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这个身份是他用见不得光的手段骗取来的,可结果并不会改变。
怀揣着巨大宝藏的小偷日夜惶恐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卑劣,哪怕每天都在自欺欺人,可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他的。
当林季同的名字再一次从宋时眠嘴里说出来时,内心的恐慌大到足以将厉潮淹没。
他回来了,那他又算什么?
厉潮不知道他算什么。
哪怕宋时眠把他当个物件他也愿意,他怕的是……
他成了一个没有价值、可以随手丢掉的物件。
“眠眠……”
他的手卡在宋时眠腰上,青年柔软的腰在他手底下弯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仰着头,像一只引颈的天鹅。
漂亮得不可思议。
暗潮在厉潮眼底翻涌,他看着宋时眠这个样子,心底的欲念在那一刻稍稍填满了些。
他毫无规则地冲撞,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像只好不容易获得珍宝的恶龙,恨不得在宝物身上打满属于自己的标记。
是我的。
他的手不知不觉间攀上宋时眠的喉咙,随着青年的呼吸吞咽,喉结从他指节上滚过,动脉搏起的微弱弧度也清晰地传到他的掌心。
在那一刻,他好像真的完全拥有了他。
汹涌的快、感几乎把宋时眠淹没,男人的手卡在他的脖子上,呼吸没受影响,但粗粝的指腹摩挲过肌肤的感觉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为何,明明两人贴这么近,可宋时眠却觉得厉潮反而离他越来越远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前的人在慢慢地破碎。
宋时眠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只是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有些酸涩。他伸出双手勾住厉潮的脖子,让身体变得更柔软。
无声地纵容。
“眠眠……”
男人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脸上,明明是占据主导的那一方,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卑微的祈求。
“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宋时眠摸索着,用手捧着男人的脸,声音断断续续,“不……不会……的……”
于是动作更快了。
厉潮想。
他的眼睛黑不见底,头似乎又变得更疼了。
等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短促的笑便从嘴角先溢了出来。
“眠眠,舒服吗?”
宋时眠,“……”
厉潮弯着腰,落在他脸上的吻似乎比刚刚更轻柔,笑着问他。
“是刚刚舒服,还是现在舒服?”
宋时眠涨红着脸不回答。
厉潮也不生气,把人抱在怀里,吻了吻不小心印在他脖子上的指痕,声音里透着餍足。
“真粗鲁啊。”
“我就不会这么对眠眠,眠眠这么好看,我可不忍心弄伤眠眠,这样我会心疼的。”
他的动作没了之前剧烈,宋时眠终于有了点喘息的空间,听着他的话,只觉得火冒三丈,没忍住踹了他一脚。
“说得这么好听,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吗?”
“怎么会呢……”
厉潮顺势拉住他的小腿,“我这么温柔,只会让眠眠快乐。”
宋时眠,“……”
“够了!”他涨红着脸,“你不能别说这种……这种……”
“这种什么?”
男人的声音甚至还有点委屈,“难道眠眠不快乐吗?”
你大爷……
他刚刚是被猪油蒙了心吧?为什么会觉得那时候的厉潮快要碎掉了?
明明快要碎掉的是他!
厉潮压着人,在他的肩上落下红痕,盖住了之前的印记,满足地垂下眼。
“真好看,红色果然很衬眠眠。”
宋时眠有气无力道,“不管你是谁,赶紧从他身上下来。”
他的话音刚落,厉潮的身体就僵了瞬,嘴角的笑落了下来,眼底爬上阴翳。
“你喜欢他?”
宋时眠又困又累,大脑混沌一片,根本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没有,最喜欢你了。”
厉潮便满意地笑了。
事后,他抱着宋时眠去洗澡,然后又换床单,把人塞进去。
宋时眠缩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想,好像自从厉潮搬进来后,家里面换床单的频率直线上升。
十分钟后,厉潮也上了床。
他不由分说地把宋时眠抱在怀里,前胸贴着他的后背,问他,“眠眠是喜欢刚刚的我还是之前的我?”
宋时眠只想睡觉。他感觉厉潮这个问题比问喜欢自己还是前女友更无理取闹,遂敷衍道,“都喜欢。”
厉潮明显不开心了,扭过他的脸,不轻不重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像是惩罚。
“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宋时眠,“……”
他试探道,“刚刚的你……”
厉潮满意了,“那你觉得我之前的技术要好一点还是刚刚的技术要好一点?”
宋时眠说,“你滚出去睡。”
厉潮,“……”
半夜两点,躺在宋时眠身边的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双眼。
厉潮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伸手,一把撸起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一双眼睛在黑夜里散发着冷光。
他咬着牙,哪怕克制住自己不去想,可无数段零星的碎片依旧在脑海里不停地闪烁。
“眠眠,舒服吗?”
“是刚刚舒服,还是现在舒服?”
“我这么温柔,只会让眠眠快乐。”
“真好看,红色果然很衬眠眠。”
“那你觉得我之前的技术要好一点还是刚刚的技术要好一点?”
“……”
厉潮,“……”
旁边的人翻了个身,他狼狈地逃出了房间。
半夜两点半,小区楼下的便利店门口站着一个奇怪的客人。
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脚下汲着拖鞋,头发被揉得凌乱,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给人的感觉像一根紧绷着的弦。
老板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他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开口询问,“要进来坐坐吗?”
男人沉默着,最终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不大的店里扫视了一圈,沙哑着声音开口,“拿一包烟。”
老板问他,“要什么牌子?”
“随便。”
老板便从跟前的柜子里抽出一包烟给他,“二十八。”
厉潮往兜里一摸,发现没带手机。他伸手往脖子上一勾,拽出一条项链,放在柜台前给老板。
“没带手机,先抵押这个给你可以吗?”他翻出按扣上那串不显眼的编号给他看,“六万八买的,限量版,每条都有编号,官网查得到。”
老板看了眼他那身狼狈的穿着,“你是这个小区的是吧?”
“嗯。”
“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了,怎么没在小区里见过你?”
厉潮垂下眼,心底躁郁难平,没什么耐心跟老板寒暄,“新搬来的,我丈夫是这个小区的。能抵吗?不能抵我走了。”
老板道,“你丈夫不会姓宋吧?”
厉潮这才抬眼看了老板一眼。
“听说二十六楼的宋先生结婚了,对象还长得俊,我一猜啊,估计就是你。”
他把烟和项链都丢厉潮怀里,“抵押就不用了,宋先生经常来我店里买东西,你脚上那双拖鞋还是我店里买的呢,烟你先拿着抽,明天带手机了再来付钱。”
厉潮接过烟,最终还是道了声谢。
他拿着烟出了便利店。
外面寂静无声,连车也没几辆从路边经过,路灯在他头顶亮起,脚底的影子被拖得很长。
厉潮也没地方可去,就蹲在路口拆开了那包烟。
老板见他什么都没有,顺手还给他搭了个打火机。
打火机按压的声音响起,便利店门口的男人咬着烟低着头,神色颓靡。
十分钟后,老板端着泡面坐在他旁边,“吵架了?”
厉潮夹着烟的手顿了顿,没回答他的话,任由烟雾把自己吞没。
老板揭开盖子,浓郁的泡面香气顿时漫延开来。
“这婚姻,甭管是男是女,打打闹闹是在所难免的事,都是一个磨合的过程,接受别人,也要学会改变自己。”
“宋先生也算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眼睛出了这样的事,爸妈又不在,他一个人挺不容易的。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估计是被家里逼着相亲,看着也不太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心底有点怨言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是因为这个。”厉潮打断他,“是我自己的原因。”
老板吸溜了口泡面,“不管是因为谁,为了什么,摊开了说才能解决问题,你大半夜的跑到外面来抽烟他在家里不会担心吗?”
厉潮僵了僵。
老板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这些小年轻啊,就是容易意气用事,那嘴啊,就跟用胶水粘住一样,张不开一点……”
厉潮掐灭手里的烟,站起身来,“走了。”
宋时眠半夜是被渴醒的。
他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摸了个空。
“厉潮?”
他试着喊了声,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听不见。
他找到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三点了。
“厉潮?”
还是没有声音。
宋时眠扶着床头柜,翻身下床。
或许是因为太晚了,又或许是他心不静,才走了没几步,他就撞到了门框上。
“咚!”地一声,尖锐的疼痛沿着膝盖传到全身,宋时眠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下一刻,匆忙地脚步声响起,他的腿被握在一只手里。
“撞到了?”
没由来地,宋时眠跳动的心忽地放回了原地。
宋时眠感到了一阵说不上来的委屈。
他低着头,手撑在男人肩膀上,“你去哪里了啊?我刚刚叫你,你也不说话。”
厉潮低头,捞开他的裤腿看了眼。
青年白嫩的小腿肚上还残留着几个指痕,膝盖有些红,但看着还好,没撞到骨头。
“抱歉。”
他低头认错,“刚刚在客厅喝水,没听见你的声音。”
宋时眠不疑有它,以为男人真的没听到。他推了他的肩膀一下,声音干涩,“帮我倒杯水。”
厉潮扶着他到床上坐下,出去给他倒水。
直到大半杯水进肚,宋时眠干得不行的嗓子才感觉活了过来。
厉潮怕他着凉,圈着人的脚给他塞被子里,“好了,睡觉吧。”
他声线平稳,嗓音冷冽,听着完全没有刚刚在床上的那种感觉。
似乎刚刚问他舒不舒服的那个厉潮是宋时眠的错觉一般。
他靠在他肩头,偏过头闻了闻,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你刚刚抽烟了?”
厉潮的身子顿了下,怕味道熏到宋时眠,不动声色地往外撤了点距离。
“刚刚没忍住,抽了根,你不喜欢的话以后不会了。”
宋时眠没说喜不喜欢,只是问他,“不开心?”
“没有。”
厉潮揉了揉他的头,“刚刚做了个噩梦,一时间没平复好心情。”
宋时眠靠在枕头上,睡意来袭,含糊地应了声又睡了过去。
厉潮就这样坐在床边守着他入睡,最后才关灯,悄悄地出了房间。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外面城市的灯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勉强能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高大的男人弓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宛如一尊雕像,沉默地坐着。
几分钟后,他拿出手机,在联系人那里找到自己的主治医生。
指尖在亮着光的屏幕上轻扣两下。
厉潮看着上面的聊天界面,抬手,慢吞吞地打字。
可打了没几个字又被他删掉。
重复几次后,他自暴自弃地把手机丢在一边,抓了把头发,颓丧地靠在沙发上。
最终,他伸手抓过被他带上来的那包香烟。
猩红的烟头在指尖明灭,无言直到天亮。
直到手机的闹钟铃声响起,厉潮才抬手摁灭手里快要燃尽的香烟。
他打开窗户散气,去浴室洗澡,又学着教程里教的方法把客厅收拾了,把自己制造的垃圾带了下去。
楼下便利店的老板正打算和员工换班,一抬头就看见昨天晚上那个奇怪的男人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厉潮拿起手机扫码,把昨天的钱付给老板。
老板打了个哈欠,问他,“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话,眼底挂着一宿未睡的猩红,转身出了便利店。
老板啧啧两声,“年轻人啊……”
早上十点,周柯还在梦里和女神约会,被厉潮一个电话叫醒了。
“来打球。”
周柯不确定地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说话的人真的是厉潮,“真是稀奇,大早上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厉潮言简意赅,“打不打?”
周柯翻身爬起来,“虽然现在才早上十点,但既然你诚心邀请我,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周柯来到篮球馆的时候厉潮正靠在门边等他。
今天他没穿球衣,但换了黑色的运动短裤,上半身套了件T恤,神色萎靡,眼尾挂着猩红。
他被他这幅样子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厉潮没说话,一把拿过他手里的篮球,转身朝里面走去。
周柯跟在他身后,“哥,你确定你这个状态打球?你真不怕猝死啊?”说着他动了动鼻子,“这烟味……都快把你腌入味了,你不是说你戒烟了吗?”
厉潮开口,声音沙哑,“你话真多,到底打不打?”
周柯拍了拍他肩膀,“作为哥们,我懂你,男人嘛,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厉潮瞥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害!虽然我没女朋友,但好歹也是半个感情大师,你这个样子不就是控制不住抽烟了,然后被嫂子赶出家门了呗。”
厉潮,“……”
虽然他知道他的室友一向蠢,但没想到会这么蠢。
今天在球场上的厉潮格外的凶狠,几个回合下来,周柯感觉自己比之前打决赛的时候还要累。
哐的一声,篮球和篮板碰撞发生出巨大的声响,底下的厉潮沉默着接着篮球。
又是巨大的一声。
中途加进来的朋友伸手碰了碰周柯,“话说厉潮这是什么了?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周柯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们不是室友吗?”
“我只是他室友,又不是他爹。”
“……”
厉潮打得太激进了,在球场上他们完全就是被虐的份,打着打着大家就没什么心情跟他抢球,偷偷聚在一块打听他怎么了。
可他太神秘了。
别说旁人,就连周柯都很少和他接触。
虽然厉潮看着体格很好,八块腹肌整整齐齐,一千五跑下来连气都不带喘的。但身为室友的周柯,可是把他那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药看得清清楚楚的。
而且,厉潮虽然每次期末考试都能考前几,可他其实不怎么来学校。整个大一,他就最后考试的那几个月见他来上过课,后面哪怕住校了,但动不动就请假,少则一个月,多则几个月。
在外人看来他很神秘,但对同窗了四年多周柯来说,好像也对他没了解多少。
两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一是他自来熟且脸皮够厚,第二可能就是因为两人都爱打球。
中场休息的时候,周柯丢了瓶矿泉水给厉潮,不动声色地打听,“跟嫂子吵架了?”
被厉潮捏在手里的矿泉水瓶微微有些变形,他垂下眼,拧开瓶盖,“没有。”
周柯还想再说什么,可厉潮拿着水绕到了另一边的阶梯上坐下。
馆内灯光明亮,照在他蒙了一层汗水的冷白肌肤上,性感得不像话,引得周围的女生频频朝他看过来。
可看归看,却没一个人敢上前来。
无他,此刻的男生的脸色看上去实在是难看极了。
周柯犹豫着坐在他旁边,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安慰自己的室友,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旁边的朋友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学校下个周大四的是不是有个讲座来着?”
周柯摸了摸脑袋,“这我哪里知道。”
他拿出手机看了眼,被他忽视的群消息里果然有这么一个通知,“我靠!好像还真是,在下个周三,我们班没人去,导员已经开始抽签了,让我看看有哪些倒霉蛋……”
倒霉蛋垮着个脸,“麻蛋!上次是我,这次怎么还是我!?”
“那刚好。”朋友道,“把你名额让给我女朋友呗,她替你去。”
周柯狐疑地看着他,“你女朋友叫雷锋啊?”
朋友郁闷道,“我也不想啊,是她非要去,我TM真是二十四孝好男友,求别让人让位置让我女朋友去看别的男人。”
“谁啊?”周柯翻着手机笑了声,“这么大的魅力?让我看看……嗯……A大优秀毕业校友林季同……”
低头的厉潮忽然抬眼朝他看去。
周柯没发现他的目光,“我去,年纪轻轻本硕连读,短短两年就从国外进修回来,还毅然放弃了那边医院的邀请,决定回国……”
“嘶!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他朝厉潮道,“潮哥,你还记得不,我们大一那会他好像就在读研三,还是学生会的来着。我记得那时候你还想加入学生会呢,结果一看见他的脸扭头就走……”
“哦,对了!”他一拍脑袋,“我记得他当时跟有个大四的学长玩得很好,我逛学校贴吧的时候还看见过两人的cp楼……”
厉潮猛地从地上站起来,手里的水瓶被他捏得变形,“周柯,你很闲吗?”
周柯不明所以,“还……还好。”
男生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很冷,“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周柯被他的目光冻了个哆嗦,“你、你们有仇啊?”
他道,“可是你们也没见过啊,要不是当初我进学生会面试的时候他在下面当面试官,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你们一个学医,一个学金融,怎么可能……”
回答他的是厉潮离开的背影。
周柯,“……”
这室友心啊,海底的针。
厉潮心底掀起的波澜对宋时眠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他一开始以为,和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结婚,婚后生活肯定鸡飞狗跳。在打算和对方领证的时候,宋时眠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没想到的是,婚后他和厉潮磨合得竟然还不错。除了在某些方面男人的需求有些大外,大多数时候宋时眠还是很满意的。
他早就过了憧憬轰轰烈烈爱情的时候,人到了一定年纪,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规划着两人的未来。
先是在网上看好车,等着厉潮下班,两人约着去店里全款提了辆车。
手里头的积蓄顿时就没了大半,但宋时眠很开心。
“有了车,以后你去上班或者我们回外婆家都很方便,到时候我们再攒点钱,看能不能换个大点的房子……”
厉潮开着他们的新车,带着他去了个地方。
宋时眠看不见,只能任由他牵着。他们像是进了个店铺,耳边传来问好的声音。
柜员一眼就认出了厉潮,“厉先生,您在我们这边定制的东西已经好了,现在给您吗?”
厉潮微微颔首。
宋时眠不明所以,直到厉潮牵着他的手,一个冰冷的物件缓缓戴进他的指节。
“刚刚好。”
耳边传来男人满足的喟叹。
“这是……”
宋时眠拢了拢手指,冰冷的温度和硌手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是什么。
“戒指。”厉潮道。
“很抱歉,领证领得突然,连戒指也没有准备,今天终于给你了。”
宋时眠用另一只手的指尖抵着摸了圈,缓缓笑了,“素戒吗?我还想跟你商量要不要准备一个呢,结果你就先买了。”
“你不用准备,这是丈夫应该做的事。”
他的结婚对象虽然老实,可该给他的一样都没落下。
“你的那枚呢?”宋时眠问。
厉潮抬手把另外一枚放在他手里。
宋时眠便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指,冰冷的圈口抵在指尖上,缓慢但坚定地推了进去。
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顿时出现在两只不一样的手上。
宋时眠拉着他的手,感受着对方的戒指慢慢的被他的体温捂热,连同心也跟着贴近。
直到这一刻,他才有种两人是夫夫的真实感。
柜员垂下眼,看着是在打扫里面的摆件,实则支棱着耳朵听柜台前两位英俊的新婚夫夫谈话。
“你怎么会想着买个素戒?”
“你看不见,带钻的怕不小心划到你,不喜欢?”
“没有,素戒很好,这个应该不贵吧?”
“不贵,两三千。”
“……”
于是店员看着他们带着两三千的素戒出了店铺,上了一辆大众。
刚来的实习生看着汽车扬长而去的尾气,不解道,“我们店里什么时候也有两三千的单了?”
“两三千?”柜员道,“你知道这对素戒在拿出来前是放在哪里的吗?”
“哪里?”
“咱们店的保险柜里。这哪是两三千,分明是两三千万,里头有个可以拆卸的宝石,刚刚那个先生没拿出来。”
“……”
实习生道,“有病吧,有钱人开大众,那车我爸都嫌便宜。”
宋时眠目前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在他看来,自己和厉潮和其他朴实又平凡的夫夫并没有什么两样。
每天早上厉潮都会提前起床,一开始会在楼下给他带早餐,可等他会做饭后,渐渐地,他的早餐和晚餐都是厉潮做的。
或许是在厨艺上真的有天赋,厉潮做的饭很好吃,格外符合宋时眠的口味。
只除了会偶尔在菜里夹带私货放他不喜欢的胡萝卜。
只除了他站起来只能够到他一米七的老公的肩膀。
宋时眠很郁闷,伸手锤了厉潮一下,“你在家里也穿增高鞋垫?”
厉潮正站在玄关处换鞋,闻言勾鞋的动作顿了顿,“……不可以?”
“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穿给谁看?”
宋时眠才刚起床,头顶有几缕头发不安分地翘了起来。厉潮伸手按了按,“眠眠知道的,我容易自卑。”
每次都是这样说……
宋时眠嘟囔了一声,不过没再说什么,只是在心底忍不住诽谤。
他只是矮,又不是小,到底有什么值得自卑的?
厉潮早上有个会,没什么时间逗留,他压着青年的头和脸接了个吻,“我去上班了,早餐在桌子上。中午的外卖我给你点,你别点了。”
厉潮点的外卖总是比他自己点的好吃,宋时眠没拒绝。
“路上小心。”
日子就这么过去,就在宋时眠以为他们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相伴到老去的时候,林季同回国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下午,宋时眠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窝在沙发里打盹。厉潮今天没上班,在阳台上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