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摩耶幼崽是读心小骗子by枕刀眠

作者:枕刀眠  录入:10-10

一人一狗在安静的咀嚼声中共进早餐。
“……”白黎吃完狗粮舔舔嘴巴,蹲坐在人窝跟前,小尾巴一摇一摇,板着小狗脸仰头看人,伸出爪子推推药碗,“你再拖延,药也不会自己变少的,长痛不如短痛,一口闷掉就好了。”
江寒陵惜字如金:“苦。”
不仅苦,还有股奇怪的酸涩腥气,喝下去还辣嗓子。
白黎言简意赅:“喝。”
躲是躲不过了,江寒陵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口闷掉半碗药,打了个无声的嗝,然后被返上来的药味冲得鼻腔酸麻,呛出两眶生理泪水,表情浮起淡淡的死意。
白黎找来一颗糖,叼着糖纸边缘放到他手里,让他含着解苦,搜肠刮肚地想话题帮忙转移注意力,忽地灵光一闪:“对了,我之前就想问你了,既然焱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目的,为什么我们还要从归墟走?”
江寒陵动作稍顿,嘴里坚硬的糖果碎裂开来,锋利的边缘划痛了舌尖。
“这是最快到达魔宫的路线。”他低眉敛目,神情莫名,“魔宫里也许有我要找的东西。”
“很重要吗?连命都不顾。”
“很重要。”

第101章 魔界5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花锦川十分、非常以及极其特别的无奈,“放开我,松手,松手。”
“不行!”青年坐在地上,死皮赖脸抱住他的右腿,“你们修士不是号称济世为怀吗?难道你忍心就这样丢下我等死?”
“……”花锦川被拽得一个踉跄,气笑了,“你们魔族当真是不负恶名,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是我唯一的好腿?”
青年一脸理所当然:“那不然我用什么把你留住啊?”
花锦川满腔莫名其妙:“你留住我干什么?”
“我不想死啊。”
“伤药我已经留给你了,按时用,不会死的。”
“万一昨天那群家伙再来,没人保护,我要是死了就是你害的。”
“……”
突如其来一顶害死人的大帽子扣到脑袋上,救人还救出错来了。
花锦川脾气再好也不是泥捏纸糊的假人,本能就要张嘴反驳,正待理论却因为那句“不想死”忽然想起死状惨烈的俘虏凳子,登时心底就像坠了一块沉重的铅,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他下意识垂眼,低头审视自己这双用来救人的手,发觉它们是那样陌生,仿佛沾上了洗不掉的斑斑血迹,一时心魂震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愣在当场。
青年见状,伸手用力一扯他的衣襟:“来来来,坐下说。”
花锦川回过神,从对方手里抽回自己的衣襟和唯一的好腿,坐到山洞另一边:“原来魔族也有你这样的异类。”
青年头枕双臂,朝后仰倒靠在石壁上,嘴角扯起混不吝的笑:“想活算什么异类?想死那才叫异类。”
花锦川心里郁闷,也向后靠上石壁,闭目养神,不置可否。
耍赖的青年名叫流珂,是他捡的。
昨天他们一行人进入归墟之后,花锦川被结界破碎产生的灵力回流击中,不慎松开了抱着花娇的手,意识昏沉中间又被湍急的水流带着跟大部队失散开来,不知道漂到了什么地方。
直到被夜风冻醒,他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岸边的碎石滩上,额角被石头磕出了淤青,一碰就疼。
幸好他的储物法器没丢,物资暂时够用,简单给自己处理过伤口,换了干净衣服,嗑了两颗丹药补充体力,稍作休整后就出发去寻找白黎等人。
魔界的夜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岸边走了好久,没看见除自己之外的第二个人,不是人的倒遇见不少,四野不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黑暗中远远近近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荧光圆点闪着幽绿的光,大概都是些夜行生物在窥伺闯入的外来者。
也许是花锦川否极泰来运气不错,那些不知名的东西虽然一直都有出现,却只是蠢蠢欲动,没有来攻击他。
可他也没发现任何同伴的踪迹,包括花娇在内,连半根虎毛都没有。
这实在不是个好消息,魔界本来就危险,身处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对一个伤患来说更是险象环生,他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好下去,只要表现出了虚弱的迹象,恐怕那些藏在黑暗里的东西就会凑过来把他分而食之。
花锦川停住脚步,面朝绝堑海向远处眺望。
他记得江寒陵提起过魔宫,虽然只是简单提了一嘴,但话里话外有要去魔宫一探究竟的意思,与其像现在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乱碰,不如直接去目的地,早晚会碰上面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脚下踩的地方是绝堑海的外围岸滩,得通过大片水域才能到达魔宫所在的位置,而据他所知,绝堑海对魔宫来说起着护城河一样的作用,大部分水域都设有防御,只有一条路可以到达魔宫。
当然,那条路也未必就能保证平安,至少对一个修士绝对不会友好,说不准会遇上什么。现在天这么黑,他的状态也并不适合贸然行动,为求保险起见,还是等到天亮再出发比较好。
魔界没信号,花锦川的手机现在跟一块板砖区别不大。
他收起手里的发光板砖,忧心忡忡地呆立了一会儿,勉强用“担心也没用”说服自己,转身离开岸边,试图在附近寻找一个背风的地方过夜。
走出两里路后,脚下的触感终于从单纯的碎石变成了泥土,四周分布着稀疏的植被,再往前走,野草茂密起来,从鞋面高逐渐变成了半人高。
草叶上的露珠沾到衣服就是一块冰凉的湿印,花锦川捡了根树枝,一路扫开挡在面前的草。
正走着,冷不防踩到一个软中带硬的东西,肉质感。
花锦川一个激灵,树枝脱了手,惊出一身冷汗,死命捂住自己的嘴以防叫出声,急忙往后退。
噔噔噔退出四五米远,两条裤腿给露珠沾湿了大半,他才缓过神来,脑子里不住猜测自己踩到的是蛇身还是兽尾。
按体型来推测,拥有人腿粗细的尾巴,就算是一只仓鼠都能拿活人当瓜子嗑了,更别说这种地方显然不可能有仓鼠。
花锦川不由得感觉喉咙一阵干涩,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仔细留意四周的异响,小心翼翼把手伸到胸前,从小药葫芦项链坠里摸出捣药杵。
黑暗里,风吹过草丛,沙沙作响。
远方传来兽类的悲嚎。
对面有什么东西倏然一动,晃动了草叶。
花锦川狠狠咽了咽口水,握紧药杵,举起来。
接着他却听到对面响起压抑着痛呼的抽气声。
作为一名医者,花锦川对这类声音非常熟悉,比自己的声音还要熟悉。
毫无疑问,他刚才踩到的是人,而且是个女人或者小孩子,只是不知道是魔族、妖类还是修士。
不管是什么,在这种地方,碰到看起来弱势的人比碰到彪形大汉要可怕得多,也许还不如碰到巨型仓鼠。
花锦川并没有放轻戒备,一手举着药杵,一手胡乱掏出医用手电,蹑手蹑脚地靠过去。
抓着手电的胳膊挡开拦路的乱草。
“劳驾。”蓦地,草丛里有人说话了,嗓音干哑,“别照眼睛行不行?快瞎了。”
花锦川瞳孔紧缩。
距离他脚下不过一米的地上,密实的草丛中间躺着一个小孩子,看身量不超过十二岁,瘦得像只小猫,身体蜷缩着,双手捂着腹部,衣服破烂不堪,脏污的小脸上全是青紫的伤痕,左脸颧骨肿起一块,右边嘴角裂开一道口子,流出的血在下巴上结了痂。
小孩子看起来伤得相当重,神情却机敏警惕,一双晶亮的眼睛直直瞪着花锦川,很有些恶狠狠:“怎么,你也是来杀我的?”
花锦川愣了愣,差点就要掏出手机报警,忽而想起这是在魔界,沉下一口气,和蔼道:“你别怕,叔叔不是坏人。”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了。
他救了流珂,并且找到一个小山洞暂避风霜。
等流珂情况稳定下来已经是黎明时分了,花锦川自己也累得够呛,靠在孩子跟前打了个盹。
就是这一个盹打出了问题。
花锦川到底不是傻子,不敢真睡沉了,只是维持着半梦半醒的状态养精神,暗中防备对方有什么不寻常的动作。
他本来也不觉得流珂会有什么问题,毕竟身上的伤都是真的,说不准他再晚来一个小时就真没命了,他的行迹又是随机的,遇上埋伏的可能性太小了。
谁料,就在他没忍住睡过去的一会儿功夫,身旁的小孩变成了大人。
花锦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支着脑袋的胳膊一歪,猛然从梦中惊醒,睡眼朦胧中看见面前有个轮廓熟悉的人影,张开双臂一把抱进怀里,激动不已:“小白!师兄终于找到你了!”
怀里的人却僵得像块木头:“叔叔,你认错人了。”
听见耳边陌生的音色,花锦川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忙放开对方:“抱歉。”
“……没关系。”流珂似乎很不习惯拥抱,往后挪了挪,右手一翻,袖口藏起利刃的光芒。
花锦川大为尴尬,瞥见他的动作,有意缓和气氛,微微一笑:“看来你已经度过成长期了,感觉怎么样?”
他之前在书上看到过,魔族没有少年,成年之前都是小孩子外貌,度过脆弱的成长期之后会在一夜间变成大人,度不过去那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现在看来,面前的流珂就是不走运在成长期受到了攻击,八成是仇家或者强盗干的。
花锦川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具有亲和力,很快就拿捏住了刚成年的魔族。
流珂直接从机警小野猫进化成了碰瓷专业户,在他起身要告别之际突然抱住他的腿自称需要一个保镖,并无比丝滑地把这份责任扣到了花锦川身上,声称自己要是没人保护死了就是他害的。
花锦川无语问苍天。
他有心把这倒霉孩子丢给专业机构去保护,再一想自己是偷渡来的黑户,而魔界也不可能有第一人民医院之类的东西,顿觉自己真是霉运如山倒,做个好人好事都要碰到奇葩。
但这奇葩也真是会装可怜,偏偏一句“不想死”戳中了花锦川的痛点,让他想拒绝都有种自己是在造杀孽的错觉。
再看看那副鼻青脸肿的惨样,更不忍心拒绝了。
奇葩本人丝毫不觉得有问题,甚至在花锦川指出他这是碰瓷时疑惑发问——“碰瓷是什么意思?”
花锦川:……
他温和地表示:“你不需要知道。”
不明白就已经这么会碰瓷了,明白了那还了得?
流珂见他不肯说,也不纠结:“好吧,只要你不走,随便你怎么说我。”
更可怜了,果然天赋异禀。
花锦川:……
他仿佛听见对方在炫耀——“碰瓷岂是如此不便之事?尔等凡人还不束手就擒?”

第102章 魔界6
山洞不算大,地形偏狭长,阴凉昏暗,中间的火堆基本上熄灭了,周围剩下一圈燃烧不充分的枯柴,两人一左一右靠着石壁不作声,洞里只有露水滴落的细小声响,滴滴答答回音层叠。
花锦川本来就受了伤又没休息好,现在更是一脑门子官司,肉|体和精神双重头痛,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流珂这个伤得更重的反而精神不错,歪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打破安静:“叔叔,你来魔界是干什么的?”
“……”花锦川睁开眼,“其实我没那么老。”
他自己也不过将将三十,十来岁的小孩叫他叔叔正好,这么大只的青年再叫叔叔就多多少少有点奇怪了。
“不是你自己让叫叔叔的么?”流珂撇撇嘴,“那总得有个称呼吧?你还没说过你叫什么名字。”
出门在外,假名是必备的,花锦川不假思索道:“姓华,华金。”
“听着怪怪的,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哪里怪?就是最普通的名字罢了。也没什么特殊含义,我母亲姓华,我父亲姓金,就取了这个名字。”
“那我该叫你什么?”
“随你喜欢。”
“嗯……你们修士一般都怎么称呼来着?”流珂纠结不定,似乎很烦恼怎么称呼面前的救命恩人。
修士之间不太熟的互称“道友”,但魔族这么叫就有些别扭,放在千年前双方打仗的时候,见了面不互相问候对方全宗门就称得上彬彬有礼了,现在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友好的称呼。
花锦川说:“要是想不出来,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道长。”
与此同时,流珂却一拍手道:“哥哥!”
花锦川:……
他犹豫半秒,应下了这个略带肉麻的叫法:“哎。”
流珂外表再怎么像大人,说穿了也就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外表又不大魁梧,长得瘦削白皙,一笑露出齐整的白牙,满脸的伤痕看着可怜兮兮的,叫起哥哥来很给人几分撒娇的错觉,至少比之前那副死乞白赖的样子要顺眼得多。
这世上,有人吃软不吃硬,有人吃硬不吃软,有人软硬不吃,花道长胃口奇佳,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软硬都吃,且尤其吃软。
定下称呼,流珂好奇心不减,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所以你来魔界是干什么的?历练吗?”
“算是吧。”花锦川不想多说,态度敷衍,“来找一个人。”
“寻仇还是访友?”
“寻仇。”
“你这样的也会有仇人?”流珂也不知道究竟是看不出还是不在乎他的敷衍,反而莫名兴奋起来,身体微微探向他那边,“谁呀?”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认识?说不定我见过呢。”
花锦川正心不在焉地盯着洞顶双目放空,听见这话,心头一动,目光转向流珂。
根据已知消息,魔界除了魔宫之外,大大小小共计七十二座城,现在分属三方势力,其中三十座城属于魔君娑罗,二十二座属于魔君踵睚,剩下的二十座属于魔君戮鹿。
魔宫所在的绝堑海位于魔界中央,没有定位和导航,花锦川也无法判断自己目前到底离哪位魔君的领地更近。
他不知道,流珂肯定知道,要是能打听到新消息,也不枉他耽搁行程。
流珂见花锦川看着自己不说话,面露好奇:“到底是什么神秘人物?不能说吗?”
“当然能。”花锦川打定主意,拿出一样东西,“你先看看这个。”
流珂接到手里细看,是一个黑色面具,右侧太阳穴位置有一抹赤红色火焰状图腾。
他本来用右手抓着面具,拇指在面具里侧摸到了某种沙沙的触感,把面具换到左手,张开右手,发现拇指指腹上沾了一层细碎的红褐色颗粒。
“血?这是你仇人的面具?”
“他手下的,见没见过?”
“没见过。”流珂顺手在袖口上蹭掉沾到的干血,把面具还回去,“你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花锦川接过面具,仔细收好。
别的线索也有,江寒陵从老聪、大雨和苏熙嘴里撬出来不少东西,进入归墟之前和他通过气。
比如说魔界天下三分,娑罗有意吞并另外两位的地盘登上魔尊宝座,另外两位却达成了合作,于是娑罗致力于打破僵局,大肆招揽人才。踵睚和戮鹿也不是傻子,派了不少人去娑罗那里应聘,搅得一手好浑水。娑罗又反过来利用双方卧底挑拨离间。三位魔君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得要命。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焱玖似乎没有明着投靠任何一方,反而自己暗中养起来一支队伍,上次在海市搞突袭的那群死士就是其中一部分。
以魔族的固有观念,想让他们服从一个修士,难度不亚于让鱼学会骑自行车,焱玖能同时组织那么多魔族,八成是暗地里和某位魔君有牵扯,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罢了。
花锦川不打算告诉流珂太多,只问他:“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一些怪事?”
“怪事?”流珂不明白, “比如呢?”
“比如,有人当街横死,无故失踪,又或者某地出现外来的妖族,诸如此类。”
花锦川不确定焱玖会选择和哪位魔君合作,但以他之前拿凡人做实验的行为,保不齐也会拿魔族干点什么,还有和他合作的妖族也很有可能会出现在魔界,这些都是突破口。
但魔界本身就乱成一锅粥,不差焱玖这把米,流珂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离这里最近的临渊城,好像是出现了不少外来的。”
临渊城是魔君娑罗的主城。
“真的?”花锦川精神一振,“是妖族吗?”
“不知道。应该有吧,我没注意。”流珂说,“你这么紧张,难不成那个仇人抢了你老婆?”
花锦川:……
这问题问得太有水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笑一下算了:“不是。”
不料流珂毫不尴尬,反而分外专注地盯着他看,仿佛他头上突然长出了一对妙脆角。
花锦川被盯得背后一阵发毛:“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
流珂却不回答,弯起嘴角,径直朝他伸过来一只手,食指戳了戳他左脸颊的梨涡。
花锦川吓了一跳,往后一躲:“干什么?”
好端端的耍流氓,魔族连小孩都这样?
“不干什么。”流珂全然没有耍流氓的自觉,无辜道,“你笑起来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有多像?”
“只是笑起来像。”
说着,流珂咂咂嘴:“不过我认识的那个人很少笑,棺材脸,啧,一点都不喜庆。”
花锦川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心说这下可好,戳这一下也算是和刚才抱错人扯平了,有那位“棺材脸”在,说不定自己不用再继续当保镖,可以干正事去了。
于是他试探道:“能这么评价,说明你和那个人关系不错。他人呢?怎么不来陪你?”
流珂双手一摊,十分轻松:“死了。”
“……”花锦川说,“抱歉,不该问。”
流珂笑了一声:“你这个样子,笑起来也不喜庆。”
“为什么这么说?”
“很明显啊,不想笑可以不笑,勉强笑挺丑的。”
“……”
对上这种句句戳人心窝子的小屁孩,涵养良好如花道长也只能沉默又破防。
可他沉默没过两分钟,小屁孩又朝他心窝捅了一下:“诶,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叫‘小白’的人啊?”
“……”花锦川假笑,“这是我的私事。”
他自认和流珂还没熟到互相打听私事的地步,也压根不想提不开心的事。
孰料流珂此人在不该执着的话题上分外执着,哪壶不开,烧开了也要提:“闲着无聊,说来听听嘛。咱们萍水相逢,也算是朋友了,没准我还能帮你出主意。”
“出主意就不用了。”花锦川深吸一口气,平静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我喜欢他,他喜欢别人,很俗套的故事。”
“就这样?”
“就这样。”
“多大点事儿,要是我的话,我就……”
“就怎样?”
“算了,魔族民风粗俗,可别吓着你。”
“我胆子没那么小。闲着无聊,说来听听。”
聊到这个地步,花锦川索性也不想什么私事不私事了,只想看看传说中缺乏道德底线的魔族究竟能缺德到哪步田地。
流珂缺德缺得浑然天成。
“好吧,既然你想听。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伪装成别人去杀掉他喜欢的人,再守在他身边安慰,感情么,培养培养总会有的,没谁会长年累月记挂一个死人。”
说到兴起处,流珂目光炯炯,手撑着地面挪了挪,恨不能当场凑过去商量出个周全计划来就提刀去报恩似的。
花锦川面无表情,盯着面前的魔,呼吸节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发觉自己的心脏居然因为这几句罪恶的话开始加速跳动,仿佛在沙海里见到了绿洲的蜃景。
他嘴唇翕动,好一会儿都没能发出半个音节,最后在流珂探究的回视里移开目光,勉强挤出苍白的三个字:“这不对。”
与此同时,他那仿若生锈的脑子里费力地反复思索一个问题——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
这是不对的。
流珂对他的评价不以为然:“你不能否认这是个好办法。”
“……”
“怎么样?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你该休息了。”
花锦川几乎是急匆匆地打断了流珂继续说话,抬手轻轻一挥。
他手里藏了足量的药粉,流珂瞬间双目失神,身体瘫软倒下。
花锦川任由面前的人一头栽倒,在原地呆坐半晌,腿都麻了,才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扶着人躺下来。
山洞外斜照进来的光已经快要消失了。
他麻掉的左腿正在恢复知觉,酸麻痒痛,像爬满了无数啃皮噬骨的蚂蚁,很不舒服,他却不想坐下,执拗地倚着石壁维持站立,低头俯视着慢慢被黑暗覆盖的流珂。
魔族果然简单粗暴,不明白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这个道理。
很多时候,正是因为有些人死在了最恰当的时机,反而会被生者长年累月地记挂,面目也许会渐渐模糊,缺点被时间风化,身影却会慢慢清晰,在日复一日的反复怀念中被雕琢成山巅晶莹的雪、天边皎洁的月。
成为活着陪在身边的人,或者死后留在心里的人,这二者究竟哪个比较好,还真不好说。
那就赌一把,花锦川在心里对自己说,赌一赌,看自己究竟可以成为哪一个。

“就算你手里有刀,我也敢赌你不会用它。”
“那你就要赌输了。”江寒陵手指一动,左手不知怎么变出来一个水灵灵的大红苹果。
他右手握着一柄小巧的匕首,凑到火焰上方转动一圈消过毒,削起了苹果:“我曾经蝉联三届仙果果幼儿园削苹果大赛冠军,同龄人中没有人比我更会用刀。”
白黎:……
只要有心,冻鱼都能杀人。要这么算的话,指甲刀也可以跻身管制刀具行列了。
三分钟前,他按照曾经看到过的追人小妙招进行实践,分享自己童年趣事的时候,江寒陵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当时白黎努力表演出茫然的神情:“没有啊。”
可惜他的演技着实不怎么样,江寒陵直截了当戳破相安无事的窗户纸:“你在担心花锦川,为什么不问?”
白黎身后那刻意高高翘起的尾巴沮丧地垂了下来。
他当然担心,也有很多问题,比如该怎么找失踪的师兄,比如章瑾姐有没有找到师兄,比如他们会不会因为退婚起冲突,又比如,为什么江寒陵醒来后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问起过关于花锦川下落的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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