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他一脸痛苦,“你可能只是个替身。”
宋时眠缓缓,“!!?”
“什……什么?”
一觉醒来,他成白月光的替身了?
江屿珩安慰他,“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说实话,我也接受不了,可我实在不忍心看表哥这么对你。”
这段对话的槽点太多,宋时眠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里吐起,最后他只能选择一个自己最感兴趣的。
“你是怎么知道你表哥有个白月光的?”
“表哥有一间屋子,就二楼最边上那间,平日里都是上锁的,谁都不让进去。小时候来这边玩,我不小心进去过一次……”
宋时眠试探道,“里面藏着他的白月光?”
语气还有点兴奋。
实在不是他心大,主要是厉潮那个样子,宋时眠实在想象不到他还能有个白月光。
虽然自恋不是很好,但宋时眠还是忍不住想:
他的白月光难道不是他吗?
江屿珩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兴奋,一般来说听到这种消息不应该是失望和难过吗?
“倒没藏着他的白月光,但里面有那个人的照片,对了,还有那个人送他的东西。”
宋时眠这才重视起江屿珩说的话,“还真的有啊?”
“不然呢?”江屿珩奇怪的看着他,“这么严肃的事,我不可能骗你吧?”
“那……”宋时眠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和我很像吗?”
江屿珩挠了挠头,“时间太久记不太清了,我就看了眼就被表哥发现了,当时他的表情可吓人了,二话不说就把我赶了出去。”
“我昨天仔细回想了下,照片里的那个人和表嫂你的确有些像,不过那个人的头发有些长,应该是个女孩子,而且……”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那张照片是黑白的,再加上表哥那段时情绪特别的不好,我推断那个女孩子应该是去世了,所以他才那么难过。”
宋时眠,“……”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
“对了。”江屿珩补充,“那个女孩子还给他送过东西,他宝贝得不行,谁都不让碰。”
宋时眠脸上的笑意慢慢落了下去,“什么东西?”
“一个玩偶,小时候表哥还抱着它睡觉,后来时间久了,玩偶变得很旧,甚至连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表哥就把它放那间屋子里珍藏着。”
“他对那个人的东西那么在意,我当时就在心底想,他肯定喜欢她喜欢得不了,后来别人追他、给他送情书他都拒绝了,这么多年来都没谈过恋爱,我以为他还放不下她。”
“我们家的人都很专情的,他这样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没想到却忽然娶了你。”
“表嫂,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只是表哥是怎么对你的我都看见了,他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这么温柔善良,你值得对你更好的人,而不是……”
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江屿珩的话。
“值得更好的人?谁?让我也认识认识?”
江屿珩扭头,发现厉潮端着碗冒着热气的馄炖站在花园的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他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来,“表、表哥,我……”
厉潮连眼神也懒得分给他,他走到宋时眠身边,看着他变得冷淡的表情,无奈的叹气,“没有白月光,別听他瞎说。”
“是吗?”宋时眠凉凉道,“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哦,还有玩偶。”
他们坐的地方前面有一张石桌,厉潮把馄饨放在石桌上,又往宋时眠手里塞了个勺子。
诱人的香气往宋时眠鼻尖里飘,不过他这个时候没什么食欲。
就在这时,他听见旁边的男人开口。
“你要不要想想高中的时候我们去拍过什么照片?”
宋时眠愣了愣,好半天才从回忆里翻出关于拍照片的记忆。
午后阳光烈热,他买了两根冰棍,他和厉潮一人一根,拽着他去了学校后边的巷子。
往里走转角的那家店就是最近在学校里格外风靡拍大头贴的店。
他想和厉潮拍张照片,但少年胖胖的身躯往镜头面前一站,宋时眠被挤得只能占据一小角。
厉潮看见了,说什么都不拍。
宋时眠没办法,只能劝他,“这样吧,我单独拍一张,然后你再单独拍一张,最后我们合照一张。”
厉潮不想拍,但宋时眠单独的照片和合照对他的诱惑力太强了。
他没忍住同意了。
那时候正是非主流流行的时候,见宋时眠被剪得规规矩矩的发型,老板格外热情地翻了顶假发给他。
“小伙子长得俊的勒,假发就免费借你戴了,到时候让我把你照片贴门口宣传一下就可以了。”
宋时眠紧跟时代潮流,戴着把自己脸挡了大半的非主流长发,凹着姿势拍了张黑白照。
回想起一切的宋时眠,“……”
他颤抖着问江屿珩,“那张照片有多大啊?”
江屿珩瞅了眼厉潮,微颤颤地回答,“挺、挺大的,好几寸呢,就跟……跟……”
跟遗照似的。
宋时眠,“……”
这是宋时眠此刻的心理写照。
他一手端着馄饨,一手拽着厉潮,逃似的离开了小花园。明明是在自己家,他却跟做贼一样,左顾右盼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看不见,于是懊恼的锤了厉潮一拳,“都怪你!”
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被锤了一拳的厉潮,“……”
“是是是,怪我,再不吃馄饨就冷了。”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吃东西……
宋时眠端着碗,碗嘴里塞了口馄饨,鼓着腮帮子问厉潮,“我那么丑的照片,你留着干什么啊?”
杀马特什么的简直就是黑历史。
站在跟前的男人垂下眼,声音很平淡,“可我只有这张照片了。”
宋时眠的动作一滞,险些被里面的汤汁呛到,“可我们不是还有一张合照吗?”
虽然也是杀马特,但总比他非主流的黑白遗照好吧。
厉潮擦掉他嘴角溢出来的汤汁,声音依旧淡淡的,“我那时候很丑。”
所以不配站在你身边。
“不丑啊……”宋时眠靠在墙边,太阳从云层里探出光芒,照在他脸上,泛着温暖的光泽。
“胖胖的多可爱,就算胖,你也是一个好看的胖子,一点都不丑。”
厉潮低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没说话。
宋时眠便接着道,“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是胖是瘦没关系。厉潮,如果你放的是我们两个的合照的话我会很高兴,因为那是我们两个人的回忆,而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说着他笑了声,“就算丑,那也是我们一起丑,丢人也一起丢人,现在倒好,光我一个人丢人了。”
说到这里宋时眠有些郁闷,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在江屿珩心底已经嘎了这么多年了。
他没忍住踹了男人一脚,“还有,那个玩偶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格分裂的男人老实得不像话,“你送的。”
宋时眠狐疑地眯起眼睛,“我什么时候送过你玩偶了?”
“我过生日的时候。”
在小时候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厉潮都不喜欢过生日。
他的出生好像成了很多人的累赘。
那时候的厉家还远没有现在富裕,曾经辉煌的厉家被厉劭的那些叔叔伯伯糟蹋得只剩一个空壳,江清韵嫁给厉劭的时候甚至连别墅都住不起,全家搬到了郊区的大平层。
而他的出生无异于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那些昂贵的特效药足以逼垮一对年轻的夫妻。
哪怕江清韵嫌弃他,可在他三岁的时候,她还是选择把他丢给了爷爷,曾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选择了和厉劭在商场里沉浮。
生日,只不过是在提醒厉潮,他的出生给多少人带来麻烦。
年少的厉潮对生日还是有期待的,热情灿烂的宋时眠让他对爱又燃起了希望,于是他选择在生日那天给江清韵打了通电话。
刚刚应酬完的江清韵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倦。
“团团,妈妈每天都要应酬,很辛苦,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要打扰妈妈好吗?”
少年心底的那点光也熄灭了。
江城那天冬天雪格外的大,世界白茫茫的一片,他在雪地里被宋时眠捡回了家。
厉潮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馨是在宋时眠家,有和善的父亲,有爱笑的母亲,到晚上会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桌子上吃饭。
可偏偏他做不到怨恨江清韵和厉劭。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忙碌是为了谁,就因为知道,所以他连恨的立场都没有。
唯一能恨的只有他自己。
宋家没有多余的房间,晚上他跟宋时眠睡一张床。他怕挤着旁边清瘦的少年,紧紧地贴着旁边的墙,恨不得把自己臃肿的身躯缩得小得不能再小。
可哪怕这样,他依旧能感受到少年身上传过来的热意,被子里裹着不知名的香,窗外雪落下的声音窸窸窣窣,他像是跌进了一个温柔的梦境。
那是他第一次跟一个外人说起自己。
他以为在他说完后,会收获旁边人或怜悯或同情的目光。
可少年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灿若繁星。
“好巧啊……”他笑着道,“其实我也有病。”
厉潮愣在了原地。
“我的眼睛也有基因缺陷,医生说,它会慢慢地看不见,或许哪天我醒来,忽然就瞎了。”
他说话时,那双眼睛太亮了,亮到厉潮的心不自觉地紧缩一下。
“能活下去就很好啊,看不见也好,吃药变得很胖也好,其实我们远比世上的很多人要幸运得多,比起埋怨,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说的那些道理年幼的厉潮没听进去多少,但看着他的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星星。
那是他能触碰到的璀璨明星。
兴许是此刻的氛围太好,他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今天其实是我生日”。
旁边的少年肉眼可见的变得无措起来,“我……你……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不早说呀。”
敦实的小胖子笑起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没关系,你可以跟我说句生日快乐吗?”
哪怕是句客套话,他也想骗骗自己,他的出生是能带来快乐的。
“生日快乐。”
宋时眠喃喃道。
他眼睛在房间里巡视了圈,最后把床尾的那个玩偶抱了过来,神情有些赧然,“抱歉,现在太晚了,找不到更好的礼物给你,这个送你。”
厉潮低头,看着他手里玩偶。
那是一个蓝白相间的企鹅,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模样看起来有些旧。
宋时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个是小时候我妈送我的生日礼物,那时候我很胆小,我妈就把它送给了我,她跟我说,只要我抱着它睡觉,要是有怪物来伤害我,企鹅就会帮我把怪物赶跑。”
他拍了拍企鹅的头,“对我来说,它代表着勇气,而现在,我把我的勇气送给你,希望你可以变得勇敢。”
厉潮盯着他手里的玩偶,许久都没说话。
后来,在他插着氧气瓶在ICU里待着的无数个日日夜夜,这个看着破破烂烂的企鹅就安静的靠在床头柜上,成了苍白病房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他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医生问他进去的那一刻在想什么?
厉潮摇了摇头,说自己什么都没想。
其实不是,他想的是——
他还没跟他道别呢。
宋时眠也想起来了,他沉默了几秒,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你还留着啊,我以为你早就扔了。”
“不会扔。”厉潮道,“关于你的一切都不会扔。”
手里的馄饨有些冷了,不过在场的两个人都没在意。
宋时眠摸到一个台子,把碗放了上去,朝厉潮勾手,“你过来。”
厉潮依言靠了过去,下一秒,温热的唇就贴了过来。
不过青年估算错了位置,这个吻落在了下巴的位置上。
厉潮呼吸一重,抬起宋时眠的下巴,“亲错了,应该是这里才对。”
说完就将自己的唇舌贴了过去。
他亲得很温柔,没一会宋时眠就晕乎乎的倒在他怀里,任由他掠夺。
直到一声不轻不重地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亲密。
宋时眠猛地颤了下,一把推开了厉潮,但他又什么都看不见,静默了几秒,选择靠在男人怀里装死。
厉潮扭头,和站在门口神色揶揄的江清韵对上视线。
接二连三被打断的男人不爽的皱眉,心想这家是不能回了。
江清韵举手做投降状,“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来叫你们去吃午饭。”
她的视线扫过放在一边冷掉的馄饨上,“话说,你们还吃午饭吗?”
宋时眠万万没想到亲个嘴都能被江清韵撞上,如果有地洞的话,他恨不得和厉潮一块钻下去。
不过某个人显然不是很想和他一块钻地洞,神情镇定得不像话,好像刚刚两人是在谈什么正事一样。
“吃,刚刚眠眠就没吃多少东西。”
宋时眠,“……”
吃!吃!吃!给你吃成猪算了。
一顿不知道什么味道的午饭吃完,都不用厉潮提,宋时眠溜得比谁都快,任由江清韵说什么也不在别墅待。
江清韵无奈,瞪了厉潮一眼,搜罗了一大推吃的放车上才放他们回去。
因为要去做手术的缘故,宋时眠原本懒散的工作时间顿时变得紧凑起来,同时在心里祈祷厉潮这个正常的状态能够保持这两周。
或许是老天没听到他的祈祷,才过了没几天男人又换频道了。
宋时眠一开始还没发现,跟往常一样起个大早工作,只是在心底疑惑为什么一天过去了厉潮都没给他发过一条消息,等到下班的点了男人还没回来,他这才感觉有点不对劲,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很吵杂,好一会才恢复安静,然后才传来厉潮冷淡的声音,“什么事?”
宋时眠顿了顿,心道果然如此。
他问他,“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男人冷笑一声,“怎么?这又是你勾引我的手段吗?”
天天勾引来勾引去的,宋时眠怀疑自己连呼吸都在勾引他。
“不回来算了,你给我点个外卖。”
他理直气壮的要求。
这回换电话那头的厉潮卡了卡,他一边下单一边咬牙切齿,“男人,你这是在玩火,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人。”
“哦。”宋时眠无所谓道,“那你现在见识到了,怎么样,是不是要被气死了?”
厉潮,“……”
呛了他两句,宋时眠心情果然好了很多,挂了电话专心等外卖。
虽然说是应酬,堂堂霸总还是卡在十点前回了家。
这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宋时眠已经洗完澡打算睡觉了,他闻着满身酒气的男人皱了皱眉,“你这是喝了多少?”
厉潮扯下领带随意一丢,“敬酒的人太多,没办法。”
说完他盯着宋时眠,“你很在意我?”
宋时眠放下手里的吹风机往卧室走去,“不在意,多喝点,嘎了遗产就都是我的了。”
厉潮,“……”
宋时眠走了两步发现男人跟在他身后,“你跟着我干什么?”
厉潮压着眉看他,神色算不上好,他抬手开始解西装的扣子,“装什么装,问我回不回来吃饭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我回来了还装什么无知。”
宋时眠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为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完后,男人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屈辱,“宋时眠,你別欺人太甚,不就是交公粮吗,你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
宋时眠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交……交什么?”
第101章
宋时眠没能等到男人的回答,回应他的只有逐渐朝他逼近的浓烈酒气,他被惯着腰摔到了床上。
当滚烫的唇舌从他肌肤上游走过的时候他蒙了一瞬,然后才想起来推开男人,“干什么?干什么!”
他腰还没好呢!
厉潮被推开时也愣了瞬,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男人,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推开我!”
宋时眠,“……”
宋时眠简直服了他。
他的手撑着厉潮的肩膀,像条灵活的鱼从他身下滑了出去,“交公粮是吧?今天不要你交了,你赶紧走。”
可他才爬了没两步又被抓了回来,男人的手按在他的腰上,力气很大,几乎是将他固定死了,说话的语气却是极其的不情愿。
“合同上就是这么写的,你以为我想吗?我可不像你,我是一个遵守契约精神的人,既然当初签了字,那就得按规矩办事。”
宋时眠,“……”
厉潮一脸不情愿且动作很快地把宋时眠的衣服脱了,前两天制造的痕迹大部分消退了,不过还留有一些很浅的印记,像雪地里若隐若现的红梅。
他盯着那些印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底想的却是:
是时候再添些新的上去了。
宋时眠不是很想被迫接受“公粮”,他试图跟厉潮讲道理,“前两天在别墅的时候不是就交了吗?按道理没有这么快吧?”
男人理直气壮道,“前两天那是为了应付父母,不是交公粮的日子,今天才是。”
是你大爷!
宋时眠算是看明白了,什么交公粮都是借口,有人就是想上他。
某人嘴上哪怕再不情愿,可一碰到宋时眠的身体,就像是狗碰到了骨头,叼着就不松嘴。
可怜宋时眠一个盲人,看又看不见,打又打不过,只能被再一次压着反复的弄。明明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个,在厉潮嘴里,反而成了他强迫他。
那副又当又立的模样宋时眠都懒得说他。
一轮过后,宋时眠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心想终于结束了,再这么搞下去,他快要肾虚了。
结果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被堵了个满满当当。
汗水和不知名的液体在青年身上混合,潮湿的水汽将他眼睫打湿,眼睛微微半阖着,眼尾带着被热气熏出来的潮红,呼出来的气仿佛要将人理智灼伤。
他看不见男人的表情,只能听见他性感的呼吸声,唇角被毫无章法的舔着,舔了又嫌不够,扣开牙关长驱直入。
“等……等等……”宋时眠別过脸,躲开他的攻击,“为、为什么还要……”
外面的路灯透过只拉了一层的窗帘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倒映在墙上两道交叠的影子起起伏伏。
青年的腰弯折成一张紧绷着的弓,上面附着一层晶莹的汗水,泛着莹莹的光泽,好看得不可思议。
厉潮握着他的腰,眸子里一片暗沉,只有偶尔抬眸的时候才露出隐藏在冷淡面皮下翻滚着的欲念。
他明明在拥有着他,可无边的渴还是源源不断地蔓延。
欲壑难填。
因为承受不住,宋时眠的表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空白的。意识是消散的,就连哭声都变得微弱了很多,哪怕这样,他还是无意识地依赖着头顶的男人,不自觉地讨好着他,希望对方可以放过他。
可他明显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他的讨好不会换来怜悯,只会给他带来更恶劣的对待。
厉潮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忘了告诉你,合同里说了,交公粮最少要五次。”
宋时眠,“……”
“交你大爷!”
男人对他放的狠话并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道,“现在是第二次。”
宋时眠,“……”
他几乎是哭着往前爬。
他哭得实在太凄惨了,最后的五次也只变成了三次,但第二天厉潮清醒的时候依旧失去了睡卧室的权利。
他抱着被子站在门口跟宋时眠试图讲道理,“这件事是副人格干的,为什么要我来承担他的错?要睡也是他睡。”
厉潮觉得宋时眠是在实行连坐制度,宋时眠却觉得他在无理取闹,“你们不是一个人吗?”
男人义正严辞,“从精神层面来看,我们是两个人。”
宋时眠,“……”
合着他的屁股就不是屁股了呗?
“而且……”厉潮补充,“他和你好的时候我都没有记忆,我又没有爽到,还要被你赶出去,眠眠,你是不是有些偏心了?”
宋时眠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偏心?”
厉潮张嘴,话还没说出口,门当着他面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里面传来宋时眠冷酷的声音,“出国前你都一个人睡吧。”
厉潮,“……”
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分开睡。
但不得不说,自从分开睡后宋时眠的工作效率直线上涨,毕竟过的再也不是醒来就是十点后的生活。
原本两个周的工作被他一个周就高效完成,听着对面负责人发来满意的消息时,宋时眠在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要准备出国的事了。
临走前,宋时眠去了趟公墓。
坟前只有他一个人,他摸着墓碑,缓缓坐了下来,把头靠在墓碑上,亲密地依靠在一起。
他伸手摩挲着上面的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要出国了。”
他简洁道。
“我要去做手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回来就能看见了。”
“好像一场梦啊……”宋时眠轻声感叹,“怎么多年困扰我们家的一个大问题就这么给解决了。那时候总是想,如果我能看得见的话,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可现在……”
“我又很贪心的想,如果你们能在我身边,哪怕让我瞎一辈子我也愿意。”
可人生没有选择权。
阳光落在他眼皮上,眼底氲出一层浅浅的光晕。
宋时眠抠了抠墓碑,把脸靠在冰冷的石头上,“你们说,厉潮现在长什么样啊?我……我一想着以后要见到他就有点害怕。”
“也不是害怕,就是有点……”
宋时眠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想了半天,找了个比喻。
“就好像那种网恋奔现的感觉,有点期待,又有点忐忑。”
“你们说,要是他长得不好看,我第一时间要摆出什么表情才不会伤他的心?”
虽然身边的人都说厉潮帅,但宋时眠眼睛一闭就是那个有自己两个宽的胖子,虽然白吧,但太胖了,胖到连脸上的五官都看不清。
虽然和同等吨位的胖子相比,他的确不丑,但也算不上好看,更别说帅。
所以哪怕别人说他帅,在宋时眠心底依旧摆脱不了过去的印象。
“世界上不会有人又帅又有钱还专一吧?样样都占那就太过分了,上帝都给他开了两扇门,总不能还把窗也开了吧?”
宋时眠越说就越觉得自己真相了,“那你们说,到时候我的演技是浮夸一点还是真诚一点?”
没人回答他的话,只有风从发梢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