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稚不知道说什么,就低头默默吃饭。
余光突然瞄见焦灿灿的手在桌子下面晃了晃,他微微侧头看去,只见身旁的女生眨了眨眼,很是用力地给他使了个眼色。
随后,焦灿灿就对夏稚说:“你吃完了吗?吃完回班去,我问你几个题。”
夏稚连忙把最后两口粉吃完。
“不愧是学霸,争分夺秒。”看着两人率先离开的背影,门政兴嘿嘿一声:“我就当个普普通通的学渣就好,大学考不上我就去技校!”
好友李连一嫌弃地斜睨他一眼。
另外一边,焦灿灿带着夏稚来到学校超市后面的一条小巷。
这里是她和朋友们偶尔会来的地方,因为很安静偏僻,没什么人来,她们买了零食就会来这里,坐在台阶上,一边嬉笑聊天,一边吃零食。
“刚才他们俩在,说话不方便。”焦灿灿观察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才神神秘秘地说道:“你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吗?”
夏稚:“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焦灿灿貌似也不是为了得到答案才询问夏稚的,那个问题只是开启新话题的由头,“那个女人,其实是……一个鬼。”
夏稚:“……”
焦灿灿:“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认真的!”
夏稚:“我的表情还好吧。”
焦灿灿:“你表现得太平静了,好像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
夏稚也表现不出惊讶的表情,毕竟他已经从余放那里知道个大概了。
“其实,女鬼是你现在这个舍友之前那些室友里其中一人的妈妈。”焦灿灿停顿一秒:“虽然话有些拗口,但你应该能听懂吧?”
“能。”夏稚点点头。
焦灿灿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且先不论,单从她的这番话听来,余放应该没有撒谎。
毕竟一个人有可能撒谎,两个人就相当于印证,再有第三个人的话……大概率就是不争的事实恶劣。
没有得到想象中该有的情绪反馈,焦灿灿有些失落,绕着夏稚转了两圈,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夏稚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是知道了一点,因为我实在太好奇了,昨晚就问了我的舍友。”
“卧槽,你干嘛问他啊!”焦灿灿瞬间急了:“他会骗你的,因为他就是当事人!”
“可他跟你说的差不多啊,正好说明他没有骗我。”
“不一样的!”焦灿灿突然压低声音:“他是四个人中唯一一个活着的,但是上一届毕业的学长学姐们说,出了那件事之后,他也变了,变得很奇怪。你想想,为什么他活着,反而被其他与之相识的人察觉出了问题?”
她拼命地给身边这个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傻小子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
实际上,焦灿灿刚得知夏稚跟那个人合到一个寝室的时候,还试图帮忙找找老师和主任,拜托他们给他换个宿舍。
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虽然学习好一点,但……俗话说得好,学校里最不缺的就是学习好的人,她又凭什么让老师帮忙给夏稚调换宿舍?
最终结果自然不如意,那个时候夏稚又沉默寡言,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于是所有人都传他被霸凌了。
现在再看夏稚,还是小时候那副呆愣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焦灿灿感叹自己又要多操心了。
“不相信我,你总可以相信周寂吧?”焦灿灿忍不住搬出她的死对头,来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周寂也知道那件事,我们能互相作证。那个人在寝室里对你说了什么?还有人能给他作证吗?”
“他说的其实跟你说的也没差多少……”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夏稚总觉得余放的‘罪名’没有那么大,所以下意识为他说起好话来,“只有一点对不上也没什么问题吧,我又没什么值得他图谋的,他骗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这下给焦灿灿气的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勉强忍住没开口骂人。
“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啊!我是说他——”她咬牙切齿:“不是人!”
夏稚:“……啊?!”
“四个没了三个,剩他一个全是破绽,这不就说明那件事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吗!”焦灿灿快要把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摆在明面上说了:“如果他都不是人了,你说有什么图谋?要是真的害了你,我和周寂去哪捞你?”
如果说失踪和死亡的那几个学生让焦灿灿感到震惊,那唯一活着的这位带来的则是细思极恐的惊悚。
为什么只有他一人活着?
他又为什么毫无怨言地留在学校里?
《新规四条》刚刚发布的时候,好多学生都说不合理。
且先不论当时名声已经很差的留级生,至今没有人会在学校里提起他的名字,就只说转学生和陌生女人这一条就足够令人不解了。
为什么不能跟转校生说话?人家刚刚转学来的,什么都不懂,怎么突然就被排斥了呢?
还有陌生女人的定义是什么?如果校门口有不认识的学生家长询问‘某某班级在哪里’、‘什么时候放学’,这种情况是回答还是不回答呢?
漏洞太多了,以至于第四条规则更像是来挽尊的。
所以当时学生们之间还开玩笑似的流传着‘出前三条规则的人是校长老婆,最后一条是校长挽尊,《新规四条》的背后其实是《霸道校长:我的娇宠甜妻》’这样的传言。
当然,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也没人敢闹到校长面前去。
没有人敢说仅剩的那位留级生的名字,也是因为曾经有个傻子学生天不怕地不怕,当着那人的面说他是杀人凶手。
是的,一个寝室里一共有四个人,一人不在校内,一人失踪,一人死亡,就剩下唯一一个仿佛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想法的人,他甚至在出了这件事之后继续上课学习,住在死过人的寝室里,被通报批评后的反应也很平静。
后来那个傻子学生就说自己撞鬼了,最终在冬日的一个夜晚冲出男寝大楼,衣不蔽体地大喊有鬼,冻得发起高烧,被送到医院后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已经神志不清,不能继续上学了。
他的父母来给他办理退学的那一天,好多学生都看到了。
至此,那个人的名声彻底闯开,也再也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说话了。
“我知道,那可能只是一个巧合,但事实就是没有人敢赌。”焦灿灿说:“你跟他说话了,没有事,或许是因为你是转校生。”
转校生从来到这里开始,就永远都不会触犯其中一条规则。
因为转校生就是规则本身。
微风拂过,吹气夏稚额头前柔软的碎发。
刹那间,他似乎明白了焦灿灿为什么一直对他说这些——在他明确表达过不在意的情况下。
规则是存在的。
针对是学校里的所有学生。
是焦灿灿、周寂、门政兴、李连一……
以及数不清的学生们。
他的确是一个例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夏稚神色严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焦灿灿眸光微闪,沉默良久,才道:“没有……我现在的愿望就是安稳毕业。”
说完,少女倏地笑起来,一扫方才紧张担忧的情绪。
“夏稚,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当初你搬走了,真好。”
夏稚表情茫然,定定望着她半晌,道:“焦灿灿……我们,应该是认识的吧?”
这个游戏里,真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为什么他们带给他的感觉如此真实。
纵使长相不同,但熟悉的感觉是不会变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快要到晚自习的时间了。
对于当下的状况,夏稚虽然没有彻底搞懂,但按部就班地做一个学生该做的事情,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夏稚想了一晚上,还是不相信这一局游戏中他就应该像一个普通学生一样,日复一日、枯燥乏味地度过。
更何况《新规四条》的秘密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咬着果茶的吸管,夏稚脸色纠结地望着斜前方不远处的焦灿灿。
晚自习前的对话仍历历在目,焦灿灿话中有话,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目前来看,除了他这个转学生以外的所有学生应该都陷入了名为《新规四条》的陷阱中,并被紧紧束缚。
他不在规则范围内,难道是因为他是玩家的缘故?
真是这样,寻找队友就更加方便了,同样不在规则范围内的学生都有可能,总不能这所学校里就只有他一个人避开了《新规四条》吧?
[系统,像这种游戏时间和游戏背景剧情都不明确的副本,如果我不小心触发了死亡条件怎么办?]
【因为宿主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况,所以统统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一下相似的游戏副本的基本情况。有一点宿主是可以放心的,那就是合作玩家不论在哪一种游戏副本中,触发死亡条件的概率都很低。】
[……你在给我画大饼吗?]
【当然不是啦!接下来就说说这种副本的相同性吧!】
系统这几天貌似也没有闲着,虽然不知道调查的途径是什么,但HR222真的给出了几个相同的副本例子,每一个游戏都跟这个副本差不多,那就是没有明确的游戏结束时间,也没有具体任务,且副本内容相对来说十分平淡,算是另类的‘中转站’。
HR222表示,这类副本的玩家通关率非常高,不过相对的,拖延的时间也很长。
也就是说,玩家会在进行游戏的时候发现一些端倪,或是根据感觉找到了主线任务,又或是意外发现了安全通道……
如果说真的有人运气很差,找不到任何有关安全通道的线索,就这样碌碌无为地在游戏里生活下去,也会在某个一时间点突然想打通任督二脉一样通关游戏。
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不管游戏背景有多离谱,都是保送局。
只要夏稚乖乖苟住,绝对没有问题!
夏稚对此保持怀疑的态度,因为系统调查个病毒的事都磨蹭了好久,这次效率这么高,活该被怀疑。
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况且HR222说的有道理,不按照现在的校园时间线走下去,他还能做什么呢?辍学?
辍学之后他都不知道去哪里!
从进入游戏开始,他的生活可以用枯燥来形容,人际交往只有老师和同学,每天寝室、教学楼、食堂三点一线,唯一算得上变故的,就是跟《新规四条》有关的一切。
也许,任务就是与《新规四条》有关的剧情线呢?
想到这里,夏稚虎躯一震,感觉日子都有了盼头。
他翻出一个笔记本,拿出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记录这两天知晓的所有信息。
首先,余放是《新规四条》出现的始作俑者之一,他们的四人寝就是一切变故的源头。
寝室的四个人中,一个明确死亡,目前的说法是看到了什么灵异的东西,直接被吓死了;一个莫名消失,到底是死了还是躲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已知大家都很避讳谈及这个寝室里的人和事;一个仍在校内且安然无恙地活着,那就是余放,身上多了一重‘留级生’的枷锁,在学生们的口中也是‘查无此人’。
最后……
夏稚突然想到,那个体育生的结局在余放和焦灿灿的口中是不一样的。
余放说体育生虽然也是留级生的,但他因为能力很强已经专业队伍召走,离开了学校。
可是焦灿灿却说,体育生也‘没’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余放。
焦灿灿没有明说,‘没了’的含义也有很多种,体育生离开了学校且一直没有出现过,也可以用‘没了’来形容
在之后就是偏灵异的事件,与消失的学生同时出现的是一道女声,大家听到的只有声音,却没见过人,因此将其称之为‘女鬼’的确没问题。女鬼挑选学生来交谈目前来看是没有规律的,夏稚认为自己是算是一个,因为余放说看见他和空气交流,还叫了一声阿姨。然后是今天的赵彦伟,虽然无法确定,但赵彦伟见鬼似的避开夏稚,避免自己触犯规则第二条的惊恐模样不像假的,如果是演戏,赵彦伟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夏稚进入游戏后,倒是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但也只是听到,并未与其沟通,后来再也没听到过,能够挖掘的线索实在太少。
女鬼这方面……
夏稚把目光落在第一排的赵彦伟身上。
或许只有从赵彦伟那里入手了。
赵彦伟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熬夜学习两天,第三天晚上终于熬不住,刚躺下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
一开始,就只是喊他,一声一声的,就在床边。
他住在下铺,寝室也不是上床下桌,一直都是上下铺加上单独的桌子,那道声音悬在上方,又离得很近,他就以为是上铺的蒋文岚。
被吵醒的感觉并不好,况且又熬了两天夜,才刚睡下,就被叫醒,换谁都要发火的。于是他不爽地抬腿踹了一下上铺的床板。
果然,没有人再叫他了。
心满意足的赵彦伟翻了个身,面朝墙,重新拢了一下被子。
这时,那道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赵彦伟……”
他的意识比刚才被吵醒的时候清醒不少。
所以刚刚好将那道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男人的声音,也不是嗓音有些尖细的蒋文岚的声音,甚至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那是一道女人的声音。
仿佛来自天边,但又清楚地在头顶荡开。
赵彦伟当即吓出一身冷汗,他猛地睁开眼,对着黑暗中的墙面大喊:“你是谁!”
寂静无声。
赵彦伟想要坐起来,但他很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胆量,现在的他浑身僵硬,别说坐起来,就是翻身都很困难。
那一声‘你是谁’仿佛用尽了他的力气,剩下的时间里,空气中的死寂就像一把刀,他却是案板上的鱼肉。
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那段难熬的时间让他有种被恐惧笼罩的窒息感,除此之外,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包括精神上的。
他睡着了,再醒来已经是早上。
舍友们都起床了,大家还和平时一样,没有发现异常。
只有赵彦伟,坐在床上,后怕地抚摸心脏的位置。
所以,那是一场梦吗?
“我也有问蒋文岚,昨晚我有没有踹他的床板,他说没有感觉,还问我为什么踹他的床板……我不敢说我遇鬼了,就只能说是做噩梦了。”面对门政兴的追问,憋了很久的赵彦伟仿佛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似的,几乎没有保留地将昨晚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之前已经跟夏稚通过气的门政兴眼珠子转了转,说:“所以你在食堂看见我们才不敢讲话啊?”
“对!”赵彦伟神情悲痛地点头:“虽、虽然这样对夏稚来说很不公平,但我没有办法啊,我真的害怕,而且我感觉那不是梦。”
“你别说,那可能真的是梦。”门政兴摸着下巴,不顾赵彦伟苍白的脸色,头头是道地分析:“今天李连一还说呢,他昨晚熬夜来着,没听见你们任何一个人说话,如果不是梦,你说话的时候他应该能听见。”
赵彦伟绝望的眼中多了一丝希冀:“真的吗?如果只是梦的话,那就太好了……”
“你敢跟夏稚说话不?”
赵彦伟脸色一僵,沉默几秒,摇头。
的确希望那是一个梦,但要让他立刻就跟夏稚说话,他还是不敢的。
“你这几天倒是跟夏稚走的很近。”话题围绕着夏稚,赵彦伟问道:“怎么了?以前他不是不屑跟我们说话吗?”
自认为跟夏稚关系拉近一大步的门政兴立刻嚷嚷:“他不是不屑好吧!人家就是内向,而且夏稚学习多好啊,课后时间都用来学习了,哪有空跟别人社交闲聊啊!”
赵彦伟:“……你这样说,我也觉得跟你聊天是浪费时间了。”他还想考个好大学呢。
门政兴哀怨:“你不能用完了就丢啊,跟我聊聊有助身心健康。”
另外一边,晚自习下课后,夏稚没急着回寝室。
刚才课间休息的时候,他跟门政兴说了赵彦伟的事,想让他帮忙打听打听。当然,他只说想知道赵彦伟昨晚都听到了什么,门政兴本来就是个爱八卦的人,闻言立马答应下来。
这不刚下课,门政兴就拉住想要离开的赵彦伟,俩人坐在角落窃窃私语,夏稚就在后面远程盯梢……
眼前人影一晃,阴影从侧方倾泻而下,挡住了大部分光亮。
夏稚抬了抬头,看见周寂站在身侧,朝着他刚才盯着的方向看了两眼。
“你盯着他们两个干什么呢?”
被发现了。
夏稚拿出没喝完的果茶,猛吸两口,而后小声说:“我让门政兴帮我打听八卦去了。”
周寂眉梢一挑,见那粉色的嘴唇咬着吸管,晶莹润透,说话时一动一动的,像果冻似的,忍不住弯腰靠近,手撑在桌子上。
“什么八卦,说给我听听?”
不论是哪一个周寂,都有让人脸红的本领。
随时随地释放荷尔蒙的行为并不算频繁,但夏稚必须承认,如果周寂只对他开屏的话,绝对会给他的心脏狠狠一击。
因为周寂是有魅力的,不管是长相还是人格。
只是俯身说句话而已,还没做什么,夏稚就忍不住红了耳朵。
真不怪他,周寂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等等,他为什么会这么熟悉?难道是游戏中的‘夏稚’残留的情感在作祟吗?
周寂还垂眸紧盯,等着他回答。
夏稚心虚地咬着吸管,喃喃道:“就是……唉,等我问到了再告诉你吧。”
周寂动了动眉尾,高挺的鼻梁也紧跟着耸了一下,“为了听八卦都不下课了?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吧。”
晚自习下课,时间当然不早了,平常这个时候慢悠悠走回寝室再洗漱冲澡什么的,然后就该熄灯了。
“我知道我知道。”夏稚连忙道:“再等一小会,门政兴不走我也要走了。”
其实是敷衍。
他今天一定要知道赵彦伟昨天都经历了什么!
下一秒,夏稚就听周寂轻笑一声,尾音上扬,散在空气中。
“夏稚,你的眼睛告诉我,你骗我玩的。”
夏稚:“……”
眼睛哥你暴露了!
被拆穿后,夏稚索性不再回答,固执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门政兴凯旋。周寂也不走,好像故意跟夏稚较劲似的,靠在他旁边的空桌上,表情淡淡地看向前方还在窃窃私语的二人。
班级里的学生还有几个,大多都是聚在一起聊天说话的,谁也不影响谁。
终于,夏稚看到门政兴站起来。
赵彦伟也一起站起来。
然后门政兴回头,看过来,眼睛里的兴奋如有实质,然而很快,他目光侧移,看见什么,滞住。
夏稚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果然,门政兴对夏稚耸耸肩,遗憾地摇摇头,然后跟在未曾察觉的赵彦伟身后离开。
白等了这么久的夏稚:“……”
旁边传来一声笑,毫不掩饰的,在夏稚听来纯恶意。
“你把他吓走了。”夏稚略带埋怨地陈述。
周寂笑容更深,看起来心情大好,“是么,我可没拦着他,是他自己走的。”
夏稚:“你刚才没瞪他吗?”
周寂:“天地良心,我的眼里只有你。”
夏稚:“……”
土味情话应该是油腻的,但周寂明显就是在开玩笑,而是主要目的是为了堵他的话!
夏稚气得语塞。
少年生气的时候表现的还是很明显的。
瘪着嘴,气鼓鼓的,不讲话也不看人,闷声收拾东西,然后站起来往外走。
周寂就跟着。
走出教室,走出教学楼,走过人影绰绰的小路……
在寝室楼门口,少年终于忍不住,回过头,在茭白的月光下瞪了他一眼。
“你别跟着我。”
周寂应该说:这是回寝室的路。
但他知道这样讲会让少年下不来台,情况只能更糟糕。
于是,他说:“让我跟着吧,我担心你。”
少年一顿,嘟囔着,“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听焦灿灿说了。”周寂说:“你真的不搬来跟我住吗?我这里至少是安全的。”
夏稚觉得,现在的寝室也是安全的。
或许是因为‘余放’这个名字吧。
“暂时不了。”想了想,他还是感激地说:“谢谢你,周寂。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去找你。”
这下轮到周寂语塞了。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夏稚没有把话说得太绝,因为他预感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求助到周寂头上。
只是现在还不需要,寝室里的另外一个人是他了解《新规四条》这段剧情线的最佳人选。
如果余放能够像现在这样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安稳的情绪状态,夏稚倒是不担心出现意外。
当然,部分意外可以避免,但真正的意外发生时,就算绞尽脑汁机关算尽,也逃不掉。
鬼打墙——夏稚玩了这么多局游戏最为熟悉的一环。
上一秒还和周寂一前一后往寝室二楼走,下一秒转了个身上台阶,周寂就消失了。
而他面前是一条看得到尽头却仿佛永远走不完的楼梯。
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淡定许多,夏稚索性不走了,站在楼梯中间,时不时朝前后看去。
鬼打墙好像就只是把他困在了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没有其他东西出现,也没有声音,时间恍若静止,只有鲜活的夏稚不受拘束。
“夏稚……”
一道轻柔的女声不知从何处响起,在这空荡的空间中晕开回声。
换做别人早就吓得尿裤子了,夏稚却在这声呼唤中听出些许熟悉的感觉。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感,甚至跟随这种感觉,确定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你在找什么?”
对着虚无的空气,夏稚喃喃低语,
“帮我……帮我……”
“夏稚,帮帮我……”
“你答应了……”
幽幽吟语诡谲怪异,夏稚微微抿着唇,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按照焦灿灿的说法,‘夏稚’本人应该跟鬼怪灵异事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不管是小时候所谓的挡灾还是从小到大都补课或缺的气运玩伴,都证明‘夏稚’不是普通人。
再联想到余放说听见‘夏稚’在跟空气沟通,张口闭口礼貌地叫声阿姨……
壮着胆子,夏稚强壮镇定地说:“您可以再提示我一些线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