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让姬鲜自我陶醉去,他转身指导其他真心学习打磨技术的人。
有益的东西,传播起来总是非常快的。当这样物事关系到百姓口中一口食物时,尤其如此。
最近,西岐城连带周边的小诸侯领地,都兴起了打石磨的热潮。但凡家中有两个牲口的,都会专门打造一方磨盘供家中和邻里使用。
经过一番对比,大家发现,果然如豆腐店老板所说,毛驴和骡子最适合拉磨;马与牛次之。猪和狗都不适合,两者太活泼,根本耐不住性子绕着磨盘打转。
家里只养了猪与小型家禽的人家,起初还有一点后悔。但是很快就有手巧的人,将石磨等比例缩小,做成手摇式的小号磨盘,用来磨面磨豆粉除了速度慢点,也不差。
起初城西的百姓,听豆腐店小老板说要把大豆磨成粉,心里都在嘀咕,这不是纯纯浪费粮食么?
等到这家店铺换上新的招牌,摆出了招牌“甜品”——豆腐花,大家立即被滑嫩的豆腐征服了口感。
这家老板真是大胆,竟然连豆腐的制作法子都放了出来,还将几道用豆腐为主料的菜谱一起贴在墙头上,仿佛叫嚣着全西岐都来做豆腐、吃豆腐。
西岐百姓不想这么听话的,但是豆腐能做的菜式是真的多,也是真的好吃。最重要的是,大豆磨粉做成豆腐,吃到肚子里不会产生那种多余的气体。
就是豆浆,饿的时候捞一碗来吃,也是相当美味。
西岐百姓对大豆的感情迅速升温,从以前的爱恨交织,变成了如今的情意绵绵。
西岐百姓平白得了石磨和豆腐两种宝贝,不得问问无偿拿出这两样的豆腐店老板是何方神圣?
这种时候,他们身边一定有人告诉大家,这都是殷商太子的儿子——王孙诵带给西岐百姓的造化。
紧接着,这个人一定会将殷商太子的母亲姜王后如何被暴君迫害至死,两位王子又是如何被逼得逃离朝歌,继而被仙人收留,成为昆仑山徒弟——没错,就是西岐最小的公子雷震子求学的那个昆仑山——两位殿下学艺的过程中,时不时下山斩妖除魔,拯救黎民百姓,以及太子殿下如何英雄救美,救下王孙的母亲,两人相知相恋的过程,全部讲述给大家听。
整个系列故事,全部讲下来,至少要三天三夜。
随着口口相传,这些故事不断扩散和演变,短短时间内便已经家喻户晓。殷商太子殷郊俨然成为西方二百诸侯百姓心目中无可匹及的大英雄、救世主,拥趸、粉丝无数。
有好事者哪吒将这些故事都听了,一天一个讲给主角本人听。羞得太子殿下脸蛋通红,抄起雌雄宝剑就要把所有的造谣者都砍了。
殷诵作为男二号,对这些少半真大半假的故事不甚在意。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新搭建的塔楼上。
工匠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将塔楼建造完毕。殷诵花了三天时间把他在终南山打造的大号望远镜安装了上去。
殷诵没敢告诉殷郊和哪吒,这个望远镜的真实用途,怕他们不高兴。
殷诵在塔楼上,就着望远镜一连“蹲点”了武王姬发许多天,没有发现异常。
武王姬发因为两条胳膊被殷郊扯伤,这段时间他都在休养。
殷诵通过凹凸镜经常看到姬旦、姜子牙、姬奭、散宜生等臣子时常出入王府,向武王汇报公务。
殷诵通过这些大臣出入王府的频率,大体判断出哪些是武王亲近的臣子,哪些与武王关系疏远。
殷诵非常确定,姬发最宠爱、喜欢的弟弟是四公子姬旦,而后是姬奭、姬高……姬鲜大概要排到武王九十八个弟弟中的后五名。
西岐三公子,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悲催。
这天,殷诵正在塔楼上日常观察王府,就听到黄天祥在塔楼下面呼喊他。殷诵将望远镜调整成仰望天空的形态,从塔楼上直接跳了下去。
“怎么了?”“嘭”一声,殷诵双脚落地。他缓了一下定住身形,而后扭头看向黄天祥。
黄天祥回道:“相爷来了,点名要见你。我把他带去迎客厅了。”
殷诵眨眨眼,立刻想通了姜子牙特意来见自己的原因。他让黄天祥自己玩去,然后一个人走去了迎客厅。
姜子牙此刻正端坐在厅堂内,身边的茶桌上已经端上了茶水。
殷诵走进迎客厅,向姜子牙行礼。说起来,姜子牙于殷诵还有半师之情呢。
姜子牙正一手靠在茶桌上轻轻搭着茶杯边沿,两条花白的眉毛微微地皱着,不怒自威。
师生两人此时相见,双方心中都是一阵感慨,有恍如隔世之感。
“我听哪吒说,他将你带入乾元山,待了七年?”姜子牙待殷诵行了学生礼后,伸手将他扶起。相爷原本板着的脸,瞧着曾经寄予厚望的学生,神情稍稍软和了一点。
殷诵点点头:“昆仑山的师叔都很可亲,很照顾我。”殷诵向姜子牙说起太乙真人每年带着他们三个到各个山头拜年收红包的事。
姜子牙是从来不曾在昆仑山收过红包的,也不曾有哪位师兄带着徒弟上他门上拜年。他一年到头见到师父元始天尊的次数都不够两根手指头,更别说其他山头的师兄师弟了。
唯一见得多的就是师弟申公豹。但是申公豹入阐教之前就是修行千年的散修,本领极高。姜子牙心里明白,对方并不怎么看得起自己。
姜子牙不禁促狭道:“你真的把副教主的七宝玲珑塔炸了?”
殷诵不答反问:“这件事是雷震子告诉你的吧?”他表哥哪吒才不会到处宣扬这件事。毕竟是伤了燃灯道人面子的事,知道的人越多,燃灯道人跟他的梁子就结得越大。
那燃灯道人看着就是心胸狭隘的人。不论是殷诵还是哪吒,都觉得燃灯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他们。
姜子牙仿佛逗乐一般,点了下头。
殷诵忽然说道:“你看,当初我与师叔道别,师叔要我有空来西岐看看。我这不就来了。”
“你莫骗我。你分明是跟着哪吒来的。”姜子牙丝毫不被学生的甜言蜜语迷了双眼。
姜子牙再一次想起殷诵堪称扑朔迷离的身世。文王去世后,姜子牙曾经委婉地向武王打听过殷诵是不是他的亲弟弟,但是武王表现得仿佛他全然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人们常说“鬼话连篇”,但是姜子牙很肯定,当年在朝歌,季历的魂魄没有撒谎。
姜子牙更是确定,文王既然埋下这么重要的棋子,绝对不会让殷诵荒废了,一定会将这个小秘密告知继承人姬发。
所以,姜子牙坚定地认为,武王姬发并不像面上那般信任他这个亚父。姬发比他老子姬昌还会演戏,装得很。他这个了解真相的人,都差点被姬发迷惑了。
姜子牙这一次来,不是为了揭穿殷诵的身世。他是为正在西方诸侯领地传播的关于大商太子的传言。
这些传言现在是越来越离谱和猖狂了。再这么传播下去,姜子牙担心会影响到姬氏一族的统治地位。
在姜子牙眼中,最可能玩儿这种邪道路数,且有动机编造这些谣言散播的人,就是殷诵。
当年这小家伙可是拦住伯邑考,让西岐直接拿钱去贿赂费仲、尤浑两个奸臣的。
但凡忠厚实诚之人,哪个会想到这种招数?
殷诵听到姜子牙登门,就猜到对方的来意。但是殷诵只能摇头,老实地告诉姜子牙,这些谣言没有一条是他传播出去的。
“不论是表哥还是父亲、叔叔,他们都是接了师叔们的法旨,下山来匡扶武王的。”
“我传播这些谣言,不说姬家这些地头龙知晓了会怎么对付父亲和我,就是雷震子过几天回去昆仑山,将情况汇报给云中子师叔。保不齐太乙真人、广成子、赤精子三位师叔就要下山,亲手‘清理门户’。”
“师叔是了解我的,我怎会做这等自砸脚背的蠢事?”殷诵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般招摇的事情他可不会做。他做的动作可小心了。
现阶段他就是计划着随着石磨推广出去,西岐之外的州郡,不论贵族还是平民都不再抵触种植小麦。
彼涨即是此消,西岐的实力相对东鲁、北崇、南都,优势就没有现在这么大了。但是不会消耗各方人马伐纣的实力。简直完美。
姜子牙摸了摸胡子,将殷诵的话细细地想了想,最后不得不承认殷诵说得对,殷诵的确没有这个资本做这件事。
除非殷诵知道自己不是殷郊的亲儿子,想要借广成子、赤精子之手嘎了殷郊、殷洪,从而替代两位王子,成为纣王“血缘”最近的人,也是大商王位顺位最高的继承人。
姜子牙微微眯眼,觉得自家这个学生不至于“阴毒”到这种程度。
姜子牙正暗自盘算,这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就听到殷诵进一步说道:“其实,师叔你不来,我也要往相府去一趟的。眼下这些流言越来越荒诞,却颇为蛊惑人心,叫人忍不住相信。”
殷诵顿了一下,他始终觉得传播这些谣言的人,是个精于心计,善于挑动人心的人。
他继续说道:“但是对这些故事感兴趣,加以相信的只有质朴的百姓。当权者即便被迷惑,也会有谋臣将其劝醒。”如纣王这样执迷不悟的掌权者,是很少有的。
“我不想父亲和叔叔在周营受人刁难。希望师叔能够想办法遏制这些流言。”
姜子牙闻言,立刻确定这些谣言的确不是出自殷诵之手。姜子牙一时之间猜不透,究竟是哪方人马出了这个怪招。
姜子牙不禁想到了武王,又觉得不大可能。这般做太费周章了!武王想要弄死殷郊和殷洪,给殷诵腾位置,直接告诉他这个干爹就好了。
姜子牙相信,只要自己开口,广成子、赤精子两位师兄肯定愿意出手,将两位王子困在九仙山、太华山,不让他们下山妨碍到周室的谋算。
姜子牙一时犹豫起来。思虑再三,姜子牙还是答应了殷诵。
师生两人的气氛终于真正地缓和了下来。姜子牙和殷诵坐在一起一边品茶一边闲聊了几句。
姜子牙身为西岐丞相,事务繁忙。只坐了一会儿,他就离开了豆腐店,往两条街外的相府走去。
姜子牙走在半道上,遇上了自己藏身渭水时收的徒弟武吉。
武吉本是山林中的樵夫,机缘巧合拜姜子牙为师。如今,武吉借着师父的势,已经在西岐军营中做了一员大将。
武吉快步走到姜子牙面前,悄声向师父禀报道:“师父,徒儿查探到一伙人想要在市面上散布新的谣言。这些浑人竟然编造弥天大谎,声称王孙诵的生父其实是武王殿下。”
姜子牙闻言,两条白眉一抖:殷诵竟是武王的儿子吗?这倒是他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姜子牙脸色一凛,连忙问道:“可知道这谣言哪路来的?”
武吉立即回道:“这一桩不比别的谣言,好查的很。”武吉突然顿住了,脸色古怪地变幻了一回。
武吉颇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继续道:“徒儿一路顺藤摸瓜,发现源头是三公子姬鲜。是他派家里仆人四处散布的这则谣言。”
“徒儿已经派人,将那几个胆大的仆人全部抓住了。不过依据这些仆人的口供,三公子应当与其他谣言无关。”
姜子牙:“……”很显然,刚刚是他想多了。
姜子牙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谣言是从姬鲜这个浑人嘴里传出来的。但是仔细想想,整个西岐除了这个浑人,也没人敢造这种混账谣言了。
姜子牙略觉头疼地拍了拍布满皱纹的脑门。他夸了徒弟一句:“你做得很好。”武吉原本是个十分莽撞的年轻人,但是经过他这个师父调教了一番后,武吉如今行事反而变得十分细致。
姜子牙顿了顿,对武吉说道:“将这些人送去四公子那里。这是武王家事,还是让他们家自己解决吧。”
此时此刻,西岐王府内,雷震子正与他二哥武王坐在一起。
雷震子今天进入王府,是来辞行的。
殷诵早就来到西岐,而且安定了下来。雷震子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师父云中子虽然允许他在西岐多呆一些时日,他也不能得寸进尺。
“回到山上,替家里感谢你师父,得他照料你才能长得这样好。”武王神色温和地对幼弟叮嘱道。
雷震子笑着点头,并且向兄长保证自己回到终南山,一定会加倍努力地修炼,争取早一日正式下山,像四哥他们那样辅佐在武王身边。
武王点点头,然后对雷震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些关于太子殿下的谣言。”
雷震子脸上笑意稍减。他认真地点了下头。
雷震子向武王解释:“我问过殷郊,那些故事大半是假的。他与殷洪从不曾下山除过什么妖魔。二哥若是不喜欢,可以派人禁止这些流言。”
武王笑道:“人言如流水,只可疏导,不可堵塞。否则终有一日积蓄成洪水,冲毁一切。那时挽回就难了。”
雷震子歪歪头,有听没有懂。
武王对幼弟说道:“我提这件事,是希望你不要将它们说与你师父听。不过虚假的流言,不可让它们污了仙长的耳朵。”
雷震子懵懵懂懂地点了下头。他原本的确是想说与师父听的,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权当给师父八卦一下。既然二哥要他不要告诉师父,那他就不告诉那个老道士了。
武王见雷震子一如既往的听话,由衷地松了口气。西岐城中关于太子的传言,起初来自他的授意。是他让姬奭派人借着石磨的传播,告知百姓姜王后被陷害而死、太子被逼出走被收入仙山的旧事。
武王很清楚,百姓质朴,天然对弱势、受迫害的一方抱有同情心。加上殷诵制作出来的石磨带给百姓的便利,两相加成,能为大商太子带来极高的声望。
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股邪风,竟然编造起了殷郊、殷洪不断下山斩妖除魔的谎言,将这件事引向难以收拾的境地。
如今,西岐的贵族,已经有不少警惕起来。他的案前这几天开始不断出现提及这件事的奏折,其中不乏言辞尖锐者。
武王甚至一度动过,借着这股风将太子一家赶出西岐的念头。
但是如此一来,势必让他与大商太子再无情谊可言——虽然原本就没有什么情谊就是了——武王思量再三,始终下不了决心。
纣王二十五年春中,西岐城西的豆腐店,经过店主人殷诵三次尝试,终于确定发酵了一个月的大酱可以出缸了。
殷诵从中分出一陶罐,搁在一边当个菜品,剩下的大酱都拿去过滤,做了酱油。
至此,豆腐店里原本势均力敌的甜、咸两派豆腐党,开始一面倒。原本略占优势的甜豆腐党纷纷要求,店老板不能这么偏心,一定要帮他们做出能与酱油相匹敌的甜系调味料。
自从石磨传播开来,许多人家都能自己制作豆腐。但是这事儿到底耗费功夫,所以很多人家会选择拿黄豆去做多了的人家换取豆腐。
豆腐店的左邻右舍则是默契地都往这家最开始做石磨做豆腐的小店购买。直到店里的伙计表示没有多余的出售,才会前往别处寻豆腐。
没有人贪心地觉得豆腐店既然免费公开了石磨和豆腐的做法,就应该将精盐、酱油的做法一并公布。
豆腐店的邻居们反而很高兴,到处说不用担心这家小店的老板不通庶务,到处吃亏了。搞得他们西岐的百姓都不好意思起来。
这天,殷诵和黄天祥正在店里,一人一碗豆浆,在那儿琢磨油条怎么煎炸,忽然就看到一个大汉兴冲冲地跑进店铺,就着有空位的桌子坐下。
大汉兴奋地与同桌其他客人说道:“不得了,去年那两位姓晁的将军,从朝歌回来了。”
店铺内立刻骚动起来,有大嗓门的立刻扯开声音问刚刚进来的大汉:“怎么说,这是又带兵来攻打我们西岐,逼武王殿下将黄将军一家交出去?”
黄天祥一听这话,立刻急了,不由得跟着客人站了起来,焦急地伸长脖子望向那个带消息进来的大汉。
大汉接过旁边一位大爷递来的豆浆,喝了一大口,畅快地哈哈大笑道:“哪里呢!带兵是真的带兵,却是带着兵马投降来的。好家伙,我听人说,两位晁将军从朝歌拉来了三千人马,还带粮草呢。”
殷诵一愣,随即在心里破口大骂:纣王,真是个废物啊!
纣王二十三年元旦,武成王被逼举家逃亡朝歌。
黄飞虎一家一路过五关斩杀守关将领无数,又在昆仑阐教各方仙人的扶助下,终于在这一年秋末进入西岐地界。
黄飞虎一家老小刚刚踏入西岐城门,位于西岐东面的汜水关守将韩荣立即将告急文书发往朝歌。
如同困扼东鲁的游魂关、拦截南都的三海关,帝乙在位时设立汜水关,就是为了监察西岐,防备西岐谋逆。
闻太师从东海匆匆返回朝歌。太师来不及教训朝堂与后宫中的奸孽一党,便出手在朝歌通往西岐的沿途布置重重关卡,就为了阻扰武成王逃往西岐。可惜,万般阻拦终究是没能成功。
闻太师大发雷霆之下,困于大商国力衰退大不如前,忌惮东、南两路的叛乱,竟是不敢发狠逼迫西岐举起反旗。
太师老大人将将派出佑圣上将军晁田与其弟弟晁雷轻点三万兵马,开拔西岐。太师名为强势出兵,逼迫西岐交出叛臣,实则暗中嘱咐晁田借着这次机会,好生打探西岐各处情况。
没想到,晁氏兄弟两个着实不中用,刚刚在西岐城外拉开阵仗,夸下海口,就被西岐当家大将军南宫适抓住,拿进城里。
这两个兄弟起初拒不投降,差点被杀性猛烈的姜子牙下令,推出辕门斩首示众。
还是晁田、晁雷的老上司黄飞虎不断游说,方才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救命之恩大过天,一来二去晁氏兄弟变更了气节,向西岐投降。
他两个在姜子牙的设计下,佯装即将大胜西岐,只是欠缺一点人马,以此为借口返回朝歌,请求闻太师多送一些人马。
闻仲太师此时坐镇在朝歌,却是身边没一个帮手,当真是被纣王搅腾出来的各种烦事弄得焦头烂额。
许是轻忽大意,许是恶心透了东鲁、南都两头的乱军。闻仲一听西岐实力名过其实,竟然轻易地相信了。
闻太师当即许了晁氏兄弟三千兵马,另加一千车粮草,让他们带去西岐,破了西岐城门,好来个杀鸡儆猴!
晁氏兄弟这趟回来,诈骗闻太师兵马只是顺路。他们这般冒险,主要是为将留守在朝歌的家眷亲人带走。
好在姜子牙料事如神,让这两个孝子没有折损在朝歌。
这段故事,前半截殷诵早听雷震子讲过了。今天在豆腐店,他听店里的客人讲完了下半截。
殷诵将手里的豆浆一口饮尽,放下碗对黄天祥说道:“你父王快要回来了,你准备准备。”
黄天祥眨巴了下眼睛,点了点头。姜子牙唆使晁田、晁雷坑骗闻仲。闻太师必然恼羞成怒,说不得已经再次派遣了大军,往西岐这边来了。
他的父亲黄飞虎在朝歌时,掌管整个大商的武官集团。论对大商武将最了解的人,无人能出黄飞虎其右。就是太师闻仲都不能与黄飞虎相比。
如今晁田、晁雷从朝歌飞奔西岐投降,丞相姜子牙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他父王从西荒驻地召回,以便应付后边来的朝歌大军。
殷诵自个儿琢磨,觉得姜子牙这一手当真妙极。管他西岐姬氏对朝歌是真忠心还是假的,姜子牙叫晁氏兄弟来回这么跑一趟,西岐在朝歌君臣眼里,就是黄泥落裆,扯不出“清白”二字。
殷诵叹息:老道士是铁了心要推翻纣王统治下的大商了。
不出殷诵和黄天祥两人所料。不过五天,他们就在店里接到了黄飞虎父子从西荒赶回来的消息。
而在黄飞虎返回西岐前一天,被闻仲紧急就近调出的青龙关总兵张桂芳,已经率领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驻扎到了西岐南门外。
一时间,西岐城内风声鹤唳。
黄飞虎父子刚刚回来,来不及返回武成王府,就被召去了相府。
殷诵一得到消息,果断带着黄天祥赶往相府。相府门口的守卫,听他们两人报了家门,没有为难,直接帮他们传话进去。
没一会儿,黄天祥的二哥黄天禄同传话的守卫一起从相府大门走出。
黄天禄、黄天祥两兄弟自上次匆匆一别,已经有两年未见。黄天禄不由得疾走几步,跑到幼弟跟前。
黄天禄抬起右手在黄天祥肩膀上拍了拍:“好小子,如今已是大人了!”
刚满十一岁的黄天祥,咧开嘴和二哥拥抱在一起。
两兄弟分开。黄天禄看向殷诵。
黄天禄将殷诵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对殷诵说道:“你‘父亲’子吾就在西岐城中,你可知道?”
殷诵“啊”了一声,他倒是从不知道这个。
黄天禄转身,一手把住一人肩膀,揽推着殷诵和黄天祥往相府走去。
一边走,黄天禄一边顺着刚刚的话说道:“下回得空,我领你去见他。他如今也算西岐一带叫得出名头的商户。”
殷诵微微皱眉,点头应了这件事。
三个少年刚刚走入相府议事厅内,就听到黄飞虎对众人说到敌军领帅张桂芳的特殊之处。
原来张桂芳年少时曾师从一位散修,懂得一些旁门左道。其中一个本事,就是他喊谁的名来,谁就会魂不附体,摔落到地上。是战场上捉拿敌方将领一等一的好本领。
黄飞虎说到这一点,就十分的忧愁。在他看来,张桂芳这个本事对西岐堪称无解之术。西岐这边怕是没有张桂芳不知姓名的将领。
黄飞虎曾听闻太师提及过,先帝当年正是看中张桂芳这等本事,才将他安插在青龙关,与佳梦关魔家四将、临潼关张凤做三把尖刀死死把住西岐东进的咽喉。
黄飞虎不禁向殷郊、殷洪看了一眼:“两位殷将军是决计不能上阵的。”
黄飞虎实在是怕殷郊、殷洪刚上阵就被张桂芳叫落坐骑,滚到张桂芳身前,被他一刀两断。两位殿下可说是黄飞虎看着长大,老将军真心不想见他们落得这等下场。
黄飞虎自觉实话实说,一片真心向西岐。没想到竟然引来南宫适为首的西岐一派将领不满,纷纷奚落出声,叫黄飞虎莫要为了突出自己的重要,故意夸大其词,涨他人威风。
殷洪被黄飞虎那一眼瞧得极为不舒服。
殷洪虽然对张桂芳没有印象,但他自己出身阐教,知道修士手段多变。就是他手里的阴阳镜,不比张桂芳那手段厉害百倍?
殷洪不敢轻敌,料想黄飞虎所言八成是真。此时南宫适等人有如井底之蛙的笑声,直接撞到了殷洪的枪口上。
这位殿下哪里会惯着殷郊、殷诵以外的人?当即奚落笑道:“少见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