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西奥连忙将蔷薇花收起来，刚刚张嘴，准备咬下沈亦手里的烤肉时，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怎么了？”沈亦疑惑地看过来。
西奥犹豫了一会儿，兔脸似乎有一瞬间不舍与难过，但最终还是张开嘴，咬下了那块烤天鹅肉。
他闭着嘴咀嚼，眼睛死死盯着沈亦，见他依旧好端端坐在自己面前，神情稍有放松，但依旧警惕。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沈亦自己尝了一块，觉得味道还算不错的。
西奥沉默着摇摇头，手中紧紧攥着那朵会出声的蔷薇花。
沈亦尝了两口之后，放下了切肉的小刀，从桌旁重新拿了餐具，递给西奥：“自己来？吃东西果然还是自己动手最有饱腹感。”
西奥接过银质小刀，切了一小块肉，见上面有酱料，就没再撒盐，缓缓放入了嘴中。
半晌，眼睛微微发亮：“好吃！”
沈亦笑了笑，素白手腕微抬，从肌肉猛男的萝卜全席里挑了几根胡萝卜丝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咽下后才道：“对殿下来说，蔷薇花以外的食物都很好吃吧？”
西奥虽然在低头切着烤肉，眼睛却一直偷偷看着沈亦，见他虽然吃得不多，但确实一直在陪着他用餐，这才放下心来。
见西奥终于不再关注自己，沈亦动勺子的次数便慢了许多，他之前吃了一顿，其实并不怎么饿，但西奥好像特别不安，他这才勉强吃了几口。
腕上的手环弹出只有他一个人看得到的消息：【糖水罐子：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吗？我撑不住了。】
沈亦先是看了西奥一眼，见他吃得开心，这才放下勺子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111：怎么撑不住了？你不是还有心情向西奥要赏钱吗？】
【糖水罐子：你可别折腾我了，替身人偶当然安全，但是我不安全啊！】
沈亦冷哼了一声。
之前城堡大厅门前表演的小丑正是糖水罐子化成的替身人偶，之所以让他来演小丑，就是因为他曾在两百年前的玫瑰城堡里待过，亲眼见过小丑表演，想要找临时演员的话，也只有他最适合。
而糖水罐子的本体，则在黑暗森林里，和小鸟依人、阿诺三人一起给某位大boss画着大饼，目前大饼似乎是画不下去了。
沈亦看了身旁的西奥一眼，点开了手环上的心愿任务，底端末尾有一个淡红色的【提交】按钮，目前变成了绿色。
他可以提交任务了。
“西奥，吃饱了吗？”沈亦关掉了电子屏幕，摸了摸西奥毛茸茸的脑袋。
西奥被摸得舒服极了，耳朵下意识支棱起来，闻言身体微不可见颤了一下，又强自镇定起来，看着沈亦的眼睛，口吻十分认真道：“很饱！”
沈亦看着他因紧张而直直立起的耳朵，摸头的动作顿了顿，低头提交了任务。
“那就好。”他听见自己说。
【系统提示：［琴雅海］心愿任务已完成，客人可随时退出任务世界。】
【系统提示：世界正在关闭中，请滞留的客人们注意时间，自动脱离倒计时：71小时59分59秒】
所有［琴雅海］世界的任务者都收到了来自礼品系统的提示。
二楼大厅内，众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向着观景台的方向看去。
肌肉猛男手中的道具出现了又消失，消失了又出现，最终还是颓然松手。
“如果我刚刚冲上去……”
他还是无比后悔，不知怎么的就听了沈亦的话，呆呆等在了大厅里。
否则刚刚完成任务的就是他了。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样说。”
无心抱着洋娃娃，漆黑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观景台，露出凝重的表情。
肌肉猛男刚要反驳，被沉默猛男按下，他也看着观景台的方向，目露警惕：“有东西出现了，B级、A级、S级……不，比S级还要强大百倍千倍的东西出现了！”
众人的眼神也变得惊恐起来，看向观景台的方向，沈亦和西奥还在那里！
“终于来了。”沈亦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被阴云遮盖、没有丝毫光亮的天空。
观景台上刮起一阵剧烈的风，将桌上的食物残骸都掀翻在地。
一股浓郁的黑自远方蔓延开来，一路笼罩了山下的玫瑰小镇、城堡的大门、堡内的迷宫花园，并一路朝着观景台而来。
黑暗森林独有的冰冷沉郁气息如同亮着利爪的恶兽，一点点逼近了端坐的两人。
地面不知何时蔓延出了无数的蔷薇，花香勉强盖住了森冷感，西奥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想把沈亦护在身后：“你过来，这是黑暗森林的气息，一定是姐姐唤来的。”
议事厅里，琉亚也感受到了门外的气息，顿时从靠坐的姿势站起身来，被眼镜男拦住脚步，却依旧朝着门外看去。
“是黑暗森林……”琉亚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气息，却没有丝毫喜悦。
她没有在这道意识身上感受到任何联结，对方不是来找她的！
琉亚下意识上前了两步，被眼镜男冷冷看了过来，拦住了去路。
“出事了！”琉亚冷着声音说，“你们不知道自己召来了什么，那是不可触碰的禁忌，让我出去！”
“回去！”眼镜男没有丝毫妥协，“既然是禁忌，你出去又有什么用？你现在连我们都打不过。”
琉亚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回了墙角。
眼镜男松了口气，他也不想和对方打起来，毕竟他身上战斗系的道具不多了。
然而，没等他这口气松完，琉亚身上尖刺暴涨，瞬间割断了［回身鞭］！
他甚至来不及心疼毁掉的道具，因为琉亚一眨眼的时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观景台外，一双黑暗凝成的眼睛自半空中裂开，祂的目光四下扫荡，最终锁定在沈亦身上。
祂嗅到了异世界的味道。
“好，琉亚果然没骗我。”
雄浑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奇特的是，即便是如此浑厚的声音，竟依旧不辨雌雄，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抹去了祂的性别。
沈亦也在看天空中这双眼睛，不同的是，他的眼神温和澄澈，带着鲜明的情绪，甚至还有些温暖的感觉。
他直视着天空中这双裂缝中开出的眼睛，唇角扬起一个礼貌而友善的弧度：“尊贵而伟大的黑暗意志，您是来接收任务者的吗？钥匙已经准备好，请问您是要现在享用吗？”
黑暗森林本来是打算杀了人直接冲过去的，听了沈亦的话，倒是觉得这人还算识相，多说了两句：“不错，开门吧！”
沈亦行了一个玫瑰国的侍从礼，身子渐渐退开，身后竟然果然露出异世界的一角！
昏沉阴天里，被雨水洗刷过的破旧杂货铺开在沥青街道一侧，店里走出一个戴着蓝色光学头盔的人，正低头端详手中一只铜鸟像，没看清路，被一只狗绊倒。
画面戛然而止，因为天空的黑色裂缝眼睛，竟然猛地冲了进去！
“祝您用餐愉快！”
沈亦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黑暗森林也因此倍感愉快，正要睁眼细看之际，天空陡然一黑，一个卡磁般的声音响彻在耳边——
“检测出系统故障，正在排除……排除进度89％、99.8％、99.9％……”
与此同时，大量雾气自沥青街道尽头涌来，笼罩住了整个杂货铺，像肥皂泡泡一样冲刷着整个礼品世界。
“这……不……可……能……”
黑暗森林的声音仿佛被压缩了数倍，变得尖细飘忽，若隐若现。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雾气散去，重新露出阴冷的沥青街道，杂货铺的掉漆招牌依旧摇摇欲坠地挂在那里。
那个被狗绊了一跤的人，正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掉在地上的铜鸟像磕掉了点漆。
整个礼品世界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尽头翻滚的雾气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不同寻常的清洗。
第25章 现实
“这么快就没了？”沈亦微微睁大茶灰色的眸子，“我还以为至少能坚持一会儿呢……”
沈亦叹着气，颇为遗憾。
将黑暗森林放进礼品世界，是他在得知蔷薇国王子准备将他们这些任务者献给黑暗森林时就已经决定的事情。
他也很想知道礼品世界和黑暗森林作为凌驾于人类世界之上的存在，究竟哪一个更加强大。
谁知不过小小碰了一面，黑暗森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溃败，委实令他没有想到。
这岂不是说明这个礼品世界，远比眼前这个摧毁了灰羽大陆无数个王国的邪恶意志还要强上千百倍？
他脱离礼品店的难度又加大了……
“小虫！”
西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浓郁的黑朝着沈亦席卷过来，然而没等他救人，四周阴冷黑暗的气息便消散一空，连带着沈亦身后的诡异画面也消失了。
他紧张地抓起沈亦的手，目光警惕地在他身后逡巡，即便确认了没有危险，也不敢轻易放松，石砖地板上的蔷薇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始终维持着攻击姿态。
“西奥。”
沈亦忽然叫他。
西奥转过头来，疑惑地看过去。
黑暗森林的气息已然消失，观景台外的天空干净明澈，微凉的海风自山脚下吹来，樟树的清香徐徐飘散。
西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睁大了眼睛，呼吸骤然停顿。
烟灰色短发的少年站在沈亦面前，碧绿的猫眼瞪得浑圆，白皙的脸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粉色的嘴唇微微张着。
“变回来了。”
沈亦微微抬起眼皮，微凉手指自少年柔软的耳边轻轻掠过，感受到指尖的暖意，略有些诧异地挑眉。
正当他想要缩回手时，一双手比主人的脑子更快，急忙抓住了它。
“你……你要走了吗？”
少年抓着掠过他耳边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温暖，目光惶恐而卑微。
沈亦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视线落在少年因紧张而不断颤抖的眼睫上。
他轻轻眯眼，缓缓抽回了手。
少年的脸色瞬间惨白。
“我是任务者……”沈亦慢慢地说。
“他们是任务者，你在期待些什么？”
一个清冷而威严的声音强势插.入了他们的对话，琉亚神色冰冷地从大厅走出，来到观景台上，眼神犀利地看向两人。
沈亦原本说到一半的话停了下来，侧过脸来看向这位为了权利不择手段、险些葬送整个玫瑰国的蔷薇国王子。
“西奥，他们是任务者，来到我们的世界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是不可能对任务世界的人产生感情的，不要对着他们卑躬屈膝。”
琉亚的头纱早已被玫瑰花枝刺破，歪歪斜斜地勾在长卷发上，脸颊上的血痕尚未擦拭，身上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几近裸.露。
但她的神情仍是高傲的，带着不可一世的威严与凛冽，警惕地看着沈亦等人。
“你还好意思说？玫瑰城堡那些人不是被你的玫瑰香气害死的吗？你才是险些害死玫瑰国的罪魁祸首！”
肌肉猛男原本就不乐意沈亦抢了他的第一名，但见沈亦随随便便就将一个百倍于S级的怪物关进了礼品世界，还被明显地清洗掉了，一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然而这个琉亚是怎么回事？手下败将不说，她才是那个用玫瑰花控制了整座城堡，又对西奥下手得毫不留情的人吧？
西奥亦是有些复杂地看向这个安慰他“世界很大、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摆脱桎梏、拥抱新生活”的姐姐。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温柔而坚韧的女人是那个哪怕满身鲜血也要攀登权利巅峰的怪物，甚至打算以一整个玫瑰国为祭。
“琉亚姐姐……”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眼前的女人。
无论是蔷薇国还是玫瑰果，对他都不算好，然而琉亚的所作所为，他也并不乐见其成——否则他也不会明明能够操纵蔷薇花，却还在阁楼上被整整关了十五年。
沈亦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西奥，忽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西奥惊讶地抬头看他。
“蔷薇花还在吗？”沈亦问他。
“在……在的……”西奥以为沈亦是在询问他还有没有可以传音的蔷薇。
“过来，我教你。”沈亦神秘一笑。
西奥迟疑着走过去。
沈亦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除了他俩之外，没人能听见。
西奥惊得后退了数步。
沈亦伸出手，一朵艳丽的蔷薇花自他手心出现，当着琉亚的面，沈亦慢慢开口：“小虫永远相信大兔子，大兔子也要相信自己；相信没有小虫，大兔子也能照顾好自己。”
他将花塞进眼眶发红的西奥手中。
琉亚还要开口，蔷薇花绑住了她的手脚，她错愕地朝着西奥看去。
“姐姐，联盟日刚过去不久，明天陪我一起去见父王母后吧。”西奥一字一句地说。
“你什么意思？”琉亚皱起眉头。
“你不是还要攻打隼鸟国吗？没有了黑暗森林的力量，很难完成吧？我可以帮你。”
西奥皱着眉，似乎并不习惯这样说话，但还是抿抿唇，将想法说了出来。
“你在威胁我？”琉亚不太确定地看着他，神情惊愕。
没有了黑暗森林，琉亚就只是一个卓有智慧、却无力量的普通人，而西奥则不同，控制蔷薇花丛的能力，是他生来便有的。
这也是蔷薇国的国王与王后分外忌惮他的原因，他的强大令他们恐惧。
“是他吗？是他教你这样说的吗？”琉亚看向已经走向白树等人的沈亦。
沈亦正在给小鸟依人发消息，闻言连忙澄清自己：“我可没这么说。”
白树好奇地看过来：“那你刚刚和西奥说了什么？”
沈亦挑眉一笑：“秘密。”
他发完消息，关掉电子屏幕，抬头看见天边月色皎洁，忽然有些慵懒。
这什么心愿任务，果然还是太麻烦了，远不如宅家打游戏快乐。
“在这里待得够久了，总算可以出去了，我想念家里的零食和游戏……等回到礼品世界，结算完积分就能回现实了吧？”
沈亦从月亮上移开目光，看向白树。
任务世界只能提交任务，积分等奖励需要回到礼品世界才能结算。
白树点点头：“积分足够的话，任务者能够随时回到现实。”
西奥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手指慢慢攥紧，指缝间隐约可见蔷薇花瓣。
“西奥。”
沈亦忽然叫他。
“希望有一天，我能再次见到你。”
沈亦微微笑着，月光披落在他的肩膀上，在漆黑的夜色下，好像即将生出羽翼的纯洁天使。
而事实上，他确实要走了。
西奥紧紧攥着拳头，忍住挽留他的欲望，轻声道：“会的，我会找到你。”
沈亦没听清西奥的话，他本来还想再问一遍，想了想又觉得还是算了，这孩子本来雏鸟情节就重，他还是少帮倒忙。
【系统提示：正在脱离任务世界，请客人做好准备，倒计时5、4、3……】
西奥站在观景台的石桌前，桌上是被风吹乱的食物狼藉，地上散落着瓷器碎片，沈亦就站在那堆碎片里，化作光消失不见。
除了他之外，大厅里剩下的任务者也一一离开，有几个人似乎跟他打了招呼，但西奥一个字也没听清。
琉亚从他面前走过，西奥也只是皱了皱眉，觉得对方碍眼。
“他走了，你也跟着疯了么？”琉亚冷冰冰地看着他。
“我没疯，我还要找他。”西奥说。
黑暗森林既然能进入礼品世界，说明他们这个世界与礼品世界是有相通之处的，他只需要找到位置，就能去找沈亦。
他总能找到他的。
积水的沥青街道上，两侧的店铺风格迥异，数个服装发色奇异的人在街道上穿梭，偶尔有一些人消失在街道尽头，又或者突兀出现，无人在意。
沈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礼品世界，同时手环上迅速弹出结算信息。
【任务世界：琴雅海】
【完成等级：S级】
【奖励积分：2000】
【任务评价：阁楼上的王子不再寂寞，他抚摸着手中蔷薇，耐心等待着时机，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的小虫。】
沈亦惺忪着睡眼看完结算界面，表情没有丝毫起伏，掩嘴打了个呵欠。
他打开好友列表，给白树几人转去了早已说好的积分，又点开个人面板看了一遍。
确定任务积分足够覆盖周积分，没再细看下去，按照白树教他的方法，正准备从天使店回到现实世界。
脚步刚踏出去，四周的景象便成了自己的房间，桌上的薯片还开着袋子，地上的手机显示为通话状态。
“怎么每次都猝不及防的……”
沈亦眯着眼睛抱怨了一句，捡起手机说了声“我困死了，有事明天说”就扑在了床上，连电话都没来得及挂。
第二天一大早，沈亦被门外的香气吸引，迷迷瞪瞪睁开了眼睛。
他蜷在床上动了动，手机里忽然传来声音：“醒了赶紧滚出来。”
沈亦吓了一跳，四处张望才发现是昨晚的通话竟然还没有关。
他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说了句“十分钟”后，拿上换洗衣服走进了浴室。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贺文月已经打开电脑办上了公，见他出来头也未抬，眼睛盯着电脑界面：“包子和豆浆热一下，我也要吃。”
沈亦把毛巾挂在脖子上，闻言从橱柜里拿出盘子，将桌上的两袋包子盛进去放进微波炉，设定好时间后，这才拿起豆浆吸了两口：“还行吧，豆浆不用热了。”
他将豆浆推给贺文月，顺便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煎饼果子咬了一口，填补了空虚的胃，这才悠悠道：“你这是又熬了一夜？小心年纪轻轻猝死在工作上。”
昨晚的电话到今天早上还没挂断，贺文月必不可能没事守他一晚上，肯定是昨晚工作没做完，顺便关心下发小的死活。
“我的身体素质比你好得多。”贺文月打完最后一个字，这才拿起豆浆喝了一口，眉头微皱，“有点儿凉。”
但话虽如此，他还是喝了一大口，这才放下杯子重新埋进电脑里，英挺的眉头微微皱着，侧脸看上去有些严肃。
“我家大爷都没你养生。”沈亦咬着吸管翻了个白眼，恰好此时微波炉到时间了，他走过去将盘子端出来。
粉丝包泛着热腾腾的蒸气，雪白的包子尖儿上一点酱色，皮薄得能看见里面的馅料，是沈亦很喜欢的渝记店才有的用料。
沈亦的眼睛顿时亮起来，顾不得烫地拿起来咬了一大口，饱满的粉丝肉沫馅儿充斥着口腔，带给人满满的幸福感。
这才是食物啊！任务世界里的早餐，都是些什么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好吗！
沈亦再次坚定了要在现实世界养老的想法，什么心愿任务，见鬼去吧！
正好在此时，贺文月将最后一页文件发送出去，关上电脑，看向正在快乐享受美食的沈亦，沉声道：“昨晚，你是不是进礼品世界了？”
“进了啊。”沈亦吃了三个大包子、一个煎饼果子，又喝了一杯豆浆，总算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正端起一盘提子在啃。
“心愿任务呢？做了吗？”贺文月的神情顿时焦急起来，“没做的话就……”
“也做了。”沈亦往嘴里扔了颗提子，含含糊糊地打断了他的话，见贺文月还待追问，连忙道，“你不饿吗？你不饿的话我其实还能吃点儿，这些包子……”
贺文月将将张开的嘴闭上了，修长手指从盘子里拿了包子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咀嚼着咽下后才道：“谁说我不吃？我吃完再和你说。”
“……还怪香的。”沈亦接完后半句话，遗憾地收回了视线，继续吃他那盘提子。
贺文月吃完早餐，将桌上的塑料袋收拾好扔进垃圾桶，又进洗手间净完手才坐到沙发上，身形笔直、目光犀利，摆明了要和沈亦聊聊这件事。
沈亦端着提子慢悠悠走过来，坐到了另一边：“怎么这么严肃？不就是礼品店吗？”
“就是礼品店，以后你不要进去了。”贺文月神色冷凝，“周积分我来给，总之你再也不要碰礼品世界里的东西。”
沈亦的眼睛微微睁大，快速把手中的提子放到一边后道：“多少你都给么？要是周积分很多怎么办？”
“再多也不准做心愿任务。”贺文月皱着眉，“一旦你开始做任务，就会越陷越深，最后沦为礼品店的奴隶，为了积分不择手段。”
“这么夸张？”沈亦边惊讶着，边点开只有礼品店客人才能看见的手环，咳嗽两声道，“1000的周积分你也给得上吗？给得上的话我就抱你大腿了。”
沈亦的周积分比任何人都多，他原本打算用点手段补上每周缺口，但是如果贺文月代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贺文月噎了一瞬：“1000的周积分？你许了什么愿望？毁灭世界？”
礼品世界的周积分随着心愿的难易程度而有所不同，一般来说都在50积分以内，难一点的200到400左右，这已经是影响范围较大的愿望了，而沈亦的每周积分……竟然到了惊人的1000积分。
除了毁灭世界，他想不到任何理由。
“你怎么跟系统似的阴阳我……”沈亦撇撇嘴，他倒是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许了个什么愿望，能让周积分这么离谱。
他确信自己没有许愿毁灭世界！
贺文月看了眼沈亦个人面板上的周积分，深吸一口气，表情平静下来，目光凛冽如寒冬，凝声道，“1000积分也没有问题，总之，你不许再去礼品世界。”
“1000积分都没有问题？”沈亦诧异地看过去，“你这是到了哪一级？这么有钱？”
就算是整天嚷嚷着自己C级大神的糖水罐子，也对几百积分的道具心疼不已，对上千的周积分必然不可能如贺文月般平静。
贺文月的等级竟是比糖水罐子更高。
“别管我到了哪一级，答应我。”贺文月沉着脸，眼睛紧紧盯着沈亦，并不给他蒙混过关的机会。
沈亦见贺文月紧张不已，塞给他半盘提子，安抚道：“我答应你就是嘛，这么激动做什么？你觉得我像是为了完成任务拼死拼活的类型吗？我就没打算在那里待下去……”
贺文月的神情肉眼可见缓和下来，他点开手环，抬向沈亦：“先加好友，我把这周的积分转给你，别再进礼品世界了。”
沈亦也抬起手腕，黑色的手环衬得腕骨细瘦雪白，上面的祈祷天使雪白纯洁，看上去就十分让人安心。
贺文月抬腕的手顿了顿，目光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天使店？”
“你这是什么语气？我就不能是天使店吗？我很善良的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