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里的人可没什么道德底线,毕竟他们的工作就是如此,睡一觉就有钱拿,更别说眼前的对象还是肩宽腿长的大帅哥,比起那些啤酒肚、老女人来说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个个儿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恨不得直接上手撕了韩骥的衣裳。
可这男人眼底的寒意又让他们忌惮。
“帅哥,来都来了,怎么着还要饿着肚子回去?”妆容精致的男生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眼神指向韩骥似乎有些动静的部位。
按理说,见这阵仗,寻常男人早都饿虎扑食了,可眼前这位,眼神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倒像是隔壁扫黄大队的条子,看他们的眼神活像要把人活剐了。
看见韩骥憋起青筋的额角,男生嗤笑了声:“省点儿力气吧帅哥。”从被安排在外面等的那一瞬间他们就知道今晚来活儿了,李漆养他们就是为了这个,不止他们,没被叫上来的还有很多。相貌好的混得好的,就被送往稍微有点头脸的权贵手里,这是深红一贯的规矩。
“酒里有什么。”韩骥充耳不闻他挑逗的话,强迫自己咬着牙关面不改色。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女人懒洋洋地做了个口型。
韩骥眸中飞快闪过一丝狠意,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深绿色石桌,桌上的玻璃应声而碎,四处飞溅。韩骥面若寒冰,目光狠狠从吓作鹌鹑般的众人身上扫过,“谁跟过来我他妈杀了谁。”
众人更是不敢再动。
韩骥冲进卫生间,伏在洗手池上毫不犹豫地两指并拢伸进喉咙猛力抠挖,就这么毫无间歇地来了三轮,他胃里已经吐不出什么,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意。
这种东西极易被人体吸收,韩骥现在不止脸颊,他全身都烫的不正常,像被放在火炉上蒸烤,然而这还不是最难受的。
灰色的裤子,他的反应一清二楚。
“妈的。”韩骥咒骂一声,解开了裤子抽绳。
隔了很长时间,洗手间的门才重新被打开。所有人都震了震,化妆的男生最先反应过来,眼神瞟向韩骥腿间似笑非笑,“那么久啊?这不还——”
“呃、!”
韩骥冷冷扫了一眼,单手扼住他的脖子,缓缓收紧,立马如烙铁一般留下可怖的指印。
“把解药给我。”
“我哪里会有解药!老板怎么可能会把解:药给我、咳咳!”男生面色涨红,“放开我、咳咳,我可以、可以给你……”男生死死盯着韩骥,眼前的男人,明明已经火烧眉毛,脸上的表情却冷淡至极,看着看着男生竟然笑了:“憋的很难受吧?放开我,我保证把你伺-候得很舒服。”
说实话,光看着韩骥那张脸他都酥了,更别说那灰色裤子下……和这样的男人得有多-爽,想想他都头皮发麻。
“嘶、草!你来真的啊??”
男生遐想到一半,被扼住的脖子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韩骥用玻璃碎片抵着他喉咙,他能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热度,可说出的话却冰冷至极:
“再多说一个字,我杀了你。”
他顿时不敢再动了。
这东西在体内停留时间越长对身体越有害,韩骥飞快扫了一眼四周。在进门之前他就被门口的保镖搜剿了随身携带的手枪,门也被反锁住,因此想要破门而出几乎是不可能。
但房间内有个大大的落地窗。
“喂,三楼啊,你也敢跳。”被冷落了一整晚的女人喊道。那落地窗十多米的高度,不要命了敢这么玩儿?
话音才刚落,落地窗应声而碎,引得众人一阵惊呼。女人最先跑过去,却只听见了一声闷响,除了被压碎的桌子,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
“喂,死了没?”身后有人问。
女人皱了皱眉,没说话。
韩骥落地侧身翻滚了一圈,背影很快就消失了。
二楼有一个露天阳台,他掉下来的时候压烂了一张玻璃茶几,碎片刺进背上的瞬间,反而还减轻了体内的燥热。
韩骥随手捡起其中一块,拨通电话的同时,狠狠刺向了大腿根部!
“喂,帮我个忙。”
一辆车等在街头拐角处,后视镜里出现个人影,开车的人立马调转车头朝人开了过去。
“什么情况?”
“春药。”韩骥言简意赅,“你先别管,先送我去医院,然后把化验结果带回局里。”
林仲景深深地皱起眉头。
坐进副驾驶,药效又上来一波,韩骥指腹几乎完全陷进座椅里,脖子上青筋明显得吓人。
林仲景瞄了他裤裆一眼,立马眉头高皱,“靠,你这个样子,走哪儿都会被人当流氓吧。”
“别废话,开车。”
小熊酒吧。
“在等谁呢?脖子伸那么长。”凯文用高脚杯敲了一下陶阮面前还剩一半的酒杯,玻璃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
陶阮收回视线,抿唇又啜了口,“没谁。”
凯文才不信,“黑衣服那个吧?”
“你看见他了?”
话一出,陶阮才知道自己中套儿了,眼神一闪,扬起脖颈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全干了。
凯文门儿清,但也没有说穿。很快又轮到陶阮上台,他兴致不高,只能靠劲歌来炒气氛。台下的观众是嗨了,可台上的DJ小陶却蔫了吧唧,眼神时不时瞟向酒吧入口。
韩骥今晚没来。不会是生气了吧?生的哪门子气!不是就不是呗,我才应该生气好吧?陶阮心想。
不对,他又生哪门子气??
魔怔了吧。陶阮晃了晃脑袋,赶紧把吓人的想法晃走。
下班回家后他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一点,有件事一直压在他心里,陶阮找出一个多月前医院打来的电话,拨了回去。
“您好,陈福寿的家属是吗?他两个星期前就已经出院了,医药费是一位叫韩骥的先生付的……”
挂断电话,陶阮眉头微微皱起。怪不得陈福寿最近再也没来纠缠过自己,可两个星期前韩骥明明还并未和他有牵扯。
陶阮摩挲着草莓熊,陷入了沉思。
下午的时候宁柯打电话来,说想吃天桥下的馄饨。
陶阮不轻不重地嗤了声,“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哎呀,”宁柯不好意思,“就是想吃馄饨嘛,你别多想。”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吃馄饨是假,看人才是真。
“你自己去呗,又不是找不到地儿。”陶阮说。
“不行,我脸还没混熟,爷爷对你亲热,你得陪我一起去。”
简直没眼看,都叫上“爷爷”了。
不过晚上确实也没什么事儿,想了想陶阮还是答应了,就当为春心萌动的小孩儿掌掌舵。
“你那轮椅还带不,带的话我换辆宽敞点儿的车。”宁柯问。
“得了吧,你抬得动么。”陶阮毫不留情地戳穿,这两天他腿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走路慢点,没什么大毛病。
宁柯还在叽叽歪歪:“谁说我抬不动了?我连人带车都给你扛起来……”
陶阮笑而不语,连人带车二百来斤,说的倒是轻松,又不是谁都能像韩……他脑海立刻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别贫了。”陶阮垂眼,把某人从脑子里强行挪走,“行了,收拾收拾过来吧,上次的礼物还没给你。”
“来了来了……”
挂断电话,陶阮稍微出了几秒钟的神,但很快他就顾不上了——
他骗宁柯说出去玩儿给他带的礼物,其实就是一张网上买来的限量专辑,上午才刚到,这不礼物这事儿前段时间他心虚的都没敢提。
宁柯花钱一向大手大脚,发来的红包堪堪有小四位数,他选了挺久才选出个等价儿的。
“小陶,你说他今晚会来吗?”宁柯担忧道。
陶阮凉凉地觑他一眼,专辑被冷冷清清地扔在后座儿,除了刚接到手时宁柯对它短暂地表示了一下欣喜,之后就再没下文了。
小兔崽子,才见一面就开始重色轻友了。
宁柯问:“你咋不说话?”
“……”
陶阮深吸一口气,“好好儿开你的车,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宁柯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人还真没来,摊子就老骆一人儿,摇着蒲扇还没开张。
宁柯眼神肉眼可见地黯了下去。
陶阮翻个白眼在他腰间软肉杵了一把:“打起精神,干活!”又低声说了句,“人爷爷在这儿呢。”
宁柯眼睛亮了下,仿佛听懂了他的暗示,屁颠屁颠地凑老骆跟前儿去了。
陶阮在背后听着,硬是听他一口一个“爷爷”叫着,从老骆身子骨硬朗长得亲切瞅着跟他亲爷似的夸到擀面皮儿的手艺,把老骆哄的眼尾炸金花,嘴没合拢过。
“兔崽子。”陶阮笑骂一声。
“来来来,快来上两碗热乎乎的馄饨。都没吃饭呢吧?”老骆招呼着他们坐下,还不等陶阮开口,就听见宁柯笑眯眯地说:“专门过来的,就为了吃这一碗心心念念的馄饨!”
陶阮于是安安静静吃自己碗里的馄饨,把话匣子留给对面这两爷子。
吃完宁柯照例要送他到小熊酒吧,陶阮想了想,“去公园逛逛吧。”
陶阮爱往公园溜达这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宁柯自打认识他时就知道,但也没琢磨出是为什么。好好儿一热血青年,平时下班儿了就宅家里,要不就去逛公园儿,白瞎了他师父那张脸,多如花似玉呐,就适合出去招蜂引蝶。
陶阮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保管兜头给他来个大脑崩儿。
“行,去呗。”宁柯狗腿地笑。
今天这一出他感谢他师父呢,要不是陶阮他还想不到去和老骆套近乎儿,人家是搞婆媳关系,他把爷孙关系搞好,也是一样的。
今儿不是周末,聚集的人少了一圈儿,石桌前只有十来号人,陶阮没上前,绕着湖边溜达了一圈。
味儿不对。
“是不是我走太快了?那我慢点儿。”宁柯问道。见陶阮落在身后,皱着眉头表情不是很好,他还以为是自己走太快没顾上自家师父,连忙停下来放慢速度。
“不是。”陶阮摇头否认。和宁柯没关系,他就是觉得不对,哪儿都不对。
心里空落落的。
总不能是差俩小孩儿撞他身上吧?陶阮皱着眉,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滑稽的想法。
“走了,回酒吧。”他放弃挣扎道。
宁柯一头雾水。这是咋了?
第三晚了,韩骥今晚也没来。
陶阮不动声色地收回四周打量的视线,仰起脖颈喝了口自由古巴,周围有人低声交谈,眼神时不时往他身上跑,陶阮听到自己名字,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甩甩手上的水汽上了台。
山鸡哥和花臂哥也再没来过,倒是许久不见的活宝又活跃在台前的位置。陶阮笑了一声,看来今晚的场子应该不会太无聊。
“小陶,你笑啥呢。”
“笑你可爱。”陶阮看了他一眼,“说吧,想听什么。”
活宝愣了。“卧槽,你你你听见刚刚小陶说什么了吗,”他拍拍同伴的肩。
“说你可爱呢。”
“还问我听啥歌!”语调拔高了几个度。
“嗯呐,为你破例了呢这是,高兴吧?”同伴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捧哏机器,顺势揪了一把他腰,“快说,想听啥。”
活宝眼里含了泡泪,不知道是给疼的还是激动的,眼含热泪地说《喜欢你》。
“行,让咱主唱给你嚎一个。”陶阮说。
“啊……不是你给我放啊?”
陶阮乐了,“我放的能有硕哥唱的好听?”
杨硕是他们酒吧乐队的主唱,活宝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和他说完话陶阮心情好了不少,恰好乐队的吉他响起,很舒缓的前奏,配上杨硕低沉沙哑的嗓音,讲故事似的。
陶阮眼神又不受控制地往台下看,上次一闪而过韩骥背影的位置,他视线停留了很久。
气氛所惑,台下的人也开始跟着轻声跟唱,虽然粤语蹩脚,但听起来也挺有感觉的。陶阮闭着眼睛跟着哼了两句,再睁开眼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杨硕正唱到“愿你此刻可会知”。
陶阮在台下看到了韩骥。
他站在人群最外面,离舞台最远的位置。
后面一场唱了什么歌,陶阮不太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下台时差点被混音台边上的线给绊倒。他坐到吧台边,眼神一一眨不眨地看向某个方向。
韩骥走了过来,坐到旁边的高脚凳上。不像陶阮每次必须把整个缩进凳子里,韩骥单腿屈起,另一只能整只脚掌落在地面。
“你来干嘛。”陶阮说。
韩骥眼底有淡淡的乌青,头发不再硬挺利落,他今天没再穿黑夹克,陶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下一秒却听见韩骥说:
“我说的那件事,你别考虑了。”
陶阮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他盯着韩骥,韩骥却错开他的视线,冷淡道:“听不懂吗,我不需要你再去监视李漆,之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韩骥有意和他隔开一段,陶阮甚至要整个人都转向一边才能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可偏偏就是这样远的距离,他闻见韩骥身上的烟草味。
比上次更重了。
“不为什么。”
陶阮跳下高脚凳,拖着凹槽把凳子甩向韩骥身边紧紧挨着,又一屁股坐了上去,“到底为什么?”
韩骥皱着眉,“和你没关系。”
陶阮啧了一声,“和我没关系你跑这儿来干嘛?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还从来没有人用“婆婆妈妈”来形容他,韩骥脸色黑了一截,“王家明是李漆派去的。”
陶阮把吧台上的酒杯也挪过来,一脸云淡风轻,“我知道。”
“你知道?”
“如果不是李漆授意,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可能贸然来堵我。李漆想给我个教训,他借机公报私仇罢了。”陶阮淡淡道。
就是没想到那傻逼竟然动了歪心思。陶阮眼神冷下来,露出嫌恶表情。
“就因为这个啊?”他满不在乎,没当回事。韩骥看了他一眼,声音很沉,“李漆比你想的要危险。”
“你担心我啊?”
韩骥今天不太对劲。陶阮眯起眼睛,敏锐地察觉到。
“你想多了。”韩骥皱眉,依旧避开他的视线。“李漆越危险,这件事失败的几率也就越大,我不希望有任何不确定的因素,也不想白白搭进一条人命。”
那晚在深红,李漆若有似无的警告让他意识到,李漆对陶阮是不同的。而这份不同到底有几分,他不想,也不敢贸然去试。
陶阮没吭声,静静地捏着酒杯,半晌才说,“你也想多了。我是为我自己,不是为了帮你,别说的好像我上赶着似的。”
“李漆一天不除,我就一天不得安生。”
黑森林“血腥玛丽”活生生的例子并非空穴来风,正是因为清楚李漆有多危险,陶阮才不想处于被动,他朝韩骥伸出手,食指勾了勾:“东西呢。”
“什么东西?”
“监视器。”
韩骥皱眉,却听见陶阮说:“把你的计划一字不漏地告诉我,我们合作。”
面前的青年神情依然很淡,乌黑的瞳仁里却多了几分认真。韩骥从未见过这样的陶阮,沉声问:“你认真的?”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韩骥不想废话,试图让他知难而退,“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陶阮挑眉:“不试试怎么知道?”说这话时陶阮眉毛上扬,有种嚣张的灵动。他眉毛不粗,和韩骥一双剑眉比起来更是秀气,脸还是巴掌那么大,白得晃人。
依旧是他最讨厌的漂亮长相,可韩骥此刻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很久没在这张脸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了。
或许,他们是不一样的。韩骥想。
“你知道李漆私底下贩毒吗。”他开门见山,陶阮愣了一下,很快说道:“听到过一些传闻。”
“那不是传闻。”韩骥说,“李漆胃口很大,洗黑钱洗到国外,警方早就盯上他了,但一直抓不到他现场交易的证据。”
陶阮一下子就懂了,表情有些严肃,“你想干什么。”
“我要让他坐牢。”韩骥声音里透着森森寒意。
李漆家里是做生意的,李氏集团上世纪九十年代靠外贸起家,几十年来产业已经横跨大半个亚欧地区,可自从李家掌权人李鸿卓,也就是李漆的父亲隐退后,李漆的大哥接手了李氏,整个集团也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通俗来说,李漆在暗,他大哥李烨在明,李氏集团黑白通吃。
直到现在陶阮才知道,比起韩骥,他的信息简直是冰山一角。李漆之所以那么嚣张,活跃在各大声色会所里,完全是在替他大哥打掩护,把警方的注意力全引到自己身上,同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拓宽贩毒的渠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陶阮冷不防眯起眼睛看他,“你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吧?”
韩骥:“……”
“电影里都这么演。”
韩骥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和陶阮视线相交时又一次飞快避开,他说,“少看点无聊的东西。”
然而陶阮这次可不好忽悠了,“那不然是什么,你一直没告诉我你和李漆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什么仇什么怨,才能铤而走险地惹上一个染毒的狠角色。 回想起刚才韩骥说起李氏集团时脸上的寒意,陶阮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脑补出一场大戏,场场都是深仇大恨。夺妻之仇、警匪大片?总不能是李漆曾经用毒品残害过韩骥或者他的家人,陶阮盯着他看,摇摇头觉得不可能。
韩骥不可能会吸毒,他就是有这种直觉。
那还能是什么?话说回来韩骥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会不会真有个前妻什么的?短短几秒,陶阮脸上开染坊似的。
韩骥不知道他内心活动,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与你无关。”
“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韩骥愣了两秒,有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突兀又冒犯,他冷下脸,“与你——”
“这个有关。”然而陶阮打断道。
韩骥没说话,他脸色彻底冷下来,转身要离开酒吧,陶阮拉住他的胳膊,“急什么,再坐会儿。”韩骥眯起眼睛,陶阮在他开口前抢先说道:“随便问问,好奇么。”
呸,才不是随便问问,就是很想知道。但陶阮惯会装人畜无害,大眼睛弯起来,“请你喝酒,别生气。”
夜深了,吧台附近就他们两个人,陶阮说话偏要压低音量,轻飘飘的,像爪子在挠。韩骥脸色缓和了些,但没接他递过来的酒,“开车了。”
“哦。”陶阮眨了眨眼,“还有一个问题。”
身侧射来道冷冽的视线,陶阮装作没看见,咳嗽一声清了清嗓:“……这些天你去哪里了?”静了几秒,气氛有些尴尬,陶阮慢悠悠地收回视线,“不说也没关系,随便问问。”
韩骥最终也没回答,摆在桌子上的酒没动,杯子冒了些冷气,又结成水珠挂在杯壁,要掉不掉的。“具体的资料过后我会发给你,在行动之前,你得对李漆有更详细的了解。”韩骥说。
陶阮弓起脊背,整个人懒散地趴伏在吧台上,声音从胳膊肘里传出来,闷闷的:“往哪儿发?你干脆用意念隔空传给我得了。”
“手机,扫码,加好友。”
陶阮头还是埋着,一只手在膝盖间划拉屏幕,随后递到他面前。韩骥愣了一下。
他和陶阮没有联系方式。
陶阮的聊天头像是只草莓熊,韩骥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不过那熊戴了副黑框眼镜就有点匪夷所思了,出神的间隙,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陶阮发了个句号过来。
“该我上场了。”陶阮收起手机,甩了甩枕得发麻的胳膊从高脚凳上站起来。韩骥静默,下一秒陶阮却倏地转身,白皙精致的五官猝不及防凑近了:“今晚的妆不好看吗?”
“什么?”
陶阮指了指自己眼睑下方的油彩,蝴蝶形状,张弛设计的新造型。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没得到回答,陶阮自觉无趣地走上台,舞台前方很快又聚集了一拨人,在为陶阮的上场而欢呼。韩骥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的背影,神情很冷。舞台侧面有四层台阶,陶阮穿着那条浅色牛仔裤,小腿绷直,重心落在前脚掌,很容易显出莹白纤细的脚踝,和那天韩骥在他家楼道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白色T恤很宽松,会随着陶阮身体的幅度轻微摆动,他会笑,但并不露出酒窝。
最后是那双眼睛。韩骥刻意忽视了一整晚的眼睛——
“李漆这个狗娘养的,”林仲景把人从医院拉回家,路上难得飚了句脏话,“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也就算了,就连手段也这么下三滥,真他妈缺德。”
这么猛的药性,害得韩骥足足在医院洗了两次胃!
“化验结果出来没有。”韩骥揉着眉头坐在他旁边,神情很疲倦。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结果,先顾好你自己吧。”林仲景没好气地说。
“你在这里我怎么顾。”韩骥冷道。即使洗过胃,那药性也早被身体吸收了一部分,在会所时他有过两次,可现在残余的药效又上来,韩骥面无表情地盯着林仲景。
“嗬,”林仲景拍拍屁股,“合着我影响你了呗?得,我给您腾地儿。”都是大老爷们儿,这种事儿还能怎么排解?无非是找人或者自己纾解,至于眼前这位么,林仲景递了个眼神,“节制着点儿,别给薅秃噜皮了。”
林仲景走了,韩骥进了浴室。他对这种事情没什么瘾,草草结束了一次后靠在浴室墙壁等着余韵消散。
墙壁冰凉,他却觉得热。周围的空气像染上了躁动因子,大脑里不再是一片空白,开始时很乱,嘈杂,让人分不清楚画面。
然而,渐渐地,一个声音突兀地穿插在那些画面里:
“漂亮的东西,谁会不喜欢。”
我不喜欢。韩骥想。漂亮的东西只会让他厌恶。
“你敢说你对他没有想法?”
谁?仿佛为了配合他,韩骥脑海里出现了一张脸,他看不清,可下一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清楚楚地印在他脑海里。
那是陶阮的眼睛。
周围的人声一浪高过一浪,响亮的一记口哨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台上陶阮也在看他,韩骥眸色一沉,捏住杯壁的手指发青,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股古怪难言的磁场。
很快,他起身走了。
陶阮看着台下那抹匆匆离去的身影,微微挑起半边眉毛。
第32章 很好,没反应
韩骥的聊天头像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沉闷,陶阮放大了看,似乎是牛皮纸材质的相框,露出一小块儿天蓝色的边缘,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意义。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在备注里输入了“M—I—B”三个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