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病人家属和其他人,都纷纷看向一个人,他们的思维和目光此刻高度的合一。
“什么?精神病?”
被发现了!
温让剑后背毛骨悚然,原本还刻意融入人群的速度,此刻迅速爆发出来,如一柄锋锐无比的无鞘剑,直直向前冲射出。
温让剑光脚踏在光滑无尘的瓷砖面上,不是压实的土地和水泥路,刚开始有些微微不适应,撞到了好几个人,人群里惊呼阵阵。
大家看温让剑的目光越发惊恐和严肃,显然相信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精神病”。
嘈杂的人群里,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叫:
“师哥——”
“独孤!你别上前了,已经引起人群的惊恐了,我叫专业人士去安稳他!”
银白色头发的“姑娘”,也就是第一时间从病房里跑出来的独孤,此刻面色不太好看。
那双类猫眼瞳,略过人群,死死盯着那抹就要消失的背影。
可是仔细看去,这张姣好出众的脸上除了担忧和惊慌,那双微微眯起的猫瞳泛着一股冷冽的光泽,就像野兽紧紧盯着自己看中的猎物,内蕴隐忍的急躁和怒火。
忽然,有些渗人的猫瞳一缩,又恢复了正常的担忧和喜悦。
因为那抹就要奔走远去,一只脚都踏上窗户的男人,身穿白色病服的温让剑停下来了,他缓缓转身,人群自发避让开这个疑似“精神病”的男人。
众人心有戚戚,看着原本准备跳窗逃跑的人,此刻转身,沿着医院的通道,原路返回,朝着对面走去。
温让剑缓缓朝对面走去,墨色的瞳孔像最深黑夜里的一柄利剑,直直刺向对面笑容温和,面带亲昵的“姑娘”,他沉声问道:
“你叫什么?”
银白发丝的“姑娘”自发将温让剑的话理解为“你方才叫的什么”,他面带无辜道:“我叫你师哥啊。”
温让剑的脸色绝对称不上好,他纠正道:“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独孤......”遐尔。
不待这位银白发丝的“姑娘”将自己的全名道来,众人只见温让剑如离弦之剑,嗖的一声射去,直接抓住那看起来破为柔弱的“姑娘”,神情隐隐疯狂,漆黑的墨眸像搅动的狂风暴雨。
看起来冷冽寡言的男人,此刻居然如此话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
“独孤求剑和你什么关系!”
“你叫我师哥?你是独孤求剑后来收的弟子,是不是!你从他那里知道我的!”
“我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你又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不对!你比我还早到这个世界!你和独孤求剑是不是一伙的!”
温让剑双手抓着独孤的肩膀,面容一时沉寂思索,一时又疯狂狰狞,看的周围的人群一阵心惊胆颤。
温让剑摇头,整理自己的思路,不知道脑子里转了几圈,忽然眸光大灿,眼底带着少见的渴求和希冀,就连胳膊和手指都微微颤抖。
“无根剑诀!”
“你也学了无根剑诀吗?你比我后到这个世界,独孤那个老疯子是不是补全了这个有漏洞的剑诀,到底是不是啊!你说话啊!”
温让剑透过那双格外明亮如玻璃石的眼睛,看见了自己激动的表情,他深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听到面前的人嗓音格外冷静道:“师哥,你方才问我叫什么,我已经告诉了你,你现在能告诉我,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温......”
温让剑话语凝滞在喉咙里,低头沉思,一只手覆盖在脑袋上,深深头疼,差一点就说露嘴了!
他问剑数十载,这一生不是在求剑,问剑,就是在学剑,用剑的路上,这世间少有人和事能引起他的道心波澜,除了......
那坑害他前半生剑心的《无根剑诀》!
还有那不知道打什么算盘的独孤老疯子!
就在这短短几秒,一直站在温让剑和独孤遐尔身后半米元的董医生,垂落身侧的手微微点了点白大褂,角落里隐忍不发,实则注意力全紧盯着温让剑的护工们,纷纷挪动脚步,朝着医院中心靠拢。
温让剑耳尖微动,察觉到了什么,还没等他侧头转身,只见一直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独孤遐儿忽然缓缓抱住他,以一种温柔安抚的姿态,他们脸贴着脸,互相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温让剑心底警鈡大响,本能后退,独孤遐尔微踮脚尖,居然和他差不多高,莹白色的发丝扫过脸颊,一阵瘙痒。
温让剑推开对方,轻而易举,可他的身体却停在原地不动了,因为对方用仅有他们得知的声音,嗓音笃定地说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不是他。”
“你不是温良仁。”
就在自己微微愣神的时候,一双手轻轻却不容置疑推开温让剑的胸膛。
独孤遐迩看着温让剑的眼睛,凝视着对方,那张多情柔软的脸上居然出现一种堪称冷漠审视的表情,他声音加重道:
“你是谁?”
“你是谁?”
带着温热气息的短短三个字,贴着面颊透过神经,一路传递到了大脑,就像一个拳头把温让剑砸晕了,又或者兜头浇下一碰凉水,浇了一个透心凉。
思路几经辗转,单单一个少见的‘独孤’复姓,和一句‘我知道你不是温良仁’,以及这闻所未闻、古怪离奇的世界,都是一个个巨山,虽然自己一直以冷静堪称无情的态度在处理和面对,但温让剑到底是一个人。
一个九死一生孤零零漂泊到诡异世界,一个被算计半生剑道和剑心的人!
最后那一句‘你是谁’无益于最后的火星,点燃所有挤压的稻草,一点就着。
温让剑此刻如同一个猛兽,瞬间暴起,单手就扣住近在咫尺的纤细、脆弱不堪的脖颈,将面前身姿如柳,单薄的人扑在地上,不顾周围人群的惊呼声,低沉的嗓音冰冷刺骨,低呵道:
“独孤遐尔......”
他方才听见面前“姑娘”的姓名了,漆黑的墨眸幽邃锋利,入鬓的远山长眉微蹙,似风雨欲来的暴风雨,除了不怒自威更有令人不寒而栗的刺骨杀意。
“说!你和独孤求剑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让剑冷冷睥着身下痛呼一声的人。
面前的“姑娘”本能攥住扣着自己脖子的手,感觉自己的喉骨在不断压迫,没有丝毫挣扎,只是躺在冰冷的瓷砖上,一脸无辜可怜的样子,类猫瞳眯起水雾,断断续续道:“师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独孤......求剑?什么剑......诀啊?”
“你,你是不是休学待在家里,都待傻了,如果你精神压力很大的话,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建议......你看一下。”
身下的人断断续续,艰难地说着话,温让剑冷厉漆黑的眸子忽然一凝,扣紧的右手也仿佛被冻僵了,手心中严丝合缝地扣着过于细腻纤细的脖颈,可是掌心那股突出的颤动,又简单明了让自己注意到了一个事实!
喉结!?
这是一个男人!
温让剑下意识朝着辨别男女身体特征的方向看去,做着不符合他身份和性格的荒唐举动,漆黑的眸子向下偏移了几寸,落在这“姑娘”的胸部,这是自己原本从未做过,礼节和人品也根本不会允许他做这样的举动。
这么一瞥,才发现......
简直平坦如一望无际的平原!
“师......哥?”
面前传来身下人,无辜疑惑的嗓音,本来清透好听的声音,此刻微微有些变调和沙哑,拖着有些婉转的调子。
温让剑额角一跳,对上一双水汽弥漫的类猫瞳,不知为隐隐泛着琥珀光泽的眸子此刻像一个潭水,吸人下沉,对方面颊通红,发丝披散,衣衫不整的样子,配合他们的姿势,当真是引人误会,足以上今日的热搜!
周围人群里,时不时闪动着白色的光点,窃窃私语的人群,此刻混杂着斑驳复杂的情绪,有吃惊的,有惊恐的,有激动的,有好奇的,还有人激动地自言自语什么“热搜”“观众朋友们”“老铁”“博主本人我现在在山城第一医院”......
“啊!”人群里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温让剑一愣神,忽然脖颈处一个刺痛,尖锐的针刺入皮肤,白色药水瞬间被身体吸收,大脑就像被生生塞进一个海绵,昏昏沉沉的。
身后四五个孔武有力,身穿淡蓝色衣服的男人,一人挟制住温让剑一只四肢,将他从独孤遐尔的身上拖起来。
身穿白大褂的董医生立刻上前,先确认了独孤遐尔的情况,没有严重的外伤后,立刻将注意力落在温让剑身上,一向沉稳冷静的医生,此刻也微微惊呆掉了大牙。
被强制注射足量麻醉针的青年,此刻居然还能一人掀翻一个专业的护工。
“我去......就是一头大象也该放倒了!”董医生和那位手拿白色针管的护工遥遥对视,“难道麻醉剂没打进去?”
护工拿起手里一管空空如也的针筒,回望了过去,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
就在温让剑歪歪斜斜,以一种充满着“醉拳”功夫的气势,又是踢翻了一个护工后,周围瞬间围上了七八个高达壮实的专业护工。
温让剑知道自己一定是重了别人的算计,大脑的混沌反而叫身体达到一种警觉的极致,因为“麻药”暗淡无光的眸子里,看到周围的人影,反而闪过一抹血红的光芒。
反抗,必须要反抗!
清醒,必须要保持清醒!
不然死的人就是自己!
杀了他们!
漆黑过长的碎发,掩盖住了目光,可是周围的人都觉得空气都冰冷了几度,心底发寒,垂头静静站立在这场混乱中心的人,垂落身侧的拳头微微捏紧,苍白的手背上爆出一根根青筋的纹路。
就在他慢慢抬起手,要朝身后侧过来的人攻击去的时候,贴身衣物口袋里,那枚玉佩早就闪烁着红光,爆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剑哥哥!不要杀人!”
“就这么睡过去,你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长生界,黑白剑宗下。
早就从绝壁雪崖出来的三个人,从头至尾都在看着温让剑身边发生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这枚血玉佩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温让剑这个当事人昏迷的缘故,他们只能看着。
玉佩里面,似乎还响起一道尖锐绝望的声音:
“我不想被人当做精神病啊啊啊——”
温让剑心底的杀意散去,顺从本心和身体的反映,彻底昏迷下去,昏昏沉沉的余光里,对上一双紧紧盯着他的深棕色眸子,对方手里拿着一个银白色的假发,露出本来的浅栗色蓬松的头发,精致无暇的面孔,虽然有些男生女相,可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男人!
最后的意识里,
温让剑心道:
去你大爷的,这是什么操蛋的世界。
每日20:00,榴莲TV。
医院走廊里,悬挂的大屏幕,响起一道每个江城人都熟悉的轻快音乐,屏幕里出现一个身穿粉色西装,黑色中分短发的女主持人,她一张国泰明安,平易近人的脸,挂着标准的笑不露齿的嘴唇弧度。
【又到了下班的时间,各位观众朋友们好,我是主持人榴莲!回家的路途,有我陪伴!话不多说,开始我们今天的热点新闻吧!】
【要说今日的热点新闻啊,首先就是江城警方的官方发布了一条公告:多次入室谋杀的连环变态杀手嫌疑人谢某某的尸体,于6月3号凌晨4点在涉外大学城的废弃小巷子被发现,经过官方的调查取证和尸检,已经断定谢某某是被人杀害。】
【我想各位生活在江城的市民们,听到这个消息,很多人都会送了一口气吧,毕竟一个连环杀手的存在,对每一位正在老实生活的市民们来说,都是巨大的威胁和恐惧。】
【可是能够和一位连环杀手抗衡,并且解决对方的人,在这里我们不经又有一个细思极恐的疑问:一位变态连环杀手的消失,是否会出现又一个可怖的“杀手”?】
【警方正在全力追捕那位解决谢某某,即网络上如今热度不减的“解决变态杀手的杀手”,关注这类社会新闻的观众可以移步江城官网,如果有任何信息的市民,也请扫二维码联络警方。】
【不管那位“杀手中的杀手”初衷为何,可他终究触碰了法律的底线,个人的英雄主意不可触犯法律的尊严,这是全人类经过经过几千人的经验和教训,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早已不是历史中那个江湖恩仇的封建社会,人类的历史绝不能倒退!】
就在面带微笑的主持人,刚说完这句话,密密麻麻花花绿绿的弹幕瞬间淹没屏幕上方,似乎有大部分网友和主持人的意见相左,很快敏感词汇立刻变成了一个个***。
主持人继续播报下一条热点资讯。
【又是一条和涉外大学有关的热点新闻,接下来,我们先来观看热心网友上传的一段视频。】
以医院为背景,人潮汹涌,身穿白色病服的青年扑倒一个美女,被七八个护工制服的画面,然后又悍然暴起,拳打脚踢,踹飞一众护工,最后还是屈服于药物力量的画面,关键的面部被马赛克了。
女主持人忽然面含激动,恳切道:
【根据本台记者第一时间获取的资料,这位行为疯狂,举止癫狂的男子是涉外大学休学半年的一位大二学生,以下我们称呼他为“小温同学”,我想所有观众第一时间一定以为“小温同学”是一位正在治疗的精神病患者,可是根据记者的切实调查,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的简单!】
女主持人面容肃穆道:
【经过本台记者的走访调查,“小温同学”自幼父母双亡,靠着赔偿金和父母留下的微薄遗产,自幼失去父母保护的他,忍受了六年的初中高霸凌,好不容易靠着顽强的毅力和坚持,以运动特长特招如江城大学,却没想到是他噩梦的开始。】
女主持人眼睛湿润,声音停顿后,才艰难道:
【以击剑运动特长,特招入大学的“小温同学”,他性格内向孤僻,也许击剑是他最后的避风港,可就在大学击剑社团里,“小温同学”的与众不同和孤僻内敛和那些充满活力的大学生格格不入,一次击剑比赛的失败,成为了他彻底与众人分裂的导火索。】
【周围人的冷暴力,输掉比赛的内疚和羞愧,终于让“小温同学”彻底与这个社会脱节,休学整整半年的日子里,他与世隔绝,独自享受黑夜,睡过白天,长时间的压抑和压力,终于让他的精神不堪重负,于是就有了大家看到的这一幕......】
“哔——”
电视瞬间黑屏,董医生把医院走廊大厅里的电视关掉,看向对面站着,已经脱下戏服,换回一身运动套装的俊俏青年。
董医生叹了一口气:“独孤,不是说了这里有我看着,你同时兼顾学业和拍戏,已经够忙的了,还要抽时间来医院,你们兄弟两个怎么都这么让人操心,你哥把自己当成机器来运转,你也是个不肯服输的铁人,倔驴对倔驴,谁都不肯服个软......”
独孤遐尔眸光一闪,闪过一抹不悦的戾气,董医生适时的闭嘴,似乎也知道自己提了一个不该提的人,转了一个话题:“好了,不说你哥了。”
两个人同时将目光落在玻璃格挡窗户里面,一个带着呼吸氧气罩,暂时吸入安定剂的温让剑身上。
睡着的青年面容和气质没有昨天那么吓人和冰冷,可是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弧度仍旧带着锋锐,即使在沉睡,表情也永远冰冷,像浑身裹着最坚固的冰块,不仅保护自己,也冻开别人。
董医生黑框眼睛下,闪过深思的目光,面容严肃道:“独孤,你什么时候和温良仁的关系这么好了?还有你之前让我帮忙隐瞒的事情,他身上的伤口明显是利器造成的致命伤,数到划痕比一般的刀都要锐利,足以到了报警的程度。”
“刚刚脑科那边传来检查结果了,脑细胞和神经元一切正常,好在没有大脑上的损伤,可是结合他白天的危险举动,我觉得还是......”
“董哥!”
面前气质有些柔和和腼腆的青年,忽然提了一个嗓音,“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帮我哥调理身体,我和我哥都最信任你了,况且,师哥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去警局。”
董一鸣看着一脸内疚、担忧到摇摇欲坠的青年,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些想问‘你是真心说这句话的吗’、‘以你的身手需要别人来救?'就算想向你哥一样把我当成牛马般的工具人,能不能说点配得上他智商的话!'。
最后董一鸣无奈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相信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董一鸣皱眉,用骨节抵着眼镜框,忽然道:“这么一说,我好像听你提过这么一个人,你之前不是为了那部古装剧,去大学的击剑社团见学过一段时间,刚刚新闻里也说温良仁还是以击剑特长特招进涉外大学的,这么说你是和他在击剑社团里认识的?”
“独孤,你什么时候和温良仁关系这么好了?”
董一鸣表情狐疑,毕竟他算是自幼认识这两个独孤家的兄弟,自然知道他们独孤家的人性子都有些扭曲、乖戾,可能是家庭因素造成的。
独孤家的长辈很早就去世了,他认识独孤家的兄弟的时候,独孤老大已经踏上了自己的事业,巧合的是独孤老大也是一名击剑运动选手,偏执地追求击剑的金牌,从大学联赛走到全国最优秀重剑选手,又走向全国第一,走向世界,和各种国家顶尖选手厮杀,如今正在为了世界的胜利疯魔成狂,不惜以身体的代价。
而一名专业选手的身体情况都是国家机密,不是玩笑话,董一鸣除了在挂职医生,私下里还是独孤老大的私人运动护理医生,想到对方的身体情况,他就脑子疼。
而面前的独孤遐尔,初次见面,看到这个精致可爱的小少年,董一鸣还以为见到了人间的天使,搞得自己第一次有了结婚生子的欲望,想着自己是以后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或女儿。
直到偶然一次看见这位“人间天使”把缠绕一团的毛毛虫塞到三明治里,递给独孤老大,后面的画面有些不忍直视,他保证自己这辈子都不像再回忆第二遍。
此刻,面容精致的青年,嘴角微勾起一个无辜的弧度。
无辜又无暇的面孔朝向玻璃里面的人,目光一直不离玻璃里的人,一只手缓缓摸向玻璃上的面庞倒映,仿佛在温柔抚摸里面的人。
“其实,我也不认识什么温良仁,不过......”
“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什么?”董一鸣作为一名医生,尊重的是科学,学的是马克思主义,他现在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独孤遐尔思索了片刻,一边回忆,一边叙述道:“漆黑的小巷,恶臭的废弃下水道,一群欠打的混混,逃走的废物,然后,啪的一声!”
独孤遐尔一边说,一边双手炸开,作烟花的盛开状,吓得董一鸣差点心脏骤停,后退了一步,问道:“然,然后呢?”
秉持着医者的本能,董一鸣也隐晦地观察着,独孤遐尔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想着要不要资讯一下心理学的同事。
独孤遐尔当然注意到旁边隐藏又没藏好的视线,不过他显然无视掉了,只见他紧紧盯着玻璃的眸子一亮,就像见到骨头的小狗狗,有着毫不掩饰的兴趣和占有欲,整个人冲进病房里面,扑倒床上,眼含热泪,面容真挚恳切道:
“师哥!你终于醒来了!”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你了!”
短短一句话,被独孤遐尔念的抑扬顿挫,如歌如泣,充满了一种戏剧风格,他两只手握着温让剑的手,目光紧紧凝在对方苍白如高山霜雪的脸上。
温让剑看着面前,突然拉着他手的男人,还娘不兮兮的,眼眶挂着泪珠,这种我见犹怜可以跨越性别的刻板审美,可是自己就是打了一个寒颤,不是因为对方的神态和举动,而是因为那双细看有些无机质冰冷的类猫眼。
温让剑嘴唇翕动,面前的人立刻眨动浓密卷翘的睫毛,似乎十分期待第一句话,直到温让剑说了一句让对方挂不住笑容的疑问句:
“兄弟,你谁啊?”
“我认识你吗?”
第150章 [古穿今击剑选手已死]
“师哥,人家不过是带了一个发套,换了一身衣服,化了一丢丢妆而已,你就不认识我啦?”
此刻,身穿蓝色卡通哆啦A梦连帽衫的青年,略微纤细却不缺骨感的双手捧着一个圆墩墩的黄色饭盒,一脸委屈地看着病床前的另一个黑发青年。
委屈的表情,见之悲伤的目光,加之天然具有表现力的类毛瞳,此刻紧紧盯着一个人,说是在看负心汉也不为过。
门口几个路过的护士和医生,对这幅场面似乎有些见怪不怪了,自从温让剑被当成“精神病”住院以来,这一个星期每天都要上演一遍。
好在经过专业医生的检测,还有血玉佩里温良仁迟到且鸡肋的说明,自己总算是弄明白了周围的基本信息,也知道该怎么表现成一个正常人。
在找寻回到原世界的方法之前......
温让剑只能先用温良仁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出院的温让剑,他头也没回,嗓音冷冽无情道:“独孤......遐尔,我为之前冒犯你的事情道歉,前几天刚醒,脑子还不太清醒,你也不用把我说的话当真。”
不过是巧合的姓氏而已,当时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
独孤那老坑货如今还被关在长生界神剑宗的黑牢地底,且那老贼一生痴迷剑道,孤家寡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和这个世界有联系!
“那师哥你是想起......咕嘟!”
独孤遐尔话音一顿,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目光灼灼看着面前的一幕,有些挪不开眼睛,脖子和脸颊上慢慢升腾着红晕。
只见,温让剑边说边脱下身上的蓝白条纹病服,胳膊一甩,毫不避讳地露出千锤百炼的身体。
动作间薄薄的筋骨起伏,有些碍眼的是后背、胳膊都有长短不一的伤口,下一秒那只修长却不乏力道的胳膊一伸,拿起一旁的黑色运动套装换上。
独孤遐尔只觉得眼前晃过大片的白,没想到面前的人明明是个男子,身上却比女子还要白,那种白不是像雪花般脆弱易碎的白,更是一处巍峨连绵起伏的雪山,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和锋锐。
原本激动好奇的目光,却渐渐冷静下来,独孤遐尔脑海里还烙印着温让剑身上大小不一的伤痕,怵目惊心的缝合线和淤青,很想象居然能有人在这样的伤口下活下来,而且......
即使伤口被缝合,可应该还是很痛才对!
独孤遐尔看着面无表情活动身体,手里还提着黑色行李背包的人,目露深思,胸口鼓噪着陌生的情绪,面色绝对称不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