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阮心情好了一点,支着下巴看大爷捞馄饨。
“干净吧?我天天都擦好几遍。放心,吃不坏肚子。”
“没担心。”陶阮笑着说。
“我知道的嘛,你们都怕我这路边摊不干净,吃了要闹肚子,”大爷往碗底打着调料:“我不做那亏心事。从皮到馅儿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还有桌子板凳,开张前我都擦上好几遍……”
端来的馄饨面上还瓢着干虾仁,白色的陶瓷碗,看上去清爽又干净。陶阮往嘴里送了一个——
“怎么样?”
大爷笑着问,陶阮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人渐渐多了起来,大爷顾不上再和他说话,搓搓围裙站起身忙去了。又过了半小时,大爷过来收拾桌子,小份馄饨已经被吃的一个不剩,碗底压了张五十块钱的纸币。
青年的身影早走远了。
“嗬,这小孩儿……”
陶阮漫无目的地走,也不想回家,脑海里响起刘潼的话:
“——你想好了,李漆不会放过你的。”
陶阮扯了扯嘴角。李漆会怎么报复他,也打断他一条腿,再戳瞎一双眼?腿断了还能坐轮椅,眼睛瞎了可不好办,陶阮想。
可李漆当真只会做到这种程度么?
天桥旁边有个公园,开着几盏橘黄色的灯,把湖水照的波光粼粼。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不少老年人围拢在一起下棋,听着悉簌的交谈声,陶阮抬脚往亮处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后颈突然传来一阵钝痛——
他被一记手刀给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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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过来时,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不知道杀千刀的劈到他哪条筋,睁开眼的时候陶阮除了眼冒金星,脖子后面也酸的要命。
“醒了?”
冷不丁一道粗砺的声音响起,陶阮循声去看——
李漆正端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望着他似笑非笑。
陶阮皱着眉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包房,看上去像是酒楼。除了李漆外,包房里还有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左一右十八罗汉似的站在他旁边。
“你不肯来找我,我只好亲自来请你了。”
“李少请人就是这么请的?”陶阮反唇相讥。包房里烟雾缭绕,他厌恶地皱起眉头。
李漆听罢眯起眼睛,眼神一错不错地落到陶阮身上,半晌后无奈一笑,装作很体贴的样子:“小陶不喜欢,那我下次换一个。”
陶阮不想再跟他废话,伸手确认手机还是否带在身上,可还不待他摸到个边角,李漆幽幽地说:
“想打给谁?刘潼,还是那个调酒师?”李漆摆摆手,“别急,他们很快就到。”
话音刚落,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李漆起身走到他面前,捏住他身旁的沙发扶手对他轻声耳语:“免得人少了,你说我欺负你。”
陶阮狠狠往后一缩。
门一打开,凯文直愣愣地往里冲,看见陶阮后眼睛都直了:“没事吧陶子?”刘潼站在他们后面,眼神里也闪过担忧。
“既然人都齐了,各位,入座吧。”李漆说。
“你想干什么?要我道歉?不可能。”
“道歉?道什么歉?”李漆故作吃惊,像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我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但一直没什么机会。今天冒犯了,小陶别介意。”
陶阮皱眉。他完全搞不懂李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大张旗鼓地在天桥上把他打昏带到这儿,现在又把刘潼和凯文也叫来了,难道就仅仅为了坐下吃顿饭?
简直有病。
“吃饭就免了,”陶阮强忍着心头烦躁:“王家明那边如果需要赔偿,我一分都不会少。”
医院里的消息刚传来,王家明已经转入普通病房,除了脑震荡没什么大碍。警局里刑拘的那两个把摇头丸的事全交代了,李漆名下的两家KTV因此被迫关停,正在调查整改。
李漆笑,“是谁给我们小陶说的,说我要人道歉的?自己出来认罚。”李漆眼神扫过在场的两个保镖,没一人敢出声。
“那就是我们刘老板会错意了。”李漆笑着看向刘潼。
刘潼打了个寒颤。李漆这个人,生了一副与他本人极不相符的脸,温和斯文,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儒雅,可道上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言,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手段。
活生生一只笑面虎。
“那你想干什么?”陶阮说。
“急什么,坐下说。”
陶阮一刻都不想多待。“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话音刚落,还来不及起身,包房里两个壮汉就自发的堵在陶阮面前,像两堵敦实的肉墙。
“滚开!”陶阮低吼。
“刘老板,”李漆转头看向刘潼,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大家都是生意人,我手下的弟兄因为小陶进了医院,场子也被警察端了,而我不过是请人赏脸吃个饭,不过分吧,”
“自然是不过分。”刘潼说着,给陶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坐。
“怎么,还是不愿意?”李漆饶有趣味地看着一脸抗拒的陶阮。
漂亮的人他见得多了,可唯独陶阮哪哪儿都对他胃口,李漆心痒,却也不想强迫。但陶阮怎么说也让他折了两个场子,纵然对情人再大方,李漆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小施惩戒,还是要的。
“这样,饭可以不陪我吃,但酒总要陪我喝两杯吧?喝了这三杯酒,王家明的事,我既往不咎。”
闻言,坐在不远处的凯文下意识看了陶阮一眼,生怕他当众翻脸。
“行。”出乎意料的,陶阮说,“只要李少说话算话。”
酒是早就斟满了的,气味浓烈的衡水老白干,三杯,杯杯都是满的。
凯文随时观察着陶阮,此时眼皮一跳:不要来这么猛吧?
这边陶阮已经端起杯子,不料被李漆给拦下了:
“慢着,我还没说要怎么喝。”
李漆的左手食指上套着一个红玛瑙扳指,他拨弄戒身,说道:“我陪你喝,怎么样?”
陶阮闻言端起杯子做出敬酒姿态,他皮肤白皙,捏着杯沿的手指瘦削,骨节处微微凸起,李漆盯着看了好几眼。
“爽快!”李漆哈哈一笑。
陶阮一口全干了,顾不上李漆,自己转头又端起第二杯。
“等等,这第二杯,可要换种喝法儿了。”
刘潼和凯文在旁边干站着,彼此对视一眼,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第二杯,你喂我喝。”
说这话时,李漆盯着陶阮,语毕,甚至暗示意味十足地舔了舔嘴唇:
“用嘴喂。”
“或者我喂你喝,你选一个吧。”
陶阮脸色唰一下就变了,怒极反笑道:“要么喝完三杯酒放我走,要么,你今天就弄死我!”
刘潼和凯文瞬间也变了脸色,凯文想去拉陶阮,刘潼则想开口劝阻——
李漆摆摆手,语气轻飘飘的:
“说什么呢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
刘潼看不出他喜怒,可李漆才一抬手,身边的保镖就替他端起了酒杯,递到陶阮面前。
“看我多纵容你。”李漆亲昵地说,话音刚落,端着酒杯的保镖便强硬地把杯子攥进他手里,强压着把他带向李漆。
“交杯酒喝过么?”李漆眼神深沉。
“操!”
凯文再也坐不住了,咒骂一声后冲了过来,“给老子放开他!”
站在旁边的两个保镖也不是吃素的,不出几秒就把人摁在了地上。
“李少,你这是干嘛?”刘潼还算镇静,但此刻也不免恼火。李漆带的人不止包房里这两个,听见响动,又从外面鱼贯涌入四个保镖,把刘潼也给按住了。
陶阮脸都涨红了,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
“我和你的事儿,别把其他人牵扯进来!”
“别急呀宝贝儿,马上就到你了。”李漆亲昵地拍了拍陶阮的脸,转身训斥自己的人:“轻点,别伤了人。”
“是。”
制住他的保镖松了手,陶阮大口大口的呼吸,他的脖子被那壮汉掐出一道红印,脸也涨得通红,此刻正呼吸急促,一双眼睛死死地钉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脸被李漆拍过,陶阮厌恶地想伸手去擦,但双手早就被拧死在身后,于是朝着李漆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
李漆没料到他突然的动作,背过身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慢条斯理地擦拭,再转身时,眼睛里没了笑意。
他突然改主意了。
第6章 差点被强吻
原本想怜香惜玉,对美人温柔些,但没想到陶阮性子这么硬,瞬间把情趣变得索然无味。
李漆唇边弧度逐渐褪去,他不笑的时候身上那股子浪荡淡了很多,面无表情,让人感觉十分捉摸不透。
“这可不好玩儿了,陶阮。”李漆说。折腾了太久,他有些乏味,不耐烦地冲保镖招招手,那俩彪形大汉很快就重新凑上来,一个捏住陶阮的下巴,另一个强迫着他伸手接住酒杯。
李漆:“还等什么。”
壮汉得到指令,当即就把陶阮架到李漆面前,强迫他们交杯。
“滚开!我就没见过比你还不要脸的人,神经病!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有本事就弄死我,别在这恶心人……”
陶阮破口大骂。力量悬殊过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挣动,但大汉岿然不动。陶阮脸部已经挣扎得充了血,往日里白皙的面容满是怒气,他涨红了脸,额头鼓出细细的青筋: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仙啊,我呸!你听好了李漆,我陶阮瞧不上你,你爱特么找谁找谁去,别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嫌恶心。”
李漆脸色越来越黑,阴沉着脸怒极反笑:“瞧不上我是吧,好,陶阮。”
说着,他伸出左手,拇指上的玛瑙扳指狠狠抵在陶阮腮边——
陶阮瞳孔猛然放大。
咔挞一声。有人打开了门。
而此时,李漆的唇停在距离陶阮双颊不过十公分的位置。
“抱歉。”
包房的门猝然被推开,来人很快发现进错了包房,低沉的声音里略带歉意,可搭在门把手上的手腕却迟迟未动。
“抱歉,打扰了。”那人再度开口。
仿佛感应一般,陶阮呆滞着转过脸。
黑色的夹克和长裤,已经擦洗干净,再找不出一点灰尘。
李漆啧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被打扰的不爽,他抬起手不耐烦地一挥,“把门关上。”
韩骥从善如流,后退一步准备关门,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被李漆擒住下巴的男生。
青年面容清秀姣好,自下颌处一根一根浮上来的红血丝因白皙而过于显眼,他神情有些呆滞,直直地望进韩骥眼里。
他们极缓地对视了一秒。
脸颊上的玛瑙扳指动了动,同时,又是咔挞一声,门被关上了。
再一次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李漆捏住陶阮下巴,指腹蹭到柔软的耳垂,他蜷起手指碰了碰。
“艹你妈的、你竟然想来硬的,强迫他?!”
凯文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李漆想要做什么,瞬间气得不行,他怒气冲天的想要冲上来,两条腿却突然硬生生卡住不动了——
“啪”的一声。
酒杯爆裂,酒水四溅。清脆的刺啦声轰的炸在李漆耳畔。
陶阮捏碎了高脚杯。
他掌心汩汩地流出鲜血,却用尽全力攥住其中一块,然后,毫不犹豫地抵进李漆颈动脉。
“放了我,还有我的朋友。”
陶阮冷冷地说。
所有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愣在原地。
“否则,我杀了你。”
陶阮闭了闭眼,玻璃碎片又深入一寸,“别让我说第二遍。”
李漆颈部很快就冒了血,血珠往外渗,丝丝缕缕的缠在陶阮指缝。
“想杀了我啊?”
李漆轻佻一笑,不知怎么,他脸上愠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副浪荡表情。李漆被利器抵住要害,只好抬起手边笑边说:“都别动,别上来。”
他身后的保镖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立刻马上,放我们走。”陶阮盯着李漆,恨不得目光像手中的玻璃碎片,能狠狠剜下李漆身上皮肉。
自从他高中毕业踏进这个圈子,周围对他示好、骚扰甚至是死缠烂打的人不计其数,陶阮早就习惯了,可从没有哪一个像今天这样,让他恶心、厌恶至此。
“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手腕又用力,颈部被划开的伤口翻出皮肉,陶阮说,“一命换一命,我也不亏。”
“我没说你不敢啊,”李漆笑,“放下它宝贝儿,我们好好谈谈。”
“别这么叫我!!!”陶阮低吼。
李漆眼神一暗,倏地把脖颈往陶阮手里凑,陶阮下意识松了劲,就这短短半秒空挡,李漆轻而易举反手一钳。
染血的玻璃应声而碎。
“有话好好说,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弄脏了可就不好了。”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人给我放开。”李漆说。他慢条斯理地从桌上抽了张纸止血,扫了一眼被松开的刘潼和凯文,淡道:“两位,招待不周,别介意。”
说完,他又深深地看了陶阮一眼,“后会有期,陶阮。”
李漆带着人走了。
刚才还乱成一锅粥的包房,瞬间安静下来。
凯文才顾不上那个死变态,“陶子,没事吧?”他大步冲向跌坐在椅子上的陶阮,把人扶起来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陶阮这才缓过神,他盯着手中沾了血的碎片,良久后面无表情扔到地上,“没事。”
“连累你们了。”
凯文皱眉:“说什么傻话!没事就好,我们快回去吧,鬼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杀回来。”
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出乎意料,凯文难免心有余悸,他看向身前的刘潼:“老板,李漆这个人太危险了。”
说着,他想到方才李漆看陶阮的眼神,就像在看奔跑中的猎物,阴恻恻的。
“我知道。”刘潼同样皱眉。今天以前,他低估了李漆对陶阮的兴趣,还以为李漆只是一时兴起,闭门羹吃多了,总会淡了心思。可今天一看,显然不是。
两个人各怀心思,丝毫没注意到陶阮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
“陶子,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凯文追问道。
“没有。”
“你脸色都难看成这样了,还说没有!”
“是吗。”陶阮下意识地摸了把自己的脸,结果一把摸到还微肿的地方,“嘶。”
凯文立马皱眉,斩钉截铁地说:“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了。”陶阮拒绝的很干脆,“潼哥,今晚请个假。麻烦了。”
说完,也没等两人反应,大步走出了包房。
留下刘潼和凯文面面相觑。
“老板,陶子不会出什么事吧?”凯文面露担忧,“我不放心,跟去看看。”
“别去了。”刘潼说。
“让他一个人待一会儿吧。”
水流声哗啦啦的,响了很久。
陶阮用洗手池边的香薰皂来来回回搓洗,直到水池里再也看不见那抹触目惊心的红。
李漆的血。
蓦地,他趴在池边干呕。
“咳、咳咳……”
镜中的青年面色潮红,眼角已经被呛出了生理性眼泪。陶阮扶着池子,不住地喘息。
“先生,你……没事吧?”路过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陶阮摆了摆手。
服务生便也不再多问,很快就走了。
干呕的声音还在继续,陶阮的头几乎埋在池子里,一墙之隔的走廊又传来脚步声,他以为还是刚才的服务生。
脚步声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嗓音:
“情况有变。”
“让我们的人撤走。”
与此同时,陶阮从洗手池里抬起头。
手机上显示有凯文的未接来电,陶阮没拨回去,低头发了条信息。
他收起手机,随手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酒楼。
夜晚十点的朋城正热闹,车子一路从市中心驶向三环的幸福家园,在即将抵达小区入口前却堵了车。
“就到这里吧师傅。”
“好嘞,您带好随身东西。”
陶阮用手机扫了司机师傅的收款码,下车的一瞬间被冷风吹了个激灵。他扫了一眼身后和周围,沿着街道朝侧门走去,然后在台阶前停下了。
一个垃圾桶。
陶阮忽然记起,他捡到男人的那天晚上。面对男人显而易见的拒绝与抵触,他感到难堪。
而这种难堪,他在今晚又一次感受到了。
当时李漆距他不过几公分,而他被人钳住脖颈,李漆手上戴的那枚玛瑙扳指,甚至还在刮蹭他的皮肤。
男人推门而入,他们极短的对视。
那一瞬间,陶阮感到难堪。
作者有话说:
韩骥:第二次见面,老婆差点被人强吻。
“李哥,您这伤……”
走出包房,李漆脸色迅速阴沉下来,颈部的伤口隐隐作痛,那伤口绝对有七八厘米,他只潦草处理了一下,到现在血都没有完全止住。
“咱去医院?”保镖欲言又止。
李漆黑着脸,“回李宅。”
“是。”
他大步迈向停在一旁的奔驰,正要拉开车门,突然发现车边站着一个人。
“李少。”韩骥沉沉开口,低沉磁性的嗓音同刚才包房里的人如出一辙。
男人一身黑夹克,身量和旁边的保镖相差无几,疤痕未消的脸却醒目。
“我认得你。“李漆缓缓说。
韩骥:“刚才冒犯了。”
“你在等我?”李漆眯起眼睛,很快明白过来包房里的误入绝非偶然,“你打探我的行踪?”说着,眼角骤然划过一丝狠决。
韩骥视若无睹,开门见山道:“我代表恒域,想和李少谈谈关于马国安的事。”
“哦?”李漆眯起眼睛,对着身后的保镖摆了摆手。
接到指令,为首的壮汉一个跨步闪到了韩骥面前,右脚一个扫堂腿,粗大的手掌带着呼啸的掌风就要落到韩骥面中。
韩骥呼吸一沉,被壮汉绊住的小腿岿然不动,他飞快向后一个侧身,屈起胳膊肘抵向那壮汉小腹。
“呃、”
壮汉闷哼一声,目露凶光,很快又重新捏拳缠斗上来。韩骥招呼壮汉肚子,壮汉就屏气收紧小腹,然后狠狠往韩骥后脖颈一劈!
被闪开了。
韩骥反应很快,反手钳住壮汉胳膊往后一拧,他收紧手,那壮汉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狠狠一脚踢在韩骥膝盖。
韩骥吃痛,冷着脸重重一推,把人压在奔驰车前盖上,壮汉脸上的肉被挤作一团,盯着他目露凶光。
韩骥身边很快又围上来两个人,没有李漆叫停的指令,他们便也不留手,势必要在韩骥身上留下些痕迹。可他们没料到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身手不凡,应付他们几个也是游刃有余,反倒像是他在手下留情。
“好了。”李漆终于拍手叫停,几个保镖看着中间毫发无损的男人,忿忿地退了下去。
“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想接下马国安的案子。”韩骥稍微有些喘,但仍面不改色地和李漆谈判:“盛泰佣金五千万,而我只要百分之四十。”
李漆笑了声,脸上再度浮现嘲弄神色,“凭什么?”
恒域,不过是一个披着证券皮的空壳公司,近几年才逐渐崭露头角,和道上赫赫有名的盛泰不可同日而语。
“凭我能把马国安揪出来。”韩骥说。
一年前,李氏集团借着国际合作的名义洗黑钱,参与了一个投资数额高达八十亿美金的项目,可期满后,却没有任何进账。
李家掌门人勃然大怒,勒令李漆追回这笔巨款。李漆开出天价佣金给盛泰,盛泰的马国安最先追踪到这笔钱,可两个星期后,马国安竟连人带钱,不翼而飞。
像李家这样的灰色产业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跨国洗钱,可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把手伸到海外,搞了一出偷梁换柱。他们捏准了李家不敢太过声张,洗黑钱这样的事本就是铤而走险,甚至不能有李氏的人亲自出面,也正因如此,才让人钻了空子。
“马国安早有防备,这几年来四处购置房产,连带着妻女也早已转移,”韩骥气息俨然归于平静,刀削般的薄唇抿起,“短时间内你们是抓不到人的。”
马国安行事狠辣,性格却谨慎,身上背着如此庞大的数目,不管他逃到哪里,都不可能在宾馆或者酒店等一切需要身份信息的地方落脚,他一定会找个自己名下的房产躲避风声。
而马国安名下不动产的搜集,韩骥早在恒域创办初期就一直派周齐在暗中进行。马国安是盛泰举足轻重的人物,他留了个后手,没想到能在今天派上用场。
“李少,和马国安比起来,百分之四十的佣金,不算什么。”
果然,李漆收起笑,不动声色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知道当初我为什么选择盛泰吗?”
“因为他们做事够狠。”
当初,马国安不仅追回了被吞掉的钱,还砍下外国佬的一对胳膊运回中国。两只血淋淋的手,就那么被扔到李家祠堂,马国安这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手段却将盛泰一贯的狠厉发挥得淋漓尽致。
韩骥眉头紧皱。恒域和盛泰,这几年来都处于明争暗斗的状态,盛泰手段阴狠,要不到钱就索命,令人闻风丧胆。而恒域却恰恰相反,他们不接要人命的委托,也很少赶尽杀绝。
“但他太贪心了,五百万的私人佣金还不够,竟然想吞下所有的汇款。”李漆转头,漆黑的瞳孔透出幽幽冷光,“钱,和命,你猜我更喜欢哪一个?”
韩骥不做声。
百分之四十的佣金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要的,是李漆的信任。所以,马国安的单子,他势在必得。
“百分之三十。”韩骥作出让步。
“不是钱的事。”李漆漫不经心:“杀过人么?”
“我这个人,一向信奉的是心越狠,命越硬。”李漆挑动眉头,“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韩骥沉默片刻,“你想让我怎么做?”
李漆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刚刚他说的认得韩骥,其实并不是在酒楼里的那一眼。
三年前,李家在海港那边的生意出了纰漏,手下的人暴动,恰逢李家小少爷病重,李漆被迫返回朋城。
参加完葬礼后,他在教堂门口目睹了一场聚众斗殴。
而拳头染血,拳拳要人性命的主人公,正是眼前的韩骥。
“行啊,”良久的沉默后,李漆说,“我就给你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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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醒之后,后遗症开始争先恐后的显现。陶阮全身上下的肌肉像被扯面一样扯了个遍,尤其是后颈,他才把手放上去,就被痛得不住抽气,活活比落枕痛苦十倍。