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音的姐姐。
“生日宴会马上开始。”女生说,“爸在催了。”
哥哥摊手,一指桌上绷着脸的人:“他不去。”
女生凶巴巴地低头,南音稍微收敛了一点,但看起来依旧很不高兴。
“什么生日宴会,哪里是我生日?分明是他自己的社交,我就是个理由而已。”
南父宴请了很多合作对象,觥筹交错间话也不离生意,的确明摆着不是为了过生日。
姐姐叹了口气:“不是一直都这样,你还没习惯呢?”
哥哥“啧”了声。
原本指望她帮忙一起劝,谁知盟友临场叛变了。
哥哥一人劝俩,他蹲下身两只手搭在桌上,对南音说道,“爸当然知道是你生日,这些不都是按你喜欢选的的。但他还得兼顾别的事,小会议厅那里的人,不少还是他想办法才请来的呢。”
南音没出声,哥哥又说:“我们家需要维护的人脉,将来也要交给我们,于情于理也应该带你见一见。乖,跟我们过去,需要你孔雀开屏的时候到了。”
南音撇嘴:“你真是他教出来的好儿子。”
哥哥也没生气,而是笑了下,使出杀手锏:“咳,来的时候爸还说呢,过后再给你补一个生日宴会,只有我们一家,想去哪随你挑。”
南音果然抬起脑袋。
女生也高兴起来:“那去云溪谷那个温泉酒店怎么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几句话间就又给南音操办出了一次小型度假。
南音逐渐解除河豚状态。
他别别扭扭地点头,哼了一声。
随后哥哥俯首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南音没忍住,唇角勾了起来,小脸因为微笑变得分外柔软可爱。
梁臣远心想,好难哄的小少爷。
三人离开,他低头,看相机里的画面。
但确实是很漂亮。
梁臣远没有多逛,掐着宴席开始的时间返回了大厅。
梁父梁母已经结束了寒暄,他们二人长期投身于研究工作,并不擅长社交场合,就选了一个相对偏些的位置,和梁臣远一同等待。
宴席开始。
桌上摆着精致的小食,梁臣远却难得有点心不在焉。
他无意识的一次次将视线落入人群,似乎在寻找些什么,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没有聚焦。
直到乐声响起,本次宴会的主角穿着纯白礼服,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南音脸上带着很淡的微笑,皇冠璀璨、仪态优雅,好似步入人间喧闹的小王子,天生就受尽万千宠爱。
那些鲜活的任性与骄横都留在了身后的花园里,只有在远离这些戴着面具的名利场时,才能悄悄窥得一角。
南音只在楼下停留了一会儿,梁臣远记那天的场景却记了很久。
他把那张照片备份进电脑里,又加密锁上,甚至自己都很少去看。
梁臣远从来没想到,再次见到对方,是在父母的葬礼上。
由于他还是未成年,亲戚当中唯一的姑姑从国外飞了回来,帮他处理父母的后事。
梁臣远全程都很安静。
他有些回不过神。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妈妈是院士,一年到头都带队到处考察,爸爸和她一起。
爸爸也很厉害,是给国家拍照的摄影师。
有记忆以来,他好像一直过着这样等待的日子,等他们离开很久,然后从很远的考察地点回来。
几个月前,他们为了能赶回来陪梁臣远高考,特意提前了外出考察的时间。
可就是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姑姑陪他守了灵堂,帮他选了墓园,主持了葬礼。
下葬那天下了雨,结束以后,姑姑去招待宾客,梁臣远一个人打着伞站了许久。
他没有回到人群中,礼堂依山而建,雨停以后,他自己到后山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安静地看铅灰色的天空和朦胧的远山。
没多久,后面传来了脚步声。
梁臣远以为是姑姑来叫他回去,就要起身。
谁知后面的人问:“是梁伯伯的儿子吗?”
梁臣远微微侧了下头。
他坐的位置刚好卡在几块大的石头里,除非他自己起身,或者下坡绕到前面来,否则后面的人是看不见的。
梁臣远应了一声,因为安静了太久,听起来哑得厉害。
他总觉得后面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叫南音,我爸是南里集团的董事长,今天一起来的。”
梁臣远蓦地坐直身体。
“嗯?没关系,你不用起来,也不用看我。”南音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我家在…”他说了个地址,“宾客记录单上也有电话,我特意没让我爸写,留了我的。”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语气还有些上扬。
“以后你要是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说你是梁伯伯的儿子就好啦,我一定会答应的。”
梁臣远怔住,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骤闻噩耗的震惊,连日的疲惫和压力,以及漫长的、滞后的、令人难以喘息的悲伤,在那道故作轻柔的声音里,彻底席卷而来。
五脏六腑搅在一起,他甚至有些反胃。
梁臣远抬手捂住了嘴。
半晌,他才说了句:“谢谢。”
声音比刚才还嘶哑了几分。
南音就说:“没关系。”
梁臣远很小的时候,梁母还不去参与需要半月以上的项目。
八岁那年,梁母曾经告诉他,让他按日历上数数,数够一排就可以划掉一个七,最多两个,她一定会回来。
这个习惯他一直留了下来。
十八岁的梁臣远坐在宿舍里划掉了日历上的七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声。
他起身,开门去看。
黑衣保镖们来回搬运行李,华衣妇人站在走廊里。
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干嘛叫这么多人呀,我不出去了。”
梁臣远慢慢转头,那张只存在于记忆里的,漂亮又娇纵的,让他抑制不住心动的脸一晃而过。
“你既然参加过,怎么不知道梁臣远的名字?”
于可摩挲着下巴问。
南音尴尬:“我没问。”
那段时间他刚好因为将来的安排跟家里唱反调,出发那天早上还在跟南父赌气,后来也只听了一耳朵梁家夫妇的名字,根本没注意儿子叫什么。
郑启明:“你也没见到他人?”
南音:“……见到了。”
他看着那个少年离开,知道对方在独自消化情绪,就没有打扰,直到临走之前,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对方。
“那你不认识他?”于可怀疑。
南音撇嘴:“那天下雨,都打着伞,我没有那么仔细看啦。”他强调,“不盯着别人流泪的脸也是一种礼貌!”
突然得知梁臣远家里的事,直到躺上床,南音还有点回不过神。
早知道,自己当时就应该直接把他带回家!
万一…是说万一,梁臣远将来也要和他回家呢?反正早进晚进都是进。
他爸当时还夸,说这个男娃坚强,说他很欣赏来着。
那何不领回家慢慢欣赏。
南音又有点低落。
他当时一定很难过吧。
手机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南音拿过来解锁,是梁臣远发来的消息。
梁臣远:[链接]
南音点开,是图书馆下面那家饮品店的广告。
冻杏茶口味上新!与柠檬、荔枝、柚子激情碰撞,带你清凉一夏!
南音暂时从难过中抽离,改为质疑
……这真的会好喝?
但这条浏览量还挺高的,评论已经开始期待了。
梁臣远给他发这个干什么?
南音:?
梁臣远:可以试试新品。
梁臣远:你不是给肖航带?
南音想起他帮肖航买冻杏茶的那一次,他当时完全忽略了梁臣远。
因为正好两个人在吵架,不然如果他知道梁臣远在的话,肯定也会顺手给他买的。
这话怎么看怎么怪,结合晚上问自己校园卡的事,所以他果然还在介意!
南音敲字:之前给肖航买,是为了还他人情
南音:我不知道你也在篮球馆
对面回话回得很快。
梁臣远:知道了会怎么样?
还真是啊。
发现对方在暗戳戳的小狗生气,南音有点想笑,把被角抓过来揪住。
那他就勉为其难的顺一下毛好了。
梁臣远发完以后,就一瞬不瞬盯着屏幕。
他就是对肖航喝南音亲手送的这件事耿耿于怀。以前没资格说,但现在误会已经解开,他作为发展进度最快,最可能被提拔为男友的人,当然要及时表达不满!
片刻后,对面多出来一条白色气泡。
南音: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打?
梁臣远收到满意的答复, 好胜心得到了十分的纵容。
梁臣远随机叫住一个路过的室友,然后问:“咱们院哪天篮球比赛?”
室友愣住:“不知道啊。”
见梁臣远还盯着自己看,他清澈无辜道:“真不知道, 哥,要有消息班长肯定先通知你啊。”
梁臣远这才收回视线, 应了一声。
南音发的时候是当成哄他,没想到两天之后,班级里还真更新了周末篮球赛的日程安排。
周六是他们的,周日是梁臣远的学院。
他们院的人选大多是从另一专业出的, 南音的运动神经不算发达,也并不感兴趣。
这周末还要去行政楼帮老师整理档案。
听讲座听例会帮忙干活等等, 这些没人主动想去的活动, 就会在班级内按名单轮流。
原本是南音周日, 另一个男生周六, 但那男生想去看院里的比赛,就提出和南音换班。
南音对周六的比赛毫无兴趣,刚好正中他下怀。
比赛定在临近中午, 前一天晚上,南音就把提前拍好的饮品单发给了梁臣远。
南音:自己选
南音:[小猫叉腰]
梁臣远回得很快,他说都可以。
随后他问南音,要过来看比赛吗
南音想了想, 问他:你想我去吗
这次过了一会儿,梁臣远才回了小猫狂点头的表情
跟他刚才发过去的叉腰猫是同一只。
南音就说:那去吧
毕竟他都发可爱猫猫求自己了。
谁知,周日南音掐着点准备下楼时, 收到了行政处老师的消息。
老师问他已经过点了怎么还没去。
南音不解, 偏偏他再询问,老师那边就不回消息了。
南音担心是自己前一天弄的东西出问题了, 他看了眼表,距离篮球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于是他抓紧时间,跑去了行政楼。
老师一见他,就不由分说把他带进了小档案室。
“昨天这些没完呢,还得继续整理呀。”
南音没进去:“可是今天轮到另一个人了,他没联系您吗?”
老师:“谁?没有,我知道的就你一个。”
“稍等一下。”南音当即低头,去班级群里翻那个男生的微信。
老师见状,就皱眉:“我可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早都说了,确定好再来我这。”
南音加了那个男生好友,对方没反应。
他有些急,开始戳班长联系他。
好在班长及时在线,过了两分钟,班长回话,那男生没接电话。
南音顿时有些烦躁。
他平静了一下,对老师说:“那个人暂时联系不上,要不晚一会儿让他过来?或者明天我们也没课…”
老师一听就皱起眉,连连否定:“那可不行。反正这些活得干完,下周开始学校就要正式归档改用新系统了。你们自己不提前商量好,别过来耽误我的进度。”
这时候班长也发来消息:你已经去了吗?
班长:要不今天也算你吧,下次再轮到就可以跳过了
班长:辛苦哈
南音看了眼时间,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比赛还有三分钟开始。
他很轻地“啧”了声。
这时候再临时找人也来不及了。
南音翻到梁臣远的界面,敲敲打打,最后发送
南音:临时有点事,晚去一会儿
梁臣远:你来了吗?
两条消息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南音正要解释,谁知梁臣远先一步发了消息过来。
梁臣远:没关系
梁臣远:先忙你的事情
他还发了个小猫比耶的表情,也是那天南音发给他的,同一套图。
梁臣远安慰以后,南音的表情才算舒展了一点。
他最后回了一句比赛加油。
南音问老师:“桌上这些所有吗?”
老师说是,他就坐到那一堆档案前,开始继续昨天没完的工作。
好在处理这些东西他有经验了,昨天临走前他就已经专门分好类摆放,现在也方便了他自己。
南音粗略计算了一下,差不多一个半小时就能弄完,说不定还能赶上梁臣远比赛的最后一段,于是他速度飞快,几乎全程头都没抬过。然而中途行政老师进来了一次,喊他出去帮别的忙。
等南音等终于处理完桌上所有的档案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南音把标签也都贴好,随后就去办公室,跟老师告别。
谁知老师叫住了他:“哎,等会!”
“还没完事呢,一会有可能再送来一批。”
南音:“不是说就那些吗?”
老师:“档案是分批录的,肯定得分批送。”
南音:“那下一批什么时候送来?”
老师靠在椅子上看手机,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耐烦他一直问:“不知道,你回去等着就行。”
南音在原地站了几秒钟,说:“那好,我回去了。”
老师视线还落在手机上,压根没理。
南音没回档案室,而是直接下楼,匆匆奔向了图书馆一楼。
等南音提着两杯冻杏茶到了篮球馆,球场里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他看了眼时间,六点半,最后一场已经结束,看台上倒是零零散散还坐着一些,但球员已经走光了,只有负责清洁的阿姨在拖地。
南音看了眼手机,他几乎是一刻不停的整理那些档案,没去看手机。
梁臣远也一直没问过。
只在五分钟之前发了一条,问他来了吗。
南音:我到了
梁臣远大概已经跟他们队的人走了吧
一路匆忙骑车,他有些疲惫。
下一刻,手机振动
梁臣远:我在B出口看台的第一排
南音一怔,他回头,发现自己头上是A,于是连忙朝着B的方向走。
没走出多远,前方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梁臣远已经换回平常的衣服了,他手里提着运动包,迎着他走近了一些后,南音发现,他脸上和身上都很清爽,打球出的汗已经消了。
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
南音把其中一杯冻杏茶递给他:“等很久了吧。”
梁臣远说:“不久。”
然后就带着他,到外面的长椅坐下。
南音跟他解释了去行政楼帮忙的事。
“我说要走,老师就说还有一批没来呢,没完事,不能走。”
南音特意尖声尖气,学着对方说话的样子,梁臣远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你怎么走了?”
南音一下子挺起胸膛:“我问她什么时候来,她就跟我说,让我回去等着。”说完,他眨了眨眼睛,“那我就‘回去’呗。”
既然没指定他回档案室,那他就自己回篮球馆咯。
南音说自己智慧逃跑的时候,模样带了几分狡黠,一改刚才颓丧的样子。
梁臣远心痒得不行,忍不住去捏他的脸蛋,“如果她再找你呢?”
南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老师找来,他就把那个失联同学的微信发给她,让她自己找人去。
梁臣远笑了:“这么聪明啊。”
南音哼哼:“今天本来也不应该是我。”
他看了看梁臣远,问:“你们赢了吗?”
梁臣远点头:“嗯。”
没看到比赛,南音有点可惜,但是想到梁臣远赢了,就说:“那就行。”
“你们没组织个庆功会什么的。”
梁臣远好笑道:“一个友谊赛,哪来的功。他们说要喝酒,我没去。”
他往后面的墙上一靠,神情有些懒散:“累死了,不想去。”
这话倒不像是假的,梁臣远说话时狭长的眼眸半阖,看起来的确没什么精神。
南音声音就软一点:“回去好好休息。”
梁臣远又捏了他一下,然后在南音去拍他手之前迅速收回。
他转移动作,拆开吸管,插进冻杏茶里。
南音果然不动了,观察他的反应。
梁臣远喝了一口,茶液冰凉,杏子的酸甜在口腔里蔓延开,确实很解暑。
南音问他:“怎么样?”
梁臣远点头:“不错。”
南音拆开自己的。
“我没买新口味,先尝尝原始版本。”
梁臣远问:“你以前没喝过?”
南音已经吸了一口,他脸上表情没变化,摇了摇头。
那就是没跟肖航再单独出去过了。
梁臣远搅了搅杯底的杏子,然后又喝了一口,感觉比刚才还甜一点。
杯身很冰,南音两只手轮流隔着袋子捧着,他乖乖含着吸管,形状饱满的唇因为动作微微上翘,显得无辜又青涩。
梁臣远看了一会儿,忽然说:“感觉我的不太甜。”
南音停下来:“不会吧?”
梁臣远煞有其事地点头:“可能因为冰太多,稀释了。”他意有所指,“你的好像冰少一点。”
南音要的少冰,他问:“那怎么办?我帮你拿着杯盖,你拿出去几块?”
梁臣远就改口:“也不一定就是这个原因。”
他明示,“不如让我尝尝你的,这样就知道了。”
南音迟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
梁臣远已经把他那杯拿走了。
南音因为专心,因此喝的速度快一点,里面还剩下差不多四分之一。
他伸手:“我把吸管拿走,剩下的都归你了。”
梁臣远挡住他的手:“不用。”
他就用南音用过的吸管喝了一口。
然后,梁臣远表情一瞬间变得不受控制,他狠狠皱起眉,五官都扭曲起来。
南音看着他的表情,忽然就笑了出来,梁臣远皱了多久他就笑了多久,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你…”梁臣远翻看两杯的标签,才发现南音给他的是推荐的七分糖,自己选的则是不额外加糖。
南音:“我不喜欢喝甜的。”
梁臣远:“你这岂止是不甜?”
冻杏茶的原料之一是李广杏,如果不放糖,酸和涩的味道就会格外突出,南音买的时候店员还特意向他确认了一遍。
梁臣远费解:“你怎么喝下去的?”
南音就摊手:“我渴嘛。”
味道再怪也是杯冰水,还是能喝的。他毕竟在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的档案室里待了半下午,这种鬼天气不热就怪了。
南音笑着凑过来:“失策了吧。”
怎么看怎么像故意的。
梁臣远垂眸看了他两眼,随后忽然动手,把冻杏茶的杯壁贴到南音脸上。
冰体积小了一圈,但都还没化完,放到脸上凉得一激灵,还蹭上了一点水汽。
南音难以置信:“梁臣远!”
他抢过自己那杯,又去贴梁臣远。
两人坐在椅子里闹腾了半天,最后梁臣远握住他的两只手腕,武力压制,宣布和解。
见南音还在瞪自己,梁臣远有点无奈:“是你先糊弄我的。”
南音假装听不懂,拒不承认。
南音自己那杯在刚才的争夺战里已经被捏变形,看起来不能喝了。
梁臣远看看自己的,又问南音:“加糖会好很多,你真的不试试?”
南音也有一点好奇:“真的吗?”
他只是不喜欢过甜,因为这类饮品在他印象里都是甜过头的,才没加糖。但他味觉正常,冻杏茶完全不甜确实报喝。
梁臣远把他那杯拿过来。
但现在问题来了,南音的吸管给他用了,如果这东西能转变阵营,那现在两支都是梁臣远的吸管了。
南音还在犹豫,但梁臣远已经很果断抽出吸管,把封口撕开了。
“喏。”
南音从边缘喝了一口。
糖中和掉了涩味,余下一点,和酸味重叠得刚好。
他承认:“确实。”
打扫场馆卫生的阿姨们拿着清洁工具出来,里面已经收工了。
梁臣远起身:“走吧。”
“你请我喝水了,我请你吃晚饭。”
南音本来觉得饿,但这一大杯水喝下去,现在饥饿感消失了。
他说:“我回去还有事,下次吧。”
还没找那个失联的人算账呢。
梁臣远想了想:“那你欠我一顿饭了。”
南音:?
怎么刚把冻杏茶还上,现在又多出一顿饭,超级加倍了?
偏偏梁臣远还低下头问他:“嗯?”
南音争夺收债权:“是你欠我。”
梁臣远从善如流:“我欠你。”
“那我记得还账。”
两人达成一致, 决定回去休息。
南音刚到宿舍,就接到了行政处老师的电话,对面问他人去哪了。
南音保持着通话, 发了原定那个人的微信给她,告诉她有事联系对方。
老师听起来很不高兴:“谁让你走的?”
南音:“我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
老师被他一句话堵得不轻, 怒道:“你叫南音?我看看你是哪个专业哪个班的。”
听起来似乎是要兴师问罪了。
南音平静道:“您最开始说的就是桌上那些,我还特意确认过,现在那些已经处理完了,您也说让我回去了。”
“我晚上还有事情, 这些让其他人来吧。”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这人愿意查他是哪个班的, 那就查好了。查出他是谁, 就会顺便发现, 停工一年多的校史馆是他爸赞助修建的后一半。
更别提校企联合每年都会去南里集团, 而且请人这活以往还是行政处负责的。
何必给自己路走窄呢。
并不是所有老师权力都大,行政对奖学金和发证都管不到,能糊弄不懂的学生, 糊弄不了他。
南音耐心的等到晚上八点,那个失联的人终于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通过以后就没有了,南音还特意看了一会,对方没有任何消息发过来。
南音提醒他, 问他还记不记得他们换了班。
过了好几分钟,那人这才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忘了。
南音隐隐不快,就见那人又问他, 今天不是已经去整理过了, 怎么老师还找到他那去了。
言语间竟然还有些责怪的意思。
南音火气蹭一下上来。
他没再搭理这人,切出微信点进班级群, 飞快编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