反应,其他人眼神都变了,变得小心翼翼不知所措。有人想冲上来抱他,被他止住了。
“没事,我已经自我调节好了。”说话人口气充满豁达和意气风发,他的意气风发全部来源于今天那张支票,“这些真心话,我从没敢告诉你们。扬儿,你是本地人,也许不知道我们外地人,一毕业想在江州留下,要付出多大的力气。我希望你多为我们着想,我们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这话说得,仿佛郑扬如果不点头答应,就是无视在经济拮据火坑里水深火热的舍友一般,是一个没良心、没道德的人。
“我、我……”郑扬果然被架起来了,全身心都不知所措,“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要急着签合同,万一……”
“有什么万一呢?”舍友再度打断道,“我爸妈常年干农活,已经伤了腰,我得到钱的第一时间,我就会打回乡下,让他们去治病。”
实际上并没有,他爸妈在乡下田地里身体刚猛,精神矍铄,乡下生活也不如他描述的那般糟糕,但不妨碍他拿父母扯谎,给郑扬再下一道猛药。
如果不是这个队伍,是郑扬带队,包括技术也是他提出的,其余三人也不会好声好气地解释。
在金钱面前,人心意志力极为薄弱。
比纸还要单薄。
尤其是第一笔定金到了,银行转账记录一到手,三人眼睛都直了,他们相约着去某餐厅庆祝一下。
而郑扬没有签字,那笔钱没到账。
这一天,他还是反对签字,于是他被三人丢下了,这种被排挤的感觉令他如坐针毡。
他又不敢把这件事外泄出去,为什么。
舍友那一副你要敢说出去,万一有人来分羹,我会杀人的眼神,让他下意识三缄其口。
又过了几天,三位舍友过了几天潇洒日子后,忽然着急了:“孙先生说,我们之中有人没签字,不配合。”
郑扬当然还是没同意。
他怀疑其中有诈,他事后也去调查了孙家的一些新闻,互联网上没什么秘密,很快就调查到了孙迟鹏口中的“小犬”,赫然是之前有故意伤害罪前科、又自导自演骗取重大立功的孙楠宸,这个事实让他恐惧,从椅子上惊坐而起。
他连忙提醒舍友说:“赶紧把钱退了,其中八成有诈!”
虽然不知道一个技术发明,能导致什么糟糕后果。
可孙家的发家史并不干净,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多次提醒,并让他们把钱退还,取消这次合作,这点让舍友们极为恼怒:有诈有诈,你那么多疑,显得你聪明谨慎有能耐是吧?而我们头脑简单不思考是吧?
孙家每年进行那么多合作,哪里出事了?
“你忘记了吗?蔡哥已经把钱打回乡下,给爸妈做手术了,卡里已经没了十几万,你怎么让他把钱吐出来?你说得倒是轻巧。”
郑扬脸色大变:“怎么那么快?你、你们……”
他不由怀疑这是不是孙迟鹏在玩弄人心,钱不是一笔到账,而是先打定金后付尾款,郑扬从不高估包括自己在内的年轻人自制力,否则校园贷怎么在学校里大肆猖獗,收割着一笔笔青春血债。
巨款到账,他三名舍友没管住自己,早已经花了一部分了。
“你们等等!我、我去问一个人!”三名舍友咄咄逼人,寸寸紧逼,不让他问老师、不让他问同学,不让他问父母,郑扬别无选择了,只能问——
“你去问谁!?”三名舍友大惊,见郑扬冲出去,连忙激动地抓住他,“你疯了,你想让外人参与吗!?”
“不是,我去问那个treasure。”在查孙楠宸时,这个treasure相关词条也在旁边,存在感何其惊人。
“谁啊?”
等郑扬讲清楚后,他本以为舍友会冷静一下头脑,谁知道对上了三人冷漠的眼神,他们呵了一口气,冷嘲道:“一介哗众取宠的网红,你要去问他?他的话也能信?”
什么!?你们去年看新闻时,还夸过treasure是深渊屠龙者,事情到自己头上了,treasure就变成网红了?
网红这个词并不完全是贬义,客观来说,是互联网上拥有影响力的网络红人。奈何这个群体乌烟瘴气,导致大多数时候是贬义。舍友这个语境之下,完全是把treasure往这一处贬了。
舍友的前后反差,让郑扬霎时感觉自己被泼了一盆冷水。
接下来半小时里,他听了三名舍友轮流对他和treasure的大肆抨击,还是那句话,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条路上挡者死。
他们完全疯魔了。
“你如果再不签字,那你也没必要当这个队伍的队长了,我向导师说,你退赛了,资料上也改了。”
郑扬彻底被孤立了。
三年感情,就这样破裂了。他明明还历历在目,三年前的九月份,他们一起在宿舍里齐聚,当时关系还不熟彼此试探,一起参加军训被太阳晒得皮肤黝黑,一起躲避台风,一起储备粮食,许多真挚的回忆还历历在目。
下一秒,他已经被踢出寝室群了。
金钱到底是什么魔鬼啊?难道真的是他谨慎多疑错了吗?
郑扬心情大悲,哭了不止一回,还是去问了treasure,他本来没指望得到回复,毕竟treasure名气太大了,据说几千万的粉丝,每天都给他发私信,寻求帮助和发送骚扰,他的私信箱常年瘫痪。谁知道半天之后,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急切焦虑,treasure真的回答他了:“别签,眼前是违法犯罪的深渊。”
得到这个回答,郑扬心里大定,因为心潮起伏太过,下一秒他泪如雨下:“可是我舍友们已经签了,他们跟我说,很需要这笔钱。”
不管是借口还是真话,反正钱都花了。
郑扬对舍友的境遇很同情,可违法的那条线依然高悬在他头顶,他轻易不敢跨越雷池。当然了,舍友那番话也让他羞愧,他这几日在深夜里不断自责自己:难道真的因为我是本地人,我无法共情经济窘迫的舍友吗?不在乎这笔钱的吗?
他心中羞愧万分。
可内心深处,又有一道声音在高声道:不!并没有!你也很想要这笔钱!
如果你有了这笔钱,家里会过得更舒适,他一毕业就能有小轿车,父母亲可以放下繁忙的工作到处旅游。他想创业,也能有一笔启动资金等等。
只是你欲望之余,心里残存一份警惕,没有被冲昏头脑而已。
还好treasure很快给他支招:“事情到什么地步了?如果签了,这是第一步,那把定金退了毁约,一切当做无事发生,那条款项是最大的陷阱……”那几名大学生不是罪犯,江雪律无法触发精神共振。
简而言之,事情到这步还能救。
“总之,不要为了剩下的全款,铤而走险。”
这句话给了郑扬希望,“谢谢你treasure!他们还没有!这能救!”他决定把他跟treasure对话截图下来,发给三名舍友,谁知道下一秒treasure发来消息:“是吗?可似乎太迟了。”
历史长河无数次证明了一切。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treasure为什么这么说,完全是——这一刻他跟那三名学生精神共振了。江雪律透过他们的双眼,发现一个忙碌奔波的场景:学生A焦急地教孙楠宸操作,学生B试图教会孙楠宸原理,学生C发现孙楠宸怎么教都教不会,只能放弃了,正在替他奋笔疾书。
孙楠宸早就习惯了有人帮他当枪手,乐得把这件事交出去。
他们的背景是蓝泊山监狱。
跟陆鸣等人一样,三名年纪轻轻的大学生,上了孙家这艘野心极大的贼船。
以这个监狱为舞台,正在上演一出乱象。江雪律叹了一口气,他登上警务系统,屏气凝神地寻找着监狱长的电话号码,随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拨通……
喂你好,是监狱长吗,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一手遮天、随便乱来,这件事您知道吗?
“小江同学?”你在说什么?
这是监狱长的声音,大晚上他接到内部联络电话时十分诧异,侧耳听了片刻,听到是江雪律的来电,心中涌出几分微妙。尤其是江雪律讲了一个在他看来十分离奇荒诞的故事,蓝泊山监狱里有外部势力插手,收买了大批狱警,给一名囚犯开绿灯这种事。
正是太离谱了,他忍不住就层层质疑。
“你说,那名犯人能出去监狱望风?这不可能,按照我国《刑法》和《监狱法》规定,服刑期间除了特殊情况外绝对不允许走出监狱……”
这是正常情况下,除非有人偏要凌驾于法律之上。
“你还说,犯人的牢房里有电视机?”监狱长以手抵额,下意识地恍惚出声,感觉这更荒谬了。也许是荒谬透顶,在听江雪律说这些都真实存在,并告知牢房里还有一只宠物时,荒谬至极之后就是笑,他朗笑出声,把江雪律当一个孩子,江雪律的年纪也确实比他本人的孩子还小,“不可能的小江同学,服刑人员是罪犯,他们一旦进了监狱就被剥夺人身自由。”
什么养花养仓鼠看电视机的,这是什么舒坦生活。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乱来!
监狱长不相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江雪律的描述过于匪夷所思,导致他都不认为这是真实的。
江雪律心想,如果不是自己跟一群罪犯“精神共振”,他也不敢相信。他有办法让监狱长相信,他道:“每周三,请问是监狱的固定开门时间吗?”
监狱长沉默了,面色微微凝滞。
这确实是。
监狱工作人员不止狱警,因为蓝泊山监狱里设有医院、学校、食堂等,在内部岗位工作的人员一律统称为工作人员。
每周三要固定外出一次。
江雪律道:“监狱长,你该知道,我能看到过去未来。之前的周三、这周三,包括下周三,我都看到一个场景,他混在工作人员队伍里外出,他已经不止一次拥有如此特权,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没有人注意他。他未来还会做出更破格的事情,请监狱长先生千万引起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