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魔气弥漫的三足黑鸟张开翅膀,朝天空轰出魔团,一爪子划出魔气,撕裂了十几名修士的身体,天边一具具尸体如雨落下。
三足乌鸦嘶吼一声:“长生界的人果然假仁假义,明明自己也有私心,非要打着大义的名头!”
“吃了成仙灵胎便可一步登仙,你们就不心动?”
一些修士眸光闪动,却将动摇掩饰的很好。
“大胆魔兽!休想动摇我们的道心!”
“诸位,为今之计,先斩杀这些胆大包天,邪恶自私的魔界生灵才是!”
方才还目标明确的三界生灵,此刻却互相厮杀起来。
蓝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残忍血腥的一幕,他定定得看着远方的战场。
人间惨惨,黑雾弥漫。
一时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长生界,谁是魔界生灵,因为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都是那般凶恶和狰狞,瞳孔隐隐带上凶光。
“别看,脏了眼睛。”
帝祸天似乎早就预料到这幅场面,挡在蓝宝的身前。
一身黑袍的妖皇陛下,他肩膀的宽度不过半尺,却仿佛隔开了地狱和人间,仅仅一个背影便替蓝宝隔开了残忍的世界。
浮空的竹公子,居高临下看着这疯狂的一幕,眼神轻蔑,低声道:“杀吧杀吧......尽情的厮杀吧,让这场盛宴到达高潮。”
一直沉默不语的无情尊者眸光微动,没有言语。
这时,只见原本厮杀的众生,他们流动的鲜血,地上的尸体忽然化为了血污,被枯黄的大地吸收,仿佛成了一种养料。
窜天的血柱从土地的缝隙中射出,直冲云霄,于天边日月同辉的一幕交相辉映。
“怎么一回事?”
“我,我的身体怎么化为血水了?”
“啊啊啊——”
无数绝望的嘶吼传来,那些厮杀的魔界生灵还有长生界的修士们,如同烟花一般,一个个炸开,化为血红色的雾气,最后洒向大地。
那些鲜血凝聚成一道繁复诡异的阵法,呈现圆柱,以蓝宝和帝祸天为中心。
其实,这一幕只发生在瞬息。
从三界生灵包围蓝宝和帝祸天,到他们厮杀化为血雾,然后血柱冲天而起。
就在帝祸天预备趁着三界众生自相残杀之际,带蓝宝离开,可是那股透明的血柱却像世间最坚固的屏障,叫他所有飞天遁地的能力都不起效果。
“该死的!”
帝祸天双手握拳,拼命朝那股透明的屏障砸去,每砸一下都发出崩天裂地的声响,足以窥见这一拳的威力有多大,可血柱却坚不可摧,
那股诡异的血雾还在腐蚀帝祸天的拳头,直到血肉模糊的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经过九幽火莲洗礼的身躯,手骨都将近碎裂。
“这个阵法屏障已经不是长生界能有的威能,其坚固程度堪比半仙之力,绝非一日之功!”
帝祸天血眸幽深,看向高空中的竹公子,低沉道。
就在帝祸天再次将拳头朝血柱砸去,一只温热却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拳头。
“够了,小黑,我们破坏不了这个屏障的......”
蓝宝面容平静,不大的声音却有异常的说服力,叫戾气横生的帝祸天都冷静下来。
只听蓝宝继续道:“因为支持这阵法的核心是仙骨。”
帝祸天血瞳一缩,猛地看向蓝宝沉静但严肃异常的面孔。
早在血柱束起的那一瞬间,蓝宝就动用半仙的核心力量,用接近半仙之力的精神力扫视过整个战场,包括地底。
地底下按照阵法的八位核心方向,埋着一块块通体血红的骨头,有手骨、跟骨、腿骨、耻骨、盆骨、还有......头骨。
而这些四散的骨头,即使被冲天的怨气和血气缠绕,但是其中隐隐的亲切和熟悉的气息,已经叫蓝宝瞬间明白了一切。
这就是三界传闻中被修士残忍杀害,陨落的仙子遗骨。
也是孕育他生命的......母亲。
竹公子面容温润,笑意盎然道:“为了设置这个阵法可是耗费了我整整百年的时光,光是要找齐这些仙骨就耗费了数年,百年谋算,只待今日。”
“此通天大阵,有仙人之能,已非下界生灵可以撼动,你们......”
竹公子笑容拉大,目光冰冷,决绝道:
“可以殉阵了!”
三界生灵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停使唤,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剥夺了灵气还有魔气。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是说只要抓住成仙灵胎就行了吗?”
“为何又有用怨仙遗骨铭刻的阵法?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竹公子双手快速掐诀,骨节交叉变换,随着他的动作,整个阵法爆发出刺目的血红,叫人双目睁不开。
凝聚的血柱还在飞快的吸食着生灵的魔气和灵气。
在这种驳杂的气息下,整个阵法都在闪动着幽邃诡异的光芒,叫人心生怖意。
“这个疯子!灵胎还在里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有人嘶吼道:
“他是要拉着我们一道死吗?”
蓝宝看着从天而压下的阵法,还在不断扩大能量,吸食周围的生灵,明白了什么,一字一句道:
“他是要......自己成仙?”
飓风中,一只八风不动的大黄狗,站在草坪里,周围的险境对天勾仿佛都是虚幻的景象,造不成一丝一毫的影响。
【没错!就算用蠢宝你祭天,打开仙界的大门,为此界谋求一个未来,三界大部分生灵应该都是这么想的。】
【先不说牺牲你一个人换区三界太平,是否合情,但总归是一条最合理、合利的出路!】
【可就算用你的血肉打通仙路,也并不代表下界的生灵就能登仙了!】
【那些修炼不到假仙境的修士和魔界生灵,到了寿命将近的年限,依旧要死!】
【不是所有人都无私大义,这个竹公子用遗仙骨设置了一个吸灵的阵法,用你这个半仙的灵胎血祭,打通仙门,最后他自己成仙!】
竹公子身处阵法的核心,随着阵法吸收越来越多的灵气和魔气,隐隐有看不见的血线能量进入他的身体。
竹公子眸光闪过红芒,难掩激动道:
“快了快了,师尊,待最后血祭灵胎,打通仙路,就是你我羽化登仙,共享长生的时候了,仙人无所禁忌,再无人能桎梏你我。”
“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仙界做一对儿......”神仙眷侣!
竹公子的话戛然而止,他僵硬地低头,看向穿透自己胸膛的锋利剑尖,剑尖有莹白色的波浪纹路。
无情师尊的本命剑,雕刻着仙殿的符文。
“是......寒冰剑。”
竹公子嘴角流出黑色的鲜血,眼中有绝望和痛楚,扭头看向身后那抹白色的身影,不可置信道:“为什么?”
“师尊,你答应过我的,这一次不会再负徒儿。”
“蹭——”
锋锐的剑尖颤动,握着寒冰剑的那双素白有力的手,手背用力,猛地将剑抽出。
“师尊从未负过你!”
一道清冽的声音凌然道:“你莫要痴心妄想!”
楚长留手持无情尊者的本命剑,口中与竹公子一样,同样喷出一口鲜血。
竹公子余光一扫,瞳孔颤抖几分,因为楚长留穿着和无情尊者同样的白色流云袍,他方才以为刺出这一剑的是无情尊者。
却没想到居然是另一个“自己”!
竹公子眸中的绝望和痛楚,立刻转变为一抹疯狂,他额角狰狞,吼道:“你要杀我?”
“我就是你,你居然要杀了自己!”
“究竟是谁在痴心妄想?我的本体怎么会是你这个蠢货!”
楚长留白袍染血,墨发凌乱,如玉无瑕的面孔全是复杂和后悔,摇头叹道:
“你早就该死了,区区邪念心魔,自你诞生之初,我就该斩杀你,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邪念?”
“哈哈哈哈!你居然叫我邪念?”
竹公子捂着潺潺流血的胸口,原本吸食的驳杂灵气,此刻疯狂溢漏,他的身躯控制不住佝偻,强撑嘶声道:
“你别忘记了,我这个邪念究竟是如何诞生的!”
“整个三界又有何人相信,刚正不阿,高风亮节的堂堂仙殿大师兄楚长留,居然在觊觎自己的师尊!”
此话一出,外围的一些修士,皆是瞳孔地震。
“嘶——”
没想到濒死之际,居然吃到这么大的瓜!
所有人望向一直作壁上观的那抹白色身影,似九天悬月,高耸冰川,不为所动。
无情尊者神色淡淡,无法聚焦的冰白色眸光里面空无一物,又像碎裂的冰花,一抹晶莹无人察觉。
楚长留低头不语,不敢去看自己的师尊,苦笑一声后,将所有失意和失落的表情,掩饰于面容下,决然道:
“是,是我痴心妄想,大逆不道!”
“如今该是修正错误的时候了!”
不待竹公子反映,楚长留浑身鼓动灵气,抬手间,袭来一道剑光,直接斩向自己的心口。
心魔目眦欲裂,同样胸口流血,瞬间衰败下去。
“你疯了!”
“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主体要斩杀心魔,其实轻而易举。
但就如同竹公子方才所言,心魔也是本体的一部分,亲自斩杀了自己的一部分,楚长留又如何能活?
只见楚长留浑身碎裂,身体像瓷器一样裂开道道缝隙,里面透出白色的光芒。
修士突破融合期,吸收灵气,融合成内丹,略乳白色。
那光芒是楚长留体内灵丹燃烧自爆的光芒。
“他要自爆!”
“大师兄!不要啊——”
仙殿众人惊道:
“你仰慕师尊,虽然大逆不道,可罪不至死啊——”
“殿主,您快拦住大师兄啊!”
融合器的修士危急时可爆丹,威力数十倍增,杀伤力巨大,爆丹绝无可能侥幸存活,除非有保命的法宝,那也必定沦为一介凡人。
然而,不论仙殿众人如何哭喊。
无情尊者似最无言沉默的冰川,不为所动。
就这么,冷眼旁观自己一手带大、指点修炼、耗费无数心血的大徒弟,于自爆中化为天地的劫灰。
所有人都对无情尊者的无情,叹为观止,有了一个新的高度的理解。
“仙殿殿主,不愧最是无情......”
蓝宝没有错过无情尊者眼中的悲伤,即使那抹悲伤似细雨落下,毫无痕迹。
事到如今,蓝宝早已知晓,无情尊者其实从未想过杀过他。
正如当初无情尊者亲口所言,他也许真正想到了一个两全法,可惜他的大徒弟欺骗他,小徒弟也不再相信他。
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一个人的想法,进行下去。
有的时候,我们可笑的将其称为,不可避免的命运,或者无可挽回的过去。
其中有算计,有谋划,可经历这一路的蓝宝,心境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仙殿,因为一点不如意和不公平,失意纠结的小徒弟了。
他的心胸更加的辽阔,他的世界也更加远大。
他知道这世间,一直有人在坚定地选择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路该走向何方,甚至比旁人幸运或不幸运,很早就看清了自己的终点。
再次开口,仿佛时隔了一个轮回和前世今生,他还是叫出了那个最熟悉的称呼:
“师尊,为什么不告诉大师兄。”
千年后的无情尊者,曾守望一具早已破碎的遗骨,整整三百年。
对此,无情尊者只言:
“道心破碎,灵身驳杂,他已然与修道一途无缘,何必强留。”
蓝宝与那双依旧平淡冷漠的冰白色眸子,隔空对视,一时之间心绪很复杂,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却相顾无言。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曾视蓝玉......为父!
可惜,不待蓝宝鼓起勇气说些什么,只见因为竹公子这个操纵阵法的人死亡,阵法瞬间崩溃起来。
成眠地下的仙骨,一个个破土而出,因为曾对仙殿前辈的恨意,无差别的吸食所有修士的生命能量和灵气。
一个个生机盎然的修士,转瞬间化为了木柴一般的干尸,尖叫不休,凄厉不止。
立刻有修士吼道:
“无情尊者!”
“请无情尊者带领我们,斩杀妖皇!血祭灵胎!开启仙界啊!”
无情尊者白袍在高空中耸动,浑身冰寒的灵气肆虐,手虚虚一握,寒冰剑剑锋毕露,蓄势待发。
众人心中一喜:
“有无情尊者带领我们,还有这么多的人,量那妖皇也不堪一击!”
帝祸天转身间,浑身黑雾弥漫,庞大爆裂的黑雾中,化为一头遮蔽天空的黑色魔兽。
巨兽尖利的兽嘴开合间,叼住地上的蓝宝,就吞进了嘴巴里,这个动作做的一气呵成,十分熟练。
叫旁观的修士和魔兽都是目瞪口呆,久久反映过来。
“妖,妖皇把成仙灵胎给吃了!”
“他是要自己成仙!”
只见那巨大的祸一个盘旋,用头撞击碎裂的阵法薄弱处,擦着十万血山的山峰飞向远方,祸妖的速度极快,皮毛和空气对流下,风声呼呼。
“诸位!快追上妖皇!”
“急什么!”
星辰派测算天际,最是不急不慢道:“有无情尊者出手,追上那妖皇还不是须臾之间。”
“轰隆——”
黑色碎星衣袍的星辰派子弟话音刚落。
只见那无情尊者不去追祸妖,反而于虚空中挥下一道纯白的剑锋,大地顿时碎裂。
锋芒中蕴藏假仙境界的威压,其剑锋划破大地,就像轻飘飘撕开一页黄纸,如裂开山脊的大地,彻底隔绝了一些低阶修士追击的脚步。
“什么情况啊?”
“无情尊者为何阻拦我们追击那祸妖?”
只有蓝宝紧紧扒住祸妖森白色的獠牙,透过牙齿的缝隙看去,他隐约间听到无情尊者空灵平稳的语调。
“以身化阶,打通仙路也好,超然物外,独善其身也罢,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这一次,走你自己的路吧。”
“不论你做什么决定,师尊这一次......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蓝宝眼眶湿润,用手背掩泪:“师尊!我从未怨恨过你!”
他明白了,无情尊者将是否打通仙路的决定,甚至整个三界的存亡,都交由自己的手中。
不管是豪赌,还是相信自己,亦或者哪怕看清了蓝宝的心思。
可最后那句“尊重”,确实对蓝宝很重要。
所有人都沉默了。
接着所有修士和魔界生灵,如同一个个点燃的火苗,扑向无情尊者,即使他们知道不敌长生界最强者。
可不管是为了私心,还是为了三界的未来,他们都拿出了必死的觉悟。
远处光芒大灿,密密麻麻的灵气和魔气爆炸下,鲜血如雨,喋血山林。
“可恶,你们仙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要拖着三界生灵一起死吗?”
副殿主无垢浑身狼狈,却坚毅道:
“殿主做事自有思量,他不让我们过去,谁都不能过去!”
“仙殿弟子何在!”
一声冷喝下,无数道弟子回应。
无垢轻笑,却看向半空中举剑收割性命的无情尊者,咬牙道:“随我一同与殿主血战!”
在众人眼中疯魔,杀疯了的无情尊者,其实每一剑都有玄妙。
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所有死于他剑下的生灵,眸光都染上了漆黑的血光,神情呆滞,表情疯狂,仿佛变为了只会杀戮的机器。
无情尊者冷声道:
“遗仙怨力,居然能将自己的仇恨嫁接到其他生灵身上,若叫这遗仙怨扩散出去,此界只会化为一片厮杀的地狱。”
也就是说,就算打通仙门,也没有意义了。
只会加速这里的死亡。
因为仙界的威严和规则,可是不会容许一个布满仇怨的三界存在,只会动用仙界的法则之力,彻底将此界消灭!
就在帝祸天带着蓝宝,转瞬间飞过千里的距离,却突然脊背发寒,黑色的皮毛都直立起来。
“这股如芒刺被的感觉......”
帝祸天直觉不能回头。
刚准备拼命加速,如半个山高大的身躯忽然一顿,整个身子就像羽毛一般跌落山头,压碎半座山。
碎石滚滚,黄土弥漫。
他后背一痛,传来了脊骨和肋骨碎裂的声音,吼叫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连同里面的蓝宝也一并吐出来。
蓝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耳边传来震天如雷的巨响,世界都被染红了。
他在血水里滚了几圈,浑身的蓝袍被血水浸透,刺鼻又惊心。
蓝宝擦了擦血呼啦擦的眼睛,这才看清面前的景象,他扑向小山一般的黑色祸妖,担忧地看着浑身都是灰尘的小黑。
“小黑!”
“你怎么样啊?”
帝祸天的声音如雷轰鸣威武,此刻却难言虚弱道:“别管我了,快逃......”
蓝宝环顾四周,后脑勺一痛,针刺一般。
他回头就看见半空中漂浮着的一只手骨,是个十分纤细的手骨,周围有浓郁的血雾弥漫,流转间还有黑雾缠绕。
总之,透露着不详可怖的气息。
“遗仙骨。”蓝宝眸光复杂。
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天勾,严肃道:
【蠢宝,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别搞错了,孕育你生命的那个仙子早就死了,她的遗骨早已被诅咒和仇恨浸透。】
【因为对那个仙殿负心人的仇恨,叫她的遗仙骨也布满了对长生界修士的杀意,你没看见方才那个血祭阵法里,死的最多的就是长生界的人吗?】
【现在你是半仙之躯,即使仙脉的高等级层次不停在升华你的身体,但体内仍旧残留着那名修士的血脉。】
【这遗仙手骨,定是将你认成了那名仙殿修士,想要杀死你!】
似乎在验证天勾的话,下一秒,那手骨就朝蓝宝的心口袭来,似乎想要一举抓破他的心脏。
然而,有一抹黑色的身影,比那手骨更快,挡在了蓝宝的身前。
可帝祸天哪怕拥有妖皇之力,接近魔神之力,也仅仅是接近,哪里抵挡的了真正仙人的力量。
于是那只手骨,只是动作微顿,然后毫不费力,破除帝祸天的魔气屏障。
“噗——”
直接穿透祸妖办个肩膀,连血带肉飞出,无根指节捏紧,噼啪作响,很不满有碍事的东西挡在她身前。
“小黑!”
蓝宝的眼泪夺眶而出,扑倒小黑柔软的肚皮上,身子颤抖道:“你别再管我了,那只手骨的目标是我。”
“反正我总是会死的,你为什么非要搭上自己的命!”
“这样根本就不值得!”
一声崩天裂地的嘶吼响彻云霄。
“吼——”
蓝宝的话激怒了帝祸天,原本匍匐在地面的祸妖,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来,低沉的嗓音似滚滚雷鸣。
“本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没有本皇的允许,你也不能死!”
“便是三界倾覆又如何!”
天边划过道道红色的流光,随着那只手骨轻点,其他的遗骨,纷纷破土而出,立刻找准了目标。
莹白色的手骨上,流转着猩红渗人的红色怨力,此刻红光大作,足以窥见她们有多愤怒和疯狂。
所有仙骨,化为道道流光,像是破空的箭矢,朝着碍事的祸妖攻击而去。
黑色的巨兽,如巍峨的高山,挡在了蓝宝面前,三只竖瞳也亮起疯狂的血光,浑身皮毛自发燃烧起来红色的莲花状火焰。
“九幽莲火,焚尽世间一切污秽——”
祸妖一声嘶吼。
身躯脚踏火焰,直窜高天,投下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接着爆发出炽热的火光,令人目眩神迷。
“来啊!”
“仙人骨,仙人怨,看看你于本皇的执念,究竟谁更强!”
随着九幽火莲和仙人手骨,在高空中碰触。
火莲和仙怨摩擦下,发出崩天裂地的声响,牙酸的声音,产生的音波,居然叫十万血山的山头都碎裂开来。
“轰隆轰隆!”
巨石滚滚,沿着山脊滑落。
碎石飞灰,遍布大地。
蓝宝用手背胡乱擦拭眼角的泪水,还有沾染帝祸天身上的血水,紧紧盯着最激烈的空中战场,面孔异常的冷静,忽然开口道:
“大黄,如果这一次我死了,还能像在千刃魔崖下,醒来吗?”
没错,其实蓝宝一直都清楚,自己早在千刃魔崖下就死过一次。
和碎石融为一体的大黄狗,从灰尘中走出,豆大的眼珠子有些深沉,天勾少见的认真回道:
【不知道。】
【这方世界的天道,早在浮生梦中,就发现了我的存在。】
【浮生梦中我都只能旁观,这一次也......】
简单的省略句,已经表明了天勾的态度。
天勾以往都是利用规则和天道的漏洞,他不能和天道对上,也不会和天道对上。
他只是一个观测者。
只负责记录目标对象的人生大事,跌宕起伏,悲欢离合,至于究竟是HE还是BE,不是他考虑,也不是他干涉的范围。
蓝宝释然一笑,目光澄明,伸手在大黄狗有些粗糙的脑袋上呼噜一把,扬起一抹笑容道:“其实,我早该和你说一声谢谢了。”
“大黄,谢谢你。”
“下一次轮回,我们千刃摩崖下,再见吧!”
头顶温暖干燥的触感,一触即离。
天勾黑黝黝的眼睛,一转不转,紧紧盯着少年染血的面庞,离去又决绝的背影,脚步微动,又站立原地。
对方笑得很灿烂,也很真挚。
少年不是他见过最惊艳最难忘的人,甚至不会是他见过的最后一任舔狗观测对象,可这个笑容,却是他见过最明亮和温柔的笑。
像个小太阳。
令见到的人心生喜悦,亦悲伤。
蓝宝身体染上淡淡金色的光芒,浮空而起,像一抹微弱的萤火点燃无边黑暗的血污,哪怕被黑暗吞噬,也一往无前。
“轰——”
帝祸天和那仙人手骨的对决,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股力量,被冲撞的气流冲击,皆是退步了十几米远。
帝祸天消耗不少,浑身魔气隐隐空虚,兽身上不少洞穿的伤口,潺潺流血,滴落大地。
帝祸天三只灯笼般的血瞳孔微眯,接着,眼底闪过一抹自傲和欣喜:
“区区怨念也想对抗本皇的九幽莲火!”
但是,对面那只手骨的骨节,有好几处碎裂了!
不是帝祸天自傲,而是传闻这九幽莲火,源自消失踪迹的地狱之路,早在上一个古史中,地狱之路是与仙界同等的界面。
若这三界有何种力量能够抵抗仙人怨念,那这九幽莲火算是一个。
“看本皇彻底粉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