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们对对方的了解甚少,只能算寝室搭子。
‘夏稚’的性格冷漠,游戏开始之前他也没有要跟其他同学聊天搭话的意思,所以不主动解释大概率是因为不在乎,或者根本没听说过这种对自己来说完全不重要的谣言。
可余放是为什么呢?
明明外面的造谣已经严重影响到他本人的声誉了,余放为什么不解释?
夏稚可好奇了,盯着余放不放松,脑子里设想了好几种理由……
“你今天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一直在看手机的余放终于抬起头,语气不解:“你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夏稚噎了一下,两三口咀嚼着嘴里的饭咽下去,说道:“是听说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跟我有关?”
“……当然了。”夏稚被他的反应搞得心虚起来。
怎么感觉余放也不知道那些谣言呢!
余放放下手机,微微坐正,脸色严肃地看向夏稚:“你听说了什么?”
“……他们说《新规四条》跟你有关系,为什么?”夏稚没有询问这个谣言是否真实,而是直接问余放原因。
不是因为他太相信那些谣言,毕竟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多围绕在他和余放之间的谣言都是假的。可正因为那些谣言太假,夏稚才要问‘为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知道《新规四条》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又是怎么跟余放联系到一起去的。
余放明显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没有回话,一双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炯炯有神,盯着夏稚的时候,却不敢对视太久,移开,不过几秒,又控制不住地看过来。
这样的反应,令夏稚更加笃定《新规四条》的出现与他有关。
不知过了多久,余放重新拿起手机,靠回床头的栏杆上。
他的动作仿佛在告诉夏稚,这些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以用闲聊的方式来解决。
“你知道《新规四条》都是什么吗?”
夏稚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也就是两秒钟的沉默时间,让余放心里有了答案。
他似乎并不在乎夏稚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道:“《新规四条》,就是在原来的规则基础上,新加四条规则。”
“这四条规则分别是……”
“第一:不允许与转学生说话。”
“第二:不允许与留级生做朋友。”
“第三:不允许与陌生女人沟通。”
“第四:以上三条触犯两点,将被永久开除。”
这四条规则就像剪刀长得像茄子——毫无道理。
就算余放解释了,夏稚也不能理解,甚至不知道这些规则跟上学有什么关系。
不过一定要套入这四条规则来看待学院生活的话,需要吐槽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首先第一条规则就相当官方歧视,学校接收转学生,不让学生们和转学生说话,明晃晃的孤立,还是学校认可且鼓励的。
第二条也是如此,毕竟留级的理由太多了,有的可能只是单纯学习很差,考试没考过,因此而留级,却要遭受校园冷暴力,再也交不到朋友。
这四条当中唯一一个解释起来还算合理的就是不能跟陌生女人沟通这一点,防人之心不可无嘛,但如果这样算,不能沟通的对象不应该只是陌生女人,而是所有陌生人。
第四条的话……
夏稚眯了眯眼,觉得第四条很不对劲。
触发前三条规则中的其中两条就会被开除,这项惩罚对于学生来说已经很严重了,但它对应的条件却是如此任性。
因为前三条规则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错误’!
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你不就是留级生吗?”夏稚看着余放说:“而我是转学生。”
“所以我已经违规了一条校规。”余放说:“但你没有。”
夏稚顿了顿。
果然,他和余放并不是朋友的关系。
“你害怕被开除吗?”他想了想,又问。
余放沉默几秒,说:“怕。”
夏稚没想到他竟然会被这四条规则束缚,忍不住沉默起来。
“你也小心。”片刻之后,余放说:“这几天晚上,你一直在跟空气说话。”
夏稚吃饭的动作猛地一顿,抬眼看向余放。
余放神情淡淡:“你对着空气叫阿姨。”
黄昏落幕,天空陷入无光的暗沉之中。
今晚的云很厚,遮住了月亮与星光,令整座校园看起来仿佛建立在一个时间停滞的特殊纬度。
教学楼里有光,看着还有几分人间烟火气。
远远的,一个高大的穿着校服的男生朝教学楼慢悠悠地走来,袖子撸上去,露出半截健硕的手臂,一只大手里圈了一瓶矿泉水,另外一只手则拎了一袋东西。
守在门口的纪律委员刚要骂,看清来人的脸之后瞬间噤声。
这是个大佬,骂不得。
几个男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在为首男生踏入教学楼大门之前簇拥而来。
“周哥,你怎么才回来啊?班主任下课之前查人,就你不在,估计要记上了。”
“没办法,谁也没想到班主任今天来上课了。”
“周哥,你……”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等周寂抬手打断他们的话,一个一个还互相看着,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周寂什么都不在乎,只问了一句:“他回班级了吗?”
几个跟班中的其中一个立刻就明白了过来,道:“没有。唉?平时这个时候他该回来了。”
下午放学后,留给住宿生的空闲时间只比中午多了半个小时,这段时间美曰其名是‘放学时间’,其实对于住宿生来说不过是时间较长的课间而已。
大家会去吃饭,也可能不吃饭直接回寝室补个一小时的浅觉,总之,用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这点时间根本做什么都不够。
一改往日习惯,快要上晚自习了还没见到人回来,周寂果然皱起眉头,直接把喝过的矿泉水扔进垃圾桶,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单手解锁划屏,当着一群纪律委员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放到耳边等待接听。
纪律委员:……
真不是人干的事!
没过几秒,对面就接通了。
安静的空间里,隔着电话也朦朦胧胧地响起一道细微的声音。
“周寂?”
周寂脸色缓和了些许,语气微沉,“你没来班上?”
“马上了,我回寝室休息了一会。”那边乖顺地解释道:“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等你来班级。”
周寂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另外一只手里拎的东西,嘴角忽的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寝室里,夏稚挂断电话,抬头对上一直盯着他的那双眼睛。
余放的眼睛很黑,眼型也不是邪魅的狭长形状,而是偏方,不显幼稚,衬得眼珠色彩更浓,透不出一点光。
脑海中倏地回荡余放说过的话,夏稚无声吞咽口水。
——这可太惊悚了,对着空气叫阿姨什么的。
距离上晚自习的时间越来越近,夏稚想了想,对余放说道:“我要去上课了,晚上回来你能给我说说那个……具体情况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对着空气叫阿姨这件事。
余放黑眸沉沉地看着他,终是点了一下头。
“晚上十点之前,回来。”
他说了一个时间。
八点半下晚自习,十点之前回来绰绰有余。
虽然不明白余放为什么给自己规定了回寝的时间,但夏稚还是答应了,并将吃完的盒饭收拾好,带出寝室。
那双眼睛盯着他的背影,直到寝室的门被关上。
扔掉垃圾,夏稚小跑着回到班级。
班级里,大部分住宿生都已经回来了,不过还没到上晚自习的时间,所以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他进去之后也没人理他。
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看见上面放了一杯奶茶。
他疑惑地拿出奶茶,看了看上面的标签,抬头茫然环顾,对上周寂的目光。
他举起奶茶,周寂挑眉点头。
明明可以说话,两人偏要用的动作和眼神交流。
还交流成功了。
虽不说心安理得,但夏稚把吸管插丨进去的时候还是松了口气。
幸好是周寂送的。
也不知道哪来的安心,夏稚吸了两口奶茶,发现是他最喜欢的口味和甜度。
难道游戏里‘夏稚’的口味跟他也一样?
这样想着,夏稚又朝周寂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次没有对视上,因为周寂在跟别人组队打游戏,在教室里光明正大地玩手机。
晚自习铃声打响时,班上的同学们都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夏稚把奶茶放到桌下,无意间扫了门外一眼,发现秦尤正站在窗口,无声扫视教室内的情况。
学生时代最恐怖的一幕来了。
夏稚连忙坐好,下一秒,秦尤走进来,直奔后排的周寂而去。
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气氛剑拔弩张,两人互不相让,但两分钟后,周寂的手机还是被没收了。
周寂没法说什么,谁让秦尤是班主任呢,只得不爽地生闷气。
“我说过,带手机,可以,但不要让我发现。”
身为班主任,秦尤的态度称得上淡然,甚至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发火,站在讲台前,将没收来的手机锁进抽屉里,动作优雅缓慢,仿佛慢动作似的,杀鸡儆猴。
“既然发现了,就一定会没收。这周放学回去之前,周寂来我这里取手机。”
下面周寂冷笑一声:“不要了,送你。”
秦尤的表情平静,并没有被周寂的反应冒犯,而是坚持道:“我要看见你来取手机,明白吗?”
这次,周寂没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还是不屑的。
周寂不害怕老师,或者说,他不害怕秦尤。
像秦尤这样年纪轻轻就当高三班主任的也不算少,不过大约是因为班级里有刺头的缘故,看他年轻不服众,就故意找茬顶撞。
周寂应该是收敛了,毕竟没收手机的时候,他也只是瞪眼,最后妥协,比其他学生多了一个流程:无声抗议。
不过同样,对比其他学生,他也能荣获‘刺头’头衔。
晚自习就是晚自习,没有老师来讲课,秦尤在班上,主要负责监督学生。
有不少学生都在写作业,自律性高的,还能多做一套卷子。
高三了,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拼搏。
夏稚就显得很轻松了,因为他不需要拼搏。
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就算游戏没有指出结束时间,但他不相信自己能在这里待到考大学!
垂眸呆呆地盯着书本,几分钟也不翻一页。
教室里冷白的灯光衬得窗外夜色更深,浓墨如砚,幽沉得化不开。
前头班主任目光冷淡地扫过底下一群埋头的学生,最终,目光落在靠窗的角落。
少年发呆的太明显了,黝黑的水眸盯着桌上翻开的书册,不眨眼,也不翻书。
秦尤微微眯眼,似有恍惚的情绪一闪而过,随后移开。
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了。
……他会害怕的。
夏稚起初确实在发呆。
后来,他听到耳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夏稚。”
那是一道仿佛来自远方的声音,空灵飘渺,轻柔悦耳。
而且是女人的声音。
夏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焦灿灿的方向,发现对方正在埋头苦学,并没有回头。
还有谁能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叫他的名字呢?
当他环顾一周,确定所有的同学都在做自己的事情,而没有人关注他时,仿佛来自深渊的幽幽恐惧如同蔓延的荆棘,瞬间攀上他那还在跳动的心脏。
是谁在喊他?!
《新规四条》的第三条:不要跟陌生女人沟通。
脑子里莫名冒出余放说过的《新规四条》,夏稚只觉得自己喉咙发干,好像被火烤过了似的。
他好像……真的能跟陌生的女声沟通?
等等!这、这要是真的,那不就成灵异事件了吗!?
还以为自己进入到一个拼搏奋斗的游戏副本里呢,结果兜兜转转还是灵异副本!
凝神静等片刻,那道声音再也没有响起。
夏稚急了,迫切想要知道他对着空气叫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根本没心思上晚自习。
他想早点回寝室,抓着余放问个明白。
晚自习中间有十分钟的上厕所时间。
这期间不管想不想上厕所的,都站起来离开座位,到处晃一晃。
毕竟谁也不想干巴巴地连续学习那么久!
焦灿灿凑过来的时候,周寂也从另外一个方向走过来。
两人在夏稚的座位旁边碰了个头,互相看不顺眼,就装作没看见,低头看发呆的夏稚。
“你发什么呆呢?”
“奶茶好喝吗?”
两人同时开口。
夏稚似是刚回神,啊了一声,一个一个老实回答:“在想事情。”说完,又对周寂说道:“奶茶好喝,是我喜欢的口味。”
周寂满意了,嘴角勾了勾。
焦灿灿斜睨他一眼,眼里写满了鄙夷:马屁精。
“你在想什么?”焦灿灿顺着问道:“要不要出去走一下,五分钟就能回来,我看你像是学傻了。”
夏稚摇头拒绝:“不用,我不是学傻了,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所以问你想什么呢?”
见躲不过,周寂也没有要帮着自己反驳焦灿灿的意思,夏稚叹息,说:“我在想《新规四条》里的……第三条。”
周寂顿了顿,微凝的目光停留在夏稚身上,薄唇抿了抿,没说话。
焦灿灿的反应倒是更自然一些。
“挺奇怪的,对吧?没事,这条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想了半天,最后统一得出来一个个结果。”她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关注他们这边,便弯下腰,靠近夏稚后压低声音说:“这四条规则都是那几个人留级后设立的 ,所以肯定跟他们有关系,当时他们做出那样的事,有一个还莫名其妙地没了。”
“因此大家猜测,他们玩的东西,可能在校园里召出了一个女……鬼。”
那件事,不论问谁都是闭口不谈的。
焦灿灿已经算是嘴上不把门的了,一边叨叨不敢说,一边又拼命地漏。
简而言之,加上余放在内的几个留级生在学校里玩了什么跟玄学灵异有关的游戏,导致其中一人‘死亡’,而学校不知道为什么,惩罚他们留级后,还多设立了四条新规则,这四条新规则太没道理了,且从设立开始,还没有哪个学生触犯两条规则,所以学生们对这四条规则大部分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从门政兴和李连一的反应就能看出来,如果他们怕的话,就不该跟插班生夏稚说话。
《新规四条》跟余放他们有关,所以想要知道他们当初到底干了什么,诡异的女声到底是不是他们召出来的,想必只有问他才能得到答案。
于是夏稚更急着回寝室了。
焦灿灿赶着下半节自习课开始前上厕所,没说几句话就跑了,只剩下周寂还留在这里。
夏稚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又想起之前焦灿灿说过的话,问道:“周寂,你是怎么被选中的?”
他没有明说,周寂却明白。
“不是被选中,而是自愿。”周寂单手撑着夏稚的椅背,具有压迫感地俯身,一双锐利的眼眸直直盯着他,“我说过很多次了,喜欢你,想跟你过一辈子,替你去死也没关系。”
夏稚:!
好热血直观的表白啊!!!
他是真的愣住了,也没想到这样平静的时刻会收到一份告白!
周寂被他的反应逗笑,看起来倒不像是生气了,反而有些无奈地宠溺。
就好像收到这样的情绪反馈很多次了。
“你是不是不信啊?”周寂说:“我说的次数多了,所以像假的?”
“不是……”夏稚可不想用‘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这样的借口去践踏一个人的真心,他摇摇头,想了想,说:“我还没想好,而且我感觉短期内不会去思考感情相关的事。”
“我知道。”明显的推辞却被周寂轻易接受:“你说过的,要考上大学之后才会考虑谈恋爱这件事。”
夏稚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他不知道游戏里的‘夏稚’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他本人遇到这种情况,考大学之前不考虑谈恋爱的事的确是他的生活态度。
下一秒,周寂开口:“为什么问新规四条?你遇到了什么?”
周寂这个人还是非常敏锐的。
尤其是对夏稚,他的五感仿佛直冲云霄,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笃定夏稚刚才那样询问焦灿灿,不仅仅是因为好奇。
面对周寂的询问,以及那双宛若洞悉一切都双眼,夏稚就算想撒谎都难。
只是听到女声这个事太严重,夏稚的确不敢这就这样实实在在地全部说给周寂听。
不能撒谎,又不能坦诚相告,他只能退一步,“是遇到了一点事,但我现在还摸不着头脑,你等我考虑一下,再告诉你。”
周寂嘴唇紧抿,半晌,问:“是考虑要不要告诉我,还是考虑清楚这件事之后再告诉我?”
乍一听这两个选择好像是相同的意思,但夏稚认真听了,并成功分辨出两者不同的含义。
周寂在乎的点实在有些……儿女情长。
“是考虑清楚之后再告诉你。”夏稚无奈:“没想瞒着你的,但现在我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寂瞬间就满意了,抬手揉了揉夏稚的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下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看得他的小跟班们一愣一愣的。
夏稚:“……”
这人真是的……
像一条故作凶狠实则忠诚的大狗狗。
下半节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班主任秦尤便站起来,离开了教室。
他走后,教室里不约而同地响起长长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好像终于放松下来了似的。
然而自由的晚自习没过多久,秦尤就回来了。
他没有进教室,而是站在门边,冷淡地目光扫视教室里的每一个人。
忽的,他开口了。
“夏稚出来一下。”
话音落下,班级里每一个人都抬起了头,看向夏稚。
正在埋头假学的夏稚愣住。
“我?”
“嗯,出来一下。”
说完,秦尤转身先出去了。
夏稚心里没底,犹犹豫豫地站起来,往外走的过程中与焦灿灿对视了一眼。
焦灿灿的眼里写满了:你小子真行啊,干什么坏事了?
夏稚:……
无话可说。
走出教室,骤然置身于一个相比之下更为昏暗的环境,走廊幽长,窗户很大,相隔紧密,大片夜色涌进来,使得隔一段距离安置的走廊灯光芒十分微弱。
秦尤就站在一扇窗户前,双臂抱胸,目光远眺,仿佛黑夜中有什么绝佳的景色吸引着他。
“老师,您找我?”
夏稚走过去刚一站定,秦尤的头便转过来,冷清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夏稚的脸上。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一句质问,令夏稚忘记了所有想要说的话。
“什么?”他喃喃开口:“您问我什么?”
秦尤没有再问那个问题,视线由轻描淡写变作审视,半晌,说:“你母亲昨天来学校了,说了你的情况,校方非常重视。”
夏稚:“……啊?”
这话题跳跃的太快了吧。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说着,秦尤拿出手机,对夏稚道:“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
夏稚沉默。
秦尤一顿,问:“你没有偷偷带手机?”
夏稚:“……”这是老师该说的话吗?!
心里虽然在吐槽,表面上夏稚还是说了实话:“没带。”
他是有手机的,一直放在寝室里,平时上课根本不带的,跟日记本一样锁进了抽屉。
“那就记一下。” 秦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和笔,写下一串数字后递给夏稚:“一会回到寝室,给我打个电话,我不接。”
事到如今夏稚还能说什么,只有乖乖地接过纸条,然后轻声道谢。
其实他非常想要知道‘夏稚’母亲来学校都说了些什么,学校又作出了怎样的承诺……不过现在看来,秦尤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做决定的人并不是他。
秦尤跟在夏稚的后面一起回了班级。
一群求知若渴的学生眼巴巴地盯着门口,先看见夏稚进来,好奇的眼神还没投射过去,立马就被后面跟进来的班主任堵了回去。
每个人学习的样子都很认真呢。
后半节晚自习也是枯燥的。
寂静无声,乏味压抑。
高三是人生过程中很重要的一段时期,但凡想要为自己的未来努力赌一把的人,都会适当地巩固知识,正所谓学无止境,学生们走上这条路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
要么停滞不前,要么追上其他人,与之平行,或超越。
整个班级里,也许只有夏稚是不想学的。
他心里藏着事,没心思学习不说,以他的身份而言,努力学习反而毫无用处,只是浪费时间。
终于,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打响。
夏稚几乎在铃声结束的那一刹那就冲了出去。
他有太多疑问了,答案就在他的寝室里。
“夏稚,你去哪?”
“唉?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夏稚!”
身后响起几道熟悉的声音,夏稚借着涌进人流的机会全部装作没听见,头都不回地往寝室的方向跑去。
平日里,从教学楼走回男生寝室大概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
这一晚,夏稚跑回寝室才用了不到十分钟。
202寝室内十分安静,他差点以为余放不在,结果一抬头,发现余放在阳台里,手肘撑着栏杆向下看。
夏稚放下书袋,走到阳台门口敲了敲玻璃。
余放应声回头。
一人在明光下,一人在夜色中。
对视的瞬间,阳台里的男生似乎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余放推门回来,问:“你跑回来的?额头上都是汗。”
“嗯。”夏稚说:“我很急。”
余放想了想,说:“你又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对吗?”
夏稚气喘吁吁的,没答话,点了一下头。
余放又笑了:“那你是想问我,那晚我都做了什么,对不对?”
他主动提起‘那晚’的事,想来就是焦灿灿‘闭口不提’但又一直往外漏的那件事了。
余放坐到自己的床上,表情淡然,姿态从容,望着夏稚如此劳累的模样,说:“不急,你要不要先去洗漱?”
夏稚微微蹙眉:“要讲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