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这边大胜了一场,但是没能叫张桂芳给公子乾偿命,众将士也不好意思大肆庆祝。
姜子牙做完战后总结后,哪吒、黄天祥、哪吒三人匆匆回到豆腐坊。他们本意是担心独自在家的殷诵,久不见他们回来会担忧。
没想到,他们刚刚到家,两个伙计就迎上来,告知他们殷诵昏迷着被王府的侍从送了回来。
殷诵看到哪吒,立刻安心了。他双手伸出被子,抓紧背面,挣扎着一副没有缓过劲的身子骨,坐起身。
殷诵拿出来泼武王的蒙汗药,以前只在乾元山的老虎、黑熊这类大型动物身上试验过。如今他自己算是做了一回“试验品”。
通过八个时辰的沉睡,殷诵证明了这剂蒙汗药是家居旅行的必备“良药”。
殷诵连忙摸了摸腰间,发现储物袋还在,那张殷郊的画像也没有不见。
殷诵不禁松了口气。他看一眼蒙亮的窗外,空气中带着露水的湿气告诉他自己昏睡了多长时间。
殷诵回头,询问哪吒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哪吒起身,走近到殷诵面前:“是王府的侍从护送你回来的。你在王府遇见了什么?”
殷诵挠挠头,老实地回答了哪吒:“昨日我去祭拜公子乾。这位公子好生过分,竟然把我弄倒,进入我梦里,叫我带话给他兄长。”
“我好心替公子乾带话,没想到武王竟然把我的玉佩拿走了。我向他要,他还不肯给我。”
殷诵越说越委屈,觉得自己可怜极了。
哪吒听着殷诵的描述,诧异地“噫”了一声。
哪吒其实已经与武王接触了许多次。在他看来,武王姬发以仁德治理西岐的百姓,是一位极好的掌权者。因而,哪吒十分赞成阐教支持武王伐纣的主张。
哪吒皱了皱眉头。他感到十分不解:“武王这般富裕身家,缘何要拿你一块玉佩?他拿走的莫不是殷郊交给你的那块墨玉?”
那块雕刻成玄鸟的墨玉,是证明殷郊、殷诵大商王族身份的信物。武王姬发若是拿了这件玉佩,哪吒便要重新琢磨琢磨这位未来天子的人品了。
殷诵摇头,没有欺骗哪吒:“是另一块雕琢成雉鸡的彩玉。武王说这块彩玉不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而是他赠与我父亲的。”
殷诵不禁回想昨天自己与姬发面对面的对话,对方分明是对这块玉佩落到他手里有意见——很大的意见。
殷诵想着若是这块玉佩真是武王姬发的,于他就没有那许多的意义了,被姬发拿走就拿走了。
不过他还需要向父亲殷郊确认过这件事才行。
殷诵向哪吒问起殷郊何时回来。
哪吒见殷诵自己放下了这件事,他也没追究下去。哪吒看得出,这件事上恐怕还是殷诵不占理一些,不然殷诵不会这般轻易放过这件事。
哪吒没有揭穿这一层,让殷诵窘迫叫他难看。
哪吒顺着话说道:“殷郊是头一趟督粮,想来要拖沓一两日方能回来。”
所幸,西方二百诸侯受历代西伯侯与武王的教化,寻常不会出现拒不交粮的刺头。不然殷郊毫无经验下,肯定要再晚上几日才能返程。
殷诵叹了口气。他现在非常想见到父亲,既想和殷郊问清楚他们三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又害怕真的问出什么,便琢磨起来干脆什么都不理直接拉着殷郊远离西岐。
殷诵愁眉苦脸,不禁向哪吒说道:“我不想呆在西岐了。哥哥可以陪我去东鲁见舅姥爷吗?”
哪吒挑了眉:“我陪你去东鲁自然是可以的。也该叫你舅姥爷将当年的官司说明白了。”
“只是如今,我受师命下山辅佐武王,不能说走就走的。”
哪吒想了想,和殷诵推心置腹道:“我与你说实话,我是真心辅佐武王,愿他能替代纣王,叫天下百姓都能受他的庇护。”
当年哪吒陪着殷诵回了一趟朝歌,又从朝歌返回陈塘关。沿路走了两遍,十室九空的场面哪吒不知道看了多少。他虽是天生仙骨,却真心怜悯这些受暴政迫害的凡间百姓。
师父太乙真人常与他说,炼气修仙,讲究一个“自然”。哪吒便常常想着,自己见过那般人间惨象,心中不愉,便要出力改变这人间,叫这凡间如表弟给他看过的那些书中所写,“人人可饱腹,人人有衣穿”,这就是他要修行的“自然之道”。
殷诵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哪吒既然说了这番话,那么哪吒就会践行到底的。
殷诵现在后悔了。他没想到武王姬发的“蛊惑力”竟然这么强!当初从乾元山下来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求着哪吒,还有父亲和叔叔,将他们拐去东鲁。
殷诵由哪吒想到殷郊、殷洪。思及自家双亲与姬发复杂的关系,殷诵更加不敢让殷郊继续留在西岐。
正被儿子心心念念的太子,今日一早起来,就带上人马,将收上来的粮食装上马车,准备回去西岐。
太子殿下接受当地一员老农的建议,叫手下兵士收集了一些干燥的稻草,铺在粮食上。一来防止路上颠簸粮食从车厢里撒出来,二来遮风挡雨,防止粮食在运回去的路上遭灾,白白浪费了。
其实催缴和运送粮食回去,对殷郊而言都不是难事。叫他嫌弃的是,收缴粮食时要登记的账簿。每一户、每一村乃至每一州,交了哪种粮食,交了多少,都要登记造册
若是西岐这边和朝歌一般,只管催缴,太子其实费不了什么心思。但是早在文王时期,就制下规定,百姓有特殊情况的,可以免交部分或者全部粮食。
这可就让殷郊头疼了。殿下却不敢不注意,就怕哪边出了差池,叫百姓在自己手上受了委屈。殿下何等憎恨纣王,自然不愿意在百姓眼中成了同纣王一般的恶人。
因为方方面面做得仔细,殷郊这头一趟收粮真如哪吒推测的那般,比正常时间慢了两天才返回西岐。
此时,姜子牙不知何缘故,离开了西岐,只叫哪吒诸将好生看守城门,严禁与张桂芳交战,万事等他回来再说。
因为姜子牙不在,军营中气氛颇为紧张。不论是老牌还是新贵的将军,都格外紧张地警惕着城外张桂芳的动向。因此没有人为殷郊晚回来两天而责备他。
殷郊按着其他督粮官的提点,将粮草上交齐备。然后,他就准备回去城里,休整一番。主要是这几日离开,他对儿子殷诵颇为想念,想要立刻见一见这小子。
殷郊刚刚摘下头盔,从营帐里出来,迎面就走来两名小臣装扮的男子。
殷郊知这两人是冲自己来的。他细细地看去,发现是“熟人”——他们初来西岐,姬发带着姬鲜、姬旦私下来见他们一家时,这两个侍从就跟在姬发身后。
殷郊微微皱眉,警铃大作。他不禁将头盔从左手换到右手,看着两个小臣走到面前。
两个小臣走到太子面前五步处,缓缓向他行礼。然后其中一人开口,告知殷郊武王召他去王府会面。
殷郊听到武王寻他私下见面,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位未来的天子有接触。
殷郊不情不愿地问道:“一定要去么?”他就是西岐一个小小的督粮官,不曾在战场上立过功,何须武王亲自接见啊?
“殿下还是去一趟吧。三日前,王孙殿下不知何故潜入王府,还对武王使用了迷药。”
“你是他父亲,这件事上太子殿下无论如何都要给武王,给西岐一个交代的。”
当先开口的小臣,颇为苦口婆心地劝道。
这话把殷郊吓得不轻,暗中稀罕:儿子给老子下蒙汗药,这都什么事?
太子脱口而出:“我儿可有伤到武王?”
殷郊真的很迷糊,不明白殷诵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能忐忑地望着和自己说话的小臣,希望对方不要告诉他殷诵差点搞死武王或者将武王重伤、致残,他真的担心儿子会被天打雷劈啊!
那小臣模棱两可道:“还请殿下前往王府。殿下见过武王即一清二楚了。”
殷郊忧心殷诵在不知情下,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焦急之下,殷郊只将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直备着的汤药,喝下一大口,将声音改变了,便急急忙忙地同两个小臣一起赶去王府。
殷郊进入王府,立即被人迎去武王寝宫的偏殿。殷郊一见在这里见武王,心里一突,还想武王不会真的被殷诵捅了哪里,躺下了吧?
殷郊正在胡思乱想,眼一抬,就看到武王不似有妨碍地从外面施施然走进偏殿。
殷郊连忙起身,想要参见武王,为殷诵辩解几句。却被从他面前走过的武王抬手压下声音。
武王走到主位坐下。他向下首的殷商太子微微抬手,示意对方不必行礼多言:“殷将军方才督粮归来,辛苦了。先喝口水吧。”
殷郊这才侧身看向手边早早由王府备下的茶水。此时,茶水温热,刚刚好是入口的温度。
殷郊以为殷诵正被扣押在王府,忌惮之下不便违背武王这个“受害人”。
太子举起茶杯,将杯沿靠在有些干燥的嘴唇上,心下止不住嘀咕,不知道武王藏着什么心思,殷诵又在闹什么幺蛾子。
殷郊喝了一口茶。西岐这边做茶的手法和商朝完全不同,竟然是将茶叶直接搁在茶壶里,用滚烫的开水浸泡。看着手法简单,但是讲究很多。
殷郊听其他将领提及,这种茶水吃法西岐以前是没有的,都是丞相姜子牙这边带起来的风潮。
姜子牙出身昆仑山,所以很多人误会山上的仙人就是这样饮用茶水的。这种泡茶法,在西岐又被称作“神仙茶”。
殷郊清楚,仙人们根本不是这般用茶水的。至少他与殷洪的师父不这般喝茶。
殷郊心里焦急,没心情品茶水。他将茶杯放下,向武王看去,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开口为殷诵开罪。至于将殷诵的身世和盘托出,完全不在殷郊的考虑内。
——但凡他向姬发透露殷诵的身世半个字,他的名字就倒着写!
武王却抢先开了口。他整理了一下右手袖口,神情微带一丝好奇地问道:“不知这杯茶水可合殿下口味?”
情势比人强,殷郊十分识时务地称赞了一遍王府的茶真不错。
武王竟然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道:“我们等一会儿。”
殷郊不明所以,只觉得上首坐着的男人浑身上下透着古怪。这让他有点儿想跑路。
太子刚刚想到“跑路”,上面的武王突然说道:“殿下,你起来吧。”
太子一头雾水,然后他遵照上边男人的要求,准备起身。结果,他刚刚离开凳面,就感到浑身酥软,竟然是全身的力气都流失了。
殷郊没有力气支持,立刻坐了回去。他目瞪口呆地抬头向武王看去:“你这是何意?”
武王右手张了张,然后用力握紧。他笑着对太子殿下道:“三日前,王孙潜入王宫,对我使用迷药。”
“不过,被孤躲过去了。”
“事后,孤捡到他用来包住迷药的纸包,发现上面还粘附着一些药粉。”
“孤便拿来一试,想不到对仙人也是有效的。”
殷郊双眼瞪得溜圆:感情他是被殷诵这小东西给坑了!
武王施施然走到太子面前,微微俯下身与对方瞪大的眼睛对上:“殿下既然抛下殷商太子的身份,抛却了大商的王位。那不如……”
武王将太子的左手窝在两手手心之间,轻笑起来:“……来做西岐的王妃。”
殷郊万万没有想到武王会说出这番惊世骇俗的话!
让他一个大男人,做西岐的王妃?武王的脑袋是被马蹄踢过吗?
太子气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两边脸颊都鼓了起来。
姬仲这句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根本没有询问他的意思,就是来通知他的!
殷郊恼羞成怒:“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姬发神情微微黯淡:“我在王孙殿下那里见到了我留给你的玉佩。”
殷郊听到姬发提到那块彩玉,不由得心头一紧。他不禁心虚地避开眼,不敢跟武王对视,害怕这厮联想到殷诵的身世上。
殷郊心虚的模样,让姬发心下起疑。他不觉问出口,询问殷郊怎么了。
殷郊强行压下心虚,勉强对上姬发的视线。
他咳嗽了一声,缓解面上的尴尬:“没……没什么……”
殷郊一点不想亲口告诉姬发殷诵的身世。这混蛋可是刚刚骗他喝下迷药,他现在身上还在软着呢。
武王微微皱眉,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按下疑虑,继续说道:“这块玉佩是四弟姬旦亲手雕刻。既然殿下不喜欢,我就将它拿回来了。”
殷郊闻言下意识地想着,那块彩玉原来是西岐四公子雕的。这手艺也太差了,姬旦怎么好意思送出手的?
随即太子反应过来,姬发根本没有察觉殷诵是他的儿子!不然,姬发绝对不会将那块玉佩收回去。
殷郊一颗悬着的心立马落了回去。
他不禁懊恼地甩了下脑袋:殷洪说得没错,他就应该早早地把这块惹事的玉佩扔了,而不是鬼使神差把它塞进包裹殷诵的襁褓。
殷郊忽然被喉咙上的触觉,惊得回了神。
殷郊猛地向后让开,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指伸到自己喉结上摩挲的武王。
殷郊一脸提防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你做什么?”莫非姬发方才说要娶他做“王妃”是假,就地掐死他才是姬发真正的想法?
姬发收回手指,笑道:“只是好奇……殿下的声音怎么变了。”明明当年山洞中,这人的声音清亮软糯,十分动听,轻易就能钻到人的心里去,驻扎下来,叫人念念不忘。
姬发更好奇的是,这种情况下,殷郊竟然还能走神,忽略掉他这么大一个“威胁”。
太子殿下莫非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随时都会被面前的人吞咽、食用吗?
殷郊立即捂住自己的脖子,努力向后倚靠,尽量远离武王一点。
殷郊狡辩道:“我的声音一直都是这样。你不喜欢听就让我离开。”只要姬发放他走,他可以当场发誓,一辈子不出现在这个混蛋面前。
姬发瞧出殷郊的警惕。但是他的视线始终缠绵在殷郊浓艳的脸庞与上半身上,流连难返。
武王俯下身,将脸贴近殷郊脸侧,语气暧昧地在殷郊耳边提及当年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放你离开是不可能的。殿下可听过‘食髓知味’这个词?”
殷郊:“!!!”
殷郊陡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止是要他做西岐的王妃。看对方言语间的暗昧,极可能今天就想和他将山洞里的事情重新“操练”一遍。
殷郊被贴在耳边的呼吸弄得脸上羞红。他软绵绵地伸手推搡姬发,同时为当年的自己辩解:“我那时修炼出了问题,走火入魔,才会……才会对你动手。而且,你我心知肚明,我根本没有成功!”
说破天去,那个晚上都是他在吃亏。对这一点,太子殿下是十分有信心的。
不想姬发微微歪头,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太子的“信心”。
就听武王语带不解地问道:“殿下真的没有成功吗?殿下莫不是忘了,当日是殿下纠缠姬发不放,姬发根本无法挣脱,只能顺了殿下心意……”
“你别说了!”殷郊窘迫至极。他对山洞中后半截发生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面对另一个当事人的“指控”,他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辩解。
殷郊又气又恼。他分明什么都不记得,却像是被戳破了真相。
他涨红了脸,本就冶艳的姿容更加艳丽,如夏果秋实,叫人看见就想要立即采摘,加以食用。
武王瞧着太子娇俏的神情变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想要在对方的鼻尖上轻轻刮一下。但是手指凌空又被他收了回去。
姬发猛然站直,向后退了一步。
殷郊紧绷的神经,因为压迫在前的高大身影离开而微微放松。
太子抬头向武王看去,没能抓捕到姬发向后退时,眼中转瞬即逝的贪恋和凄苦。
太子抬头时,姬发的神情已经恢复。
武王对太子说道:“殿下忘记了也无妨。正如太子所言,当日是殿下‘走火入魔’。”
武王深情款款地凝视太子的眼睛,说道:“自两个月前拜会殿下,孤见过殿下真容,便对殿下魂牵梦萦,夜梦常相守。这何尝不是走火入魔呢?”
殷郊不可思议极了,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完全不能理解对方吐出来的这番话。这算什么,“一见钟情”?有给人灌迷药的一见钟情吗?
武王瞧着太子殿下困惑不解的神情。他轻声叹了口气,而后转身向身后的墙面走去。原来这间偏殿与武王的寝宫有一道暗门,可以彼此相通。
殷郊眼睁睁地看着姬发打开暗门。等到姬发退开身形,向他走来,殷郊更是靠着角度直怼怼地看到一张大床在门后摆着。
“殿下今日,就将当日欠姬发的‘公道’还于孤吧。”
太子看到武王转过身来,看着他如是说道。
殷郊懵了,意识到姬发是要玩真的。他起身就往外跑。
可惜了,殷郊这般努力,奈何他儿子做出的好药,将他一身的修为和力气统统消弭了个干净,让他每走一步都恨不得当软脚虾,扑到地上去。
唯一庆幸的是,姬发从殷诵那里得来的迷药不多,不然……殷郊根本不敢设想自己会遭遇什么!
殷郊四肢颓软,哪里逃得过武王的手掌心?武王快步来到殷郊身后,伸手将他环抱住,轻而易举地扛着他从暗门走进寝宫。
殷郊怄气不已,终于受不住,暴跳如雷,大骂起来。
但是他出身就是那般,从小到大哦哪里有人肯教他骂人?
殷郊来来回回就那样几句,文纠纠没有杀伤力。大半骂词还是九尾妖狐进宫后,他同王弟偷偷躲在龙椅后面,偷听来的谏臣怒骂纣王的词。
此时此刻,殷郊自己亲自上阵骂人,才明白哪吒那张骂人不吐脏字,却能把人活活气吐血的利嘴是多么了不得,足可称作一样“神兵利器”!
武王对太子的咒骂充耳不闻,他将太子殿下送到寝宫的大床上,抬手就要解他身上的衣甲。
殷郊怎么肯束手就擒?太子立即使出吃奶的力气,翻身想跑,被武王毫不客气地拖了回去。
太子一把掐在武王的咽喉上,作势就要用尽所有气力,折断这一节气管。
武王反应迅速,一把握住这只意欲行凶的手,却是稍作迟疑后才强行将其扯下,顺势将殷郊按到在床。
武王按住太子双手,居高临下看着被制服的殿下,好整以暇地“指点”对方道:“殿下还是欠缺与人搏命的经验。下次再有这般机会,一定要选择戳穿对方的眼睛或者痛击太阳穴。”
殷郊气不过,又要曲腿去踹。依旧被武王按下了进攻。
殷郊愤怒不已,恶狠狠地瞪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止不住气喘起来。他发狠地威胁对方就此收手:“姬发,我虽受师命来西岐辅佐你。但你真要无礼于我,等我恢复了力气,必然要你拿命来偿还我受的屈辱。”
武王垂下眼,根本不将殷郊的威胁听在耳里。他一手将殷郊全部的抵抗压制住,剩下的左手灵活地解开殷郊身上的软甲,尽数扔到地上。
软甲尽除。武王又开始着手解开下面道袍的系带。
殷郊简直要气疯了,谩骂也好威胁也罢,都无法阻止武王将他身上象征阐教弟子的道袍解下。
武王在质地极好的道袍上摩挲了一下指尖,而后他抬起眼望向太子殿下。他没有将道袍抽离床铺,而是让它静静地摊在殷郊身下。
姬发抬眼,刚想开口说一些叫殷郊羞耻难堪的话,却意外地对上殷郊气到极点,殷红一片的双眼。
那些话语含在武王嘴里,忽然就说不出口。
姬发愣了一下,舌尖抵在上颚上,转动了一圈,那些话语变回满心的苦涩,而后苦涩被他强行转做一声轻笑。
他望着殷郊的双眼,好似探究一般说道:“原本觉得太子与王孙,两位殿下虽是父子,容貌上并无相似。如今看来,非是如此。”
姬发伸手去摸殷郊嫣红的眼睛,被殷郊偏头躲过。
殷郊斜斜地瞪着姬发,被人压迫至此的屈辱,让太子殿下对武王产生了恨意。这份恨意并不因为对方提到他们共同的子嗣而减少一分。
武王收回手。他垂下眼看着自己这只手,拇指和食指、中指摩挲了一下。
武王终究不忍继续欺负下去。姬发心道:罢了,原本就是吓唬一下这位殿下,好将人吓走,离开西岐。
如今这般已经足够了吧,何必一定要把他惹哭了那般可怜?
姬发佯装完全不把殷郊眼中的恨意与杀意放在眼里,反而戏谑地笑出声:“殿下与王孙受气委屈时,这双眼睛都像极了……漂亮的狸奴。”叫人如何真心去伤害?
只不过,两日前王孙是假委屈。眼下,太子殿下是真的气到了极点。
武王细思,想必这位殿下已经恨自己到了极点,恨不得除之后快吧?
姬发有些贪恋地望着身下红艳的双眼。
殷郊差点一口气抽过去。他现在对姬发的印象极为不好,直接想岔了对方这句话。
殷郊兀然将眼睛瞪得更大,来不及细想这句比喻何等羞辱人,只紧张惊恐地质问姬发:“你对诵儿做了什么?”
姬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太子误会了什么。他双眼流露出一丝难堪,忽然觉得自己也喝下了掺药的茶水,此时浑身乏力起来。
姬发声音微凉,回答太子道:“王孙向我讨要玉佩,我不给。他便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好似我怎样欺负他一般。”
殷郊听到这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还好,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变态到那个地步。不然,他真的会将姬发千刀万剐!
武王见好就收,没有继续作弄殷商的太子。
他起身,走下床。背对着殷郊,武王不忘最后“恐吓”一番:“姬发是真心心悦殿下,诚心向殿下聘婚。”
“我给殿下三天时间,殿下务必好好考虑做西岐王妃这件事。”
“此事绝无可能!等药效过去,我必与你报仇!”殷郊扭身趴在床铺上,狼狈地瞪着武王的背影。
“这个殿下不必担心。”武王将鞋穿上,假惺惺说道,“王孙殿下‘留’下的迷药,足够殿下用上一个月。那时,你我已是夫妻。”
“无耻!”殷郊怄气,忍不住再次大骂起来。
殷郊顺手抓过玉枕,劈手往武王后背砸过去。可惜,他现在浑然没有力气,玉枕只是在半空中小幅度地飞了一下,就干脆利落地摔到地上,碰都没碰到武王。
“啪嗒”一声,玉枕落地,磕掉了一个角。
武王头也没回,走出殿门。
武王站在门口,用足以让殷郊听到的声量吩咐门外的侍从,叫他们好生伺候殷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